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黃雀(六)

慕容賦三人坐到矮幾後麵,立刻有女仆奉上了酒菜。

快活王說:“三位來的正好,我今天正好心情好,吩咐做了一道大菜,三位有口福了。”

妙音端著銀製的酒壺走過來,卻並不著急給他們倒酒:“我父王是個愛才之人,三位須得展現一些才能,才配喝我父王這杯酒。”

鍾不離冷冷的說:“不知要怎麽樣才喝的上?”

座中一個臉『色』慘白的中年劍客站了起來:“我看閣下腰畔有劍,想必也是用劍之人,在下也粗通劍法,鬥膽向閣下請教。”

鍾不離的眼中湧現出殺機,他的劍是殺人的利器,不是用來請教的。

“你的廢話還真多。”慕容賦站了起來,如果讓鍾不離出手,這裏恐怕沒幾個活口了,他還想看看待會那道大菜呢:“劍客手中當然有劍,劍客不握劍難道握刀啊?不過手中無劍的,並不代表就不是劍客,要知道劍法的最高境界乃是無劍,而我就是達到無劍境界的高人了。”

“那就有勞兄台指點一下我的劍法了。”中年劍客握著劍走到帳篷的中間:“在下流星劍劉武寒。”

“早點報名號就對了,否則待會死了也不知該在你的墓碑上刻什麽字。”慕容賦一邊繞過矮幾,一邊指指自己的臉,他臉上戴著麵具:“看到我這張麵具,無需我浪費口水通知你,我姓啥名嘛了吧?”

“風大俠的輕功舉世無雙,在下久有耳聞。”劉武寒說著抱抱拳:“風大俠,請!”

“我可不是什麽大俠,不過是個愛在背後說別人閑話的大嘴巴而已。”慕容賦趁機貶低風蜚語。

妙音柔聲道:“風大俠,你的劍呢?”

“都說了我已達到無劍的境界了,你居然還開口問我的劍在哪裏?你這個女人不但是頭發長見識短,還非常的耳背。”慕容賦一點都不客氣的說,在他眼裏,妙音可不是什麽華貴不可侵犯的公主。

他說完之後,轉身對著劉武寒,左手背在身後,右手伸出來招了招:“出招吧。”

劉武寒見慕容賦如此托大,憑空手和他過招,冷哼一聲也不再客氣,拔劍刺了過去。

這一劍真如流星逐月,絢麗而迅速。

這一劍卻刺空了,慕容賦如風一般滑過劉武寒的身邊,在劉武寒的手肘上點了一下,劉武寒隻覺得手一麻,手中的劍已到了慕容賦的手中,他隻覺得眼前一花,隨即脖子一寒,劍已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快活王拍手而笑:“果然好身手,當賜酒一杯。”

妙音倒了一杯酒,雙手捧著走向慕容賦:“是好身手,卻不是好劍法。”

她言下之意,說得是慕容賦靠輕功取勝,而不是在劍法上勝過了劉武寒。

“我手中有劍,而這把劍正架在他的脖子上,我用的當然是劍法。”慕容賦舞了個劍花,將劍遞還給劉武寒:“流星滑過天際,美則美也,卻轉瞬即逝,取這個名字的人注定早死,我勸你還是改個名字吧。”

劉武寒一聽,煞白的臉『色』氣得泛起了紅暈,慕容賦不但一招便贏了他,還在這裏說風涼話,他心中激憤難壓,卻自知不是慕容賦的對手。

他深吸一口氣,對快活王行了一個禮:“劉某武藝淺薄,不敢在留此獻醜,就此告辭,望王爺見諒。”

“你去吧。”快活王點點頭。

劉武寒轉身走出帳篷。

“風大俠,父王賜給你的美酒,請盡飲此杯吧。”妙音走到慕容賦身邊,壓低聲音如同耳語:“風蜚語,你『逼』走劉武寒,是不是想壞主人的大事?”

慕容賦聽她此言,確定了兩件事,一是風蜚語的確和妙音,以及妙音身後那隻黃雀是老相識,第二就是風蜚語還沒有死,而且也不在他們手上。

他不動聲『色』的接過酒杯,趁機在妙音的手上『摸』了一把:“公主親手斟的酒,風某可舍不得一口喝光啊。”

妙音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她咬了咬牙,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慕容賦淡淡一笑,坐回丁玲瓏身邊。

丁玲瓏噴出一口旱煙:“這個流星劍也是中原武林有名的劍客,不知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我懶得去想。”慕容賦將酒杯放在桌上,他一口酒都沒有沾,怕的就是酒中有毒。

丁玲瓏又道:“劉武寒走了,這裏還有七個和我們一樣的客人,據我的經驗,他們都易了容,千萬不能大意。”

一個武士從外麵走進來:“王爺,最後一個客人到了。”

快活王說:“快請他們進來。”

