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盡嗎?想不到我王康竟然會是這樣的下場。想到這裏,王康不由得自嘲起來,不過很快,王康的臉上又是恢複了之前的剛毅,冷說道:“王家男兒隻有戰死沙場,沒有輕生之徒。想要我王康的腦袋,自己來取。”

王康的呼喝聲響徹戰場,邵興也是不由得暗自讚歎,而一旁的邵隆喝道:“好!就讓我邵隆來取你的首級。”說完,邵隆一個縱身便朝著王康衝了過去,因為受傷的原因,左手的鐵戟已經丟在一旁,所以這一擊,邵隆隻是揮舞著右手上的鐵戟,朝著王康的咽喉部位刺了過去。

而麵對邵隆的攻擊,王康將點金槍猛地一甩,正中鐵戟的尖刺上,直接便將鐵戟撞歪,化解了這次攻擊。不過王康受了這一撞,卻是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勢,又是接連吐了好幾口鮮血,不過吐完之後,王康依舊是一臉傲然地瞥了一眼邵隆,冷說道:“就憑你一個人,想要我王康的腦袋,沒那麽容易。”

“我來。”一聲暴喝,卻是高勇提著大刀殺了上來,還未衝到王康的麵前,單手一揚,卻是一支流星錘直接飛向了王康的麵門。不過高勇的這一招,之前王康就已經領教過了,在王康大腿上那一片血肉模糊,就這流星錘的功勞,這次王康自然不會再中招了,反手一槍,便將流星錘給撥開。高勇這次卻是沒有指望流星錘能夠擊中王康,這麽早擊出流星錘,就為了分散王康的注意力,看到王康果然動手去撥流星錘,高勇眼睛一亮,那大刀頓時就化作三道槍影,分取王康的上中下三路。

為了撥開流星錘,王康已經是中門大開,眼看著高勇的攻擊已至,王康雙目精光一閃,卻是立刻辨清了其他兩路虛招,直接便要揮起點金槍擋架那真正攻向自己上路的大刀。可沒想到,王康剛剛一動手,卻是再次牽動了身上的傷口,頓時全身上下都是一陣刺痛,疼得王康整個身子都麻木了。

等到王康緩過勁來,那刀鋒就已經劈到自己的麵前,想要擋架已經是來不及了。王康也不多想,揮手就擋了過去,竟然用自己的手臂擋住高勇的大刀。

可是這血肉之軀如何能夠擋得住這鋒利的刀刃?隻見寒光一閃,王康的左手便從手肘位置,被大刀給直接卸了下來。不過王康卻是沒有吭一聲,趁著大刀被手臂擋住的那一瞬間,提起一腳,直接便踢中了高勇的肚子,將高勇直接給踢飛了出去。

擊退了高勇之後,王康也是整個人倒退了幾步,但還是高昂著頭,那隻已經斷了的手臂就這麽低垂著,任憑鮮血從那傷口處嘩嘩地流下,可王康本人卻好像什麽事都沒有一般,右手舉起點金槍,橫在胸口,喝道:“還有什麽本事?來吧。”

邵興眉頭一皺,他何嚐看不出,王康這是在做最後的拚搏。其實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再殺上去,以王康現在的傷勢,要不了多久,他自己就會死了。可看到王康那鬥誌盎然的模樣,邵興等人卻是根本按捺不住心中的戰意,也無法做出那種有失武德的舉動。

緊接著,趙一鳴也是衝上前去,手中的長槍揮舞起來,卻是使出了漫天的槍影,直接就朝著王康的身上罩了過去。趙一鳴當年跟隨趙雲的時間可不斷,得到了趙雲的多方指點,雖然沒有傳授真正的亂閃槍槍,但趙一鳴這一槍使出,卻是頗有亂閃槍技法的威勢。

王康眼中寒光一閃,很快又是冷喝道:“倒有幾分趙雲槍法的影子。隻可惜,仍然不夠火候。”說完,王康單手揮起點金槍,筆直地朝著那槍影中刺了過去。

隻見王康這一槍刺出之後,趙一鳴所使出的槍影頓時就消失無蹤,隻留下一道寒光直指點金槍,兩杆槍一撞,趙一鳴的長槍立刻就斷成了兩截,趙一鳴本人也是倒飛了出去。而王康又是跟著倒退了幾步,不過手中的點金槍卻是沒有半點損傷。

