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本來趙良充正要準備離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過頭說道:“還有一件事,忘了對將軍說了。這次南宋和齊國軍聯合出兵複州,其實是有人在暗中搗鬼。而這個暗中搗鬼的人,大人也已經查兩了出來。而聯係內鬼的人,正是趙構狗皇帝身邊的大臣張浚。”

“張浚?怎麽會是他。”聽得趙良充念出了張浚的名字,伍黑龍和李燾兩人都不由得驚呼起來。張浚的名氣還是比較響亮的,畢竟他的官位都一直都是很高很高的。

而伍黑龍當初畢竟在江陵待過一段時間,也從自己的那個小舅子那裏聽說了張浚的事情,所以除了一開始的驚訝之外,很快也是恢複了冷靜。隻是伍黑龍有些惱怒地揮了揮拳頭,冷說道:“原來是這個窩囊廢,哼!等我抓到他,絕對饒不了他。”

見到伍黑龍有些激動了,趙良充也是擺了擺手,說道:“伍將軍不用太過在意,在下把此事告訴將軍的意思,就希望將軍到時候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將張浚此人給就地擒獲。”

聽完趙良充的話,伍黑龍和李燾也是明白了,說到底,這張浚畢竟是朝中的名士,如果貿然說他勾結齊國,恐怕沒有證據的話,沒有人會相信。所以趙良充的意思,就讓伍黑龍和李燾他們能夠抓張浚一個現行。讓人知道張浚是個賣國賊,而那趙構也脫不了關係。

“好了。那一切就都交給將軍了。”說罷,趙良充又是對兩人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而伍黑龍和李燾目送趙良充離開之後,伍黑龍卻是突然對李燾說道:“李燾,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其中還有些名堂他沒有對我們說。”

“嗯。”李燾也是點了點頭,眯起了眼睛看著遠處趙良充的背影,說道:“我也是一樣的感覺。趙大人的解釋雖然看上去很充分,可其中還是有很多問題。張浚不是傻瓜。單單靠劉光世的兵馬和齊國人的三萬多軍隊,如何能夠敵得過大人的主力大軍。我敢肯定,張浚肯定還安排了其他後招。我看趙大人之所以不肯告訴我們,恐怕是擔心我們會因此而膽怯吧。”說到最後,李燾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甘,畢竟不管是誰,被別人如此小覷,心中肯定會是不舒服的。

“也就說。”伍黑龍的眼睛一亮,抬起頭,緊緊盯著李燾說道:“趙構派張浚這個匹夫除了聯合齊國軍,並且帶出了南宋劉光世軍之外,還有其他的招數來對付大人?媽的!這趙構果真該死。李燾。你可猜得出,他們還有什麽手段嗎?”

李燾思索了片刻,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道:“現在我們手頭上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我也猜不出趙構到底有什麽後招。不過我敢肯定,趙構派遣張俊所實施的招數,絕對不會簡單。”一邊說著,李燾的眼中也是不由得流露出擔憂的目光。

“叮叮叮叮!”隨著清脆的鳴金聲響起,在如血色般的夕陽下,廝殺了整整一天的兵馬從城牆上退去,留下了一地的殘肢和猩紅的血色。在城頭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趴在女牆邊朝城外望去,確定敵人已經撤退之後,這才身子一軟,直接便跪倒在地上。

也難怪張樂會如此模樣,張樂本來就隻是個文官,本以為在這漢陽軍是不會有什麽戰事的,沒想到卻是碰上這麽一出。要不是先前得到了從江陵來的情報,臨時召集了周邊的兵馬,隻怕張樂是根本守不住這漢陽軍的。

“張大人,怎麽樣了?”這時,一名身穿鎧甲的武將倒提著長槍趕到了張樂身邊,一個將張樂給扶了起來。看著武將的模樣,滿臉都是鮮血,可見剛剛他也是經曆了好一場廝殺。這武將不是別人,正是信王軍大將趙雲的師兄,當年拜師太行山高家槍王,後來投降到信王趙榛帳下的桂陽軍將領鍾將軍。

鍾將軍自從投奔到信王趙榛帳下之後,便奉信王趙榛之命駐守在這漢陽軍之地。以鍾將軍的身手,自然是成為了這漢陽軍的統帥,隻不過在這裏很少會有仗打,更重要的還是要處理政務,所以這漢陽軍的主管官員才會是文官出身的張樂。

