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虐在你身,疼在我心

反抗無濟於事,被蛇纏上,若是不一招斃命的將它殺死,那麽就要等著它朝她張口噴出毒液,下不去手,明知道他一下口就會要了她的命,還是下不去手!

突然間下身一陣澀痛,他闖了進來,毒蛇終於仰起頭碩咬了她,咬在她的心口上!

一下子鑽心的疼,一下子又麻木,她一邊哭,一邊笑,那聲音混在一起,是可憐?是可怕?還是單單因為疼?

她抬起手臂,擋住自己的眼睛,泣啜,“岐揚,對不起。”

“對不起……”

從今以後,生命中再也沒有一個叫韓岐揚的男人張開手臂,跟她勾肩搭背的叫她小璿子,再也沒有一個叫韓岐揚的男人問她為什麽有了黑眼圈,再也沒有一個叫韓岐揚的男人給她找食補內虛的吃食和防脫發的精油,再也沒有一個叫韓岐揚的男人在遊戲裏跟在她和大流氓的身邊一起打裝備。

更重要的是,再也沒有一個叫韓岐揚的男人,還活著,還存在著。

其實那些事都不再需要他幫她做,但是活著就好,破產也沒有關係,活著就好。

身體被發狠得撞得顛抖,下身也越來越痛,她的手臂遮住眼睛,一聲聲的喊著“岐揚!”

一聲聲,那麽悲慟,痛苦,像有人在剜她的肉一般嘶叫著“岐揚!”

他扯開的手,甩開,捏起她的下頜,喘著粗氣,額上暴凸的青筋,眼中密布的血絲,都彰顯著他的怒焰,“申萱!我是裴金城!裴金城!你給我看清楚!我是裴金城!”

他再也動不了,一手鉗住她的下巴,一手緊錮住她的肩,他用力的搖她,用力的喊她!“申萱!你給我睜開眼睛!你看清楚!我是裴金城!裴金城!”

他看見她終於睜開眼睛看他,然後她嘴裏依舊是那麽清楚的名字,“岐揚。”

她抬手捧著他的臉,手指每一根都在微微顫抖,微張著的嘴唇,也在輕輕顫抖,連她已經紅了的鼻翼,也因為她的抽泣在顫抖,“岐揚!”

男人的拳頭重重的砸在她的頭側,他怒聲大吼,她依然捧著他的臉,無動於衷的繼續悲傷的喊著“岐揚。”

他的身軀終於不再是有規律和節奏的律動,而是匍在她的上方,如她一般,顫抖,全身都在顫抖。

兩個人衣不避體的,顫抖。

喉嚨裏咽下的不是唾液,而是紅紅的鐵水,咽下後,一路到底的腸穿肚爛,他的額抵在她的額上,“阿萱!”

他喊了她一聲,又喊一聲,“阿萱……”

悲涼如荒漠一般的聲線,顫抖如地搖一般的惶然,那麽驚怕的喊著她的名字,額頭壓著她的額頭,手指揩著她臉上的水漬,“阿萱,我們好好過吧,好好過吧。”

聲音悲涼得帶著乞求,他不停的重複,“我們好好過吧。”

“我是你的丈夫,我們是結發夫妻。”他一吸鼻子,伸臂穿過她的後頸,緊緊的抱住她,明明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身下,卻像是怕她長了翅膀要飛一般的緊緊的抱住她。

“阿萱,結發夫妻,你知道不知道?”

他聲音很慢,斷斷續續,緩緩的,偶爾兩個字,像是接不上來氣,“他不在了,不存在了,別再……惦記著他了,人死不能複生,我們……好好過吧。”他聽見她的抽噎之聲,便一直伸手摸掉她臉上的淚水,可是擦也擦不幹淨,擦不幹淨也沒有辦法,他一直給她擦,“阿萱。”

他心疼的喊著她的名字,“阿萱。”

“以後我們好好的,他跟你青梅竹馬,他是你的前未婚夫,他追著你到G城來,他陪你,你過去幾年在裴家過得苦,你離開裴家和他到馬賽,都是他陪你。以後我陪你,我陪你,好不好?好不好?”

他甚至自己都沒有感覺出來,那些字字句句中,全是他的卑微,一退再退的卑微,每一次的妥協和退讓的過程中,他都經曆一次疼痛,以為之後便不會再有感覺,哪知再次妥協退讓之時,依舊疼痛無比,眼角都在泛著疼,疼得不敢眨眼睛,一眨眼,就會疼,眼睛會疼得,流淚……

不知道自己錯過的幾年中,她和韓岐揚之間有過什麽,或許有過刻骨銘心,或許有過同甘共苦,或許有相互慰藉,都不重要了,因為申萱是有丈夫的人,因為她的丈夫不再是一個植物人,她不再需要任何人的關懷,幫助。一切都有他,以後有他照顧她,誰也不需要了。

韓岐揚,他不該再在她的世界中盤旋。

以後,他們之間再也沒有韓岐揚,再也沒有,他的臉挨壓在她的臉上,“阿萱,再有一段時間,我就和白莎離婚了,我們好好過,好不好?我們生個孩子,多生幾個孩子,男男女女的,養一屋子孩子。阿萱,我們生個孩子吧,有了孩子,什麽都好了,是不是?”

