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深夜不歸

白莎還是喜歡那樣,頭發齊肩的短,打扮從來都不花俏。像個鄰家的姑娘,靜靜的站在那裏,是一朵清麗的茉莉花,總能散發著淡淡的讓人放鬆的芳香。

他一直都喜歡白莎這樣子,區別於外麵那些濃妝豔抹的女人,親吻白莎的臉,從來不會沾到一點脂粉。

眼睛裏沒有雜質,望進那片眸湖裏,能在浮華狂躁的喧囂中找到安寧。

他曾經想過,要娶就要娶像白莎這樣的女孩當妻子,那樣的安穩。

所以當初他很早就已經讓爺爺跟白家提了親,隻是昏迷後,未婚妻被退,又強行給他娶了一個妻子。

可他沒有想過白莎居然……

家裏沒人告訴過他那些事。

她以前有些嬰兒肥,如今的下巴都瘦尖了,瘦得臉小了,眼睛看起來也比以前大了,也更憔悴了……

“……”裴金城站起來的時候,好象久躺後突然起床的感覺一樣,頭暈得厲害,身軀在搖晃,白莎已經不知何時偎進了他的懷裏,“金城,我也是願意嫁給你的,可是為什麽裴爺爺不同意?我也是想要照顧你的……”

大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撫在了嬌弱女子的背上,掌心裏傳來的震動,讓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女子體內迸射出來的哀傷,聲音出來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嗓子像被塞進了裹著玻璃碴子的棉花,發一點聲音出來,要用力,就要疼,“……小莎,爺爺是不想我拖累你……沒人知道我會醒來……”

“可我情願被你拖累,看不到你的日子,我生不如……死。能守著你,怎麽能算是拖累,比現在好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女人在他的懷裏哭泣的聲音,低低卻悲慟壓抑,和這個咖啡館的環境格格不入,即使有人的目光投來,也依然阻止不了女人那般殤情難抑的激動,她揪著裴金城的衣角,又力的扯,分解著自己壓抑在心底的那些情緒。

裴金城不知道別的男人聽到這樣的話是什麽感覺,但他聽到後,心疼了……

更何況,他的記憶前段時間還停留在三年前,好象三年隻是一瞬,他對白莎的那些愛意,沒有消散過,若說逃避過一段時間,現在在看到白莎之後,那些感情便更濃烈了。

裴金銳走的時候買了單,他隻在心裏乞求,白莎這劑猛藥,希望是下對了……

他可以忍受申萱天天照顧一個植物人,但他不能忍受申萱天天被另外一個男人壓在身下!

申萱是一個對工作結果要求很苛刻的人,這份苛刻也用在對自己的要求上。

她沒下班,她的下屬便要跟著她一起加班。

加班到了十一點,她才起身說收工!

以前是總是她晚到家,裴金城很早休息,可今天她已經把工作記錄都整理好了,他還沒回來。

正準備打一個電話問問,裴遠的電話卻打了進來,申萱有些緊張,竟然站了起來,禮貌的問好,“爺爺,這麽晚了,您還沒睡呢?”

“阿萱啊,金城在我這裏跟我聊點事,可能會很晚,你早點睡。”

“好。爺爺晚安。”

“晚安。”

裴遠掛上電話,和藹的麵色陡然一沉,“阿生,備車,去白家走一趟!”

“是,老爺。”阿生已經五十來歲,老婆也在裴家做事,算是裴家的老忠仆了。

兩人乘著電動車剛剛到了停車場,便看見裴金城那輛外觀線條霸氣狂放的越野開進了停車場。

阿生站在裴遠身邊,試探一句,“老爺,您看?”

裴金城的車窗滑下來,跟裴遠打招呼,“爺爺,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裴遠撥著佛珠子,笑“哦”了一聲,“我啊,想跟阿生出去找點兜兜風,這不,金銳新買了輛車,號稱時速跟飛機一樣,現在外麵人少,我也想去體驗一下,那個感覺是不是“嗖”的一聲,飛出去!”

裴遠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比劃著,他的體型微胖,卻紅光滿麵。頭發早已雪白了,剪得短短的,頭皮上便像是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他對著裴金城揚起眉,彎了眼,看起來心情甚是開闊。

裴金城下了車,今天的他沒有去公司,穿得依舊很休閑,對著裴遠笑著眨了一下眼,把鑰匙給了保全,讓其幫忙把車子停進車位。

攬上裴遠的肩,他比裴遠高出整整一個頭,這時候親昵的把臉貼在裴遠的臉上,“爺爺,您可就別玩這些年輕人玩的遊戲了,那心髒跳得‘呯呯呯’的,怪嚇人的。您想兜風,明天早點,我帶您去高速上玩一圈,金銳那輛新車,咱就別開了,坐裏麵不舒服,感覺腿都伸不直,綣著的一樣。”

“行行行,那明天咱們去高速玩一圈。”

“嗯,早點休息了,大晚上的,折騰什麽啊?”

