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終於
當成功擊退敵人的趙樣再次回到水麵時，迎接她的是龍沫瑤淒婉決絕的蒼白俏臉，以及一陣結結巴巴的低聲呢喃。
“……念……念滅……滄海……”
要命的招魂咒若隱若現，龍沫瑤掛滿淚珠的俏臉逐漸模糊，趴在巨石邊緣的趙樣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緩緩破碎，慢慢虛無……
“咳咳……閉嘴……咳……”勉強裝出一副凶惡樣子的趙樣，掙紮著爬上了龍沫瑤所在的巨石。方才水下的一番激鬥，趙樣雖然占盡了上風，卻還是難免又嗆了幾口河水，一時間說起話來自然也有些不利索。“我……咳咳……還不至於……咳咳……要你來救。”
耳邊響起的話語依舊那麽難聽，不過龍沫瑤卻還是很開心，或許，被小樣兒姐姐這般責罵，也已經成為了龍沫瑤的一種難以割舍的習慣了吧。
“小樣兒姐姐被拉下水的時候，瑤瑤真是怕極呢，然後瑤瑤就想喊你來幫忙，可是……”在趙樣的眼神示意下，正緊緊拽著楊羽衣角的龍沫瑤開始以她的視角講述起來，“當瑤瑤望向岸邊的時候，你和香香姐姐卻已經不見呢……”
由於水流的緣故，龍沫瑤和趙樣後來攀上的那塊巨石，已經並不是距離河岸最近的那塊了。因此沒有凝血瞳的龍沫瑤也隻是借著遠處手電筒所發出的有限光亮，隱約看出剛剛還站在岸邊的兩個人影，此時已經全部消失不見。
楊羽有可能是跳進河裏來救她們了，但香香呢？裝有大量物資的背包和手電筒都還好端端的丟在地上，就算香香是很沒義氣的自己跑路了，那她又為什麽不帶上這些生存的必須品呢？
“……目前看來，唯一的可能就是香香被某種未知的‘東西’帶走了。”趙樣微皺的眉頭，恍如夢囈般的低聲自語著，“之前我也曾想過水下的怪東西並非隻有一個，而香香則是被……可是，我第二次下河時卻並沒遭到襲擊……所以這個推論並不成立……”
“你是得了‘不玩兒命就會死’的病嗎？！”耳聽得趙樣方才竟是在明知河裏有問題的情況下又下水遊了個來回，楊羽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神情來表達自己此時的感受了，“算了，咱們仨能不能活著回去還都兩說呢，至於香香……唉，好了，說說我又是怎麽回事吧。當時我在水裏明明看到你和瑤瑤……”
“哼，你確定你當時在水下看到的是我和小狐狸？”趙樣的似有深意的回眸一笑，“小狐狸的眼神兒不好，但我可是有凝血瞳的……猜猜那時的我看到了什麽？”
楊羽下意識得搖了搖頭。
“我看到，一根繃的筆直的登山繩，正繞著我們最初所站的那塊巨石，不斷得轉圈……”
登山繩的一頭是被係在了巨石上，而另一頭自然是係在了楊羽身上，那麽也就是說……
“我剛才一直在水下轉圈？！”一念及此，饒是楊羽素來膽大，卻也不由得暗自冒出了幾滴冷汗，“可我明明是追著你們……靠，鬼打牆？發生在我身上啦？還是在水下？！這TMD不科學！”
按理說鬼打牆這種事情，一般都是發生在那些身體虛弱陽氣不旺，或者適逢黴運當頭的人身上，且尤以女性居多。此外，在不勝枚舉的鬼打牆記錄中，更是沒有一例發生在水下，也難怪會楊羽會大呼不科學了。
“聽說過的沒聽說的妖魔鬼怪都見了一大堆了，還扯什麽科學……”很是不屑得白了情緒頗為激動的楊羽一眼，趙樣似乎不打算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了，“好了，現在，忘掉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想點正事兒吧……”
“嘛正事兒？”正自胡思亂想的楊羽傻傻得隨口問道。
離奇失蹤的香香，地下河中的怪物，聞所未聞的水下鬼打牆，接踵而至的怪事，以及越發迷茫的未來，如此種種，早已讓楊羽本就有些混亂的大腦開始出現徹底當機的跡象了。
“沒發現這裏的黑暗，有些奇怪嗎？”駐足昂首，喀拉一聲打開步槍保險的趙樣一臉冷然得望著黑漆漆的前方，“咱們，似乎到地兒了。”
趙樣話音剛落，前方的黑暗中便突然響起一個飽含戲虐的低沉男聲：“是啊，到了……”
走在隊伍最後的龍沫瑤猛得抓緊了楊羽的衣角——她認得這個聲音!
