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將亂
“這段話的前半部分很好理解，應該是在說這些陰魂的來曆，‘本欲安分求存，奈何亂世為人，舉村上下，盡皆受戮’，從字麵上看，就是說泗水河堤那裏以前是個村莊，很不幸得趕上打仗，被屠了村，後一句‘一朝怨氣衝天，惹得煉魂百年’，應該是說，由於這些村民死得太慘，執念深重，怨氣積累之下，大部分化成了厲鬼，之後，應該就是被什麽人，用那片白石布下大陣，給鎮壓了。這個百年啊……就不好推測了，近百年還是幾百年，都有可能……”
“好了，這個沒必要研究，我們不是在考古，後麵，說關鍵！”眼見得侃侃而談的肖震，楊羽似乎終於抓住了那一線生機。
“好吧，‘玉鬥陣’應該就是指那片白石所布的大陣，至於，‘紅蓮陣眼’，就該是這段話的核心了，那個特殊的陰魂看起來是想幫咱們渡過這次難關，所以，它應該不會說些沒用的話來誤導我們……那麽，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去找這個所謂的“紅蓮陣眼”了，從河邊那片白石的位置來看，這陣眼肯定是在河水之下，所以才需要用到潛水設備，隻是，我還想不出，找到這陣眼之後，又該怎樣……以血……以魂……”肖震依舊皺著眉，盯著那段幾乎能背下來的話，嘴裏念叨著什麽。
“總比我繼續悶頭寫大悲咒強啊……”楊羽拍了下肖震的肩膀，示意他已經做的很不錯了，接著，又轉過頭，看向坐在一邊的程瑜，“魚，你那邊進展如何？”
“唉……還好吧，學校的同學大部分都把你寫的大悲咒收下了，隻是，究竟能有幾個人把我說的話聽進去……”程瑜苦笑著。
自從齊月家出事以來，楊羽三人便請了長假，一方麵在苦思補救措施，一方麵也是讓肖震和程瑜這兩個普通人休息調整一番，畢竟，頻繁的與陰氣接觸，對於未曾修煉過的普通人來說，還是損耗頗大的，肖震就因此病了一場，程瑜倒是靠著好身體挺了過來。
當楊羽想出手抄大悲咒做護身符的主意後，肖震便成了他的助手，程瑜則是開始奔波於齊月病房，學校和楊羽家之間。而將成品護身符分發給學校師生的任務，自然也交給了人緣一向良好的程瑜，隻是，或許大部分女生都會將“校草”程瑜親手送上的“禮物”貼身收好，可男生們……
“算了，盡人事，聽天命吧，你們兩個的家裏都做好防護工作了吧？嗯，很好，你們自己也注意點，這些天，外麵太亂，盡量別瞎跑，尤其是你，魚，醫院那地方本來陰氣就重，現在這種時候，你更得小心！”
“沒事，齊月和她媽都出院回家休養了，放心吧。哦，她們家的防護工作也沒問題了，齊月好像特聽你的話……”程瑜有些小小的醋意。
沒有理會那陣淡淡的酸味，楊羽起身說道：“好，見生死的時候到了，肖震你給家去個電話，這幾天就別回去了，專心跟這兒研究那段話，我家資料多，也安全，魚，你把手頭剩下的大悲咒護符都發出去後，也來我家住著吧，這段時間我可能要經常出去，肖震的安全就靠你了，肖震，你別翻白眼，少廢話！潛水設備我找我老爹去想辦法，那麽，就這樣吧……”
李冰和戴剛是關係極好的哥們兒，兩個人敢想敢做，膽子也大，平日裏無論是打架鬥毆，還是逛街泡妞幾乎都在一起，在泗水高中也算得上小有名氣。可是，今天下午，這哥倆的心情可是非常不好。
“靠，那程瑜算個什麽東西，不就是會打個籃球麽，有什麽可狂的！早晚有一天收拾了他！”說話的，是二人之中脾氣較為火爆的戴剛，隻見他1米75左右的身高，體型微胖，此時正憤憤得邊走邊朝地上啐口水。
陪著他一起走的李冰矮他半頭，倒是沒說什麽，沉默得從褲兜裏掏出一方疊得很整齊的紙片，正是楊羽出品的大悲咒護符，定定得看著。
“喂，這破爛你還沒扔啊？那孫子給完我，我扭頭就撕了！”還在生氣的戴剛回頭看見自己兄弟正對著那破紙片發愣，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程瑜……可不是愛開玩笑的人，但是，這次做的這事，也實在……奇怪啊奇怪……”沒有瞅正跳腳罵街的戴剛，李冰搖搖頭，順手又將護符掖回了口袋，“行了，跟個紙片較什麽勁，下次找機會弄程瑜一頓，比什麽都強。”
“哼，早就想滅滅他威風了，那孫子……”
夕陽的餘輝中，兩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一路聒噪的二人並沒注意到，身後的草叢，詭異得劇烈搖晃了幾下，此時，卻並沒有一絲風吹過……
