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眾人被一股肉香味叫醒。刀子一麵翻烤野味,一麵笑道:“都醒了?快來吃吧,沒有好的體力,你們怕是越不過前麵的絕壁呢!”

小猛嗔他一眼,“你沒睡嗎?怎麽一大早就弄出這麽好的東西來?”

“睡了一會兒的。”刀子把一塊熟肉用樹葉包了捧給小猛,“哥哥趁熱吃吧,我再燒點熱水。”

小猛搖頭苦笑,隊員們則稱謝不已。洪岩和安琪邊吃邊說些閑話,海驕舉著滴油的手跑到刀子麵前,冷不防地親了刀子一口,刀子嚇得手一鬆,一罐水“嘩”地潑了一地,人早驚跳起來跑出老遠。

眾**笑,小猛佯裝怒色指了海驕一下,招手讓弟弟回來。刀子躲在小猛身後,臉色通紅,嘴裏嘀咕不清。

海驕朝安琪得意一笑,“怎麽樣?精彩吧?”

“你好……好……”安琪笑得讓嘴裏的肉卡住了,洪岩顧不得手上的油,忙上去給她拍背。小猛笑指海驕,“太過份了,我弟弟經不起這折騰,不許了啊!”

“這哪是折騰?”海驕冷笑,“我不跟花姐搶你,但我想跟你搶刀子,怕了吧?怕就認輸,省得麻煩!”

小猛好笑道:“我有什麽好怕的?再說這是刀子自己的事,他沒意見,我就不反對!”

眾**笑,刀子卻如遭了電擊般,眼裏怔怔帶淚,“哥哥你……你……你現在不能把我送人,更不能轉讓,我是……我……你、你還是要我吧,求你了!”

刀子哽咽著要跪,眾人駭怪不已,小猛忙扶住弟弟,朝海驕肅然道:“刀子他們對這種事認真得很,以後不許拿來取笑。”

“哦!”海驕做個鬼臉,隨即扯了刀子一下,“哭什麽嘛?隊長就是不要花姐了也不會不要你的,個把玩笑都經不起,枉自會那麽多神術!算了不罵你,罵你我也不舒服,你要是氣不過呀,也親我一下,一報還一報不就得了!”

大夥愣了一下就笑起來,刀子越發難堪,小猛一時也不知如何勸解,隻好任隊員們嬉笑。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吃飽喝足後,隨刀子來到一處石壁下,隻見石壁高聳入雲,壁上光滑得沒有一處縫隙,也找不到可以攀扯的樹木。不會要從這兒走吧?大夥齊刷刷向刀子看去。

刀子忙點頭,“這是月鈴的啟示,但是不怕,隻要你們抓得住,我先上去給你們拋一根繩索下來。”

“隻怕繩索不夠長,”小猛道:“這道石壁該有四百多米高吧?我們每人身上的繩索加起來,連上繩扣的長度,最多也隻二百六十米,除非再做一些繩子。”

“對啊!”刀子從草叢裏抱出一捆樹皮搓成的繩子,“哥哥瞧瞧,這個能用嗎?”

眾**喜,小猛則大怒,“你一夜沒睡嗎?什麽時候做的?把你熬廢就好了!”

“我沒廢過呀!”刀子驚怕而委屈,隊員們讓他的話給打蒙了,小猛哭笑不得,“我是怕你沒休息好,傷了身體,不是說練功的廢怠!”

“這樣啊!”刀子如釋重負,眾人不覺好笑,小猛吩咐大夥把身上的繩索和刀子做的連在一起,“應該差不多了吧?不過刀子,你有把握上得去嗎?”