對此,鍾將軍到沒有什麽意見,按他的話來說,他隻是一名武將,要是真讓他當上什麽主管官員,他可是做不來,現在反倒是可以落得個輕鬆自在。而這次敵人來襲,漢陽軍能夠抵擋這麽久,鍾將軍的功勞也是不少。

張樂苦笑著對鍾將軍擺了擺手,說道:“我沒事,隻是有些力竭,讓我坐一會兒就好了。嗬嗬!這喊打喊殺的事情,我果然還是做不習慣啊。”

張樂這麽一說,鍾將軍也就不再強行拉他起來了,幹脆一屁股就坐到了張樂身邊,隻是那杆長槍卻是始終抓在他的手上。鍾將軍笑著對張樂說道:“張大人的表現已經夠好了。當年我可是看過不少文官上戰場,一看到死人,一個個都是狂吐不止。張大人能夠揮劍殺敵,這已經讓我大吃一驚了。現在咋一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張大人是一名武功高強的武將呢。”

“哈哈哈哈!”鍾將軍這麽一打趣,張樂也是哈哈大笑了起來,隻是這麽一笑,卻是牽動了自己在胸口處的一道傷口,當即便疼得張樂直呲牙。張樂也是跟著一幹守軍將士在這城頭上苦守了好幾天,身上自然不可能完好無損,光是上半身就已經有了三四處傷口,也虧得張樂這一介文人還能吃得消。

鍾將軍笑了笑,對張樂說道:“說實在的,張大人,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你,還真有些瞧不起你呢。不過經過今天這麽一戰,別的不說,光憑大人身上這些傷,走到哪裏去,誰敢不對大人豎個大拇指啊。”

張樂也是苦笑了一下,卻是臉色一正,開始說正經事了:“鍾將軍。今日的戰鬥可以說是已經結束了,依將軍來看,我們到底還能支持多久?”

鍾將軍也不開玩笑了,先是左右看了看城頭上的情況,又轉過頭看了一眼城外,沉聲說道:“張大人。這幾天敵人的攻勢是越來越猛,將士們都傷亡慘重。而敵人的情況,根據我的觀察,至少還有四五萬的兵力。再這麽打下去,我怕我們隻能再支持三天了。”

“三天?”得到鍾將軍的回答,張樂的眉頭一皺,說道:“之前章大人所發來的消息,從後方趕來的援軍還有五天的時間才能到啊。這時間上可就來不及了。鍾將軍,難道沒有其他辦法可想了嗎?”張樂也是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長處在於政務,這行軍打仗的事,還是要多依靠鍾將軍。

鍾將軍緊皺著眉頭思索了半天,最後卻隻是一臉的苦澀,說道:“難啊!兵力相差太多了。這城內的物資也太過稀缺。箭矢已經用完了,明天守城的時候,就隻能靠石頭砸了。這樣下去,能夠守三天,已經是極限了,除非能夠想到更好的辦法。”

張樂相信鍾將軍的判斷,既然他都這麽說了,那肯定是沒有辦法了,頓時張樂也是一臉急色,勉強站起身來,抬頭看著城頭上將士們的情況幹著急。

可現在形勢比人強,張樂就著急也沒用,最後張樂也隻能是長歎一口氣,仰頭望向已經漸漸暗下來的天空,歎道:“也罷。我受主公知遇之恩,如今也到了我以性命報恩的時候了。這次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守住這漢陽軍城。哼。這些齊國軍隊想要攻破此城,就從我張樂的身上跨過去。”

張樂一介文人也能如此強硬,在一旁的鍾將軍也是一臉激昂,跟著站起身,提著長槍對張樂說道:“張大人,你可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呢。我們一塊守住這漢陽軍城。嗬嗬!剛剛我也隻是這麽估算,可當年師傅教過我,打仗這種事,不到最後一刻,永遠誰勝誰負都不能做出最終決定。說不定,真的會有什麽奇跡出現呢。”

