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居心
“放棄吧。”趙樣扛著槍，笑意盎然得撥開幾縷垂到額前的發絲。
楊羽詫異得望向趙樣，這沒頭沒尾的一句“放棄吧”徹底把他搞糊塗了。小樣兒這是對誰說的啊？
“不死心？”靜待半晌無人應聲，趙樣臉上的笑意逐漸轉冷，“哼哼，好吧，現在距離天亮還有……”
“該死……你們到底想幹什麽？”趙樣的話尚未說完，不知身在何處的山神便氣急敗壞得悶聲咆哮了起來，“是你們自己非要跟著那個回籠鎮的小子跑進山裏來的，鬼狼們也隻是在守護本尊的領地而已！你們明明已經從輪回隧道出來了，本尊也沒再難為你們，可你們為什麽又回來這裏找本尊的麻煩？你們到底想……”
“少廢話，立刻把我們周圍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撤掉。”趙樣顯然沒興趣聽這位所謂的山神發牢騷，“哼哼，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
“你……你竟敢……本尊……你……你們……你……本尊，本尊……”被趙樣一通搶白的山神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話了。
不該是這樣的，他們為什麽一點都不害怕？
這幾個該死的闖入者，已經徹底顛覆了山神對人類的認知。
眼見四下裏依舊漆黑一片，麵沉似水的趙樣冷哼著抽出了腰間的殤血飛刀，緊接著……她竟是一臉欠揍表情得開始修理起自己的指甲來了。
山神那結結巴巴的古怪嗓音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過多久，楊羽等人前方不遠處的地麵上忽然亮起一圈幽藍色的光，並不刺眼的藍色光圈中，隱約可見一個藍衣藍褲的中年男子。或許是由於腳下幽幽藍光的緣故，男子那張原本尚算周正的麵孔此時卻顯得有些陰森，尤其是他那完全沒有眼白的漆黑雙瞳，更是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終於不再將注意力集中在指甲上的趙樣，先是隨意得掃了眼地上那兩把已然恢複正常照明距離的手電，接著又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三人中唯一見過山神真容的龍沫瑤，在得到“沒錯就是他！”的肯定答複後，趙樣臉上的笑容逐漸燦爛了起來。
“你們，到底來這裏做什麽？”山神，或者說是神醫，又或者說是老獵人王大叔祖先的中年男子惡狠狠得望向麵無表情的趙樣，嘶啞著嗓子恨聲說道，“不要以為會些法術就了不起，哼，不要忘了，這裏是帝炎山！”
如今就連經常犯迷糊的龍沫瑤都能聽出山神話語中色厲內荏的味道了，又更何況是一肚子壞水的楊羽。但他始終想不通，本該占盡上風的帝炎山神為什麽會突然變得這麽慫。
被小樣兒留下的那顆**炸怕了？眼前這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變態殺人狂，膽子應該不小呀？害怕天亮後變回毫無戰鬥力的神醫？這也說不通啊，以他之前所展現出的實力來看，即使不依靠鬼狼，他也同樣有機會在天亮前把我們解決掉呀。山神不是可以掌控業障的嗎？七蛋他們娘倆又在哪裏？那些數量不明的領路人呢……
越想疑問越多的楊羽用力甩了甩頭，繼而若有所思得將目光移向了趙樣那玲瓏浮凸的迷人背影，山神的行為他看不懂，但更讓他看不懂的，卻是……
“本來是想請你幫兩個忙的，不過現在隻需要幫一個忙就好了。”眼望山神嫣然一笑的趙樣輕撫著手中的步槍，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忙……”
山神冷哼了一聲沒有言語。他其實很清楚自己並不算是個聰明人，但他也並沒傻到會相信眼前這個心腸與樣貌成反比的可惡女人曆盡千辛萬苦，九死一生得殺到這裏真的就隻是為了請他幫個微不足道的小忙。
山神平凡而詭異的麵孔上寫滿狐疑，趙樣卻笑容依舊，她真的很想知道，當山神聽到自己接下來所提出的要求時，會露出怎樣精彩的表情……
“把我變成領路人。”
“啊？”帝炎山神憑生第一次懷疑自己幻聽了。
“……”距離趙樣最近的楊羽並沒有懷疑自己是否有幻聽，因為他不堪重負的大腦此刻終於徹底當機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小樣兒姐姐被鬼上身呢，一定是被鬼上身呢……
