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結局篇 還養不起一個男孩

江釗沉聲道,“你在他麵前是講了誠信,有沒有考慮過我外公?當初外公就是怕逢省跟非語有什麽,才送去江州的,你倒好,直接把人弄到非語的婚禮來了,如果今天出了意外,你負責嗎?!”

“你想得太多了,秦爺爺洗腦的功力不是一般強,非語怕是早就被她洗腦成功了。”

“你是沒見過非語有多強。”江釗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婚宴是別人的,人家有請貼,總不能他出麵去趕人走吧。

江睿不以為意的一笑,“強嗎?我看著非語跟王語嫣似的。”

江釗就恨不得給這個江州的無恥大公子踹上一腳,肺都要讓他給氣炸了,“非語為了逢省,用過服毒的方式跟外公抗衡過!不然你以為外公會想盡辦法把逢省送走?留在秦家也不多雙筷子!還養不起一個男孩?”

江睿一咬牙,方才還淡看雲卷雲舒的麵色瞬時一沉,“你他媽的怎麽不早跟我說!這麽大的事,非語都嫁人了你才跟我講?雖然你跟秦家才是有血緣的,但怎麽我也算非語的哥哥吧!”

江釗瞪了江睿一眼,“說什麽?外公叫我不準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爺爺麵前要了一輩子麵子,我還能不聽他的?到時候就算是裝病,也得把我給折騰死!”

江睿一抬眼,哪裏還有逢省的影子,扶著額,大吐一口氣,“我去找人,你也去找人!”

秦家的人隻知道逢省,卻不知道這個逢省送到江州後,有了一個代號叫“天眼”,前幾個月,裴金城把“天眼”帶走,到了蘭嶺市又成了名聲大震的“夜盲”。

一個可以把股市盤子玩得這麽好的人,算計得失又豈是一個普通的22歲男孩?哪個普通家庭的男孩22歲便可以身家數十億?逢省的心思又豈是一個22歲男孩該有的心思?

江睿看了一眼裴金城,朝他遞了一個眼色,快步離開喜堂,裴金城退了兩步,避開直麵而來的視線,從側堂繞開,去追上江睿。

一到喜堂外,江睿便扯了扯領帶,雙手叉在腰後,“金城,你馬上去錦宣那裏,和非言他們一起,好好的把非語給我看著,甭管上廁所還是化妝,讓人跟著。”

裴金城俊眉收擰,“出事了?”

“暫時沒事,有事也是我跟你一起闖的禍,這渾水你也淌了,我去找逢省。”江睿說完,走到路上才心裏咒罵,沒事建這麽大個宅子幹什麽?不嫌累得慌?走路都得走死!

可是自己的宅子也不小,還真沒什麽資格罵別人。

走了一段,他有些無從下手了,拿出手機來,撥了個電話,電話沒有關機,鬆了口氣,可是一直響卻沒有人接,直到打了第三遍,電話才被接起,“逢省,你在哪裏?”

“江大哥,我有點事,你們先忙。”

“我不忙,我現在找你找得忙,說你的坐標。”

“我過一陣就回喜堂找你。”逢省根本就不正麵回答江睿。

江睿這才覺得自己是被報應了,剛才那腔調對付自己的弟弟,現在好了,被逢省對付了。“我不在喜堂裏,我現在找你有事,十萬火急,你不出來,我要上裴家的廣播找人了!”

“你在哪裏,我馬上過去。”

“我在護宅河邊,主宅外麵。”

“你等我十分鍾。”

“好。”

五分鍾後,江睿打電話過去發現對方關機,才知道自己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給騙了,還好是五分鍾,這要是過去十分鍾,他得被那人麵獸心的混小子給玩死不可!

電話打給裴金城,“非語在嗎?”

裴金城看了看和裴錦宣站在一起的非語,“在。”

“我馬上到紫竹軒去,你把非語給我看好點!”

江睿千算萬算,算漏了逢省會直接去紫竹軒,看到逢省的背影已經進了紫竹軒大門,江睿一拍腦門,他真是太大意了。

逢省在江州的學校是江睿找的,隻是逢省曾經一直不說話,江睿也沒有想過去打聽原因,他並不關心那些事情,江家的商業雖然也很強大,但金融泡沫總是會隨時出現,股市震蕩再所難免,那個時候逢省對江睿的幫助,簡直可以用“力挽狂瀾”來形容。

江睿對逢省從那時候起就已經另眼相待,卻根本不知道和秦家的非語還糾纏成這樣。

他現在成了左右不是人,情和義都讓他得罪了。

大步追過去,逢省已經跟新郎新娘打起了招呼。

這一堆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裏不能告人的秘密,卻誰都不說。

裴金城同樣如此,逢省就是“夜盲”的事,他沒對家裏任何人提及過,金城控股的盤子由逢省之手操作出來的動蕩可謂是“瞞天過海”的欺騙了裴金銳的眼睛。

損失不會有,又使裴金銳放鬆了警惕,所以裴金城對逢省也很不錯,說要來參加婚禮,他明知道逢省是從秦家送走的,雖然原因不明,但參加婚禮實在有些不妥,可他還是同意了。

當時聽到江睿說出“有事也是我跟你一起闖的禍”的時候,裴金城就已經猜到自己的確是惹禍了。

裝作不認識逢省又能怎樣?