“爸！又吃方便麵啊？”李冰有些不滿的坐在餐桌上，聞著K師父紅燒牛肉麵的味道，有種想嘔吐的衝動，“媽到底是怎麽了啊，要不送她去醫院找大夫……”
話還沒說完，李冰腦袋上就挨了一巴掌，李冰父親黑著臉，沒好氣兒的說道：“少廢話，快吃，你媽沒事，就是累了，去什麽醫院！”
見老爸急了，李冰不敢再廢話，悻悻得悶頭吃麵。李父麵上的表情卻未有好轉，看著默默吃麵的兒子，心裏也是一陣黯然。
兒子啊，不能怪爸呀，實在是你媽她忽然就……唉，現在哪能上醫院啊，我們同事他老婆也是這個樣子，結果一送醫院，就被隔離，再也沒見著啊……你媽她……不，不會，對，她就是更年期到了，更年期，休息幾天，就能……
“咦？媽，您怎麽下床啦？呀！媽，您……您……”
正陷入沉思的李父忽然聽到兒子在叫媽，抬頭看去，坐在對麵的兒子正麵無人色的指著自己身後，心中陡然一涼，剛準備起身回頭，卻再也沒了機會……“噗！”半截刀刃，突然出現在他因驚訝和惶恐而大張的嘴中，他身後，是猶自微笑的李冰母親……
拔出鮮血淋漓的水果刀，李父的屍體無力歪倒。望著血流不止的屍體，李冰母親笑得越發燦爛，隻見她一條胳膊正無力得垂著，似乎已經折斷，另一隻手則緊握那柄帶血的刀，晃動著，竟是又向已經嚇傻的李冰走來！
“救命啊！”手腳冰涼的李冰尖叫一聲，想站起來向外跑，可是，雙腿忽得一陣酸軟，“啪嗒”聲中，連椅子帶人，一並摔在了地上。
“媽！是我啊！”李冰倒在地上淒厲無助得哭喊著，李母卻恍如未聞，病態得笑著，舉刀，猛得向李冰撲去……
“嘎！！！！！！！”
已經絕望得閉目待死的李冰忽然聽見一聲不似人音的慘叫，再睜眼時，卻瞅見自己的母親，正捂著臉，痛苦得在地上嗷嗷亂滾。
沒時間細想，揀了一條命的李冰連滾帶爬得逃出屋子，狠狠得將門關上，倚靠著冰冷堅固的防盜門，放聲哭了起來，被吵鬧引來的鄰居們，驚駭得問著，叫著，卻無人注意到，李冰的褲兜中，不知何時，灑下了一撮細碎的紙灰……
“最新消息，昨日晚間，泗水鎮西區某住宅小區發生一起命案，一中年婦女持刀將自己丈夫刺死，並企圖加害自己高二的兒子未遂，凶手已被逮捕。據警方透露，該婦女疑似精神病患者，死者家屬……”
“啪”楊新軍關掉了電視，屋內陷入一片黑暗，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猛吸幾口，嫋嫋青煙中，這個精悍的中年漢子默然無語。
“噠啦噠……”諾記招牌鈴聲忽然響起，驚得正想著心事的楊新軍差點把煙扔了出去，抬眼觀瞧，夜，11點20，這時間，誰這麽不懂事啊？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串陌生的號碼，楊新軍沒好氣得按下接通鍵：“喂？誰啊？”
“楊哥！是我，**啊！沒睡吧？”電話裏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
“沒睡，沒睡，**啊，怎麽樣？什麽情況？”楊新軍一聽是**，立馬來了精神，連煙都放下了。
這個**，是楊新軍早年去G市打貨時認識的哥們兒，40來歲，事故，幹練，講義氣，有些商業頭腦，曾和自己一樣長年從事倒買倒賣的營生，自己正是拜托家住T市市區的他去找潛水設備的。當時自己可說了，等這設備救命呢，多咱找到，立刻聯係自己。
“楊哥啊，那設備還真讓我給找到了，怎麽樣，咱這速度不賴吧……”
“別廢話了，這TM都要死人了！什麽時候能拿貨？！”楊新軍沒心情和**扯淡，急得眉毛都快立起來了。
“哦哦，怎麽這麽大火氣……我現在在外地呢，你要是著急，我明天一早……”
“等不了了！現在！馬上給發過來！”
“啊？現在都幾點了，再說你也不問問價……”
“別TM廢話，趕緊的！我要10套！不，20套！聽見了嗎？20套！”
見電話那邊楊新軍急得連聲音都有些變了，**被嚇得不輕，連忙允諾，這就帶著自己弄到的設備，連夜開車趕奔泗水。
如釋重負得丟下手機，看了眼被自己吵醒，以為有情況而匆匆跑到客廳的楊羽，楊新軍得意的一笑：“兒子，潛水設備弄到了，正在道兒上呢，怎麽樣，還是老爸靠得住吧……”
楊羽聞言，精神一鬆，默默得接了杯熱水，遞到老爸跟前，緩緩坐下，任由老爸輕拍了幾下自己的腦瓜，望著窗外點點星鬥，不知在想些什麽。
楊家，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