“哥哥放心,我昨晚已經上去過了,隻是上麵很窄,最寬的地方也不能並排站兩個人,你們上去後要小心點。”

眾人點頭,小猛對刀子下了命令,刀子將繩索挎在身上,右腳輕輕一跺,仿若一隻突然起飛的天鷹,又見他在石壁上點了三四下,很快不見了蹤影。

大夥來不及驚歎,一根繩索被拋了下來。小猛讓隊員們按序號上去,因為繩索離地麵還有一段距離,所以洪岩蹬在隊長搭好的手梯上抓住了繩索,沒爬多久,刀子就把他拉了上去。當安琪和海驕也順利上去後,小猛命令風江龍上。

風江龍神色遲疑,嘴裏咕嚨不清。

小猛淡淡冷笑,“我說你累不累?要殺你,我用得著使卑鄙手段嗎?你怕我讓你先上去,會把你從半空射下來,又怕最後一個上去,我在上麵輕輕一下就能要了你的命。你活得太累了,你以為我現在就殺不了你嗎?上去!”

風江龍不免驚疑,這家夥竟能道破人的心思?但是不容他多想,小猛最後那聲吼,嚇得他跳起來抓住了那根繩索,甚至沒去蹬小猛搭好的手梯。

半空中的風江龍忍不住盤算起來,“刀子是個蠢貨,容易擺布得很,上麵的三個家夥,沒人是我的對手,隻要收拾了下麵的孟小猛,剩下的事就不成事兒了!”風江龍咕咕冷笑,勾起腳下的繩扣,扭開扣匙,輕輕放了下去。

刀子把風江龍拉上來,“地方太窄,你就在這兒吧,別往後看。”

刀子越這麽說,風江龍越想看,真他媽見鬼,後麵也是一樣光滑的石壁,崖底被一團濃霧蓋著,不知深淺。想起自己不要命地要來參加這次行動,真是找死喲!但是轉念一想,狗日的孟小猛馬上就要摔得粉身碎骨嘍!真他媽爽!

風江龍竊喜陣陣,忍不住笑出了聲。

隊員們不屑理會,瘋子發笑,誰想知道原因?刀子忙著將哥哥往上拉,誰知拉到半空手上突然輕了,糟糕!

隊員們長聲尖叫又驟然啞口,半空怎會多出個人影?天啦,是刀子!

再說小猛,繩索一斷,他本能地往空中撈了一把,飛速下沉的失重感讓他陣陣發暈。他在努力保持著意識的同時,覺得被人緊緊地抱住了,是刀子!他悲哀弟弟不該來陪他送死,卻覺得身體正往上飄,又見弟弟雙唇緊閉、麵帶微笑,這微笑隻有一個意思,放心。

洪岩他們正嘶聲哭喊,突見一團影子掠了上來,竟是隊長和刀子!眾人悲喜交集,洪岩尚在抹淚,“你們上不來,我隻有下去了!”安琪也抽泣道:“不能同來同歸,也要同生共死!”海驕則又哭又知,“嚇死我了,我還打算一槍一個把他們崩了,我再跳下去!”風江龍怔了怔,忙幹嚎道:“是啊是啊,還好你們沒事!”

小猛一麵安慰隊友們,一麵把斷了的繩索收上來,看著斷開的地方,他不由冷笑,轉朝風江龍道:“我們沒事,你就一點兒也不失望?”

風江龍臉色慘白、瞠目結舌。洪岩他們不明就裏,隻在暗中猜疑。刀子不解道:“哥哥呀,他怎麽會望我們出事?你若遭遇不測,我又豈能獨活?我死了,誰幫他解毒?”

眾人點頭,小猛微笑不語,風江龍則由衷地慶幸自己的陰謀破產,他訕訕笑道:“刀子說得對極了,我咋會望你們出事?不是說好了嗎?同來同歸,對吧?”

眾人望向小猛,小猛淡淡一笑,“但願如此!”

大夥心中疑惑卻沒多問,刀子更不敢多嘴,隻請示哥哥是否把斷在下麵的繩索收上來。小猛回頭看了一眼,“我們要到那下麵去嗎?是月鈴的指引?”