非語認識。

裴錦宣眸光悠淡出塵,瞳中噙笑,看到逢省時,“你好。”

逢省早已不是那個穿著白襯衣的少年,如今奢華的西裝穿在他的身上,亦是卓而不凡,他從西裝袋裏拿出一個紅包,朝著裴錦宣點頭一笑,把紅包遞給了新娘子,“新婚快樂。”

非語是溫婉清雅的非語,她有大家閨秀的儀範,綰著的中式新娘的發髻讓她看起來分外端莊秀麗,七月的陽光透過枝繁葉茂的樹籠,細細碎碎的灑在她白柔如玉的手腕上,接過紅色燙金的紅包,“謝謝。”

裴金城和江睿已經站在一起,都在心裏喘了口氣,江釗一進紫竹軒,一直沉著的麵色也勉強的扯起笑容,他走過去將非語柔肩一攬,“喲,嫁人了就是不一樣,都比平時漂亮了。”

非語的哥哥秦非言本來上了樓,這時候一下樓來看到逢省,整個人都不好了,早不來晚不來,結婚的時候跑來了,硬著頭皮過去和逢省握了個手,“要不然到客廳去坐坐?”

逢省並沒有如旁觀者心裏所想的一般把目光死死盯在非語臉上,而是從容的看著秦非言,“不用了,就是過來恭喜一下新人,我還想出去轉轉。”

裴金城馬上走到逢省身邊,“那好,我帶你去家裏轉轉。”

逢省點了點頭,“有勞了。”

非語捏著紅包,裝進自己手裏拿著刺繡手包裏,並沒有交給帳人登記。

不一陣,非語說外麵有點熱,頭暈,想上樓歇一下,裴錦宣便扔下一院子賓客,拉著非語的手往樓上走,“非語,你睡一會吧,今天會好累,晚上還要去酒店。”

非語心裏並非像表麵那麽鎮定,走到二樓貼著雙喜紅字的喜房門口,她微一垂頭,停了腳步,裴錦宣高出她一大截,一低頭便看到她雪白的後頸。

裴錦宣推開門,扶著非語的後腰,將她輕輕一帶,送進房間,“非語,你一個人休息一下,等會你睡夠了,打我手機,我來接你,現在我下去招呼客人。”

“錦宣。”非語看著裴錦宣的眼睛,突然間覺得自己無地自容,那雙透亮如星的眸子裏,那麽清楚的寫著包容和體諒,不拆穿她的遮掩和窘迫,難堪得想要找個縫鑽進地下,“我……”

“太疲勞的新娘子可不漂亮了,人一輩子就結一次婚,怎麽可以不把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我的新娘子,一定要睡得美美的,好好休息。”裴錦宣說完,已經關上了門。

直到門縫裏最後一個剪影留下來,非語也依舊看到了裴錦宣眼底的包容。

門被關上,非語捏著手包,不敢打開,她足足站了三分鍾,才把紅包拿了出來,封口還像過去的信件一樣,滴了火漆印。

紅色的漆印上麵印著“逢省”二字的私章。

這是她教他的,說過去為了信件保密,就滴火漆,上麵還會印上私章,保證萬無一失。那時候她才十七歲,那時候她連他的年紀都不知道。他隻在紙上寫著,他不記得了。

如果隻是紅包,他為什麽要滴火漆?

她的手腕上戴滿了金器,其實她不喜歡這些東西,但是爺爺說當初嫂嫂結婚的時候也是這樣,全身都是,是為了討個吉利。

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一輩子就一次,不能為了一時的不喜歡破了這個規矩。

於是她的手腕上,脖子上,都是金燦燦的東西。

這些東西證明她結婚了,嫁人了。

她雖然才21歲,但是她有丈夫了,她的丈夫明明已經看出了蹊蹺,卻關上了她的門,放任她以休息之名去看過去戀人留下來的信件。

她該怎麽辦?

裴錦宣看到垃圾桶裏的紅包,彎腰揀了起來,胸前“新郎”的襟花襯在黑色的西裝上,徐徐綻放,非語電話給他說睡醒了,要補妝,他便叫了伴娘和化妝師上樓。

這時候他拿著非語扔進垃圾桶的紅包走過去,讓奶媽給化妝師和伴娘都一人發了一個紅包,讓他們都先出去一下。

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裴錦宣拉著非語站起來,坐在紅豔如海的大喜床邊,把紅包塞進她的手裏,溫聲輕問,“為什麽不看?”

非語低下頭,耳垂上閃閃的耳珠墜子把她細細的絨毛都照亮了一般,“不想看。”

“非語。”裴錦宣離開床邊,蹲在非語的麵前,仰著頭凝著她埋低的臉,她靜靜的如同一朵定格不化的雪花,漂亮極了。

拿著紅包的手放在她的膝蓋上,另一手抬起來,指肚輕輕的描繪著她的眉線,“像你這樣的女孩兒,不要說上大學,可能上小學,上初中的時候就會有很多男孩子給你遞紙條了,若是沒人喜歡,就真的奇怪了。”

非語長長的眼睫如扇一般緩緩掀開,眼底略顯詫異的看著裴錦宣,看著蹲在她麵前的男孩,不對,是男人,他眼底的笑意,明明極淡,卻是亮極了,通透極了,他在跟她說話,溫柔的說話,“非語,你能做到一次不看,第二次,第三次呢?我們已經結婚了,結婚之後我們都不是孩子了,是大人了,要學會麵對自己所有的經曆,是不是?”

非語大吸一口氣,而後吐出來,連裴錦宣的眼睛也不敢看,“錦宣,對不起,我……”

“不要說對不起,你的過去,跟我沒有關係。”裴錦宣隻比非語略長一歲,可此時他蹲在地上,望著她,卻像一個年長的長輩一般,寵溺的撫著她的發際線,“從今天起,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你隻需要對我從今天起以後的人生負責,你曾經的那些經曆那何需對我說對不起?”

她怯懦道,“我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