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阿萱,我們結婚吧!

隻要以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她都屬於他一個人,他能!

他還是願意去相信她在海島上的話,春風和暖,她跟他說,我愛你。

他還是相信的,不管她有沒有說過騙他,他還是相信的。

可是唯一不能的,就是韓岐揚。

她痛也要忍,必須忍。

這道坎,必須邁過去!

他雖然眼裏還泛著紅,臉上水漬還未幹透,但他已經笑得像剛剛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了一樣,柔聲說,“明天我帶你去上班,在宅子裏呆得太悶,你也煩,我知道你也閑不住,天然C的工作,還是你來做。”

她冷冷回道,“不去。”

他抱著她,胸膛貼著她的背,修長的指卷起她的長發,一圈圈的繞在指上,“不如出去玩玩吧,我們去度假,你不知道,覃淵杭剛剛從國外回來,說散一下心,心情好多了,我們一起去吧。”

她再次冷冷道,“不去。”

她扭了扭,有些厭惡似的想要掙開他的懷抱,轉過頭來,眸帶憎惡的說道,“還要不要繼續強迫我做?”

他背脊都僵了,反手過去揉捏著自己的後頸,他不該像剛剛那樣對她,韓岐揚不存在了,一切可以慢慢來,“今天,我們好好休息。”

抱起她,走進臥室,把她放在**,替她蓋好被子,掖好被角,自己進了衛生間洗澡。

申萱看著裴金城走進衛生間,剛剛他替她蓋好被子,掖好被角,還將她麵額上的碎發捋順,又倒了杯溫水,放在床頭櫃上,讓她少喝一點不然眼睛明天會腫,但流了那麽多眼淚,怕她缺水。

床頭櫃上的水杯還在床頭燈的映照下顯得晶透。

曾經,她無數次的替他蓋好被子,替他掖好被角,仔細的捋著他的發。每個月,他的頭發都是她剪的,那個時候,他會把他的頭移到床邊,自己坐在外麵,把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一點點的修剪,三年時間,她的手藝越來越好,剪好後,還拿著吹風機替他吹型。

因為他長年躺著,流海容易後倒,可是他那麽帥氣的男人,一定很注重自己的儀表,那時候她經常想,如果他突然哪天醒來,發現自己的頭發居然那麽醜,得有多憤怒啊?

三年,她手裏剪下來的頭發,都有一袋子,整整齊齊的裝在那裏,放在三樓書房的儲物櫃裏。

隻是他醒來後,再也沒有讓她給他剪過頭發。

曾經,她無數次的放杯溫水在床頭櫃,拿著棉簽,一點點的塗在他的嘴唇上,生怕他漂亮的嘴唇幹得起裂,生怕他哪天突然醒來,發現自己的嘴唇破了,一定會很憤怒。

她把他保護得好好的,他醒來的時候,除了瘦一些,其他的都很好,儀表堂堂,但他還是憤怒。

他憤怒的折磨她,直到今天,他還是那麽容易憤怒,憤怒得毀了韓家,憤怒得殺了韓岐揚。

今天晚上,他給她蓋被子,掖被角,倒水,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明明曾經小心翼翼的人是她,如今居然會反過來。

嗬!

真是好笑,他如此陰晴不定的性子,哪一天又會因為什麽事,惹到他呢?

聽到衛生間“劈啪”的水聲停下來,她閉了眼睛,聽到他趿著脫拖的腳步聲越走越近,她的心,再也不如以前那般緊張得亂跳了。

身邊的床墊一陷,他鑽進了被子裏,伸臂擁住她,“阿萱,要不要洗個澡?”

她沒有回答他,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他似乎並不計較,從她的背後擁住她,“阿萱,沒睡的話,我們說說話吧。”

“困。”她說了一個字,打發他。

他勾了勾唇,“不洗澡,會臭的。”

她依舊一動不動。

他又說,“不洗就不洗吧,反正我又不嫌你。”

他抿了抿唇,自說自話始終進行不下去了,他歎了一聲,“睡吧。”

然而這兩個字,才說了不到半分鍾,他的手指,又撫上了她的頭發,“阿萱,摸著你的後背,我就知道你沒有睡,那我說,你聽吧。”

申萱很想把鼓膜封起來,可是他的聲音還是懶懶的鑽進了她的耳心裏,“阿萱,很遺憾四年前沒有親身出席我們的婚禮,三月的時候,我就找了一個婚慶公司,想補辦一個,等我和白莎離了婚……”

他抱著她一緊,臉靠在她腦後的秀發上,柔柔的蹭了蹭,“阿萱,等我和白莎離了婚,我們結婚吧。”

“我們結婚吧。”

五個字,靜謐的臥室裏,傳來的是誰的抽泣聲?低低壓抑而苦慟的抽泣聲……

申萱聽著那幾個字,眼睛打開,長長的睫,睜開後便一閃不閃,呆呆的看著窗簾,隻是唇片咬得緊緊,齒縫中有些細碎而壓抑的哭聲,斷斷續續的溢出來……

心疼了嗎?是好象有重重的錘在朝著心髒砸,可是一錘一錘的,怎麽都覺得麻木,曾經為了身後的男人哭過那麽多,如今,他這樣傷害了她之後,又來跟她說結婚。

補一場婚禮?