張樂和鍾將軍兩人相互鼓勵著對方,心中雖然都知道,這場仗再這樣下去,恐怕是沒有獲勝的可能了,但他們卻沒有絲毫要放棄的意思。

而在城外,那片軍營當中,最大的營帳,自然就這支軍隊的大帳所在。在大帳內,一幹眾人卻也沒有因為現在戰事占優而麵露喜色。隻見坐在最上首位的一人,身形雖然不高,單卻是長得極為壯實,一臉的橫肉,看上去甚是凶惡。此人正是這次起兵攻打漢陽軍城的大軍統帥,南宋匪首,也是齊國的大將軍李成。

說起這李成,倒也不是普通人,在江南也是赫赫有名,率軍造反也是諸路義軍之一。後來由於英宣與韓世忠的攻擊,這才北逃投降齊國。

而李成現在正陰沉著一張臉,他滿臉的怒火,卻也正是來自於此。隻見李成瞪著一雙銅鈴大眼,說道:“廢物!一群廢物。整整六萬人。去攻打一個不到萬人把守的城池都攻不下。我還如何指望你們幫我攻入江南?你們還有什麽臉麵去享受那花花江山?廢物。全都是廢物。”

“李成將軍。”見到李成在那裏發火,一旁的幾人就有些聽不下去了,其中一人站起身,麵色陰沉地對著李成說道:“這幾天我們都已經盡力了,你還希望我們怎麽樣?有本事,你自己怎麽不上去攻城?”

“王嵩。”李成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敢反駁他,唰的一聲就站起來,惡狠狠地瞪著那人,簡直恨不得把他給生吞活剝了。這王嵩是齊國的大將軍,論職位,可不比李成低。隻不過李成一直以來勢力比較強一些,所以看不起這王嵩。而王嵩也是好像有意為之,處處與李成作對。

所以,對王嵩,李成簡直是恨得牙根癢癢,卻又不得不忌憚王嵩手下雖然比自己少,但是其實力也不算弱的兵馬。

“好了。好了。”這時,另一名男子也是站起身,快步走到李成和王嵩中間,對兩人說道:“如今大敵當前,我們應該精誠合作才是。漢陽軍城尚未攻下,我們又豈能就這麽內訌?”說話的這人,卻是這次齊國起兵的另一位齊國大將軍趙榮。

三人當中,以李成和王嵩兩人的脾氣最為火爆,而趙榮卻是顯得較為沉穩,雖然李成和王嵩兩人誰也不服誰,可趙榮一開口,兩人多少還是會給趙榮一點麵子。

兩人同時冷哼了一聲,一屁股坐了下來,卻是把頭一撇。趙榮見到兩人總算不吵了,這才鬆了口氣,轉過頭,對在大帳內唯一沒有開口說話的中年男子說道:“張俊大人。你認為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那中年男子慢慢抬起頭,露出了一張充滿陰晦的臉,正是趙構帳下屢戰屢敗的另一位名將張俊。張俊看了一眼眾人,最後說道:“據我推算,張浚大人那邊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們這邊若是能夠攻破漢陽軍城,必然會給趙燕帶來極大的威脅。到時候我們和張浚大人分別從兩路攻取江陵,打趙燕一個首尾不能相應。哼!到時候,再加上江陵城內的內應,攻破江陵也絕非不可能的事。”一邊說著,張俊的眼中閃過了一道陰狠的寒光。

聽得張俊的話,李成和王嵩兩人都是一臉的狂熱,就好像漢陽軍城已經被他們攻下來了,而江陵城也近在眼前一般。隻有趙榮頗有深意地看著張俊,似乎想要看穿張俊表情內的真實想法。

而這邊,李成二話不說,直接站起身,喝道:“好!從明天開始,我親自來攻城。媽的。我就不相信了,小小一座漢陽軍城,難道還是銅牆鐵壁不成?”

說著,李成還特意用眼睛瞥了一眼王嵩,眼中充滿了輕蔑,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王嵩見了,額頭上一道道青筋蹦了起來,差點沒有跳起來發飆開打。虧得趙榮見機得早,早早地伸手按住了王嵩,這才又避免了一次爭吵。

不管怎麽樣,戰略也算是布置完畢,李成也是趕忙去準備,好在明天打一場漂亮仗,而王嵩也是氣呼呼地走了,最後整個大帳內就隻剩下張俊和趙榮兩人了。張俊目送李成和王嵩離開,本來正要咧嘴笑,卻是發現身後的趙榮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隻是緊緊盯著自己,趙榮的目光讓張俊全身上下都不自在,最後張俊也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趙將軍,你可還有什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