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歲月如梭

她聽得有多清楚,內心就有多淒楚,連自己老婆都不保護不了的男人,金悅說,她不嫁。

金悅好幸福,她可以選擇嫁或者不嫁。

她沒得選擇,她已經嫁了,還嫁了三年了。

可是當自己被家法杖打的時候,還是小姑子衝出來求情,她知道手機響的時候,誰都可以選擇漠視,可是金悅跑出來,暗示著讓她接電腦,拖延時間。

她知道,金悅看著她被打,心裏難過。

這座大宅裏,也就隻有金悅會為她流眼淚,是真心的,金悅叫她嫂子,可是把她當姐妹一樣護著。

也隻有爺爺才會保護她,不管出於何種原因,爺爺讓她逃過了這一劫。

而自己的丈夫呢,一個連自己老婆都保護不了的男人。

錯了,裴金城不是那樣的男人,他不是保護不了,他是有另外想要保護的人,懲罰了她,才能給白莎一個交代。

三年的時間於他來說,隻不過一夜,睡了一夜,第二天起來可以繼續和白莎約會,恩愛,繼續他們那些浪漫旖旎的愛情。

可是於她來說,是三年,實打實的三年,她朝夕與這個男人相對,一天一天的看著他的蠟像把他的樣子刻進自己的腦子裏,雕進心裏,她總是想,他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變回那個樣子,那樣倜儻風流,帥到令夜場那些女人失聲尖叫。

她一天天的量著他的體溫,按摩他的皮膚,竟然不知不覺的,三年就過了。

申萱在海城的時候就是花邊新聞纏身的人,一天到晚的嗨玩胡玩,這時候心裏那股勁一上來,不免暗咒,“歲月真TM的如梭!”

你們打也打了?你們?

裴金城嚼著這兩個字。

她在生氣,她把他算成了凶手。

“申萱,你知不知道送去警察局會有什麽後果?”

申萱背對著他,淡淡說出兩個字,“坐牢。”

“你!”裴金城闔了眼睛,吐了口氣。

申萱突然一手捉住醫生的手,醫生嚇了一跳,手中的雙氧水倒了申萱一屁股,申萱不友好的說道,“裴金城,麻煩你出去一下!”

“我為什麽要出去?”

“……”申萱隻能轉過頭來望著裴金城,臉都憋紅了,“你出去!”

“我不出去!”裴金城也不管申萱是不是受了傷,就是不讓著她,一個從來都不知道好歹的女人,還讓著她幹什麽?

“……”申萱鼻子一吸,眼睛泛了紅,卻又咬了一下唇,忍住,眼睛睜大的時候,感覺裏麵的委屈已經不再是委屈,是刀子,像一把把白亮亮的刀子,閃著寒光,一刀接著一刀刺向裴金城,“裴金城,你夠了吧!看到我被打成什麽樣,你很高興嗎?我現在傷在這麽尷尬的地方,你就不能留一點自尊給我嗎?!羞辱我,你就這麽滿足?你們打也打了,我不該認的也教這頓板子給認下來了,你還想怎麽樣?”

“你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看看我的屁股被打得有多慘是不是?連麵料都沾著肉了,然後你邊看邊嘲笑我活該,是不是?你若是恨我,我情願再挨幾板子,也不要你像現在這樣來看我的笑話!”

申萱扔開醫生的手,冷聲道,“他不出去,誰也不準動我的裙子!”

醫生是不太多話的人,區別與其他護士的粉色護士服,是幹淨的白大褂,她隻是用眼神跟裴金城商量著,希望他能出去。

這是裴金城第一次看到申萱在裴家大宅裏表露出這樣的情緒,要知道她平時對小英說話雖然算不上溫聲細語,至少是很禮貌的,沒有大少奶奶的架子。

即使小英有時候做錯些事,打碎了東西,她不責罵,也不發火。

好象從來沒見她對裴家的下人發過火,最多就是冷冰冰的。

現在她發火了,衝著一個女醫生,還威脅!

申萱隻感覺到又有人在拈拉著她屁股上的裙子,剛要伸手過來喝斥,醫生便小聲道,“大少奶奶,大少爺出去了,你放心吧,沒人看了。”

申萱有些不信,揚頭一看,果然沒有裴金城的影子,這家夥是幽靈嗎?

出去居然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居然真的出去了……

裴金城正要出醫所,想要抽支煙。

卻看到裴金銳正一臉焦灼的往醫所內走來,他往後退了幾步,退進一個空房間。

隻見裴金銳一步當作三步用的急著上樓,那步伐真是可以用急不可耐來形容。

醫所隻得兩層樓,所以沒有電梯。

而申萱現在處理傷口的地方,正是二樓。

他怎麽能忘了,這個弟弟一直都覬覦著申萱,真是有意思得很,也不知道他昏迷的這三年,他的兄弟到底在梧桐苑外麵站了多久,是不是天天巴望著裏麵的能伸出一簇嬌豔的杏花呢?

