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裴金城,別擺一副臉給我看!

他現在是裴家的家主,她是主母,他們是不能分割的一體,永遠都不能分開。

為了能重新入裴家,和他在一起,明明是她自己離開的,她去腆著臉回來,雖然爺爺沒有多加阻擾,但她當時已經做好了被任何人羞辱的準備。

這就是她爭取來的婚姻和丈夫。

甜的辣的酸的苦的,她都記得,她錯也錯過,對也對過,無論如何,在她的心裏,他們已經不能分開,誰也不能,他跟不跟她說“我愛你”三個字,她都覺得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一起。

可如今,他們表麵上在一起,都是梧桐苑的主人。可他天天冷眼看她,不給一個好臉色,連話也不好好和她說。

在公司必須和他一起去,回了梧桐苑就把她扔開,連看也不屑看一眼。

就算是古代被打入冷宮的棄妃,也得有個罪名吧?

或通敵賣-國,或不守婦道,或膝下無子,可他就為了和韓家合作的事動這麽大的氣!她不服!

“要談什麽?”裴金城亦是沉沉一聲呼吸,這女人威脅人的本事還真是見漲!

想撒潑了?

不過她本來就是這種人,潑得很,她還真做得出來大路上大打出手的事!

“跟我進來。”申萱轉過身,走進苑門,沒有聽到身後跟來的腳步聲,她又停下來,回過頭去看著裴金城,“我說進來!”

“怎麽?”申萱聲音微微一拉高,“裴金城,你想吵架是不是!行!反正好久沒吵了,我們今天大吵一架好了,把裴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叫出來,好好的吵一架!”

裴金城臉一沉,抬了一步,“還不走。”

申萱這才領路在前麵,走向主樓。

見鍾媽過來,申萱輕聲道,“鍾媽,你也去休息吧,順便照顧一下小英,快要做手術了,這幾天讓她休息好一點。”

鍾媽一見著裴金城,知道這兩夫妻最近在外麵雖是秀著恩愛,但在梧桐苑裏卻在冷戰著。剛剛就知道申萱追了出去,那聲音大得她在裏麵也聽見了,夫妻兩人要談,她也高興,趕緊連連“欸”了幾聲,“少奶奶,那你有事叫我。”

“好。”

等鍾媽離開後,申萱拉開鞋櫃的門,把裴金城的拖鞋拿出來,一彎腰放在地上,看著還站在門外的男人,她望著他,想要像以往一樣朝他彎著眼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她已經不知道如何討好他了。

她所知道的方式都用了,甚至上網查那些微博,去看別人夫妻的相處之道,想要從中學習,但她無能為力,無論她做什麽,他都不關注,不關心。

她認真做了幾個小菜,準備整整一個小午,換他一句“不餓”或者“吃過了”。

她穿上新買的絲質性感睡衣,換來他一轉身的冷漠。

她興致勃勃的拿著微博上的圖片去找他,跟他說這景色可真美,去旅遊,換他一計白眼,然後是永無止境的沉默。

除了韓岐揚的名字可以打破他們之間的僵局,其他事,永遠都不可能。他唯一關心的就是不準她提韓岐揚。

就像現在,她將拖鞋擺好,放在地上,而他依舊是毫不領情的看著她,像她逼他穿了一雙從茅坑裏揀出來的一雙拖鞋一樣。

對!

她威脅他!

就是要威脅他!

他敢這樣對她,她憑什麽不可以威脅他!她眼眸明亮,像遙遠天際裏最亮的星星,像倔強孤傲的在戰鬥一般,她要打贏一場仗!“裴金城,我現在必須要和你談,如果你不好好跟我說話,我們就去找爺爺!我才沒興趣跟你扮什麽貌合神離的恩愛夫妻!”

裴金城看著申萱的眼睛,曾經他總是陷在她的眼神裏,那裏麵的光,跟從百年熔爐裏焠過的劍一樣,那束光是說不出的倔強孤傲,她像是在麵對一個客戶,將自己所有的裝備都放進眼睛裏,層層疊疊的武裝起來,如果不拿下對方,就誓不罷休,他有多久沒有看過這樣的她了?

他討厭這樣的她。

他討厭任何一種樣子的她。

他討厭她。

但他還是脫了鞋,換上。從她身邊經過時,一側身,連挨也沒有挨到她。

申萱心口微微一提,哪怕剛剛那麽小的一段舉對,擦身而過而已,她已經慌了,慌的不是他的靠近,而是他的距離。

如此近,他卻側身而過,哪怕隻是輕微的有點碰撞,他也不肯挨到她。

他到底是有多厭惡她?

