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軒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讓張賽涼和張賽亮兩人都有些不明所以。這時,三人已經是來到了張賽涼的府上,在張賽涼的帶領下,幾人都是趕到了張府的書房內。

將書房房門一關,三人分主次坐好之後,張賽涼搶先問道:“張華軒,你剛剛說我們中了宋軍之計,是怎麽回事?”

張賽涼自然是十分擔心,這次跟隨楊淮一塊出征的,還有他家的那個同樣是智囊的張賽良。要是此次出征真有什麽問題,隻怕張賽良也是凶多吉少。

張華軒的臉色已經是黑得跟墨汁一樣,聽得張賽涼的提問,張華軒這才抬起頭,苦笑著說道:“看來我們這次真的是上了當了,其實這幾天我心裏一直都在犯嘀咕,我們能夠看得出鄱陽的重要性,那宋軍帳下有許多智謀之士,不可能看不出來啊!事情發生這麽多天了,為何不見宋帝趙榛派人增援?”

張賽涼也不是傻瓜,立刻就明白了張華軒的意思,臉色也是跟著一變。他驚呼道:“張華軒!你••••••你的意思,是我們這次出征鄱陽,其實早就在宋軍的預料之內。宋軍這是故意用種潛將軍作為一個誘餌,設下了這麽一個套子,就要等著我們去鑽。”

張華軒苦笑著點了點頭,說道:“看來應該是這樣了。要不然就無法解釋已經沉寂這麽多年的黃雲飛,為何會突然從公安出來。”

張華軒這麽一說,張賽涼和張賽亮的臉色也是跟著變得難看起來,張賽亮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喝道:“若是如此的話,那就更應該去稟告大人了。張華軒大人!張賽涼大人!我們現在就去夏家諸侯軍總帥部,一定要將府門給打開,麵見大人。”

“賽亮,莫要衝動。”張華軒和張賽涼都是嚇了一跳,立刻便伸手將要出書房的張賽亮給拉了回來,張賽涼勸道:“賽亮,你現在跑去夏家諸侯軍總帥部,肯定見不到大人的麵。甚至連夏家諸侯軍總帥部的府門都進不了。難道你還沒有看清楚嗎?這夏家諸侯軍總帥部出事了。”

“出事?出什麽事?”張賽亮也是被張賽涼這麽一說,說得臉色發白。如今夏家軍已經是風雨飄搖,外有強敵環飼,要是內部再真出了什麽問題,那夏家軍這麽多年的基業豈不是要毀於一旦?

張賽亮的問題,張華軒和張賽涼卻都沒有回答,而是沉默以對。過了良久,張華軒長長地歎了口氣,皺著眉頭問道:“賽亮,你掌管夏家軍軍情,對上饒城內的大小事務應該是比較清楚的,雖然我也知道你奉了大人的命令,不得透露,但現在畢竟是緊急時刻,還請你能據實相告。這幾日,那胡大人賽諸葛大帥可在何處?”

“呃!”張賽亮猶豫了一下,上饒城內的情報他當然也有,除了夏誠以及一幹公子的事情不歸他管之外,其他重臣的信息,張賽亮都是知道得很詳細。但是當初張賽亮接受這個職務的時候,夏誠就交代得很清楚,這些情報,在沒有得到夏誠親許之前,不能告知任何人。

不過張賽亮也不是那種墨守成規的人,在考慮了一會兒之後,張賽亮還是回答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按照探子們的密報,胡大人三日前到了夏家大公子的府上,隨後與大公子一同去了一趟夏家諸侯軍總帥部,至今尚未出來,現在應該正在夏家諸侯軍總帥部內。”

“果然。”張華軒的雙目閃過了一道精光,與張賽涼相互看了一眼,之前他們就已經對胡諸葛有些懷疑了。自從鄱陽之戰失敗之後,夏誠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對胡諸葛卻是越來越疏遠了。要是換作別人,或許察覺不到,但胡諸葛這樣的智者豈會沒有感覺?