帝炎山神終究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短暫失神的他很快恢複了正常，略微沉吟了片刻後，從一開始便被趙樣的言語擠兌得幾度失態的他，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嗬嗬，原來如此，凡人啊，終究還是逃不過……
“你們讀過他的日記了？”站在藍色光圈之中的山神一臉平靜得摩挲著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就仿佛是在捋著並不存在的胡子。
山神所說的“他”自然便是指已然故去的雷先生了，但是看樣子山神似乎早就知道那本記錄了無數秘密的日記的存在，那麽，他當初為什麽沒有阻止雷先生寫日記呢？他不是一直在不顧一切得阻止帝炎山的秘密外泄嗎？不對，不對，現在不是該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
“小樣兒，你嘛意思？”楊羽緊走幾步湊到趙樣身邊低聲詢問著,然而趙樣依舊隻是目不轉睛得盯著遠處的山神，根本沒有理他。
“哼哼，真是奇怪的小姑娘……”被趙樣盯得有些心裏發毛的山神，有些不自然得笑了笑，“好吧，既然你這般誠心投效，那麽本尊自然……”
“現在，有可能對我們構成威脅的因素共有3個……”山神的話依舊沒能講完，默然半響的趙樣毫無征兆得出言打斷了他，“首先是那些鬼狼，原本我對日記上所寫的東西抱有懷疑，但既然直到現在我們都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裏，那麽隻能說明鬼狼的確不完全受你指揮，甚至，鬼狼還對你這個所謂的帝炎山神懷有不小的敵意……”
幾百年的悠長歲月中從沒有人能讓帝炎山神這般頭疼過，無論是那個該死的女鬼，還是那群更該死的……眼前這個小姑娘的腦袋裏到底都在想些什麽啊？剛才明明是在說領路人的事，怎麽突然又說什麽威脅因素了？
“其次，是你手下的那些領路人。”對山神哭笑不得的樣子熟視無睹的趙樣又變回了一貫的冷血模樣，沒人知道她為什麽要選擇在這個時候講這些貌似無關大局的東西，當然，除了她自己，“‘有且隻有一個領路人’，這個原則所包含的信息，其實並非那麽簡單。你選擇的那些領路人究竟都是些什麽貨色，想來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所以我之前一直不理解，這群貪生怕死，背信棄義的渣滓，究竟為什麽會如此恪守這個近乎可笑的規則。於是，我開始了實驗。上了飛鳥身的領路人，阿良，攝製組的江淩，那個被我炸斷了一條腿的倒黴蛋……它們雖然都提供了些許線索，但這還遠遠不夠找到答案。在這之後，由於某種未知，也不需要知道的原因，導致你無法指揮鬼狼對逐漸接近帝炎山核心地帶的我們展開搜捕，於是，你隻得派出了領路人。要知道，對於那些領路人而言，我們根本就是不可能戰勝的敵人，但即便如此，他們卻還是堅持單獨行動，這其中的原因就很值得思考一下了……”
“很簡單，因為本尊是他們的神！”已經完全被趙樣所講內容吸引的山神，早已忘了什麽趙樣要變成領路人的事情了，“本尊能讓他們永生，同樣也能讓他們立刻就死，本尊訂下的規矩，就是天條！”
“哼，這話你自己信嗎？”冷笑連連的趙樣滿臉不屑得環顧著四周，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了神色頗為尷尬的山神臉上。
該死，她居然連這個都發現了……
其實，並不是山神不想讓領路人聚在一起，而是領路人根本不能聚在一起啊，否則，值此生死存亡之際，怕死的帝炎山神，又怎麽可能會孤伶伶的隻身麵對來勢洶洶的楊羽一行呢？
“最後，也是唯一的不穩定因素……嗯？”不知為何，說到這裏時，原本滔滔不絕的趙樣忽然微眯起杏目略頓了一下方才續道，“那隻混蛋女鬼和她更混蛋的兒子……”
聽得正入神的楊羽，忽然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
“嗚……好冷喔……”不停搓著小手的龍沫瑤，哼哼唧唧得鑽到了楊羽的懷裏，直到此時楊羽才發現，自己等人呼吸說話時竟是已經能噴出白煙了。
“嗬嗬，不積口德，可是會遭報應的……”山神陰惻惻得笑著。
密閉的山洞中，居然起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