回過神來,一偏臻首,睞見他已經坐到了沙發上,一樓的燈開得太多,讓整個大廳宛若白晝,卻也讓所有的一切都無所遁形,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他眼裏的冷漠和恨意,於是伸手,將幾處燈關掉。又將沙發區上麵大水晶燈關掉一圈。

客廳的燈,暗下來,她的心也安了下來,不用將他看得太仔細,她才有勇氣跟他多說一陣話,她才能毫無壓力的好好跟他說一陣話。

她平複了一陣心情,去給他倒了杯咖啡,這是她早早就在準備的,知道他不太愛喝茶,端著濃香撲鼻的咖啡走過去,將杯子放在他麵前,她才又到左側方的那具沙發上坐下來。

她正襟危坐,他好整以暇。

房間裏除了燈光,除了咖啡的香氣,除了一樓壁鍾的“噠噠”聲,所有的一切都是靜止的,靜止的好象這裏是一座墓,葬著兩具屍體,一動也不動的屍體。

申萱看著裴金城低頭看著咖啡的男人的側臉,男人真是不容易老,除了越來越成熟的眼神,他的皮相,還是那樣,永遠的精美的工藝品。

可是她,都說她看起來成熟,她何止是看起來成熟,她的心,也老了。

她怕的東西越來越多。

現在最怕的就是永遠都這樣,像要隨時的失去他。她咬了咬唇。

“金城,這咖啡是上次從海城帶過來的,還記得嗎,莊亦辰的太太送的,我現在煮得很不錯,不會再糊了。”申萱指了指裴金城麵前的咖啡杯子,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叮咚”一下,像是被誰敲了一下她鋼鐵做的心,會疼,有回音。

他嫌棄她的東西很多,不會收拾家務,不會做飯,連個咖啡都煮不好,以前她總是理直氣壯的反駁他,回罵他,逼迫他喝她煮的,她討厭他嫌棄她的手藝不好。

再難喝也是她做的,他必須喝,有什麽好嫌棄的?吃現成的人,就沒有資格挑三揀四,這是她的邏輯。

可這幾天,她在想,做一個妻子,她到底做好了些什麽?飯不會做,連現在年輕人喜歡喝的咖啡,她也弄不好。

人家邱小婭被莊亦辰那麽捧著,疼著,那人家會的事可比她多多了,人家多會過小日子,沒事煮點咖啡,做些西點,弄些小菜。

人家憑什麽不該被男人疼著?

她不是個好妻子。

說了不知道怎麽討好他,但其實她還是在想辦法討好他,她看他不太願意喝她煮的咖啡,那眉頭都蹙了起來,手也不抬一下。

鼻子酸得有些疼,她的坐姿,像個認真聽課的小學生,背挺得直直,雖然有些僵,她的手放在膝蓋上,狠狠的揪著膝蓋上家居服的麵料,已經揪成了一團,指節發白,顫顫呼著氣,“金城,我們是夫妻,我是你的妻子,我嫁給你四年多了,就算你缺席了三年,但是這一年多,總不是白過的吧?”

“你說你現在這樣對我,像什麽?我也不會像以前一樣,說什麽,你若不喜歡我了,就離婚的話。”見他無動於衷,她站起來,聲音突然激動一提,“裴金城,你別擺出這樣一副臉給我看!”

裴金城偏過頭,目光抬起,看著已經站了起來的女人,他斂了斂氣,“你還知道是我的妻子?”

他聲音雖是不高,卻帶著濃濃的諷刺,而且此時他眼裏尖刻的眼神跟刀子一樣,根本不在乎她說的話是不是在理,是不是多少讓人有些動容。

他不在乎,他隻在乎他討厭她。

“我怎麽不知道?”申萱此時站起來,雙手脫離了膝蓋上的麵料,這時候空空握起,指甲都嵌進了手心,膝蓋上被她揪過的麵料,皺著印子。

“我知道是你的妻子,所以我基本上以你的規律在生活,你不希望我做的事,我都一一在善後。”

“你嫌我菜做是不好,我天天都在學,你嫌我不會煮咖啡,我也天天在學,你說我不溫柔,我脾氣都在收斂!”申萱眼睛一紅,顫巍巍的抬手摁著額頭,揉了揉,“裴金城,你說說,我還要怎麽做一個妻子?我都快要不認識我自己了!”

其實她是一個比白莎還要可憐的女人,她愛一個人,愛成這副模樣,可這樣男人,說要厭惡的時候,根本不給她時間去躲避傷害。

“申萱!”裴金城怒的站起來,他想一直都這樣麵對她,冷漠的,疏離的,直到見到她時,可以做到真正的冷漠疏離。

如今她卻要這樣來刺激他!

他如同她一般緊緊捏起拳頭,手臂上筋絡暴起,是青青的紋絡,太陽穴像有兩隻青蛙在蹦蹦的跳,跳得腦子疼,吼出聲音的時候,他感覺到五內裏突然竄出了很重的力量,是一股極大的氣流,大得可以把他整個人掀翻,好不容易才能穩住,“我不稀罕你做飯!煮咖啡!或者溫柔不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