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萬分驚詫,小猛思量道:“刀子那聲好像很高興,他可能發現了什麽好事,大家坐下來等吧。”

眾人憂心忡忡、如坐針氈。這一次,刀子去了很久才回來,隻見他肩上扛隻小野豬,右手捧著兩顆紅色圓蛋,左手握著一節青色竹筒。洪岩上前接過野豬,大夥開始動手剝烤。

刀子把竹筒遞給小猛,“哥哥快喝吧,這是蟒血,喝了再吃下這兩顆龍蛋,都是滋補神力的上品呢!”

“要補也是你補,我無病無痛,你吃!”小猛象在下命令。

刀子笑道:“我吃了幹嘛?哥哥不知道,這是神靈有心要助我們打開墓門,戰神一旦附體就不再由著你的意誌,他是見鬼殺鬼、遇魔降魔,絲毫也不歇氣,以哥哥常人的體力恐怕難以支付,有了這兩樣神物的滋助,哥哥才經得起戰神的帶拚,與他共戰共勇!”

小猛驚讚不已,將蟒血一飲而盡。風江龍突然竄過來從刀子手裏抓過一隻龍蛋硬吞下去,刀子大驚,忙把剩下的龍蛋扔給小猛,揪過風江龍來又拍又打,“快吐,你不能吃,你怎麽吃呢?”

“別小器!”風江龍推開刀子,“我就吃了一個,他不是還有一個嗎?你不是這麽計較的人啊!”

“你……你……”刀子急得語塞了,小猛勸道:“算了吧,哥哥還有一個,足夠了,何況我對自己的體力還是很自信的,看你,急成這樣!你不是說氣極傷身嗎?為他那樣的人也不值啊!你常勸我不要動怒,怎麽為這點事就發這麽大火呢?”

“我……”刀子愁眉苦臉,見小猛還拿著龍蛋,忙勸他吃下去才搖頭長歎,“我不是生氣,也沒有發火,隻是替他急。若是別的東西,他吃了也就算了,可那是龍蛋!雖然是滋養神氣的佳品,卻又有天生用來自保的毒性,不先喝下蟒血,一來沒有解毒的先驅之物,二來也達不到滋補的神效。兩樣東西是先天互配互用的絕品,隻有機緣巧合才能現時俱得,他現在隻得其一就吃了下去,我是……我……唉!”

風江龍聽著聽著就把嘴掉成了O型,他揪住刀子又哭又叫,“你怎麽不早說?你這個害人精!我又中你的毒計了,快拿解藥來,你怎麽老是害我呀……”

刀子被風江龍搖得頭暈目眩,隻好捂了頭上的傷勸道:“你別晃我了,誰讓你問也不問就搶去吃了?我去拍你的背,你又不讓,我想給你催吐,你反推我一把,這讓我……我……”

刀子一語未了,隻覺眼前發黑,他恍惚看見哥哥踢了風江龍一腳,又見哥哥朝自己伸過手來,正想回應,卻覺心頭一沉,頓時沒了知覺。

眾**駭,圍住刀子呼喚不已,小猛給弟弟喂了幾口水,才見他悠悠緩過神來。“想嚇死我嗎?”小猛半疼半怨。

刀子怕見哥哥落淚,忙笑道:“我沒事,真的!剛才我聽見巨蟒滑動的聲音和它的低吼,知道它是找到了配對的龍蛋,我怕給它搶先占去了,所以追得有些急,搶到龍蛋後,它見鬥不過我,就想跑,我哪能讓它走?所以又追急了,取它的血卻被它騙我一回,它知道我不會殺它就假裝降伏,卻掃我一尾,其實並沒傷到我,隻是震動了我的本體,被風江龍搖晃著帶出點眩暈來罷了,你們不要怪他,他現在中了龍毒,我又想不出救他的法子,唉!”

大夥心疼一陣、歎息一陣,都明白他是又急又累、帶病帶傷才會暈倒,因此不再為難風江龍,怕惹他掙紮著去勸,反令他傷神,所以各人還去做事。

小猛心裏不痛快,沉下臉道:“如果你真的願意聽我的話,現在就好好睡一覺,我求你!”

“哥哥別說求我的話,真的會折殺我的!”刀子蜷到草墊上,“我現在就睡,馬上睡,立刻睡!”

小猛故意扭過頭去不理弟弟,待見弟弟果真睡著了,他才起身去看洪岩他們的烤豬。

“隊長,”海驕割一小塊遞給他,“嚐嚐吧,這才是真正的滋補上品!”