刀子輕聲應著已躍下崖去,他很快就上來了,卻盯著繩索斷的地方一臉狐疑,不待他說話,小猛一把奪過來重新扣好繩索,並命令隊員們按剛才的順序下去,他自己則是被弟弟親身送到崖底的。

小猛觀察著周遭的環境,除了大夥立身的這片草地跟身後的絕壁,眼前是一汪碧藍的湖水。湖麵很寬,隻依稀看得出對麵是一片樹林。他不由疑道:“月鈴的指引不會錯吧?”

眾人也望向刀子,刀子忙取出月鈴朝前方比了比,“錯不了,你們看,月鈴的光越來越強,到了墓室門口,它還會發出聲音呢!哥哥是看著這麵湖水以為走錯了路,其實,根據幽冥人古老的傳說,咱們已經到了仙靈洗浴的天池,越過天池,應該離祖墓不遠了!”

眾人聞言釋然,小猛道:“破了侵邪關後,我們的手表就喪失了功能,白草的精妙設計也沒了用場,隻能靠月鈴來指引方向,既然如此,大家準備下水吧!”

眾人應了,都在作準備,刀子卻不動,他愣了好半天才靠近小猛,“我想問哥哥一件事,你從絕壁上掉下去時,我以為是我搓的皮繩不牢靠,後來發現不是這樣的,哥哥心裏明白得很,請告訴我好嗎?這對我很重要。”

小猛遲疑半晌,喃喃輕歎,“是啊,我心裏明白得很,不跟你說,是怕打擊你度惡從善的信念。你做的皮繩很牢靠,我們的繩索也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人的心。”

小猛說得很小聲,可是在場的誰是聾子?不過誰都沒有刀子發作得快,大夥隻覺眼前一花,刀子已經到了風江龍跟前。

風江龍怕刀子施妖術,因此抱頭縮成一團。大夥也嚇了一跳,此時的刀子跟先前的判若兩人,在他們的印象裏,刀子是個軟口善麵的小東西,可是現在的他酷得象一尊冰雕,眼裏的光比冰還讓人覺得淒寒,聲音亦如嚴冬的朔風那般無情。

“風江龍,你怎麽傷我,我都能容忍,但你怎麽敢動我哥哥?哥哥是我主人,隻要我活一天,就不會讓他有一絲傷損。如果我不能保全自己的主人,我會遭到神鬼門最惡毒的咒應。也許你不知道,除了師父,哥哥是這個世上最愛我的人,於公於私,我都要保他周全。你傷我,我有自療的**,但你怎能去害我哥哥?我知道你望他死,但你不能去做!可你做了,我不能再容忍你。不是我見死不救,我是怕解了你的毒卻害了我的主人,讓我死後無顏去見我師父!”

刀子說到此處,反身跪到小猛麵前,小猛見他神色絕然,便不敢阻攔。刀子含淚道:“哥哥,是我三番兩次救了他,卻讓你受了驚嚇。但我真的沒想到他敢對你下手,都是我的錯,你責罰我吧!”

小猛扶起弟弟,心中酸疼不已,輕輕摩挲弟弟的腦袋,“小家夥呀,我對你隻有愛,但我今天才知道,我給你的愛遠不及你給我的。他多次傷你,我又氣又恨,卻沒有哪次真正地處罰過他。你呢?他才第一次謀害我,就使你傷心如此!如果有人要受責罰,那人應該是我!”

刀子啜泣搖頭,一旁的海驕“嗖”地拔出槍來衝著風江龍的腦袋扣下了扳機,但她吃驚地瞪著小猛,“幹嘛?你幹嘛?”

小猛苦笑搖頭,海驕越發惱火,“我說你們都瘋了,他傷刀子,刀子容忍他,他害你,你又救他,我都快被你們搞瘋了!”

海驕一腔怒火無處發泄,轉朝湖麵怪吼大叫。小猛對洪岩和安琪使個眼色,兩人心領神會——海驕現在對小猛也有氣,隻能由他倆去勸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