他深吸了一口氣,顫顫的呼了出來,眼中那些明亮如湖的水,傾刻間泄下來,流在她的臉上,和她臉上的水漬混在一起,淌進她的脖子裏,“阿萱,我們的孩子,有可能像我,有可能像你,說不定性格跟你一樣倔,聽說性格真的會遺傳的,好神奇,是不是?阿萱,那是我們的孩子,好多好多的地方,跟我們很像,阿萱,我們生個孩子吧,一切都會好的。”

眼裏的淚水,繼續流在她的臉上,他一動不動,隻是緊緊的抱住她,心房處一直在撕扯,分裂,血流不止,他忍著那種令他痛苦皺眉的疼痛,一直念著,喘息低乞的念著,“我們好好的,好好過吧。”

“怎麽好好過?”申萱將眼睛打開,目光幽冷的看著沙發背靠,真皮的紋路清晰的印在眼裏,聲音一如她的眼神一般冰涼,涼如夜裏裴家護宅河裏流動的寒水。

明明方才還冷涼刺骨,此時她卻再次縮緊的眸子,唇片啜成了刀片,目光依舊睨著沙發背靠,“裴金城!孩子的話,你休想!我不會跟你生孩子,有本事你就捆住我的手腳,否則我就是跳樓!也不會生你的孩子!”

“是你跟我說要一個孩子!”

“那是因為岐揚沒有因你而死!”

純粹的報複,讓他沒有一點興致,裴金城從申萱的身體裏退了出來,把她抱起來,扯過薄毯包住她,放在自己的腿上,他的下頜就闔在她的肩頭,抱著她輕輕的,愣愣的搖,“我們以後,不提他了。”說完他又輕輕的帶了一個“啊?”字。

輕輕的,如同詢問。

一點底氣也沒有的詢問。

“不提?”她的目光始終不落在他的身上,“一條人命,說不提就不提?裴金城,你別放我出去!否則,我會去告你!我會去警察局告你!”

裴金城驀地怔然,她之前也說過要告他!告他?他的妻子要去告他?曾經為了不讓她惹上一點點官司,他做那麽多。

在馬賽,為了韓岐揚,她當著警察的麵說不認識他,她是韓岐揚的伴侶,讓警察把他帶走。

現在,為了韓岐揚,她要去警察局告他!

他想,這世上怕是再沒有比他更可悲的人了,再也沒有了,前無古人,後亦無來者了,想著世人眼裏的夫妻到底是什麽樣子?相敬如賓?舉案齊眉?還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或者幹脆相愛相殺?

以前那些帝王,是如何從臣子,從兒子,從老子手上搶女人的?難道他們不知道那女人有過去嗎?楊貴妃到底是拿什麽蠱惑了唐明皇?讓那樣的一個男人,甘願冒天下之大不諱將她留在身邊?

楊貴妃之前不也一哭二鬧三上吊過嗎?之後還不是琴瑟合鳴?誰又記得曾經那些眾叛輕離,那些大逆不道?

他沒有想過眾叛親離,他沒有想過做大逆不道的事,他沒有從任何人的手上跨越倫理去搶一個女人,他隻是想把自己的妻子放在身邊。

他隻不過遲了幾年,錯過那場婚禮,錯過那些原本他該挑起的擔子,錯過她最苦最累那段時間的淒楚,他隻是想把那些都補上,然後跟她好好在一起,他買了島,規劃了他們未來幾十年的生活,他甚至把他們的孩子都規劃了,去留學的國家也想好了,他經常想孩子以後萬一找個外國人做伴侶,他該如何?他考慮了好多,每天想一點,想到那時候他已經胡子白花花了。

然而韓岐揚陰魂不散。

他見不得那個人,一看到韓岐揚,便如梗在喉,縱使他如何接受過開放理念的教育,便他依舊會在意妻子的心在何處。

他不能容忍韓岐揚到公司和他的妻子一起研究遊戲軟件,不能容忍韓岐揚再次落水讓他的妻子跳湖去救,不能容忍韓岐揚帶著他的妻子一起私奔,不能容忍韓岐揚和她妻子的公司合作,更不能容忍那些!!!

對!那個視頻!

絕不會再容忍!絕不!

他要斬草除根!

他不能把妻子怎麽樣,他根本無法把她怎麽樣。

打她一巴掌,疼得他整個手臂僵痛得扯到心房,比打在他自己臉上還疼,可是他忍不了,他本來想殺了她,拿刀剁了她,把她從一百層樓的窗戶上扔下去,想將她摔成一灘血肉!

可是他受不了,受不了她最終會變成那個樣子,受不了他會從自己的手中消失,滑落,受不了她疼得流眼淚。

可是他沒有辦法,他隻有如此,非如此不可,韓岐揚不能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裏,他消失了就好了,他們之間再也沒有芥蒂,他可以把那些芥蒂都剪掉,全部剪掉,隻要沒有了韓岐揚,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