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永別了,我的信仰

辛恬慢悠悠摸了摸臉,平靜的笑了笑,譏誚道,“嗯,你的好哥們動手打的,怎麽樣,看著很過癮吧?如此知已,夫複何求啊?對不對?你們一定要在G城幹一番大事業,像你們這麽狠心的人,怎麽可能幹不出來大事業?”

辛恬有些鄙視的看著從門口往裏麵走的兩個男人,都那麽高的個,長得快頂到門框了,一個帥得健碩陽剛,一個雅秀漂亮,偏偏都是陰狠毒辣,都不是好東西!

裴金城看了一眼雲朗,雲朗沒說什麽,但是臉色沉若陰雲,而辛恬看著自己的眼神,真是有點怨毒。

難道是因為申萱的事,雲朗對辛恬動了手?雖然他也很想打人,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

他還是抱了一絲希望,往前走過去,盡量讓自己顯得百分之百的誠懇,“阿恬,若是因為我的原因,我向你道歉。”

辛恬揚著脖子瞥了一眼雲朗,複又看向裴金城,輕蔑道,“道歉?打我的人,又不是你,你需要道什麽歉?還是說你們關係真是好到了連道歉這種事都可以代勞的地步?”

雲朗看到辛恬說話的這種腔調就煩,她那句氣得他往她臉上拍去巴掌那句話又死命的往耳根子裏鑽,右手還在發抖,“辛恬,你講話,最好不要這樣陰陽怪氣!”

“我嗎?我哪有陰陽怪氣?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啊,事實還不準人說了嗎?”

裴金城-真怕這兩人得越吵越厲害,隻能勸道,“阿朗,你少說兩句吧。”

雲朗忍了忍,走過辛恬,往沙發那邊走去,他坐下後,隨手撈起一本雜誌翻看起來,裴金城瞥了一眼,書似乎倒了?

裴金城對著辛恬道,“阿恬,阿萱已經一個星期沒回家了,我很擔心。”

辛恬受傷的臉,在左麵,是那個男人抬起右手打下來的,她把身子微微輕側,左臉正好對準雲朗的方向,揚起秀白細嫩的手,拂過左臉上微亂的發絲,讓臉上的指痕更清晰的暴-露了出來,“哦?”妖嬈一笑,“你很擔心啊?”

“對!”裴金城肅然道。

“真是好令人感動啊,都不知道今天全G城的報紙宣布申萱和裴金城因為雙方性格不合,婚姻關係已經解除,感謝申萱多年以來對裴金城的照顧之類的聲明是怎麽回事,難道全G城的報社都被黑客入侵了,那些大版大版的黑字聲明明難道是無意間鑽出來的?”

裴金城深吸一口氣,“那個隻是一個聲明,我和阿萱沒有離婚。”

“是嗎?”

“我想找到她。”

馬賽的港口海鳥滿天飛,申萱紮著馬尾,悠閑的坐在碼頭邊的石砌的沿上,海風吹得她發絲飛動,幽幽看著東邊,那邊有中國,看了很久很久,兀自出神。

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從網上翻到那則聲明,心還是跟著抽痛了一下,雖然是她決定不要的他,卻沒有想到自己在看他也不要她時,竟會那麽痛,居然比得上她離開時的掙紮。

一個星期而已……

原以為他會找,其實,庸人自擾吧?

抬起右手的無名指,閉著眼睛仰起頭,紋身放在唇邊親吻,嘴角勾起的時候,眼角清淚滑進耳廓,“永別了,我的信仰。”

她一直把這個指環當成信仰一樣刻在無名指上,四葉草代表希望,她那時候是什麽希望?

希望他快些醒過來,希望自己能傾盡所能,好好照顧他,希望若有天他能醒來,他們能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一輩子都無悔。

希望是無悔啊。可還是悔了。

還是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她就悔了。

到底,誰才是背信棄義的那一個?

無名指,她的唇就像被火燒過一般,貼在深藍色的指環紋身上,讓十指連心的效應把指上灼燙的疼痛傳到心間。

到底是不滿足的,走了就走了,不就是想讓他斷了念相,才走得那樣幹淨的嗎?

如今人家不再留戀,她倒是在這裏悲傷了。

終於,和他在一起生活久了,她也矯情了起來。

肩膀上被人輕輕的拍了拍,申萱轉過臉上望著韓岐揚,近春的氣候,毛衣都是帶著春天氣息絨綠色,看得人,心頭癢癢的,圍一條圍巾,他一向都打扮得很時尚,整天跟個明星似的,她以前就不喜歡他天天弄得那麽漂亮,總覺得他身邊會有很多花啊蝶啊的東西。

桃花眼裏沒有看到過憂愁,她羨慕他,羨慕他不會像她一般萎靡不振,“你怎麽來了?不是說找店址嗎?”