有什麽意義?

他願意的就給,他不要的就毀滅。

這一場婚禮,在如今有什麽意義?用一條人命換一場婚禮,還有什麽意義?

沁淚而笑,原來就是這般滋味。

裴金城的臉埋在她的發間,聽不到她的回答,唯有她的泣聲,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感到心上一陣陣鈍動,蹙眉時啞聲道,“人死不能複生,睡吧,過兩年就沒事了。”

兩年,夠了。

撫著她的背,“你不想要孩子,我們兩年以後再要,我們還年輕。”

翌日,申萱坐起來,清醒的感覺到裴金城已經不在**,但房間裏,依舊感覺有些壓抑,揉了惺忪的眼睛,感覺不到自己生在人間的快樂,掙紮的人生中,她徹底被打入了地獄。

曾經想過,縱使再難,也要堅持下去,等到他離婚,一起好好過。

如今?答應過爺爺,自是不能離開的,可是再也不會有希望了。

半撐起來,目光隨著壓迫傳來的方向望去,她遲疑一下,馬上打起了精神,“爺爺!”

裴遠指了指裴金城睡過的枕頭上疊得整齊的衣服,慈藹一笑,聲音帶笑著,“披件衣裳。”

申萱忙扯過長披衫,穿在身上,“爺爺?您怎麽來了也不說一聲?我,我,我這都沒有起床。”這才想起,今天還沒有去主宅用過早餐,她如今的身份……

是主母!

裴遠依舊站在門外,看到申萱忙慌慌的穿著袖子,笑了笑,“金城說你這幾天嗜睡,沒叫醒你,我就讓廚房給你送了點早餐過來。快去刷牙洗臉,把早餐給吃了。”

不知怎的,申萱總是在這種時候,特別心酸,她其實還是習慣那個眉宇間透著些肅色的爺爺,說話做事,表麵上不給任何人留有餘地和人情,處變不驚的管理著這個大家。

自從交出家印之後,這個老人說話慢了幾分,蒼眉低了半分,眸色柔了幾分,嘴角的弧光多了幾分,明明慈祥和藹的老人,卻總讓她心酸,輕輕的“欸”了一聲,去了衛生間洗漱。

裴遠便轉身下了一樓。

申萱再次下樓時,已經換了日常的衣服,鍾媽和小英似乎都不在,應該是被叫出去了。飯廳的桌上,裴遠正擺著小菜,那些盤子,很精致小巧,食物也裝得精致,份量少,種類多,七七八八,十來樣。

似乎這個照拂她四年多的老人更老了,端著菜碟的手上的皮膚都更鬆了,忙忙走過去,“爺爺,我來。”

“你坐著吃。”裴遠替申萱拿了筷子和調羹擺好,把位置讓給她,自己坐到了桌子對麵,擺了自己的碗筷,“我也沒吃,和你一起。”

申萱傾身拿過裴遠麵前的空碗,“爺爺,我幫你裝點粥。”

裴遠笑彎了眼,“好。”

兩人都開始動筷,平時吃飯不太愛說話的裴遠,今天似乎話多了起來,“阿萱,金城以前說你愛吃辣椒,爺爺跟你生活了那麽幾年都沒發現,不過今天給你拿了點辣椒,都是你平時愛吃的。”裴遠的筷子輕輕指了指桌上的小菜碟,語重心長的語氣,“但是最近啊,春燥,我們G城,比不得海城,那裏濕氣重。吃點辣,還可以排濕,我們這邊的氣候吃多了辣,就會上火,上次醫生說你體熱……”

申萱的筷子剛剛伸到辣椒碟上,便頓了,而後看見裴遠向她微笑,便大膽的吐了一下舌頭,“爺爺,我就吃一小塊。”

“吃吧吃吧,我本來就拿得少,這一小點,你吃完都沒有關係,中午我讓廚房煲個涼湯給你喝,自然就不會上火了。”

申萱突然覺得,自己好象在海城的家中,申家爺爺也總是這樣寵著她,任她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但就是怕她上火,魚皮花生米也不讓素姨多做,一次隻準吃一點點。

如今裴家爺爺也是這樣,讓她吃,卻又怕她上火。

吃了兩塊,便不再吃了,一來胃口不好,二來,心裏還在沉痛難過,卻要強顏歡笑,還要裝作很能吃,一小碗粥下肚後,她做出滿足的笑容,“爺爺,我飽了。”

裴遠看著申萱的動作,眼神一僵,他又皺了皺眉,似乎在看著什麽奇怪的東西,馬上站起來,走到門外去。

申萱不明所以,等著裴遠重新進屋,走過來,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