“山神！”
瞬間進入凝血瞳狀態的楊羽，迅速將手中的電筒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照去，然而他卻驚訝的發現，自己手中那柄得自許超的高級強光手電，此時居然隻能照到他身前不足3米的地方了。
科技產品靠不住，就隻能依靠非科技範疇的東西了，可惜，當雙目赤紅的楊羽滿含希望得舉目四望時，迎接他的卻仍舊是一團團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凝血瞳，同樣無效。
滿腔憤慨卻根本找不到敵人的楊羽，十分窩火的將已然沒用的手電隨手丟開，轉而將那把被河水衝刷得越發森冷的***握在了手中，與此同時，一手拽著楊羽衣角，一手握著在倉庫翻出來的兩把手槍之一的龍沫瑤，也輕咬嘴唇，默然轉身，神色堅定得靠在了楊羽背後。
死寂，漫長的死寂。山神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甚至沒再說些什麽。被黑暗包圍的楊羽隱約有種被人死死盯住的感覺，這感覺讓他很不安，很煩躁。
這TMD算是哪門子的決戰？！碰撞，嘶吼，飛濺的血，殺或者被殺，這才是決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黑暗中發呆……可惜，現實並不會以任何人的意誌而轉移。這種令楊羽異常憋悶的對峙仍在繼續，直到……
“小姑娘，你很特別。”
令人頗為意外的是，率先打破寂靜的居然是山神。雖說山神發出的那種仿佛是從嗓子眼裏拚命擠出來的古怪聲音著實讓人很難受，但楊羽還是滿心歡喜得豎起了耳朵，他想聽聽趙樣是怎麽回答的——為什麽一定是趙樣？因為楊羽相信，在如此生死未卜，強敵環伺的惡劣處境下，這世上絕不會有第二個小姑娘會像趙樣那麽特別——她居然在笑！
可惜，現實依舊沒以任何人的意誌而轉移，趙樣根本就沒搭碴。
“嗯……小姑娘，你很不錯，但是，可惜呀……”碰了個軟釘子的山神略微頓了頓，換了個話題。
趙樣依舊沒搭理山神，不過她臉上的笑意卻是越發濃鬱了。意外的冷場似乎讓山神有些茫然無措，氣氛再次凝固住了。但楊羽卻很愉悅，他幾乎能想象到此時山神臉上那混雜了尷尬，憤怒與無奈的豐富表情。
該，這種變態就得讓更加變態的小樣兒來治！
“哼，那就一直沉默到死吧……”再次響起的聲音中滿含怨毒，從剛才就始終緊繃神經的楊羽和龍沫瑤聞言連忙凝神戒備，然而當他們習慣性得向趙樣所在的位置望過一眼之後，卻又不約而同得放鬆了下來。
濕潤的地麵上歪斜著被丟棄的手電，柔和的光照不清前方的路，卻足夠照亮小樣兒絕美的臉龐，緋紅的杏目，彎彎的嘴角，以及難掩的笑意。楊羽並不知道之前如臨大敵的趙樣為什麽在見到山神後反而變得如此輕鬆了，當然，楊羽也並不覺得自己需要知道。
時間似乎又過去了很久，久得楊羽都開始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幻聽了。黑暗依舊，寂靜依舊，小樣兒，瑤瑤，包括楊羽也依舊好端端得站在這裏。
“這尼瑪什麽狗屁山神啊，說了不算算了不說的，還讓我們沉默到死……我呸……”站得腳都有些發麻的楊羽忍不住開始罵街了。
“這些都什麽人啊，本尊巴巴得說了這麽半天，你們好歹給點反應好不好？這戰也不戰，說也不說的，到底想怎樣啊？！”其實山神也很想罵街。
或許是感受到了山神那深深的怨念吧，趙樣終於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