先前進獻偷襲鄱陽之計的時候,夏誠就已經對胡諸葛有些不信任了,當時張華軒就已經發現胡諸葛的心裏起了疙瘩,雖然事後張華軒曾經照胡諸葛談過,但似乎看得出來,胡諸葛心中的疙瘩並沒有消除。

今日一大早,張賽涼便親自來找張華軒,說是張家的探子突然發現這幾日上饒的守軍頻繁調動,而且用的都是夏誠的密令。可這幾日夏誠因為病重,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露麵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張華軒就感覺不對勁了,這才和張賽涼急匆匆趕到夏家諸侯軍總帥部,卻沒想到正好撞上張賽亮這回事。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但張華軒第一個感覺便此事與胡諸葛絕對有關。當即張華軒便對張賽涼問道:“張賽涼兄弟,依你之見,夏家諸侯軍總帥部所發生的變化,是否真的是出自大公子的命令?”張華軒所指的,自然就禁止所有人麵見夏誠,以及將一幹公高將軍都招入夏家諸侯軍總帥部的命令。

張賽涼低頭思索了片刻,隨即搖頭說道:“不對!大公子是個聰明人,況且現在局勢如此混亂,他絕對不會在這個緊要關頭做出如此不智的舉動。大公子是大人的嫡長子,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雖說二娘娘和幾位公子對大公子的位置一直虎視眈眈,但大人也不會平白無故地動搖大公子的地位。加上上次的事,已經讓大人有些不滿,大公子就算是再蠢,也不會犯第二次錯。”

一向支持正統的張賽涼,一直都很堅定地支持夏子騰,對於夏子騰的脾性也是相當的了解。況且,如果夏子騰當真要做出什麽大事的話,不可能不來找他商量,所以張賽涼可以很肯定地回答張華軒的問題。

張華軒的想法也是和張賽涼一樣的,雖然張華軒沒有像張賽涼一樣旗幟鮮明地支持夏子騰。但對夏子騰的性格也算是比較了解的,或許夏子騰會想些辦法來維護自己的地位,但絕對不會采取如此過激的手段。可是那些堵住夏家諸侯軍總帥部的士兵,卻都是打著夏子騰的名號。回想起剛剛那名小軍官的古怪反應,張華軒的雙目閃過了一道精光,似乎若有所悟。

隨即張華軒便點頭說道:“現在情況已經是很危急了,我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必須要立刻進入夏家諸侯軍總帥部,麵見大人才行。”

“可剛剛的情況你們也都看到了,光靠我們,根本沒辦法進府啊。”張賽亮也是一臉急色,不光是為了夏子騰等公子的爭奪,現在他手裏還有重甲步兵的這份情報掐在手裏呢。張賽亮想了想,忍不住說道:“不如我們調動城內的守軍吧。”

“不行。”張華軒和張賽涼異口同聲地否決了張賽亮的提議,將張家探子所探得的密報說了一遍之後,張賽涼皺著眉頭說道:“現在上饒的守軍已經有問題了。如果我們貿然去調動守軍,隻會是打草驚蛇,讓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有所防範。甚至會逼得他們狗急跳牆,到時候甚至對大人不利,那就糟了。”

張賽亮一聽也是明白了過來,一臉苦澀地對兩人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總不能就這麽幹坐著什麽都不做吧?”

張賽亮的想法也是張華軒和張賽涼的想法,兩人都是緊皺著眉頭,思索著解決之法。想要不打草驚蛇,又能破開夏家諸侯軍總帥部的防守麵見夏誠,這可不是他們幾個文弱書生所能做得到的。可如果是去找那些領兵大將的話,卻又要考慮會不會所托非人,這些年來,幾位公子之爭已經是讓夏家軍內部分裂成了好幾派,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張華軒這樣始終保持著中立地位的。

“嘖。”張賽涼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好辦法,不由得有些懊惱,說道:“要行此大事,外姓將領已經是靠不住了。看來必須要找夏氏子弟或者是夏氏外姓子弟才行。隻可惜楊淮將軍又領兵去了鄱陽,剩下幾位重要的夏氏子弟和外姓子弟都在各地駐守。”

張華軒聽得張賽涼的說法,心中卻是不由得苦笑起來。說到底,張賽涼還是靠向夏子騰多一點,因為夏氏子弟和外姓子弟大多都是支持夏子騰上位的,張賽涼自然是更加傾向於尋求他們的幫助。

可張華軒卻不能這麽做,現在夏家諸侯軍總帥部的這件事,不管是不是兄弟所為,行事都必須小心謹慎,而且在沒有得到夏誠本人的意思之前,絕對不能傷了任何一位公子的性命。若是把有傾向目的的夏氏子弟和夏侯氏子弟給叫來,說不定在行事過程中,會傷及兄弟的性命。

不過在張賽涼提起夏氏子弟的時候,張華軒的眼睛突然一亮,腦海中閃現出一個人的名字,當即便說道:“我倒是想起了一人,他正是處理此事的最佳人選。兩位看他如何?”說著,張華軒便念出了此人的名字,聽完張華軒念出此人的名字之後,張賽涼和張賽亮都是思索了片刻,也是紛紛點頭同意。