裴遠跟阿生又坐上宅裏的電動車,回自己住的沁園。

“老爺,剛才應該跟大少爺通個氣,這萬一回去後,大少奶奶問的話。”

裴遠搖了搖頭,“不能通氣,金城性子強,他對阿萱不對路子,我是看在眼裏的,他很抵觸,不過他要怎麽玩都沒關係,家和外麵,他得分清楚。”

阿生點頭,“老爺想得周到。”

裴金城打開房間裏的暗燈,申萱已經睡著了。

他站在床頭,車鑰匙還拿在手裏。看著呼吸已經趨於均勻的女人,頭發鬆開,肩上有一根細帶,那是她的睡衣肩帶。

就是因為她,他成了植物人,就是因為他成了植物人,才跟白莎失之交臂,白莎為此抑鬱,自殺,這三年所受的折磨,不比他躺在**來得輕,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申萱呼吸不暢,努力掙紮卻未果。

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裴金城正卡住她的脖子,她看到他眼裏的恨意像燒紅的刀子,看到他眼裏對她的詛咒,恨不得她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她看好清楚。

這三年她在這個宅子裏謹小慎微的生活,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

她想,隻有母親對自己的孩子才會那般細心吧?甚至是嗬護,她悉心照管贖償著自己的罪孽,真的已經盡力了。

緩緩的閉上自己的眼睛……

等待命運給她最終的審判……

雲絲的薄被蓋著女人的身體,露出光潔白瑕的肩膀和胳膊。

大軟的羽絨枕,女人一頭墨發散開,腦袋陷進枕頭裏,顯示著她的弱小。

她起先掙紮,把頭發弄得很亂,此時放棄掙紮,閉上眼睛那一刻,像是站在崖邊,準備隨時跳下去。

裴金城莫名的心上一驚,手上的力度陡然一鬆,卻又瞬間扣住申萱的肩膀,將她拉起來,搖晃中,女人的頭發像深海裏的海藻突然遇到一大鯊魚從中經過,翻攪,飛揚。

申萱喉嚨澀疼,拚命咳嗽,被男人搖晃得發暈。

“裴金城!”麵前的男人的麵部線條即便是隨著她的搖晃視線,也依舊豐神俊毅,那雙深眸裏,殺出來的燒紅的刀刃子還是他的恨意,並未因為他暫時的手下留情而消逝。

下巴被裴金城捉住的時候,秀眉忍不住的蹙了起來,為了減輕疼痛,她的下巴便隨著他手帶去方向跟著去,被子滑下,單邊肩帶滑落,睡覺時不喜歡穿內衣的胸脯,露出一隻來,鮮挺飽圓,像一隻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超大水蜜桃,還著新鮮的露珠一樣誘人。

裴金城攫住申萱的下頜,她這樣冷清,她無視他的憤怒,他想怎麽折騰她,她一點也不反抗,她越是這樣,他心裏記恨的那裏東西便像那些無法根除的浮藻一樣,瘋狂的他的心湖上蔓延生長。

白莎吃了三年抑製憂鬱的藥物,瘦得脫型,而這個女人,她有緊實的腰,彈力十足的腿,豐滿飽盈的胸,她的臉小小的,拆開看漂亮,組合在一起還是漂亮。

可白莎,這三年把白莎差點折磨成一個神經病。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為什麽沒人來收了她!她應該去坐牢的!如果她去坐牢了,白莎就不會被退婚,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慘!

他想捏碎她的下頜,想聽到她的身上的骨頭在他手下碎裂的聲音,拉起申萱的手臂,狠狠的看著白希的小臂,咬著牙,憤恨滿溢,“申萱,你毀了我一輩子!”

他單膝跪在**,嘶聲狂暴的發泄大喊,“申萱!你毀了我一輩子!”

那些痛苦的,磨人的,壓抑的,那些他驕傲自負的,統統拋卻!

在摟著枯蒿一樣的白莎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恨不得將這個女人殺死!

白莎明明可以幸福的做裴家的大少奶奶,他們可以有一個或者多個可愛的孩子……

他恨不得拿刀將這個女人刮骨剔肉,以泄掉心頭的那些恨。

申萱閉上眼睛,她疼得嘴唇直打顫,小臂上,她的骨頭感受到了他手中車鑰匙的硬度,他帶著恨意的力量,是他眼裏的那些刀子,竟把那柄鑰匙磨進了她的血肉,像刀子一樣紮進她身體裏。

她沒有反抗,隻是顫著聲兒,“對不起……”沒有淚,她早就沒有了淚,她有的隻是顫顫如弦的哽音,“金城……對不起。”

她知道“對不起”沒有用,可她無能為力,隻能一邊任著他用殘忍的方式發泄著他一直隱忍著的仇恨,一邊疼得發抖的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