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刀子頭上的傷,小猛讓大夥原地休息,刀子不等吩咐就躍到斷層那頭把大夥的背包送了過來,他啟開一瓶水遞給小猛,“你們歇著,我去探路。”

小猛未及勸阻,刀子已翻過了平石後的土丘。海驕坐到小猛身邊,“頭,我們真要帶個禍害走啊?祖墓還不知在哪呢!別讓他把刀子斷送了,到時最後悔的是你!”

小猛愣愣不語,風江龍則慌了神,他爬到小猛身後,卻不敢靠近,“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刀子也說了,那是常人的反應,隊長,你也從懸崖上掉下去過,應該深有體會,對吧?”

小猛微微皺眉,“我真的很想打人,又怕髒了我的手。”

洪岩他們正巴不得這一聲,得到如此大快人心的命令,誰會吝惜拳腳上的力氣?

探路回來的刀子見了這個亂哄哄的場麵,再看看哥哥視若無睹的樣子,他心裏明白了幾分,隻是聽風江龍求爹告娘地叫得實在揪心,他才上去拉開了洪岩他們。

風江龍得了救星,忙躲到刀子身後,其實刀子很怕激怒大夥,更不想引起公憤,他訕訕笑道:“你們別生我的氣,也要相信我跟他不是一路的,隻是……隻是你們三個打他一個,有點不太好。”

不待他說完,大夥笑了,海驕一手叉腰,一手拍拍他的肩,“了解,你是說這不公平!行啊,你放他出來,都說他身手不錯,我來領教領教,放他出來!”

刀子朝海驕憨憨一笑,扭頭問風江龍:“怎麽樣,你願意跟海驕切磋嗎?”

大夥一陣哄笑,卻聽風江龍嘀咕道:“他們哪是切磋?你怎麽就信了?”

刀子愣了一下,忙朝海驕訕笑,“他不敢!”

大夥爆笑,風江龍氣得去掐刀子的背心,“我說了不敢嗎?你怎麽亂傳話?”

刀子一臉歉意,忙朝洪岩三人正色道:“他敢的!”

風江龍氣得扭手,大夥笑得東倒西歪,一直不動聲色的小猛也笑了。

風江龍惱羞成怒,隻敢朝刀子發作,“你是誠心勸架還是火上澆油?我早讓他們打得差不多了,你幫我亂應戰,要是他們輪番上陣,就是你哥哥也未必能贏!”

刀子張了張嘴,為難道:“弄了半天,你到底想怎樣嘛?”

風江龍這才堆起一臉笑,“咱們是一起來的,對吧?就算我真的該死了,大家也不必窩裏鬥起來,是不?你那麽辛苦才救我上來,又怎麽忍心我被他們打死?再說這事傳出去多不好聽……”

“刀子!”小猛打斷風江龍,將弟弟喚了過去。刀子以為要挨罵,心裏很忐忑,卻聽小猛溫和道:“別聽他瞎扯,論心機,你永遠不是他的對手,但是談到智慧,他永遠也比不上你。你是大智若愚,他的心機隻能算一種小伎倆。智慧本身不會分辨是非,可是人心懂得區別善惡。因此智慧落到他手裏隻會被他收縮利用,變得越來越狹隘小器!心機在你胸懷裏卻會擴展成包容萬象的浩然正氣。”

小猛說到此處,摩了摩刀子的腦袋,“記住,他和我們居於不同世界,他永遠也沾不到我們這個世界的邊,我們卻可以隨時將他的世界毀滅,明白嗎?”

“明白!”竟是隊員們齊聲的回答。

“哥哥!”刀子朝土丘後一指,“就在前麵不遠處,月鈴啟示了墓門的方位。”

眾人興奮無比,小猛命令出發。風江龍拍拍打打地跟在後麵,他的手不自主地按在了槍上,這時小猛回過頭來,“風江龍,忘了通諜你一件事,你槍裏的子彈被我收回來了,你不再是天鷹隊員,我用不著為你配備,說真的,也有點不敢。”

隊員們都懶得回頭,隻用冷哼附合著隊長。風江龍又驚又怕,孟小猛是人是鬼?怎麽對我的心思了如指掌?天啦,有我何必有他?