夏宣,本姓劉,其父劉昊乃是夏誠的好友,跟隨夏誠起兵,為夏誠立下了不少功勞。後來以為與當時趙構帳下地官兵作戰的時候戰死沙場,夏誠為了照顧劉家的人,所以將劉昊之子認作義子,也就是夏宣。

說起夏宣,也算是夏氏外姓子弟了,但夏誠對夏宣的寵信卻並不比他任何一個兒子差,甚至將身邊的禁軍都交給夏宣來打理。而夏宣也沒有辜負夏誠的期望,一直都是盡忠職守,對於幾位公子之間的爭奪,夏宣也是視而不見,成為少數幾個能夠保持立地位的重要臣子。

作為禁軍統領,又得到大人的寵信和重用,按理說,在這上饒城內,夏宣應該是順風順水,沒什麽可擔憂的。可最近這幾天,夏宣卻是一直深入簡出,躲在自己的府裏麵誰也不見,連夏宣府上的人都不知道為什麽。

在夏宣府內的書房,夏宣一人坐在桌前,手提筆,在桌子上的一張雪白的錦緞上提筆書寫了一個大大的“夏家軍”字。寫完之後,夏宣歎了口氣,將毛筆往桌子上一丟,也不管飛濺出來的墨汁染黑了他剛剛寫出的字,便直接站起身,徑直走到了窗子旁,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

“將軍。”過了良久,一個聲音從房外傳來,卻是夏宣府上的士兵,對夏宣抱拳說道:“將軍。張華軒張大人求見,說是有要事要和將軍商議。”

“張華軒?”夏宣回過頭,雙目閃過了一道精光,沉默了片刻之後,便點頭說道:“迎他入府,將他送到小廳內好生接待,我很快便來。”

“遵命。”聽完夏宣的吩咐,那士兵立刻便倒退著離開了,而夏宣則是臉色陰晴不定,最後舒了口氣,喃喃自語道:“也罷,該來的終歸還是要來。”

在位於夏宣府邸最偏僻的小廳內,被士兵引到此處的張華軒幹脆便坐在一章椅子上閉目養神,等到夏宣來到小廳的時候,張華軒就好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夏宣剛剛踏進小廳,他的雙眼就睜開了。望向了夏宣,張華軒臉上透著笑意,說道:“宣將軍。”

上饒城內的夏氏子弟和夏侯氏子弟眾多,要是稱呼姓氏,很難分得清誰是誰。所以向這些年輕一點的夏氏子弟,相互之間都會直接稱呼其名,這樣也顯得親近。

夏宣上前一步,對張華軒抱拳一禮,說道:“張大人駕臨鄙府,實乃是宣之幸。宣未能遠迎,反倒勞煩大人久候,乃宣之過也。”

“嗬嗬!”夏宣說的客氣,張華軒也是一臉笑意,兩人寒暄了一番之後,便分主客入座。入座之後,張華軒倒也沒有急著表明來意,隻是笑著問道:“宣將軍乃是禁軍統領,這個時候應該是留守在夏家諸侯軍總帥部才是,現在卻是留在家,難道是將軍身體有些不適?”

張華軒的話一問出口,夏宣的臉色一僵,笑容也是變得有些難看,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有些尷尬地說道:“這個,咳咳!我今日偶感風寒,的確是有些身體不適。”

“哦?”張華軒的眼睛一亮,臉上的笑容一閃即逝,卻是長歎了一聲,說道:“這幾日大人的身體一直都不好。楊淮將軍兵敗東線,這次攻打鄱陽也是禍福難料,現在連宣將軍也是身染風寒。唉!莫非,當真是上天欲亡我夏家軍呼?”

“咦?”聽完張華軒的話,夏宣的臉上立刻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忙問道:“張大人剛剛說什麽?楊大人此次南征鄱陽難道有什麽問題?”

“呃。”張華軒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猶豫了一下,最後好像是痛下了什麽決心。他說道:“剛剛從滿賽亮那裏得到的情報,說是在公安沉寂已久的黃雲飛,帶著重甲步兵突然離開公安,朝鄱陽方向趕去。據我判斷,黃雲飛此次的目標,恐怕就楊淮將軍的軍隊。恐怕,楊淮將軍此次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什麽!”夏宣聽到這個消息,也顧不得再裝病了,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驚呼道:“竟然有此事?那大人如何應對?可曾派遣援軍?”

聽到夏宣的話,張華軒心裏一喜。但是他不動聲色,臉上卻是苦得連汁都快擠出來了。張華軒一副苦大的樣子皺眉說道:“麵見大人?我們現在連大人的麵都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