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金城,還是疼啊

以前梧桐苑,裴金城起床的牙膏都是她給他擠在牙刷上的。

以前梧桐苑,她天天讓鍾媽教她燒菜給裴金城吃。

現在倒好了,有個男人長得帥,身材高,家世好,人品好,跟她一起長大。每天給她擠牙膏,她想吃什麽,隨口說一下,就能一飽口福。

非但如此,外麵的事也是那個男人在張羅,她甚至不用操心,他已經把小酒吧的市場定位做出來了。

申萱走進廚房,拿起勺子舀起鍋裏一口湯,靚湯入口,她便站在那裏得意的一搖一晃的,“哇哦!岐揚,我們好奢侈,好奢侈啊,我們天天都吃中國菜,太奢侈了。”

“哈哈!我們去吃法國大餐才奢侈呢。”

“行啊,咱們把今天晚上燒的菜裝一份出來,等會給隔避鄰居送點過去,他們家的小孩,好喜歡吃你燒的菜,她媽媽不是說改天請咱們吃法國大餐嘛,吃人嘴軟,咱們再送點過去。”

“好呀,你決定就行。”

窗戶外麵的陽光有些懶懶的,餐廳裏的小方桌上,鋪著淺墨綠的格子桌布,一男一女相對坐著,滿足的享用晚餐。

翌日清晨,鄰居熱情的敲響了申萱和韓岐揚公寓的門,說是開著車子送他們去醫院,省得他們沒車,不方便。

申萱正喝著牛奶,一聽說鄰居要送她去醫院,便謝過,笑著說是還沒吃飽,最近胃不好,不敢吃得急,你們先忙,我等會招出租車去。

韓岐揚送走鄰居,看出申萱的遲疑和不舍,“其實這個紋身沒有什麽,你不把它當回事,她就是紋在你的左胸胸口,也不過是個裝飾而已。”

申萱怔怔的看韓岐揚,久久沒有說話,她想,她大概不止是把這個紋身紋在了左胸胸口,而是紋進了心窩裏吧?

心窩裏?

一信直這個。也得剜啊!

醫院外,韓岐揚很想抽隻煙,但他不會,從小申萱就跳上跳下,他跟在她後麵光是管她就已經夠忙了,抽煙也沒有時間學。其實也不是沒時間,他怕她學壞,便一天到晚的跟她說,不要抽煙,不要喝酒,如何如何不好之類的。後來她還是學會了抽煙喝酒,他卻始終沒有學會。

她堅持要來洗掉紋身,他就在外麵等她。

他也希望,等了這麽多年,能等來一個全新的Chriyl。

申萱躺在雪白的診**,她知道,紋身一次也洗不幹淨,以後還得來洗。

紋的時候,沒打麻藥。

洗的時候,也不用了吧?

她不相信現在比以前還要痛,絕不相信。

可無名指上疼痛突然襲來的時候,她的左手猛的摁住心口,她真的感覺到了有刀子在心窩子裏剜,剜!

腳趾頭疼得緊緊的崩了起來,相疊交搓,她咬著唇,眼淚洶湧滾出,嗚嗚的哭出了聲,“金城,還是疼啊,比以前……還要疼……”

疼的何止是肉身,她不知不覺的在四年中已經將他的名字這樣刺進了心窩裏。

想著他們如何認識,為什麽如今要將他剔除會疼成這樣?

初初見他,心裏頭那片刻喧囂著的兵荒馬亂,堪堪將她的心智迷惑住了,不過一瞥,便讓她回了頭。從未想過會看一個男人超過一分鍾,從他進入夜場那一刻,她瞥見他那一眼後,便傻愣愣的盯著他看。

其實公司裏的員工見到韓岐揚的時候會說,哇,韓總好帥,比我們總裁還帥。

可偏偏的,他為什麽就吸引了她看了那麽久?世界上無人可以比及。

因為他一偏頭過來,視線似乎撞到了她的耳際,那麽強勁的音樂聲中,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那一瞬,看得她麵紅耳赤。

她看到了他的漠然和冷淡,從未追過男人的她,愣是跟著他的身影,追了好久。

他前生一定是在她的身體裏種了盅,那種盅,三生三世都要折磨她,不管在哪裏,哪怕他淹沒在人潮,她也能一眼找到他。

若非如此,為什麽明明知道他已經成了植物人,她還是毫不猶豫的嫁了他,明明已經成了植物人,她始終相信,他會醒來,醒來後,會繼續吸引她。

他一定是給她下了盅,一定是,就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前生……

所以,她才會天天坐在床邊,幫他按摩,喊他的名字,“金城,金城。”喊著喊著,便刻進了心裏。

他的前生一定是憎透了她,所以才會在聽到她的魔音之後,從震怒中醒來!

他不吃她端的飯菜,不接受她給他洗澡,討厭她的挨碰。

後來,他為了懲罰她,便靠近她,將她心裏的盅蟲喚醒,把車鑰匙錐進她手臂裏,又偶爾給她一點溫柔,反反複複,天天時時的啃噬著她的心脈,天天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陽壽將盡,以為心都被那蟲子啃空了,可是如今才發現,裏麵填滿的,都是他的名字。

那句歌詞怎麽唱的?

