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麵男子眉頭一皺,其實他也對青袍男子很是不滿,不過這裏可不是他們以前所住的地方,江陵現在是陛下與信王的所在,這酒樓旁邊又是信王府邸,他們可不想在這裏鬧出什麽事情來,到時候可不好收場。

所以,黃麵男子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放開大胡子,沉聲說道:“冷靜點,我們還是先去找找其他人吧。”說著,黃麵男子轉頭望向那青袍男子,盡管大胡子還在那裏叫喊著,可青袍男子卻是根本不為所動,始終在那裏看著窗外,自斟自飲。黃麵男子心中一沉,這青袍男子隻怕也不是普通人,此事還是不要鬧大為妙。

這個時候,酒樓的掌櫃也是被這動靜給鬧得趕了過來,一看這局麵,頓時額頭上就布滿了冷汗,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趕到酒桌旁。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旁邊已經不知所措的店小二,隨即又是一臉賠笑地對著那青袍男子作揖說道:“張大人。這小廝是新來的,還不認得大人。多有冒犯,請大人見諒!見諒!”

掌櫃的態度讓旁邊看熱鬧的眾人都是大吃一驚,敢在這信王府邸旁邊開酒樓的,這掌櫃的人脈隻怕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現在竟然在這青袍男子麵前如此卑躬屈膝,可見這青袍男子的身份不簡單啊。

而看到掌櫃的舉動,黃麵男子也是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用力拉住了大胡子的胳膊,不讓他亂動,當然也沒有就此離去,雖然有些吃驚青袍男子的身份,但也不會因此而落了自己的麵子。

那青袍男子對剛剛的事情似乎並不在意,隻是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吊錢,丟在桌上,淡淡地說道:“給我換張桌子。”說完,便不再理會掌櫃的,繼續自顧自地喝著酒。

那掌櫃的見到青袍男子似乎並沒有生氣,也是鬆了口氣,當即便對著那店小二喝道:“還傻站在這裏作甚?沒聽到張大人的話嗎?去。從後院搬張新桌子來。記得,把桌子給擦幹淨了。”說完,還不解氣,一腳踹在那店小二的屁股上,將他踹走了。

打發了店小二,掌櫃的一轉身,又是畢恭畢敬地對那黃麵男子和大胡子說道:“兩位客官,您看小店實在是人滿為患,招待不了二位了。要不,兩位待會再來?”雖然掌櫃的態度比不得剛剛對待青袍男子那般卑躬屈膝,但也算得上是恭敬。這幾天因為信王殿下的喜事,各地可是有不少人來江陵,難保對方不會是哪一尊大神,在酒樓做掌櫃的,哪個不是有顆七竅玲瓏心啊。

“哼!”那大胡子顯然還是不服氣,正要呼喝起來,卻是被身邊的黃麵男子用力一扯,拉住了他的胳膊。黃麵男子看了一眼青袍男子,淡淡地對那掌櫃的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別家酒樓了。”說完,直接便拉著大胡子,轉身就走。

隨著黃麵男子和大胡子的離開,整個酒樓又是再度恢複了之前的熱鬧,誰也不是瞎子,顯然這青袍男子的身份不凡,又有誰敢上前去觸黴頭。而那青袍男子則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等到店小二畢恭畢敬地為他換好了桌子之後,又是和之前一樣,坐在那角落裏,看著窗外的信王府邸,自斟自飲。

而在酒樓外,大胡子給黃麵男子就這麽拉了出來,可大胡子還是一臉不滿地看著黃麵男子,囔道:“大哥,我們何必要怕那小子?哼。不就有幾個臭錢嘛。老子非得揍他個半死。”說著,大胡子擼起了衣袖,又要殺回去找那青袍男子算賬。

黃麵男子一個就拉住了大胡子,一臉正色地說道:“兄弟,莫要胡來。剛剛那小子的身份可不簡單。你沒聽到那掌櫃是怎麽稱呼他的嗎?依我看,他恐怕已經是在信王殿下帳下任職,而且職位不低。我們將來早晚都是要在信王殿下帳下出仕的,又何必因為這點小事而惡了他?走吧,時候也不早了,我估摸著,其他人應該也是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街頭傳來了一個高呼:“轎子到了!轎子到了!”

這一個呼喊聲響起,立刻便讓整個大街都歡呼了起來,大家守在這條街上,不就為了湊個熱鬧,好看看這位被信王殿下迎娶的妾室是個什麽樣嘛。而此刻,在酒樓內,那名青袍男子在聽到這聲呼喊聲,卻是身子一顫,脖子就像是生鏽的車軲轆,一點點地朝著街頭轉動,如果此刻有人在他的麵前,就會看到他眼中充滿了痛苦和無奈。

沒過多久,就看到在數十名身穿紅甲的威武將士的護送下,一頂轎子在左右樂隊那歡樂的樂聲中,慢慢朝著信王府邸靠近。而原本擁堵不堪的街道,在看到轎子趕到的時候,立刻就清出了一條通道,好讓轎子隊伍可以走到信王府邸。

因為這次信王殿下乃是納妾,所以信王殿下本人並沒有迎親。其實按照禮儀,這納妾的轎子可是不能走正門,而是直接抬到後門,送入後院廂房就了。隻不過信王殿下卻是下令讓轎子從正門走,由此可見,信王殿下對這個妾室還是很喜歡的。

轎子停在信王府邸門口,簾門被隨嫁丫鬟給掀開,卻是牽著一個身穿大紅嫁衣、頭戴紅絲巾的身影慢慢從轎子中走了出來,並且在丫鬟的帶領下,一步一步、慢慢走進了信王府邸。雖然看不到女子的相貌,但從女子的身形以及那行走的步伐上看,足以證明這位信王殿下迎娶的妾室定是位美人兒。在周圍圍觀的百姓們都是高聲喝彩,從心底發出祝福。

而一直坐在酒樓內的那名青袍男子,此刻卻是站了起來,那雙眼睛緊緊盯著那一身大紅的婀娜身姿,雙目滿是痛苦之色。與此同時,在旁邊的酒桌旁,幾名食客正在議論紛紛,其中一人驚歎道:“這女子也不知道是哪戶人家,竟然能夠得到信王殿下的寵幸,真是福氣啊。”

“不會吧?王兄,你難道不知道這位新夫人的身份?”在旁邊的同伴立刻就驚呼了起來,指著那轎子就說道:“這位新夫人可是鼎鼎有名的白大家的千金。有當朝第一才女之稱的白小姐啊。聽說早年白小姐與信王殿下見過幾麵,後來倆人一見鍾情,白小姐這才嫁入了信王府邸呢。”

“白小姐?天啊!真的嗎?怎麽可能?白大家乃是有名的硬骨頭,還是一方名士,又怎麽會讓他的女兒做人家的妾室呢?就算對方是信王殿下,白大家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吧?”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實這白大家也不同意的,但是經不住白小姐尋死覓活,這才同意了嘛。照我看,信王殿下乃是真英雄,和白小姐那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是啊是啊。”

聽得旁邊那桌食客的聲音越說越小聲,青袍男子臉上也是越來越扭曲,他隻感到自己的心裏簡直就像是有萬把長劍刺穿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