小猛接過來一看,“還沒熟呢,不許吃啊!”

海驕做個鬼臉把肉塞進嘴裏,咂咂有聲道:“這樣吃才帶勁,唔,有著原始的血腥味,吃了能象野人一樣強壯!”

安琪掩嘴笑道:“不吃你已經是個野人了,再吃就成瘋子了!”

海驕撲上去把她按在地上嗬癢,兩個女孩又爬又滾地笑作一團。小猛看得笑起來,卻見洪岩怏怏不快,當下明白他是心疼刀子。男人之間的心疼有時表現得比女人還柔軟,隻是這種柔軟多了一份韌性,因此展露得並不強烈,卻更深刻。

刀子確實累壞了,加之病體之上又添內傷,因此睡得夢也沒一個,真是酣暢而痛快!

風江龍被小猛一腳踢得暈過去,醒來時,見刀子睡得香沉,便不敢打擾,又擔心身上的毒發,隻好恍惚地守在刀子身邊。聽小猛他們時高時低的笑談,他恨得鋸牙,一時氣他們給自己的待遇,一時悲自己可憐的命運,一時恨眾人對自己的言行,一時又歎自己勢單力薄的處境,然而最令他憂心的還是自己誤食的毒物,見刀子久睡不醒,他忍不住上去搖了一下,誰知刀子翻個身又睡著了,他隻好湊在刀子耳邊悄聲地喊。

刀子一個激靈坐起來,待見哥哥在不遠處談得高興,他才鬆了一口氣,又見風江龍一臉哭喪,甚是可憐,他隻好換付嚴肅表情,卻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話去安慰。

“你不會讓我死的,對嗎?”風江龍的眼神異常柔和,他輕握著刀子的手,象極了一個哄騙人心的傳教士,語氣也前所未有的溫和,“刀子啊,你救過我那麽多次,我一直記著你的好,以便將來報答你。他們就不同了,他們恨我、都望我死,但你不會,因為你有一顆最善良的心,尤其見不得人受苦,對不?你曾說,活著多好,所以你一定會救我的,快給我解藥吧,你也是個中毒的人,應該比誰都清楚毒發的痛苦,你根本不忍心看著我發毒,對吧?快點!”

“風江龍!”小猛這一聲把風江龍驚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傳教士變成了失魂鬼,他純屬本能地抬起雙臂擋在麵前,誰不怕打?

小猛見他雖在臉上強作鎮定,身體卻抖如篩糠,因此好笑之餘便不想動刑,隻用眼神將他逼到一邊,才笑問弟弟休息得怎麽樣。

兄弟二人正說話,海驕在那邊喊起來,“肉熟嘍!開飯嘍!隊長,快帶我的小情人來呀!”

小猛笑指海驕一下,刀子卻東張西望,“她說什麽?讓你帶什麽過去?”

“別聽她瞎說!”小猛拉起弟弟要走,刀子卻回頭招呼風江龍,“你也去吃點吧,吃飽了再說,好嗎?”

對於弟弟的顢頇言行,小猛早習以為常,他故意拉弟弟快步到了火堆邊,海驕一人給他們一塊肉,卻朝刀子詭異一笑,“吃吧,小情人!”

刀子愣愣不解,眾人隻是好笑,安琪油手膩指地去撕海驕的嘴,“你越來越狂,刀子是你的小情人,我哥呢?”

“放心放心,”海驕掀開安琪,“你哥永遠排第一!”

眾**笑,刀子見他們高興,也跟著笑,海驕硬生生擠開小猛,自己坐到了刀子身邊,“你笑什麽?喜歡做我的小情人啊?那好,我今天正式封你做我的愛妃,安南嘛,暫時代理皇後,不合意了再廢掉!”

海驕煞有介事,眾人笑得打滾,刀子還在發蒙,洪岩遞給他一壺水,“怎麽不睡了呢?我和安琪還商量著要用小火把肉給你熱著呢!

刀子甚是感激,低頭道:“其實我早看出來了,你們雖聽命於我哥哥,但你們的身份與他相當,我一個奴仆,哪敢讓你們操心?”

“又來了又來了!”海驕甩手道:“你的話讓人很不爽,我說你能不能象你威嚇風江龍那樣,隻說痛快話呀!我都後悔讓你做我的小情人了,這天長日久的,誰受得了啊?”