這蛟龍點金槍乃是王康的貼身兵器,也是王家在投靠信王趙榛時候從太行山基地,用數千金買來的合金鋼打造的神兵利器,自然要比趙一鳴的兵器好了。

隻不過點金槍雖然沒事,但王康的右臂卻是被剛剛那重重槍影所傷,不少地方甚至連血肉都沒有了,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如此一來,王康的右手卻是再以握不住點金槍了,鐺的一聲,點金槍直接落在地上,而王康本人則是因為力竭,雙肩不住的顫抖。

點金槍這麽一掉,他意識地就往地上看了一眼,本想伸手去將點金槍撿起來的,可王康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的,王康隻是一動,那身上的傷口就不停地往外滲血,疼得王康齜牙咧嘴。

嚐試了幾次,王康的手指距離地上的點金槍都是差了好遠,最後也不得不放棄,轉過頭,望著眼前的敵人,王康咬著牙,從牙齒縫裏哼出一句話:“誰還敢來與某家一戰!”

看著王康始終充滿殺意的雙眸,邵興不由得長歎了口氣,手一擺,止住了還要繼續殺上去的眾將,自己則是慢慢走到了王康的麵前。看著邵興走上前去,眾將生怕有失,紛紛跟了上來。在王康的麵前站定,邵興盯著王康的雙眸看了良久,最後,突然鬆開了手中的長槍,雙手抱拳,朝著王康一禮,喝道:“王康的確勇猛,在下敬佩。”

短短兩句話,邵興這一說出,王康的雙肩卻是突然不再顫抖了,臉上的殺意也是突然消失,那雙空洞的雙目卻已經越過了麵前的邵興,遙望著遠處的天空。在天空中,仿佛浮現了一個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的身姿,那個埋藏在王康心底的身影。

那爽朗般的笑聲,魁梧的身軀,讓王康不由得想起他那勇武不可擋的爹爹。看著那魁梧的身體轉身,朝著更遠處跑去,王康恨不得一切都重回到原點。哪怕他們隻是當一方忠誠的將領也比滿門抄斬的好。可就在這時,身體的沉重感又傳了回來,讓王康根本不能動彈半分,王康也隻能是眼睜睜看著那身影消失在天空上的浮雲中。

最後王康張了張嘴,用沙啞的聲音,吐出了兩個字,隻是因為聲音太小了,就連靠王康最近的邵興都沒有辦法聽清楚王康說什麽。邵興抬起頭,看著眼前已經是麵露死灰的王康,搖了搖頭,長長地歎了口氣。

一代英傑錦王康,戰死了!

信州上饒城,夏家諸侯軍總帥部內,張賽亮急匆匆地朝著後院趕去。他剛剛接到信州邊境的探子密報,這些年來一直在公安按兵不動的重甲步兵突然出關,直奔南安軍城方向而去。而張賽亮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一想到前段時間被派往鄱陽城劫掠種潛將軍的楊淮等一行人,張賽亮就冒了一身冷汗,慌忙跑到這裏來找夏誠稟告。

“站住。”張賽亮滿懷心事,悶著頭就往內院趕,就在他要踏進內院的時候,忽然一聲暴喝,隻見兩名士兵手持單刀,直接便擋在了張賽亮的麵前,將通往內院的門口給堵得嚴嚴實實。其中一名士兵喝道:“江南東路經略使病重。沒有大公子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內院打擾江南東路經略使休息。”

“混賬。”張賽亮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立刻就從腰間摸出一塊令牌,亮給那兩名士兵看,大聲喝道:“本官有江南東路經略使親授的令牌,夏家軍地之內,什麽地方都去得。你個小小士兵,安敢擋我?若是錯過了江南東路經略使的大事,殺了你們全家都不夠。”

按照張賽亮的想法,自己這麽一番嗬斥,這兩名士兵一定會嚇得馬上讓開,可沒想到,那兩名士兵根本連正眼也不看一眼那塊令牌,另一名士兵也是跟著大聲喝道:“請張大人恕罪!我等奉大公子之命,看守後院。若沒有大公子的命令,誰也不能擅自進入後院。”

