蔣千裏的出現固然突然,但也沒到連江川都察覺不到的地步。wWw、QUaNbEn-xIAoShUO、COm雖然江川察覺到蔣千裏的蹤跡時,他已經離得很近,但江川還是有時間,下了一個命令。

命令是對狐言下的,讓他立刻離開,從後麵悄無聲息的繞到蔣千裏身後,形成前後夾擊之勢——這也是為什麽蔣千裏根本沒有發現狐言蹤跡的原因。

雖然當時江川沒有必須殺蔣千裏的意思,支開狐言隻是出於謹慎,但做好萬全的準備總是沒錯的,事實上,蔣千裏的表現證明江川的準備並不多餘。尤其當他得意洋洋的問江川選左手還是選右手的時候,江川覺得很有必要用飛劍拍到他臉上。

江川笑了笑,道:“是啊,我差一點就要殺他了——如果不是他後來說出了令我感興趣的話題。”

狐言挑眉道:“關於長生殿?”

江川嗯了一聲,道:“長生殿實在是龐然大物,至少除了他,我沒聽說過任何人說出想要直接對抗的話來,尤其是眼下。”

狐言皺眉道:“您覺得他說的靠譜嗎?我倒覺得,這人很像一個不知所謂的自大狂。”

江川一笑,不置可否道:“你覺得我和他單挑,誰會贏?”

狐言想了想,道:“他是大圓滿,您比他第一個境界,但是單對單的話,您不會輸。”

江川笑道:“你的信心比我還強,我可不敢說這種話,至少他就覺得。殺我如同殺雞,不費任何事。不然他也不會隨意留下龐二的屍體試探我了。我猜他一開始就想讓我發現金蠶線的秘密——不然他何必拉著馮師妹先走,卻又隻身返回?我若和他單獨放對。不知虛實的情況下,連五分把握都未必有。然則,要是你我聯手,對付他一個呢?”

狐言直接道:“讓他去死吧。”

江川笑道:“既然他沒有威脅,隨時可以殺掉,為什麽不聽聽他說的什麽?不試試他的想法呢?敗亦無妨,成的話,就算是意外收獲了吧?”

狐言苦笑道:“我是怕您被他這麽不靠譜的拽到坑裏。”

江川也是跟著苦笑道:“我也怕……但是我至少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能抗衡長生殿的勢力。他們在哪裏?為了獲得可以利用的情報,就算冒點險,也是在所不惜了。”說著伸出三根手指,道:“有三次,三次我差點殺了他。”

蔣千裏大概不知道,在江川麵前,享受掌握全部節奏的良好感覺的時候,有三次差點連小命都沒有了。

第一次,就是蔣千裏拿出左右手讓江川選的時候。滿腔殺意表露無疑,江川試探了一下除了殺人之外,蔣千裏還有什麽選擇,倘若那是他沒有說出“長生殿”三個讓江川感興趣的字來。那他的性命大概也就到那裏終止了。

而第二次,就是蔣千裏透露能夠抗衡長生殿的勢力的時候,倘若他對江川有所欺騙。或者說出一些三國之內諸如大赫大永國內的勢力這種明顯不靠譜的話,江川當然不會相信。也沒有必要再談下去。好在他說的是大陸之外的勢力,與《天地誌異》中十重金蠶線的記載能夠契合。也算是證實江川的猜測。

之後就是最後一次,江川問他如何製約的時候,倘若蔣千裏不是采用神魂禁製的方法,而是用毒藥或者其他什麽,江川覺得麻煩的辦法下禁製,是絕對不會同意的。說到底,江川就算能夠一時忍耐,但不能忍受性命操之於對方一念之間。

好在蔣千裏終於還是選擇了一種江川不在乎的禁製方法,這樣,江川就可以暫時偽裝合作一下了,“能夠得到有用的情報總是好的,長生殿多存在一天,還不知道要攪動什麽風雨。”江川喃喃道。

江川發動了“百無禁忌之術”,卻沒有把心魔禁製直接消除,而是隔離開來,禁錮在原地,這樣也是為了不引起蔣千裏的疑心。雖然這種魂符下的禁製,蔣千裏未必能夠感覺得出來江川體內的情況,但是江川還是謹慎為上。

“我有預感,在玄冰大會上,蔣千裏絕對會不甘寂寞的,或者說,他背後的勢力至少會出麵試探一下,那時候或許就能窺見那遠方勢力的一斑了。”江川笑道,“我倒是突然有點期待了。”

狐言聞言,突然笑了笑,道:“玄冰大會啊,不止這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吧?“

江川皺眉道:“你說我師父要囑咐我的大事?那我可是一點都不期待,我有預感,那是一件天大的麻煩。”

狐言道:“誰期待那個老頭子?我說的是……”

江川直接道:“回去吧。”伸手一招,狐言化為白狐回到他肩上,嘴裏還在嘀嘀咕咕道:“真是薄情的家夥,算了,到時候說不定算是驚喜……”

這些話江川沒聽見,就算聽見了也是充耳不聞,化作一道劍光,消失在天際。

第二日,江川按照約定的時間,到達了王家崗坊市附近的匯合處,卻發現來的除了蔣千裏,竟然還有一人,且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人。

“馮師妹?你也來了?”江川有些愕然地問道。

馮綺然笑著點點頭,蔣千裏站在一邊,微笑道:“我本來是希望師妹在下處歇息的,但是師妹主動要來,我做師兄的,也不好阻止。”

江川愕然,馮綺然昨天離開的時候,精神極是不好,江川還道她這幾日能恢複過來,已經很了不起,沒想到她居然主動跟來——她知道他們這一番是來做什麽的麽?江川忍不住帶著點意味深長的口吻道:“師妹是想開了?”