眾人既好笑又無奈,沒人有辦法去對付海驕那稀奇古怪的腦筋,更無法預知她會說些什麽話,所以常常被她弄得一時瞠目,一時莫明;一時心花怒放,一時言語塞滯。

風江龍過來了,他怯怯地撕塊肉吃了,再悄悄觀察了大夥的氣色,見他們似乎心情不錯,就壯了壯膽,很小心地看著刀子,“你想出法子了嗎?”

刀子托腮盯著火堆發了半天呆,然後歪著腦袋去打量風江龍,“我不知道龍毒的解法,是因為沒人嚐試過這種毒,師門裏也隻是嚴重告誡,不能單一服用龍蛋,師父也沒具體地教過我怎麽解。我觀望你的氣色,確實有中毒的跡象,你現在有什麽感覺?說出來,我再給你號號脈,如果是慢毒就有時間想法子了,好嗎?”

眾人實在佩服刀子的善心,也就不忍心勸止他施善行,小猛卻連連點頭,“唔,這樣也好,拿他作個實驗品,咱們的刀子就又多了一點知識,實踐是用來檢驗真理的嘛,你們說,我這樣想對不?”

眾人哈哈點頭,刀子雖極力忍耐,還是發出了悶笑的憋聲。風江龍憤惱不堪卻不敢發作,按捺半天才說:“我就是覺得肚子裏很癢又撓不到,胸口很悶,喘不動氣。”

刀子邊聽邊點頭,果真一付潛心醫學的樣子,眾人哄然,刀子也忍不住笑起來。

風江龍被徹底激怒,跳起來大罵,“卑鄙之極,無恥透頂!說我是惡人?你們就好嗎?看著別人痛苦,你們高興,看我遭殃,你們幸災樂禍!我是惡人?我是惡人?你們才是他媽的罪大惡極!”

風江龍突然緘口,他後悔去惹這群隨時會對自己拳腳相加的仇敵,要是他們群起而攻,自己不成肉醬才怪!

但他總是錯,大夥別過臉去,全然漠不關心、不屑一顧,這情景才嚇人!連衝動易怒的海驕都對他視若無睹,怎不令他心驚?一個人的惡意挑釁竟會在他人的眼裏失去任何意義,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風江龍蹲在地上悄聲哭起來,隻在刀子會去理他,“別哭了,我給你號號脈吧!”

風江龍白他一眼,還是伸出手去。刀子號完脈就取出銀針,“不治呢?你會死,治嘛,我又沒把握。你願意的話,我試試吧。這是慢毒,究竟會怎樣發展,我也不知道。現在隻能用針穴法為你鎖住各處要命的關口,使毒性不侵害你的關鍵,這樣或能爭取到醫治的時間,你願意嗎?”

風江龍怔怔點頭,又忙拉住刀子,“你真的找不到解藥?”

“不是找不到,是根本不知道解藥是什麽。師門裏也沒人知道。你這麽問就是不信我,可我沒騙你呀,你要怎樣才信?”

刀子很無奈,風江龍仍一臉狐疑。他盯著刀子的眼睛揣測一陣,終於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快用針吧,別耽誤我!”

刀子連聲應著讓他脫光上身,眾人很是好奇,隻見刀子施針的手法相當快,沒看清是怎麽回事,風江龍的上身各處就插好了針,又見刀子輕揮左手,一團紅光在風江龍身上繞了一圈又回到刀子手上,這才見刀子上去把針一一取下來收好。

“這是傳說中的飛針走穴法嗎?”小猛萬分驚歎。

刀子十分奇怪,“哥哥怎麽知道?”

“教我點穴法的長輩跟我說的,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是鬼師教你的吧?”

“我的所學都是拜他所賜,除了他怎會有別人?”

“鬼師奇才令人驚歎,也令世人望塵莫及。可惜他老人家……”小猛忙打住,刀子卻已垂頭哽咽,眾人忙來勸,小猛後悔惹弟弟傷心,索性任他哭個痛快,然後將他引到崖邊,“你看,那是烏山方向,鬼師也是我的恩人,當日不曾叩謝,來,陪哥哥給鬼師叩頭!”

刀子悲喜交集——主人願給恩師磕頭,這是何等榮耀?

大夥也在後麵陪著鞠了三個躬,洪岩目睹過鬼師的風采,他敬慕這位前輩的奇才;海驕看見鬼師時,鬼師已近彌留,但能教出如此徒弟的人,身手必然了得!安琪與鬼師無緣,但能從刀子身上看到奇人的高風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