申萱在外麵有沒有男人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想過……

彌想之際已經又走到了大廳,目光往所外飄去,大門外可以看到進門的路徑,那裏走來一位老者,有著霸氣的威嚴,即便佛珠在手,此時走路過來,也是赫赫生威,掩住了平日裏的慈眉善目 。

裴金城複又偏頭看著樓道,轉身後,也如裴金銳一般,三步當作一步往上樓道上大跨,他心思翻轉間,已經上了二樓,往申萱所在的外科走去。

卻聽到女人驚惶失措的尖叫:“啊!啊!金銳!你來幹什麽!出去!出去!”

“阿萱!”裴金銳的聲音裏都是難忍的心疼。

裴金城大步過去,鑽進科室裏,一把提住裴金銳的後背的襯衣料往外一扯,裴金銳被拽住出了科室,轉過臉來睇到裴金城就怒火滔天!先也什敢威。

“鬆手!”

“你馬上回你自己公司去!”裴金城眼裏深斂暗沉,看不清眸底是不是有風浪翻滾,隻聽到他聲音是慍怒的低喝,帶著命令的口吻!

裴金銳拳頭握起,翻轉過身就要給他一拳,裴金城像是預先就知道兩人會起衝突一般,一拳將裴金銳那一定子給砸開,喝道,“你留在這裏幹什麽?啊?申萱傷的位置是你能進去看的嗎?!”

“都是因為你!”裴金銳毫不避諱自己的不滿,砍開裴金城的手,咬牙恨道,“都是因為你,阿萱才會被傷成這樣!”

裴金城眸色裏的光芒一陣一陣的晦明難辨,而後,他操起雙臂,退了一步,睨著裴金銳的眸光奕奕道,“是不是因為我,我不清楚,但是我現在很清楚的是爺爺已經過來了,你要在這裏跟我打上一架,以爺爺的性子,肯定是不會管,他會冷冷的說一句‘誰打得贏誰厲害,不要停手!’。”

“但是~”裴金城哧聲一笑,帶著淡淡的諷刺,“你要這裏給爺爺上演一出兄弟鬩牆的戲碼,你說爺爺會不會坐在一旁看誰能贏?”

他話音甫一落下,漂亮的鳳眸微一眯起,竟是赤=裸裸的威脅!

裴金銳當即臉色一變!

樓道的腳步聲,沉穩的傳來!還有佛珠碰撞的聲音……

裴顯甕雖然也不敢忤逆裴遠的話,但是對季強算得上寬容了,畢竟季強的性子如裴遠說的,一直都不錯,隻是對申萱這件事耿耿於懷,但這事也怪不得季強,裴顯甕本身對申萱也有很深的成見。

“回去吧,以後申萱的事,你也別管了。”裴顯甕將已經嚇得有些癱軟的季強從地上拉起來,“哪還有點大房太太的樣子。”

“能怪我嗎?”季強驚魂未定,拽住裴顯甕的手,腿還在顫,“還不都是因為申萱,從她進了這個門,我哪天舒坦過?我哪日哪夜睡好過?爸爸他就是現實,看申萱能掙幾個錢,就捧著她,這個家裏,隻要誰有能力賺錢,管她對這個家造成了什麽傷害,爸都不會管!”

裴顯甕見季強有越說越過份的勁頭,喝了一聲,“閉嘴!爸爸都是你能背後隨便議論的?”

季強一想到方才那種害怕的感覺,立即收了聲,不敢再言。

裴遠的步子邁得並不快,一步步的沉而有力,與其說不快,不如說自從上了這個樓梯,他便走得有些慢。

雖然並未停頓,但他每邁一步,似乎都在思慮著什麽。

有幾次,他甚至有一種逼著自己往前走的感覺。

其實上次裴金城傷害了申萱,他親眼所見,也並沒有單獨來找過申萱。

可今天這頓板子,比上次帶給他的觸動要大得多。

裴金城心裏有氣有怒有怨有火,他都知道,所以他委屈了申萱,先讓裴金城發泄。

他一直講究人活一張臉,不管是誰,不管是這個家裏的任何人,他最大限度的保留他們的顏麵。

但是遇到罰的時候,也不手軟。

所以,他知道這個宅子的人,對他是又敬卻也畏!

而今天,申萱……

他長長的吸進一口氣,而挺背仰起頭,將這口氣吐了出來。

才走上二樓身子一轉,便看見裴金城和裴金銳站在一起,“金銳,你還不去公司?”

裴金城拍了拍裴金銳的肩膀,“爺爺,因為申萱還在裏麵清理傷口,我剛好在這裏一時走不開,就讓金銳過來找我。”

裴金銳其實是一個天生就比裴金城嚴肅的男人,有點過於一板一眼的味道,明明是裴金城的弟弟,卻總感覺他太過老成,不是容顏上的年紀,而是眸中透出來的老成,他不太苟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