韓岐揚蹲在石沿上,看著申萱眼角的淚漬,伸手替她抹掉,出去玩了沒幾天,她就說膩了,感覺沒什麽特別,要回馬賽。結果一回來,她就喜歡坐在碼頭,看天看海,隻朝著一個方向,“嗯啊,找到了。”

申萱笑了笑,並未覺得尷尬,她在韓岐揚麵前,似乎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叫尷尬,抬起袖子揉了揉眼角,“怎麽樣?”

“我覺得那個小酒吧還不錯,現轉的,裏麵什麽都有,包括駐唱,樂隊,我聽了一下,感覺很不錯。”

“晚上咱們去玩玩,看看到底如何。”

“好呀,晚上你想吃什麽?”

“中國菜啊,受不了這邊吃的東西,感覺對不起自己的嘴和舌頭。”

“行,晚上給你做個烤餃,再弄個青椒牛柳,再弄個湯,一個素菜,我們兩個人夠了。”

“必須夠啊!”申萱側看著韓岐揚,臉上的笑容放得很大,明明是那麽晶亮的眼睛,像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有什麽光芒被雲層或者霧層擋住了,光芒就在後麵。

韓岐揚從海城的富家公子,追隨她到G城幾年時間,學會了燒菜,總是說燒點什麽新東西給她吃。

裴金城不會燒菜,但總是要求她燒,而對於燒菜,她永遠都沒有韓岐揚這樣的熱忠勁。

可是造化弄人,她恨不得馬上對眼前這個青梅竹馬的哥們產生男女之情,恨不得馬上!

如果產生了,她就真的解脫了!

韓岐揚看著申萱的眼睛,他很想伸手過去,把她眼裏的霧給驅散掉,她臉上有笑,眼裏卻沒笑。

馬賽很美,節奏也緩慢,其實是一個很適合調節情緒的地方,但他知道,她的情緒,也許不是這個地方能調的。

“怎麽了?又不開心了?”

“還好,我今天想去找個醫院把手上的紋身洗掉。”

“紋身?”韓岐揚看著申萱的無名指,背上像被人猛敲過似的,伸手便撐到地上,在申萱邊上坐下來,拉過她的手,看著四葉草組成的紋身,一枚指環。

這是她為了堅定自己照顧一個植物人的時候紋下的,她說她這輩子都不會拿下來,除非把手剁掉,她會堅持下去。

如今,她說要洗掉。

洗掉這個唯一從G城帶出來的指環,意味著重新開始吧?

他小心翼翼的開口,“舍得嗎?”

她矯情的引用別人說過的話,“有舍,才有得。”

韓岐揚歎了一聲,“Chriyl,你變了,變了很多,現在已經不在G城,你可以做回以前的你,可以大膽的出去玩,穿短裙,穿熱褲,穿抹胸,穿皮裙,不會再有人說你什麽,隻要你覺得快樂,我不會對你有任何要求。”

申萱搖頭,這麽好的男人,她要何時才能接受?抽回在他手中的手,雙手撐在身兩側的石麵上,搖晃著腳,用一種輕鬆釋然的口吻說,“岐揚,我覺得現在的我,就是我自己,隻不過是我長大了,無法再像四年前那樣無法無天,跋扈得不顧他人感受去做一些隻任自己舒服的事,以前的隻是青春年少時的一個片斷,如果我到六十歲還那樣,我的人生不就是垃圾了嗎?人怎麽可能永遠都做最張狂那個年紀的自己?”

以前覺得那段曆史有很多痛苦,現在覺得隻是每個人經曆的痛苦有所不同而已,要成長,總要經曆些什麽,現在的自己也沒什麽不好,難道永遠做個小太妹就好嗎?

韓岐揚知道,屬於他的小璿子已經不在了,其實早在四年前就已經不在了,他總是心疼的想要給她肩膀,但她越來越堅強,堅強得不再需要任何人的肩膀,看著女人的側頰,“我陪你去。”

申萱轉過頭來,皺了皺鼻子,俏皮一笑,“不要,我想一個人去。”

“那我要送你去醫院,我在外麵等你,等一個洗掉了四年紋身的Chriyl,同意嗎?”韓岐揚舉起手掌,申萱看著韓岐揚修長的掌,和他臉上向來迷人的笑容,自己的手掌也了抬起來,“啪”一下,用力的拍過去,擊掌!“好!”

申萱的事,幾乎都是由韓岐揚一個人在辦,她說想開一個小酒吧,韓岐揚就去找合適的店,找到了有合適的,再帶她去看。

她說想要洗紋身,韓岐揚就收集所有的醫院診所的資料,一定要找一個口碑最好的地方清洗紋身。

申萱完全成了一個閑人,她有時候會有時候適應不來,忙了四年,一下子空下來,感覺沒著沒落,心裏慌慌的。連早上起床牙膏都有人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