風江龍正自顧自憐,小猛在前麵似笑似歎,“唉,既生瑜,何生亮?”

風江龍“啪”地摔了一跤,他已確信孟小猛是鬼!刀子回身將他扶起來,“前麵就到墓門了,你怕嗎?別怕,墓門的拷問雖嚴厲,但我們一定能通過。”

風江龍借著刀子對自己的誤會,將內心的驚疑掩飾過去。小猛回身拉起弟弟,“走吧,還沒到墓門,他已經受了嚴厲的拷問,他無法通過的是自己的心。”

刀子輕聲發笑,正想說話,突然響起一個奇怪的聲音,仿佛銀器敲奏的回音,大夥吃驚不小,刀子笑道:“別怕,是月鈴的清鳴,墓門就在附近了。”

眾人欣喜之餘四處觀望,發現竟是到了一個山頂上,山下是翠鬱蒼茫的叢林,遠處是雲遮霧繞的峰巒,眼前卻隻有一堵堅硬厚實的山壁,墓門在哪兒?

眾人正疑惑,卻見刀子把月鈴對著山壁,清鳴聲急促響起,“咱們到了!”刀子嗬嗬傻笑,大夥也激動得不知所言,小猛似在自語,“咱們才剛剛開始。”

大夥愣了一下,刀子收回月鈴,道:“要等天黑了才能啟開墓門,如果今夜無月,咱們還得等。”

“放心,”小猛道:“今晚月明星稀,我們就在這裏等天黑。”

隊員們各自安置起來,刀子在樹下鋪個草墊請小猛過來坐,他不無驚讚道:“哥哥會占天術嗎?怎麽肯定今晚有月?”

小猛不覺失笑,“我不會占天術,隻是會一點算術。今天是十五,現在天空豔陽高照,不見雨雲水霧,今晚一定月色分明。如果開啟墓門時沒有什麽不同尋常的異兆,月鈴一定可以發揮它的作用。”

刀子奈何一笑,黯然道:“哥哥不承認自己是神鬼的天師,卻對幽冥的變化界數早有預知。師父說過,開啟祖墓之門會震動天仙地魔,天仙要請掩月的神靈,阻止月鈴的光驗;地魔要發咒殺的鬼兵,阻擋世人的前行,所以哥哥說的異兆是一定有的。”

小猛徒自驚心,慮道:“我們沒有奇術,到時又是你孤軍奮戰,這……”

“哥哥不必擔心,”刀子遲疑一陣,道:“我正有一事相求,隻是所求之事大違主仆名份……”

“什麽話?咱們是兄弟,何況任務為重,有什麽快說!”

“那我可說了,本來你是主人,我不敢讓你勞累,但是憑我一人,隻怕到時難以應付,所以想請哥哥一戰,求哥哥為我擋住鬼兵,我好祈月助光、打開墓門!”

小猛笑起來,“說到搏戰,我不敢自負以一敵百,但也自信可雙手對十,卻實在沒有身戰鬼兵的把握呀!”

刀子也笑了,“哥哥雖是自謙,卻也言之有理,但我怎會讓哥哥以常人之軀跟鬼兵相鬥?到時我會咒請無主戰神助哥哥一臂之力。哥哥是搏殺好手,有戰神附體相協,應該可以抵擋鬼兵。我一啟開墓門,鬼兵自會撤退,到時請哥哥凝神不動,我就可以咒謝戰神歸位,一切也就大功告成!”

小猛連聲叫好,洪岩他們圍了上來,海驕扯住刀子的衣袖,“這麽刺激的事怎麽沒有我一份?不行,我得參戰!從小到大,跟人我倒打過不少,還沒跟鬼打過,今天機會來了,不打要後悔,你也讓那個什麽鬼戰神陪我玩玩!”

“不是鬼戰神!”刀子急得要掩海驕的嘴,“是無主戰神!”

“行了行了,”海驕扒開刀子的手,“我管它什麽戰神,總之我得打!”

