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也算是信王軍帳下的核心人物,對信王軍這次西征的部署可是很清楚的,這次王宗石所屬的劉家軍兵馬以及水軍,乃是負責駐兵南安軍以東,對高安和劉通施加壓力,王宗石怎麽會擅離職守,跑到這裏來?

“南安軍以東?南安軍以東現在連一個兵都沒有呢。”花中龍聳了聳肩膀,並不怎麽在意地說道:“之前統領奉大人之命,帶領大軍駐守在南安軍以東,並且隨時都準備出征濰縣。可沒想到,濰縣竟然被那高安派夏成、王熊先行拿下了。而且夏成那廝還說什麽,他們是奉詔討賊,如果我們敢隨意進犯,就證明大人要協助逆賊。媽的!本來要依了我的意思,直接提起大軍打過去就了。”

聽得花中龍這麽一說,吳亮心裏一沉,果然是高安在那裏搞鬼。而且用的招數,和夏誠先前偷襲虜州一樣,他們之間果然都串通好了,不過這現在也的確在他的意料之中。而花中龍則是繼續說道:“隻不過劉大人不同意,跟統領商量了半天,便帶著我們一路順贛江支流而上,昨天我們正好碰到你們派來的信使,才知道你們被困在這裏,這才趕來援救呢。”

就在花中龍和王虎、吳亮商談之時,在城北,剛剛從季芹山退出來的劉家軍,正在劉通的帶領下,朝著北麵逃去。走在最前麵的劉通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也難怪,本來是一場十拿九穩的戰鬥,卻沒想到落得如此收場。之前為了剿滅這支信王軍先鋒,劉通可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如果王虎和吳亮確實死在了那場亂箭當中倒還罷了,要是王虎和吳亮沒死的話,劉通豈不是得不償失?

見到劉通的模樣,王匡等人也是明白劉通的心思,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王匡上前一步,對劉通勸道:“大人。莫要介懷,這次大人已經成功將信王軍的先鋒軍給擊退,至少也是大大地打擊了信王軍的士氣,加上他們的精銳主力都在北方與金人對峙。想來,信王軍短時間內是不會再來侵犯的。大人,這也算是成功了啊!”

劉通也知道王匡這是在勸慰自己,無奈地搖了搖頭,也是把心裏的鬱悶給壓了下去,其實王匡說得也在理,歎了口氣,說道:“我隻是在懊惱,也不知道王虎和吳亮他們死了沒有,無論是王虎還是吳亮,這兩人若是不死,將來必定會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啊!”

“大人放心吧。”朱豪也是跟著說道:“剛剛那幾輪攻勢,想來那城守府也就那麽大點地方,王虎和吳亮肯定已經被射成馬蜂窩了。”

“但願吧。”一向樂觀的劉通,這次卻是沒有那麽足的自信,自從和信王軍正式開戰之後,劉通就發現自己的運氣似乎總是差那麽一點。

“大人。隻要穿過前麵的樹林,就算是離開季芹山地界了。”王元化對劉通說道,也算是借此來改變一下話題,免得讓劉通一直想這煩心事。

“嗯!”劉通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前麵的樹林,又看了看身後已經模糊了的季芹山的影子。隻要過了季芹山地界,基本上劉通也可以放心了。當即劉通也是將剛剛那些煩心事都給丟到了一邊,對著大軍喊道:“全軍加快速度,盡早離開此地。”

大軍加快腳步,在劉通的帶領下開始從樹林中穿過去。眼前這片樹林其實說大也不大,隻不過正好這麽一大片樹木都長在了必經之路,雖然說從中間挖了一條官道,但被左右的樹木給攔住,卻是顯得道路狹窄。不過現在劉通可是在撤退途中,哪裏會那麽挑剔,幹脆一馬當先,帶著王匡三人便沿著官道北上。

眼看著馬上就要穿過樹林了,隻要過了這樹林,就意味著已經退出了季芹山地界,信王軍是絕對不會再追上來的,劉通也是不由得鬆了口氣,轉頭對身邊的王匡說道:“王匡,此次回去之後,我還需要找趙廣商量……”

“嘩嘩••••••嗚嗚!”劉通的話隻說到了一半,突然一個聲音響起。緊接著,就看到前麵突然閃過了幾道亮光,跟著一道火光響起,前麵那個離開樹林的唯一路口,頓時就被大火給攔住了去路。

“敵襲!”一看到這個情況,劉通等人頓時就一驚,多年作戰的經驗立刻讓他們做出了判斷。劉通用力一勒韁繩,止住了自己的坐騎,大聲喝道:“準備應敵。準備迎敵!有敵襲!”

