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開始攻打其他城門了。看到情況危機,伍黑龍便轉頭對李燾喊道:“李燾。你守在這裏。我去城南支援。”

聽完伍黑龍的話,李燾也是連忙點頭表示同意,而伍黑龍也是一招手,便帶走了四百人,這已經是守軍的近一半人馬了,隻是要靠這幾百人對付攻打城南的敵人,恐怕還是杯水車薪。可這已經是伍黑龍的極限了,伍黑龍也能夠預視得到,敵人在偷襲南城門未果後,一定會派兵馬再來攻打西城門的,這西城門也需要李燾在這裏守衛。

等到伍黑龍趕到南城門的時候,城外的敵人已經快要衝到城牆下了,伍黑龍見狀,連忙下令讓自己帶來的士兵們開始對城外的敵人進行反擊。經過這段時間的戰鬥磨練,這些守軍將士早就已經是什麽都會一手,反正城內的物資不缺,伍黑龍之前幹脆讓所有的將士們都配上了弓箭。所以,在伍黑龍下令之後,所有的將士們立刻便摘下身上的弓箭,開始朝著城下放箭。

雖然人數不多,但這幾輪箭雨過後,還真的是稍稍阻礙了一番城外那些準備偷襲的敵人。而在城外敵軍的軍陣後麵,騎著高頭大馬正在揮刀指揮的南宋大將劉光世冷哼了一聲,臉上多少有些不甘。他轉過頭對身後的士兵說道:“去。通知楊沂中節度使。守軍已經出現在南城門了。”

劉光世當然會不甘心了,之前這幾天的攻城行動,劉光世也知道自己是上了張浚的當,竟然搶先做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可打已經打了,對於劉光世來說,現在也隻有繼續打下去了。本來在劉光世看來,要以南宋與齊國大軍的數量,要攻下這複州城是簡簡單單就能達到的,可沒想到這複州城竟然遠比他想象中要堅固的多。接連幾天下來,劉光世都是無功而返。

而之後的事情發展,就已經超出了劉光世的控製範圍了。在得知劉光世損失了不少兵馬,卻是仍然沒有攻下複州城之後,一向對劉光世很信任的皇帝趙構也是坐不住了,又是把他手下另一名重臣給派了過來,而這名重臣,正是平時和劉光世關係不怎麽樣的浙西節度使楊沂中。

說起這個楊沂中,還真算得上是個人物,在去年的時候,他與剛剛跟隨韓世忠投奔信王軍的陳思恭一起,剿滅了馬成匪軍,算是一號驍勇善戰的將領。

其他善戰的將領紛紛領兵前往西北投奔信王軍去了,因此,唯一沒有投奔信王軍的楊沂中,極為受趙構重用,趙構也是直接任命楊沂中為浙西節度使,大權在握,在南宋內,楊沂中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力比起劉光世還要高上幾分。

不過劉光世卻是對楊沂中有些看不順眼,主要還是因為楊沂中原來比他職位低,現在卻比他職位高的原因。劉光世覺得他自己的功績要比楊沂中高,卻落得官職在他之下,有些嫉妒了。

偏生趙構對楊沂中極為信任,劉光世也是沒有辦法,這次劉光世出戰複州,也是他主動向趙構請命的,為的就證明自己的能力要比楊沂中強。

可現在劉光世的大軍卻是止步在這複州城,而趙構又偏偏把楊沂中派來的,劉光世心裏有多麽不爽,那自然是可想而知了。可不管怎麽樣,楊沂中來了,也就取代了劉光世對於南宋大軍的最高指揮權,就連劉光世也不得不聽從楊沂中的調派。

而這次乘夜偷襲複州城南城門的主意,就楊沂中出的,劉光世雖然不情願,但也不得不接受楊沂中的安排,領著兵馬趕來南城門。眼下受阻,劉光世心中雖說有些不甘心,但心裏麵也有著一絲幸災丁禍。這楊沂中的主意也不怎麽樣嘛,還不是不能成功。

而在位於複州西城外的軍營內,在聽完劉光世所派來的將士的話之後,楊沂中隻是神情淡然地點了點頭,便揮手示意那將士退了下來。

而在旁邊的張浚和劉麟見了,都是不由得著急起來,張浚自然是不用說,整件事都是他一手策劃起來的,他當然不會希望自己的心血就這麽白費了。

不過經過了多次敗北,張浚也到自己的確不是行軍打仗的材料,隻有把希望都交托給眼前這個浙西節度使了。劉麟雖然也希望南宋大軍在這裏多損耗一些力量,但眼下齊國軍已經是和趙燕軍撕破了臉皮,要是這一仗最後落敗了的話,那等待齊國軍的,將會是趙燕軍最為猛烈的報複。這種結果,可不是現在受到信王軍嚴重威脅的齊國軍,所能夠承受得了的。