大夥笑她賴皮,刀子為難道:“不是我不讓你打,是我實在沒有咒請兩位戰神的能力,再說你的身手雖好,恐怕還是及不上我哥哥,何況你是個女孩子,一來戰神不願附體,二來鬼兵容易近身,所以……所以……你別怪我,更別生氣。”

不氣才怪!海驕兩眼一瞪,指頭一下又一下地戳著刀子,“你說戰神不願附我的體,他憑什麽呀?我不嫌他,他倒來嫌我!女孩子怎麽啦?他媽不是女的嗎?忘本,哼!”

大夥好笑一陣,洪岩拉了刀子的手,“我呢?我能幫上忙嗎?”

刀子忙點頭,“你有天生的純陽正氣,我給你三道殺開咒,急難時,你用它來保護海驕和安琪,她們是女孩,屬陰,容易受到鬼兵的侵擾。”

洪岩連聲應著,興奮得臉色發紅。風江龍蹭過來碰了碰刀子的肩,“你也給我一點咒吧,不能保人也能自保啊!”

大夥瞪他一眼,刀子不自然地笑了笑,“我說了你也別生氣,我練的是純陽丹田氣,你有魔影凶心,握不住我的殺咒,即使我用護靈術讓你勉強握住了,殺咒也不會顯靈,因為那不是我能操控的。”

風江龍斜眉歪眼地瞪著刀子,“你是起心要我死在鬼兵手裏吧?那不如現在就殺了我,起碼痛快點!”

“不不不,”刀子急得使勁搖頭,“我哥哥答應讓你活,我哪敢違背?你別怕,雖然你曾因貪毒而虧空了陽體,但你終究是個男子,隻要你心意堅剛就無所畏懼。再說了,鬼兵的目的是我,你不心虛,他們不容易對你出手,何況有我哥哥擋殺,你不會有事的……”

“淨扯些沒用的,什麽心意堅剛,那能抵擋鬼兵嗎?他們真對我出手了怎麽辦?你能不能給點有用的呀!”

“有用的?”刀子愣了愣,“這有用的嘛,給你你也用不了,不給你你又怕,難道隻有騙你才行?”

刀子喃喃至此不由好笑,眾人愛他純真模樣,均在心中各有所歎。小猛道:“別想那些有用沒用的了,來布署一下今晚的戰事吧!”

“是!”刀子正色道:“時辰一到,我會用聖水祈月助光,鬼兵也會應光而來。哥哥隻管在我向前擋殺,我會事先化道禦氣圍住洪岩他們,隻怕我到時難以一心兩用,如果鬼兵破開禦氣,洪岩可以先發一道殺開咒,咒殺一下,鬼兵最快也要半刻之後才會再次攻殺,如果哥哥放心,就請先不要顧念他們,我會盡快打開墓門,不敢多有耽誤。”

眾人點頭,小猛道:“一切按刀子所說,大家要相信他,也相信自己。我們走到這裏很不容易,今晚一戰,關乎這次任務的成敗,誰都不能讓刀子分心,隻有他周全了,我們才能成功,都明白嗎?”

眾人朗聲回應,唯風江龍萎靡不振,他扯了刀子一下,“你敢保證我沒事?你發誓!”

不待刀子答話,海驕踹了風江龍一腳,“你是聾了還是天生白癡?隊長才說了不讓刀子分心,你馬上就抗命,皮子緊啊?”

海驕揮拳要打,小猛拉住她,“犯不著,他不是天鷹隊員,沒必要聽我的,還有,刀子你記住了,不必因為我答應讓他活,你就苦心維護。這趟天鷹之路,生或死一直掌握在各人的手中,因此怎樣選擇也是各人的事,誰也保證不了誰!”

刀子怔怔點頭,海驕冷哼一聲,扭頭找安琪說話去了。洪岩拉了刀子,“殺開咒怎麽用,你得教我呀!”

“看我,什麽腦子!你不問,我真的又疏忽了。你隻要伸出手去,四指合並,拇指前指,心裏叫聲殺就可以了。”

洪岩照刀子說的比了一遍,刀子就把咒給了他,他滿心好奇地端詳自己的手掌,不見異常,便在心裏盼望晚上的戰事快點到來。

小猛想讓弟弟坐下歇息,卻聽刀子大呼,“哥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