似乎是為了證明劉通所說的沒錯,從左右兩旁的樹林當中,立刻就傳出了無數破空聲,一道道黑影飛射而出,化作一支支利箭,正中在官道上的那些劉家軍將士。這一通亂箭過後,至少有數百名劉家軍將士被箭矢射中,就算是沒有當場斃命,也是一個個捂著箭傷慘叫不已。

“保護大人!”王匡第一個反應便護在了劉通的身邊,而王元化和朱豪也不慢,與王匡直接將劉通給圍在了中間,手中的兵刃不停地飛舞,幫著劉通將那些飛來的箭矢給格擋開。

“不用管我。”劉通直接擎起手中的大槍,頓時就一道金光閃過,就像是在劉通的身邊出現了一道金黃色的防護牆,將那些箭矢盡數擋下,同時劉通也對王匡三人喝道:“你們立刻指揮將士們布陣防禦,我這裏用不著你們來管。”

劉通這麽一說,王匡三人才想起來,要論身手,劉通那可是在他們之上,當即王匡三人便分別朝著大軍的前中後三部趕去,指揮起劉家軍開始布置起防禦陣型。先前劉家軍會被這襲擊打得如此措手不及,陷入混亂,那也是因為沒有個頭領來指揮的緣故。

現在有了王匡三人的指揮,大軍總算是慢慢穩住了陣腳,在中軍的王匡甚至還指揮弓箭手開始向左右兩邊射箭反擊,隻是這樹林內樹影重重,不知道反擊的效果如何。

“哪裏來的蟊賊。竟然敢來偷襲你家爺爺劉通?還不速速報上名來。我大槍下不殺無名之鬼。”劉通見到大軍穩住了陣腳,也是放下心來。隻是經過剛剛那麽一輪襲擊,上萬人的大軍,卻是折損了近五百餘人。看著那些慘死的將士,劉通的心簡直是在滴血。揮舞著手中的大槍,朝著左右的樹林怒吼了起來。

“哈哈哈哈!”從左邊的樹林內響起了一個笑聲,卻是震得劉家軍將士們的耳朵發鳴,笑聲過後,就聽得一個豪爽的聲音響起:“我當然知道你是劉通。這次我可就要來會一會你。”

聽得這把陌生的聲音,劉通以及王匡等人頓時就臉色一變,這話足以說明,對方埋伏在這裏,目標就劉通以及這一萬多人的劉家軍兵馬。看來這次可是不能善了了,劉通陰沉著臉喝道:“既然是要來找我的。那就請你現身一見。讓劉通看看,到底是哪一路的英雄,想要拿我劉通的性命。”

“哈哈哈哈。一不怕你知道。”一聲大笑響起,卻是從左邊的樹林中閃過無數的人影,一名虎背熊腰的大將帶著無數的兵馬突然出現在了樹林中。

那些士兵們要不手持兵刃,要不手持弓箭,都是虎視眈眈地看著劉通等人,而那大將長得四方臉,嘴唇上留有兩撇胡子,臉上透著剛毅的神情,正是信王軍大將,南方水軍的統領大將王宗石王宗石。王宗石揮舞著手中的巨刀,對著劉通喝道:“我乃是信王軍水軍統領王宗石。劉通,久聞小大的名氣,王宗石今日就要來會一會你。”

“王宗石。”劉通的眼睛直接睜得老大,卻是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碰到王宗石了。雖然劉通與王宗石素未謀麵,但對於王宗石其人,劉通卻是了解得很深。王宗石原來就是一個匪軍頭子,後來被官兵擊敗投靠了信王趙榛。

之後便一直得到信王趙榛的重用,自從信王趙榛占領武功山,奪得武功山水軍之後,王宗石邊一直為信王趙榛掌控水軍。時至今日,由於北方信王軍水軍很少,所以沒南方的水軍規模龐大,所以王宗石依舊是信王軍水軍的第一人。

他在信王軍中,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了。雖然這些年來,一心練軍成了練水軍的統領地王宗石已經漸漸淡出了天下人的眼界,但隻要是有點腦子的人,就絕對不會忽略了這名坐鎮贛水的大將。

如果是放在平時,能夠和王宗石這樣的高手交戰,劉通求之不得的。可問題是現在大軍被困,如果自己執意與王宗石交戰,那這一萬多劉家軍,必定會完全被消滅於此。

劉通雖然平日裏很衝動,但如此關鍵時候,劉通可不敢大意。緊咬著牙,強壓住心中的衝動,對著王匡三人喝道:“朱豪。率軍突圍。王匡緊隨其後。王元化負責斷後。莫要戀戰!逃出包圍圈才是第一位。”