楊沂中淡淡一笑,擺手說道:“兩位請不要擔心,我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複州城的守將能夠以數千兵馬抵擋我們的數萬勇士,這守將的能力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這樣的戰將,又怎麽會被這點小事給嚇得不知所措呢?我所要做的,就要讓他們分兵。他們的兵力本來就不多,如果他們再這樣分兵幾處的話,那防守能力肯定會下降很多。而我們卻不一樣。我們的兵力多得很,就算是多開幾個戰場,所造成的威脅也不會少多少。”

聽完楊沂中的話,張浚和劉麟總算是送了一口氣,雖然他們並不是聽得很明白,但至少可以聽得懂一件事,那就現在的事態正在朝著楊沂中所預計的方向發展。隻要是這樣的話,那他們兩人也是可以放心得多了。

隨後楊沂中又是眉頭一皺,轉頭望向複州城方向,看著城頭上的火光,楊沂中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道:“隻不過,光是這麽一分,恐怕還不夠啊。嗯。還要再給他來一次。”說著,楊沂中又是朝後麵揮了揮手,招來了另一名南宋戰將,對他附耳說了幾句過後,就看到那南宋戰將就對著楊沂中抱拳一拜,隨即便拉起了早就在校場排列好隊伍的幾千兵馬,直接朝著複州城方向趕去。

見到這個動靜,張浚又是忍不住,跑到楊沂中麵前,對楊沂中問道:“浙西節度使大人。你,這是要開始正式攻城嗎?可隻靠這麽一點兵力……”剩下的話,張浚沒有說出來,不過意思很明顯了,這幾天劉光世靠著全部南宋大軍去攻打複州城都是無功而返,現在雖然城頭上的守軍被分掉了一部分,但也不是這幾千人就能夠攻得下來的。

楊沂中似乎是知道張浚想要說什麽,隻是笑了笑,沒有多加解釋,而是轉身用手指對著複州城點了點,笑道:“張浚大人。不用多問了,你接著往下看就明白了。”

雖然不知道楊沂中葫蘆裏買的是什麽藥,但張浚和劉麟還是滿臉狐疑地望向了複州城方向,那名南宋戰將帶著幾千人離去的背影。隻見那幾千人的隊伍,乘著夜色開始往複州城方向趕去,可眼看著距離複州城還有好幾百步遠,這支軍隊突然方向一邊,竟然朝著北邊趕去。很快,這麽幾千人的兵馬就轉向了城北,隨著喊殺聲響起,這支兵馬竟然開始朝複州城的城北發動起了攻擊。

“浙西節度使大人。”看到這個情況,之前已經強忍著沒有說話的劉麟終於是忍不住驚呼起來,瞪大了眼睛看著楊沂中,驚問道:“你,你這是……”

楊沂中笑了笑,接著劉麟的話繼續說道:“沒錯。現在麵前這麵城牆上的敵軍還是太多了。為了保證能夠成功。我還需要再分他一部分兵力再說。”楊沂中在說這話的時候,雙眼看是放著精光,一股莫名的情緒在楊沂中的眼中流動。

與此同時,在城頭上的李燾聽到從城北方向傳來的喊殺聲,臉色不由得一沉。他已經能夠猜得出敵人的盤算了,當即不由得咒罵了一聲,可心裏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眼下城北遭到敵人的攻擊,那現在唯一的辦法,就城頭上唯一的戰將,李燾必須要派人去守住北城門。可現在的問題是,李燾手頭上根本無人可派。複州城的守將就隻有伍黑龍和李燾兩人,伍黑龍此刻已經去了城南,而隻剩下李燾一人還要主持這邊的大局。事到如今,李燾已經能夠很肯定,敵人的目的就要分化城頭上的守軍。要是李燾親自去城北迎敵的話,那敵人攻打西城門的時候,又有誰來防守這邊?

想到這裏,李燾就覺得一陣陣的頭疼,恨不得現在能夠學會分身之術,這樣就可以有人幫助把守北城門了。怎麽辦?聽得從城北所傳來的喊殺聲越來越大,李燾卻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如何辦。

“將軍。不如讓我去試試?”