“大膽!”這下張賽亮可是氣壞了,雙目一瞪,氣得伸手就要去拔自己腰間的佩劍,卻是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來,佩劍在進府的時候就已經交給守門的士兵了。沒有了佩劍,張賽亮隻能是跳起腳罵道:“本官有要緊事要麵見江南東路經略使。爾等竟敢阻攔。當真是不要你們的腦袋了。”

張賽亮這霹靂呱啦地罵了一大通,這次那兩名士兵幹脆就充耳不聞,隻是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通道,就不肯讓張賽亮通過。張賽亮罵得口幹舌燥,也是沒有半點作用,自己沒有辦法進去,張賽亮隻能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兩名士兵,喝道:“好!你們給本官記著。我這就去找大公子去。”

張賽亮這般憤憤然出了夏家諸侯軍總帥部,便徑直朝著位於夏家諸侯軍總帥部不遠處的夏子騰府上趕去。夏誠的幾個兒子已經成年的,都在帥府周邊另外開府居住,而身為夏誠的嫡長子,夏子騰的府邸自然是距離夏家諸侯軍總帥部最近了。

很快,張賽亮便來到了夏子騰府邸,翻身下馬之後,便快步走上前去敲門。沒過多久,府門打開,伸出了一名老卒的腦袋,還未等那老卒說什麽,張賽亮便急匆匆地喝問道:“我是張賽亮,有要事要求見大公子。”

一聽得張賽亮自報家門,那老卒倒是被嚇了一跳,立刻便將府門打開,隨即對張賽亮拜道:“小人見過張大人,回張大人的話,大公子三天前奉江南東路經略使之命前往夏家諸侯軍總帥部,至今尚未回來。”

“什麽?”張賽亮急得差點跳起來,可看那老卒被嚇得趴在地上不停磕頭的樣子,也知道這老卒沒有騙自己。他堂堂夏家軍重臣,自然不好難為這麽一個老卒,隻能是一甩衣袖,直接便掉頭走人。

離開了夏子騰府上之後,張賽亮又是接連跑了其他幾位獨立開府的公子府上,結果得到的消息都是一樣的,幾位公高將軍都是在三天前接到夏誠的命令去了夏家諸侯軍總帥部,到現在都沒回來。這下可是把張賽亮急得,簡直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幹脆就上馬,再次往夏家諸侯軍總帥部趕去。

可是等到張賽亮再次來到夏家諸侯軍總帥部門口的時候,卻是發現夏家諸侯軍總帥部的大門竟然也是緊緊關閉,十來名士兵守在那裏,其中赫然有剛剛把守內院通道的那兩名士兵。張賽亮臉色鐵青,下馬就往大門走去,果然,還未等張賽亮走到大門前,就聽得鏘鏘鏘,那些把守大門的將士全都拔出了腰間的佩刀,擋住了張賽亮的去路,之前攔阻張賽亮的那名小軍官喝道:“張大人!奉大公子之命。近日來江南東路經略使病重,府內不得接客,張大人請回。”

“你們••••••!”張賽亮的性子本就不是很好,聽得對方竟然如此,張賽亮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拔出了腰間的佩劍,指著那名小軍官,喝道:“本官有要事必須要見江南東路經略使,爾等通通給我讓開。”

哪知道張賽亮這麽一動,那些士兵簡直就像是如臨大敵一般,立刻便布下了陣勢,十來把單刀指向了張賽亮,似乎隻要張賽亮有半點動靜,那些單刀絕對會毫不留情地刺進張賽亮的身子。

看著周圍這些士兵的動靜,張賽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士兵竟然如此大膽,這倒是讓張賽亮預料不到,現在讓張賽亮再收刀服軟,張賽亮這臉麵又丟不下,雙方就隻能這麽僵持在這裏。

“住手。”這個時候,一聲呼喊聲從大街的另一頭傳了過來,隻見數騎正飛快地趕了過來,張賽亮轉頭一看,不由得大喜,這次趕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夏家軍帳下的智囊張華軒和張賽涼。

趕到夏家諸侯軍總帥部門口,看著這陣勢,張華軒和張賽涼都是眉頭一皺。張華軒身手靈活地翻身下馬,一個箭步便衝到了張賽亮身邊,先是伸手按住了張賽亮握劍的手,另一隻手則是指著周圍的士兵,沉聲喝道:“統統都給我住手,在這裏動刀動槍的,像什麽樣子?”而另一邊的張賽涼也是快步走到了張賽亮的另一邊,一雙眼睛陰沉著看著周圍的士兵。