馮綺然微微一笑,道:“我想開了。與其讓自己落入昨日的境地,還不如將那些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所以我今日也要跟來,參與這次的行動。就是為了讓自己習慣。”

江川眉頭不可察覺的微微一皺——這句話本身是沒有問題的,馮師叔放她下來。也就是為了讓她明白人心叵測,世道險惡的道理,但是讓江川覺得有問題的,是她的口吻和神色。

按照道理說,馮綺然一個如此天真善良的人,就算懂得了世事殘酷的道理,應該也僅僅是懂得了,而不是適應了,畢竟她的轉變隻有一晚上的時間。如果同樣的話。用一種堅定決絕,甚至有些悲壯的口吻說出來,表達了自己終於改變觀念,並因此參加行動鍛煉自己的身心,投身於殘酷修仙界的決心,江川不會感到奇怪,隻會有一種略帶遺憾的釋然——馮師妹也不得不長大了。

可是馮綺然現在的口吻,太輕鬆,太坦然。太成竹在胸了。看她說話的意思,仿佛天真善良的,不是昨日的她自己,反而是江川。她隻是在給江川講道理一般。一夜之間,心性大變還有可能,但是脫胎換骨。從裏到外換了一個人……

江川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昨天他捉到天魔的時候,那天魔終於已經侵入了她的神魂。難道那個時候,對於馮綺然的心神。已經造成了一定的影響麽?

蔣千裏絲毫不覺得馮綺然有什麽不妥,笑著指著坊市門口道:“師妹,那裏就是坊市地頭蛇聚集的一個據點,你親自動手吧?”

馮綺然點頭笑道:“好,師妹試試手氣,看看能不能來一個開門紅。”說著一拍乾坤袋,一個雷珠滴溜溜升起,猛的往那據點墜去。

轟——

雷光衝天,爆炸聲響徹了整個坊市。那據點不過一間店鋪,哪裏經得住如此爆炸,半邊屋子塌了下來,土石崩陷,血肉橫飛。

“哈哈,哈哈哈——”

衝天的雷光一如昨日,發射的人也一如昨天的花容月貌,隻是於昨日不同,見到被雷光氣浪掀翻的屋頂,馮綺然再無昨日半分膽怯,反而露出興奮的笑容,突然仰天大笑,笑聲直衝雲霄。

這一下蔣千裏也露出錯愕神色,看了一眼馮綺然那興奮中帶著幾分瘋狂的神色,露出了幾分茫然,有些遲疑的道:“馮師妹?”

馮綺然全沒聽見他說什麽,隻是浮在半空中,在雷聲轟鳴之中,狂笑不止。

坊市中散修開始沒把浮在空中的三個人放在眼中,但見坊市門口被炸飛了之後,又驚又懼又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這個時候,馮綺然的笑聲響徹天際,那笑聲中瘋狂嗜血之意昭然若揭,活脫脫一個魔王降世,再配合血肉紛飛的場麵,哪還撐得住?

隻聽坊市之中有人叫道:“老魔來了,老魔來了,快跑啊!”

隨著第一聲呼喊,轟然一聲,坊市炸了窩,坊中數百修士如麻雀一般到處亂飛,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跑,一時間場麵極其混亂,修士們連滾帶爬,哭爹叫娘之聲不絕於耳。

馮綺然喝道:“哪裏跑?”飛劍出手,將幾個跑在最前麵的修士一斬兩半,鮮血混合著內髒,狂噴而出,場麵更加血腥。

這王家崗坊市本是低階修士匯集之處,九成九都是法體期修士,連禦劍飛行都不會,哪裏能是居高臨下的馮綺然的對手?被她一劍一個,斬殺如螻蟻。她兀自不足,秋水劍一斬之後,就地橫掃,如同收割麥穗一般,整個方向上的散修無一漏網,紛紛斷為兩截。

然而修士實在是太多,馮綺然飛劍雖利,也隻能橫掃一個方向,她舔了舔嘴唇,道:“師兄,這些蒼蠅好生討厭,你且起開,小妹要用雷珠炸了。”

蔣千裏神色一怔,點頭道:“好——”突然一指她身後,驚道:“師妹,那是什麽?”

馮綺然回頭一看,卻見身後除了亂跑的散修,哪有他物?突然眼前一黑,已經軟軟倒了下去。

蔣千裏接住馮綺然,神色複雜的對江川道:“師弟,我看師妹神色不對,收尾的工作咱們來做吧。隻殺作惡的地頭蛇,其他的就不必殺了。”

江川聽到此處,反而鬆了一口氣,道:“好。”跟著蔣千裏,降落在坊市之中。

其實若讓蔣千裏一人前來,估計也是不分良莠,一律殺絕,而且憑他的手段,隻怕能逃出去的都是偶然。隻是馮綺然這一發瘋,到讓蔣千裏生出了幾分惻然,放過了大部分散修,那些逃跑的散修隻怕沒想到,他們的性命,反而被這個殺人如麻的瘋女人救了。

隨著江川和蔣千裏的搜尋殺伐,王家崗坊市的血案,還在持續的進行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