慕容賦和丁玲瓏注意到,其餘七個客人都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走進來的人讓慕容賦三人很意外,快活王在等的客人,竟是大刀門的崔大,劉四和唐六。

崔大三人對快活王行過禮之後,又來和慕容賦客氣了兩句,他們都將慕容賦錯認成了風蜚語。

妙音拍拍手:“上菜。”

一隻烤的香氣四溢的肥羊,放在一個大木盤中,被四個壯漢抬了上來。

妙音再次站了起來,她身後的女仆捧上一把彎刀,她手握彎刀走到肥羊前:“本宮獻醜了。”

慕容賦小聲道:“自稱本宮,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公主,可惜做的卻全是些打雜的事情,真是可笑。”

丁玲瓏說:“依我看來,她才是主事之人,那個快活王不過是個空架子而已。”

慕容賦當然也看出來了。

妙音手中銀光一閃,已將肥羊劈成了兩半,立刻有大漢將羊肉切成小塊,奉到每個矮幾上。

羊肚子裏『露』出一隻『乳』豬,這隻『乳』豬也烤的外焦裏嫩,『色』澤金黃,『乳』豬的肚子裏還有一隻烤雞,烤雞的肚子裏還有一隻鴿子。

慕容賦搖搖頭,悄聲道:“效法古人,毫無新意。”

可『乳』鴿肚裏的不是一顆蛋,而是一柄金光閃閃的鑰匙。

妙音眼光流轉:“在場的有我們的老客人,也有第一次和我們做買賣的,所以我也羅唆一次講講我們的規矩,我們的規矩隻有四個字:價高者得。”

慕容賦輕輕踢了一下丁玲瓏,妙音看起來和風蜚語是老相識了,所以不能由假扮成風蜚語的他來開口問,以免『露』出馬腳,由丁玲瓏來問最合適不過了。

丁玲瓏清清嗓子:“不知公主賣的是什麽東西?”

“當然是好東西了,不但是好東西,我還保證世上僅有這一件。”妙音道:“在場的除了你們三位外,都是收到了我們的請帖趕來的,來的就算不是本人,也都是能替本人出價的人,我能保證每一位都會感到不虛此行的。”

她自信的一笑:“這次請的都是用劍的行家,因為我這次要賣的是一把絕世的好劍。”

慕容賦看向鍾不離,鍾不離麵無表情,可內心卻波濤洶湧,這個人搶了他的地盤,不過是為了賣劍,而且他們似乎並不是第一次做這種生意了,大漠中竟有這麽厲害的角『色』,他卻一點都沒有察覺,一股寒意從他背後升起。

“這柄劍剛鑄成不到半年,可我卻敢鬥膽說一句,就算倚天現世,也未必勝的過它。”妙音說道這裏,眼睛亮如夜星,她拍了拍手。

有壯漢奉上一枝樹枝,這支樹枝是被削斷的。

妙音道:“這支樹枝就是用這柄劍削下來的,大家可以看看斷口。”

慕容賦冷笑一聲:“名劍尚須好手配,就算是一柄爛劍,一個絕世高手也能用它削鐵如泥。”

“這支樹枝是由一個十歲童子握著寶劍削下來的。”妙音聲音很冷,不滿的看了慕容賦一眼:“說到劍,我是個外行,所以我請來了一個內行。”

她又拍了拍手。

梅胡子被兩個豔婢扶進了帳篷。

梅胡子眼窩深陷,麵『色』憔悴,一蓬白胡子也顯得顏『色』灰暗。

崔大道:“難道這柄劍是梅大俠所鑄?”

“不是,是梅大俠唯一的徒弟鑄成的,他這一生隻鑄了這一柄劍。”妙音道:“而這柄劍也是他畢生的心血,他已經無法再鑄劍了。”

梅胡子聽到這些,眼角已有淚光:“不錯,僅此一柄而已。”

“這柄劍是由天外精英所鑄,這塊天外精英也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世上已不可能有第二柄如此奇妙的劍了。”妙音道:“這柄劍的名字叫做‘鬼雨’,起價一萬兩。”

立刻有人出價了:“一萬五千兩。”

“兩萬兩。”

經過一番激烈的競價,這柄劍以十萬兩,被一個易過容的客人買走了。

妙音將鑰匙交到他手中:“老規矩,憑這把鑰匙,一年之內,到節節高拍賣行去領取寶劍。”

快活王道:“上酒!”

丁玲瓏看慕容賦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悄聲問道:“你想做什麽?”

“搶他身上的鑰匙可比搶節節高容易多了。”慕容賦『摸』『摸』臉上的麵具,他現在是以風蜚語的身份在這裏出現,那個人就算被搶了,這筆賬也會記到風蜚語的頭上,而這柄“鬼雨”,慕容賦倒是非常的有興趣。

鍾不離已附耳過來:“丁玲瓏,你跟著那個有鑰匙的家夥,慕容,你帶上梅胡子回竹船,我要把那隻黃雀給揪出來。”

話音剛落,他已一掀桌子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