雖然張華軒和張賽涼都是文官,但張華軒身為夏家軍第一智囊,那地位可是非同凡響的。而張賽涼也是夏誠重用的左膀右臂,尤其是張家的好多人都為夏家的重臣,張家的人自然非同小可了。雖然這些年來,因為張華軒和胡諸葛的出色表現,張賽涼在夏家軍帳下似乎是越來越不起眼了。但誰也不敢小覷張賽涼那瘦小身子裏麵所蘊藏地能量。

所以,見到張華軒和張賽涼兩人出現,那些士兵自然不敢再動手了,忙將兵器都給收了回去。之前那個和張賽亮說話的士兵上前一步,對著張華軒和張賽涼抱拳喝道:“請幾位大人恕罪,小人等也是奉了大公子的命令,不得不對幾位大人無禮。隻要幾位大人能夠請來大公子的命令,小人絕對不敢阻攔。”

“放屁!”張賽亮喝罵了起來,“大公子現在就在府內,你們不讓我進府,我又如何向大公子求來命令?你們這分明就在故意刁難。”

“賽亮。”張賽涼立刻便伸手拉了一下張賽亮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多說了,而一旁的張華軒則是點了點頭,低頭沉思了片刻,眯起眼睛看著那名小軍官,問道:“你確定,這個禁令是出自大公子的口中?”

聽得張華軒突然暴出這麽一個問題,那名小軍官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遲疑,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慌張,不過很快便又是恢複了正常,低頭沉聲喝道:“回張大人的話。小人的確是親耳聽到大公子的命令。大公子下令,江南東路經略使病重期間,任何人都不得進府,打擾江南東路經略使休息。”

“哦?”士兵臉上的那點細微變化,自然是不能瞞過張華軒,張華軒微微點了點頭,卻是轉過身對張賽涼和張賽亮說道:“兩位,既然大公子下達了禁令,那必定是為了大人的身體著想,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等大人的身體好了些,我們再來。”

“張大人。我們……”張賽亮沒有想到張華軒竟然這麽簡單就放棄了,立刻就急了,忙要解釋,可話說到一半,就感覺自己的衣角又被拉了一下,回頭卻是看到張賽涼正在對自己使眼色。張賽亮隻是性子有些急,但也算得上是一名智謀之士,所以很快就明白了張賽涼的意思,默不作聲了。當即三人便直接上馬離開了夏家諸侯軍總帥部大門口。目送張華軒三人離開之後,之前那名小軍官立刻便轉身進了府中。沒過多久,這名士兵就出現在了內院的書房門口。進了書房,那名小軍官對著一名坐在書房陰暗角落內的人影跪拜下來,喝道:“回稟公子,剛剛張賽亮要來見江南東路經略使。不過被小人給堵了回去。隻是最後張華軒和張賽涼兩人出現,似乎和張賽亮有什麽交代,三人就這麽離開了。”

“哦?”聽得士兵的匯報,在陰暗中的那個人影似乎是動彈了一下,說道:“那張賽亮倒是不足為慮,隻是加上這張華軒和張賽涼二人就不同了,這三人都是多智之人,恐怕這問題就有些大了。嗯!傳令下去,整個府上加強戒備,不許任何人進出夏家諸侯軍總帥部,不得有半點疏忽。還有內院更是要加倍看管,那幾個院子也是一樣,一定不能讓院子裏麵的人出來一步。如有閃失,格殺勿論!明白了嗎?”

“遵命。”聽得那黑影的話,士兵立刻就應喝了一聲,隨即便轉身離開了書房。等到那士兵離開之後,那黑影卻是躲在陰暗角落內,喃喃自語道:“還有幾天的功夫我就能••••••”

且說那張華軒、張賽涼帶著張賽亮離開了夏家諸侯軍總帥部門口,路上張賽亮也是將剛剛得到的情報告知了兩人。在聽完張賽亮的敘述之後,兩人也都是臉色一變,立刻就看出了其中的意義。張華軒沉聲說道:“這下糟了。我看,我們這次是中了宋軍之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