李燾聞言回頭一看,卻是看到這次作為江陵使者的趙良充正一臉微笑地站在身後,不過和平時不一樣,此刻的趙良充卻是一身戎裝,李燾咋一看,還真差點沒有認出他來

見到是趙良充,李燾立刻就皺起眉頭,說道:“趙大人不要胡鬧了,這裏可是戰場。太危險了,來人啊!快點送趙大人離開複州城。”

李燾可是一點也沒把趙良充的話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趙良充不過是一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哪裏能夠上陣殺敵?看來城北那邊還是要自己親自去一趟,但願敵人不會趁機偷襲城東對於這個念頭,李燾自己都沒有多少把握。

“嗆”一聲清脆響起,卻是趙良充直接拔出了腰間的佩劍,那動作,幹淨利落,一看就知道是一名用劍的老手。趙良充的臉色一正,對李燾說道:“李將軍可別小看了趙某人,我可是從榆次軍校書院出來的。在書院得到過劍術老師傅的讚揚地,兵書戰策我也學過,要打起來,我可不見得比其他人差。”

李燾不由得一愣,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趙良充所說的軍事學院,就在山西榆次的信王軍教育城中的軍事化學院。按照信王趙榛的規定,在學院就學的學子除了學習各種學說之外,還必須練習武藝,雖然不是一定要練成文武全才,但至少身體不能太過瘦弱。看趙良充的樣子,這恐怕不隻是普通練習過而已的程度。

見到李燾還在發愣,趙良充也是有些著急了,反手提著長劍上前一步,對著李燾就喊道:“李將軍!不能再猶豫了,快來不及了,就讓我去吧。”似乎是為了配合趙良充的話,從城北傳來的喊殺聲也是越來越響,顯然敵人已經快要靠近城門了。

一咬牙,李燾也隻有點頭同意,不過無論如何也要給趙良充配上三百多人,而李燾自己則隻留下一百多人了。趙良充推脫了幾次,也隻有照辦,不過就在趙良充快要走的時候,李燾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忙喊住了趙良充,在他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趙良充聽完李燾的話,不由得一驚,瞪大了眼睛看著李燾

李燾滿臉凝重地拍了拍趙良充的肩膀,沉聲說道:“趙大人,就這樣,你要小心。”說罷,李燾也是提著長槍,轉身離去,而那陣陣喊殺聲也是把趙良充給喚回神,忙提著佩劍,便帶著那三百多將士朝著城北趕去

很快,從城北那邊響起了為激烈的喊殺聲,但聲音卻是止步於關頭。遙遙望去,李燾也可以肯定趙良充他們是趕上了迎敵的最好時機。隨後,他不由得鬆了口氣,隨即李燾又是轉頭望向了城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不知道敵人何時會開始對城東發動攻擊。

在等待了近半個時辰之後,從城外的夜幕中終於傳出了戰鼓聲,隨著那密密麻麻地火光閃現,李燾深吸了口氣,緊緊握著手中的長槍。

敵人之前的行動,果然是調虎離山計。由始至終,敵人的目標都隻是城東。當即,李燾看著城外從黑夜中衝出來的大量敵人,咬著牙,對左右的將士們大聲喝道:“兄弟們!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咱們要跟敵人拚了”

“噢噢!”經過了這些天戰火的洗禮,將士們也是沒有絲毫畏懼,反倒是士氣高漲,手中的兵刃還帶著一塊塊血漬,在月光的反射下,閃爍著幽幽的寒光。

隻可惜,不管李燾和守軍將士們士氣多高,可麵對人數的劣勢,卻也是無回天之力。一百多人的弓箭手如何也不能阻擋敵人衝上城頭,戰鬥很快便陷入了白刃戰當中。李燾也是提著長槍,在衝上城頭的敵人當中來回廝殺,死在他槍下的敵人至少也是上百了

李燾的這套槍法卻是祖傳的,加之李燾的天賦,這套槍法在李燾的手上發揮了十成的威力。李燾揮舞著長槍,一時間在李燾身邊星光點點,凡是擋在李燾麵前的敵人,全都是被李燾一槍刺殺。顯然李燾是要保存體力,殺敵也不願多耗費多的力量。

“那漢子吃我一刀!”一聲暴喝突然從李燾的左邊響起。緊接著,便一陣勁風直接就朝著李燾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