一碰就痛,一想就悲。

她刺進心窩裏的何止是一枚戒指,還有他的名字……

不能相愛的人為什麽要相識相遇?像她和韓岐揚,像她和裴金城。

無名指上的那些疼痛,鑽進心窩的時候,心窩裏的名字,化成鋼針,拚命的往外紮鑽,疼得全身都在抽搐,大聲喊叫,歇斯底裏的喊叫,喊叫聲震得診室和隔避診室的人都過來圍觀。

藍眼高鼻的馬賽醫生一個個麵麵相怯,看著**綣在一起,全身發抖的中國女人,她捂著胸口,大喊之後又低頭咬住床單,臉上的淚水和汗水混在一起,她似乎快要疼死了。

好象有心電感應一般,韓岐揚奔跑至二樓診室,看到醫生護士都圍著病**喊叫的女人詢問,很急的詢問,韓岐揚看到申萱哭著喊疼,疼成那樣,衝過去就差點揍人,哪知那馬賽醫生用法語說,天!怎麽回事,還沒有正式開始!

韓岐揚似乎一下明白了什麽,他過去跪在**抱起綣在一起的女人,攬在懷裏,她臉上的汗已經把貼在臉上的頭發沾在了一起,輕輕捋開,從她的嘴裏把床單扯出來,看她緊緊的握著她右手的無名指,像護著比命還寶貴的東西一樣,他心頭一疼,一低頭,眼淚落進她的頭發裏,輕輕的揉著她的腦袋,“Chriyl,不哭了,咱不洗了,不洗了。”

綣在韓岐揚的環裏,申萱似是躲得更進去了些,怯怯道,“岐揚,疼,疼得很。”的覺何是肉。

韓岐揚鼻子一吸,“嗯,疼,咱就不洗了,不洗就不疼了。”

似乎得了保護,她的情緒慢慢放鬆下來,無助的喃喃,“我還需要點時間,還需要點時間的。”

韓岐揚依舊坐跪在**,女人就兜在他的懷裏,從小本來就確定了是他的媳婦兒,可是長大了,卻變成了別人的,小的時候,她從來不會倒進他的懷裏說她疼,上竄下跳,經常青一塊紫一塊,擦破皮,但是她從來不會說疼,連說給她貼個創可貼,她都不幹。

如今,她疼得全身縮在一起,縮在他的懷裏,說她疼,疼得很,她疼的,不過是一根完好無損的無名指,她疼的,不過是千瘡百孔的心。

他懂的,那種疼,他懂的,喉結滾動,他咽下一口苦澀的唾沫,即便知道她疼,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一個傷害了她的男人,他還是撫著她的頭,想用他能給她的方式,安慰她,“好,我陪你,直到你……不疼了為止。”

一起疼,或許也是一種幸福。

.裴金城沒料到辛恬居然隻字不肯透露。

辛恬站雲朗的麵前,高揚著下巴,原本風情萬種的美眸裏,都是赤-裸裸的威脅,“雲朗,有本事你就再打我一巴掌,這次,打右邊!!”她抬手指著自己的右臉,口氣裏的強硬,不似外人見過的辛恬。

辛恬原本是交際能手,說話做事,都是八麵玲瓏,麵麵俱到,對雲朗是咄咄逼人!

裴金城揉著太陽穴,雲朗氣得脖子上筋都冒了起來,裴金城是生怕對方真的再甩一巴掌到辛恬臉上,趕緊拉開雲朗,跟辛恬說,“阿恬,這件事不怪你不說,一定是阿萱說過,不準你告訴任何人,我不能逼你什麽,也沒什麽資格。”

辛恬蔑他一眼,“對,你沒有資格,雖然公司裏你是我上司,我也欣賞做事的風格和能力,但是這件事,我是阿萱的朋友,為了不讓自己出她,她具體去了哪裏,我都不準她告訴我。”

裴金城分不清辛恬話裏的真假,就算真又如何,假又如何,總之辛恬都不可能會告訴他申萱的行蹤。

他也等不了辛恬哪天高興,才告訴他申萱在哪裏,所以,他必須想別的辦法。

至少現在他知道申萱出去之前有跟辛恬接洽過,最起碼還是會讓人稍稍安心了些。

辛恬走,林元誌至。

裴金城提出讓林元誌繼續查監控,可交通係統監控屬公安廳可管的範圍,林元誌不太方便插手太多辦案的事件,否則白烈旭一定會強硬阻止,並且以後可能會明麵上作對。

三個高大的男人,圍著雲朗家的桌子,裴金城站著,雲朗坐在桌麵上,香煙卷的過濾嘴在桌麵上敲了敲,將煙絲震下去,林元誌離雙手撐在桌麵上,傾著身,冷肅道,“白烈旭已經開始幹涉那天晚上G城的監控記錄,說明已經在防範了。如果我再明麵上挑監控的事,那就真的跟他樹了敵,省委書記那裏,不好交待。”

雲朗點了點頭,因為辛恬參與了申萱出走的事件,他覺得自己沒管外甥女給裴金城造成了困擾,這件事,莫家是有些責任的,雖然不管辛恬送沒送申萱,申萱都會走,但如今被人家找上門來了,就得承擔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