“遵命。”聽得劉通仍然有條不紊地下達命令,也是給眾將士安定心思,有了個主心骨,包括那些普通將士們也都是士氣大振。所以所有軍隊都按照劉通之前的安排,開始朝著那被大火給封鎖的出口衝了出去,打頭的,自然是那五千劉通剛剛組建的騎兵。

這五千騎兵可是劉通的寶貝疙瘩,劉通用了好幾座城池才向夏誠換來了五千多齊國戰馬,然後又是下了重金,組建了這支騎兵。雖然因為時間尚短的緣故,騎兵的威力還沒有完全顯現出來,但假以時日,這支騎兵必定會成為劉家軍的王牌軍隊。

所以平時劉通可是舍不得隨便把這支騎兵給派上戰場。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隻有靠騎兵的衝擊力在前麵打頭陣,才有可能衝破前麵大火的封鎖。眼看著那些騎兵衝進大火,或多或少被那火焰給纏上,劉通的心就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心疼得要命。

“想走?沒那麽容易。”王宗石見到劉通竟然不與自己戀戰,而是下令撤退,也是被弄得一愣。按照情報來說,這劉通最受不了激將法,按理說,此刻應該是衝過來和自己拚殺才是。不過王宗石也顧不上管這麽多了,無論如何,王宗石都不能放任劉通就這麽逃走了,當即也是將手中的巨刀一揮,喝道:“衝!砍死這些劉家軍謀逆狗賊。生擒劉通者,賞金千兩,官升三級。”

“殺啊!”王宗石這一聲令下,那些埋伏在樹林內的信王軍將士全都是興奮起來,紛紛提著自己的兵刃,朝著官道殺了過去,而目標自然是直指劉通。

“哼!”對於這些衝殺上來的小兵,武功強悍的劉通自然是不怕的,為了掩護朱豪和王匡的兵馬離開,劉通幹脆便將大槍往右手邊一擺,冷哼一聲,卻是與那些撲殺過來的信王軍將士廝殺了起來。

“大人。快走。快走啊。”朱豪所帶領的前部是那五千騎兵,自然是一口氣衝出了火牆的圍困,雖然依然有些騎兵葬身火海,但大部分的兵馬還都是衝了出去。見到劉通還留在火牆內,朱豪急得拚命地喊,想要勸說劉通衝出來。不光是朱豪,那正在指揮中軍衝出去的王匡也是同樣對劉通喊了起來,這要是主公劉通在這裏出了什麽意外,他們可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妨事!你們先出去,這些小雜碎,豈能攔得住我?”劉通卻是殺得興起,一邊揮舞著大槍殺敵,一邊朝著王匡和朱豪喊道。

“休得猖狂。吃我一刀。”一聲炸雷般的暴喝聲響起,隻見那王宗石卻是突然衝了過來,手中的巨刀朝著劉通便劈了下去。王宗石可不比得那些小卒,當年王宗石就已經晉身武學宗師的行列,如今這一刀之勢,劉通也不得不全神貫注來應對。

“哼!”大槍一橫,正好將巨刀給擋了下來,同時劉通悶哼了一聲,顯然王宗石這一刀勢大力沉,劉通接得也不輕鬆。這一刀過後,劉通立刻明白王宗石的水平,知道絕對不能任由王宗石掌握主動,要不然,久守必失。所以劉通雙臂用力一推,便將巨刀給推了出去,緊接著便挺著大槍,直接朝著王宗石的麵門刺了過去。

“喝啊!”麵對劉通這一槍,王宗石卻是不躲不擋,而是就這麽任由大槍朝著自己的臉上刺過去,自己卻是提起了巨刀,反手朝著劉通的脖子上一削。這樣下去,大槍固然會把王宗石的那張臉給捅個血窟窿,而劉通那顆大好人頭隻怕也要被巨刀給砍下來了。

王宗石這一招表麵上像是沒有防守,但卻是攻其必守之處,劉通又豈會願意和王宗石拚命?隻能是收回大槍,反手一磕,將巨刀給擋了下來。

隨即,劉通身子一扭,又是反手一揮,單手提著大槍便朝著王宗石的腰上橫掃了過來。而王宗石依舊是沒有躲閃和擋架的意思,那巨刀在他手腕的操控下,卻是徑直朝著劉通的胸口直刺了過去。

又是以命換命的打法。劉通簡直被王宗石的打法給氣得跳腳。你王宗石好歹也是成名多年的大將,怎麽打起仗來竟然如此無賴。劉通卻是有所不知,當年王宗石在投靠到信王趙榛之前,乃是贛江、長江上有名的水賊,而這種以命換命的打法,那也是當年他混跡江南所練就的一套另類的打鬥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