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騎嗎?”夏誠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緊皺著眉頭說道:“若隻是輕騎的話,應該不會有多大的危險,畢竟騎兵並不利於攻城。隻要我方的城池能夠小心提防,那就算是輕騎攻到官軍,應該也鬧出多大的問題吧。”

對於夏誠的話,張華軒也是點頭表示同意,說道:“大人說的沒錯。若是趙燕當真派遣輕騎入侵撫州、信州,那他也應該隻是抱著偷襲的目的。當然,這一切也隻是在下的猜測,還不能完全肯定趙燕一定會派遣輕騎出動。為了安全起見,在下認為,還是應當派遣一部分人馬前往撫州防禦。嗯,大人,不若讓楊林將軍和王康將軍前往官軍布防吧。此外,可令張賽良大人隨軍前往官軍。”

既然已經是被眾人推舉為此次大軍的指揮者,張華軒也是當仁不讓地開始布置。洪州、撫州畢竟是夏誠的領地,其他義軍也不好插手那邊的戰鬥,所以張華軒思量再三,還是決定把夏誠手下的兩員大將派了出去,未免敵人使詐,讓夏侯敦和王康上當,張華軒又建議讓智謀不下於自己的張賽良也跟著前往,以保萬無一失。

張華軒的這個謀劃沒有任何問題,夏誠等人也是點頭表示讚同,倒是彭友有些驚訝地望向了夏誠,說道:“剛剛張大人所說的王康,可是那王德之子?原來他真的投奔到你帳下了。”

夏誠淡淡一笑,卻是有些得意地說道:“當年王康被趙燕陷害,投奔到我的帳下,我和壽成兄也算是有過數麵之緣,當然要照顧王德兄的子嗣了。”

聽得夏誠這麽說,彭友又不說話了,心裏很是嫉妒。當年王康和王熊在江陵的那一戰,彭友已經通過張文心得知了,那可是一員不下於王熊的將領啊。就這麽落在夏誠的手上了。要知道,彭友現在最缺的,就是強悍的萬人敵地絕頂將領。

“報——。”

在建昌軍官衙府邸的議事廳內,受夏誠之命駐防在此處的夏家軍大將楊林和王康,此時正圍在一張地圖旁仔細研究著官軍布防事宜。

這時,一名士兵高聲呼喝著跑了進來,對楊林和王康兩人抱拳拜道:“楊林將軍、王將軍,南豐急報!發現敵情。”

“南豐?”楊林的眉頭不由得一皺,連忙低頭在地圖上尋找,而且很快便在官軍和江陵府的交界處找到了這個地方。用手指點了點地圖上標示為南豐的小點,沉聲說道:“張大人果然沒有判斷錯誤。趙軍當真是派兵來撫州了。”

而王康已經從那名士兵的手中接過了軍情,直接攤開了一看,抬起頭說道:“嗯。一切都正如張大人所猜測的那樣。在南豐出現的敵軍是清一色的騎兵。看來應該是趙燕軍的輕騎沒有錯了。楊林將軍,我們馬上出發去救援南豐吧。”

“不用急。”楊林也是接過王康手中的軍情仔細看了一遍,說道:“南豐的守軍應該是隻有幾百人而已,就算我們現在趕去,也絕對趕不上救援南豐。按照軍情上所說的,輕騎應該是剛剛突破我們的防線邊界,南豐應該不是他們的最終目標,我們要好好謀劃一番才能行動。來人啊!去把張大人請來。”最後一句話,楊林卻是對門外守衛的士兵喊的。

“不用了,我已經知道了。”還未等那士兵離開,從門外又是傳來了一個聲音,卻是張賽良從門外走了進來。在此之前,張賽良正在官衙府邸的另一邊處理一些軍務,剛剛從南豐送來的軍情他也已經得知了,所以才會匆匆趕來。

大家都是熟人,也用不著如何客套,當即楊林便問道:“張大人。趙軍開始行動了,而且肯定是輕騎。我軍應該如何應對才是?”

張賽良也是點了點頭,快步走到了楊林和王康身邊,低頭看了看地圖,隨即便說道:“楊林將軍,如果當真是輕騎的話,我們應該不用擔心才是。騎兵不利於攻城,像南豐這樣的小城或許敵人可以拿下,可其他重要城池,輕騎在正常情況下是絕對無法攻克的。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應該是如何將這支軍隊給消滅。消耗趙燕軍的實力。”

“張大人可有辦法?”在一旁的王康越聽越興奮,當年的殺父之仇,王康如何能忘,要不是一直以來夏誠和楊林都在上麵壓著,他早就跑去找趙燕報仇了。如今趙燕手下的重要軍隊來了,王康恨不得現在就帶兵把這支軍隊給消滅掉,然後看看趙燕後悔的模樣,光是這樣想,王康都是心裏充滿了快感。

“嗯。”對於王康心裏那點事,張賽良當然是猜得到,點了點頭,隨即便低頭在地圖上一劃,說道:“將軍請看。南豐縣城以北一片空曠沒有任何重要城池。也就說,趙軍若要繼續進攻官軍,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隻有一座小縣城。而這座小縣城和建昌軍相隔這麽近,我軍完全來得及在對方攻打這座小縣城之前布置好一個圈套。到時候,就等對方來鑽就了。”說著,張賽良還用手在地圖上這座小縣城的位置周圍畫了個圈。

楊林摸了摸下巴上的一縷胡須,沉聲說道:“張大人。倘若對方不來攻打這座小縣城呢?而是繼續朝南豐以東進攻,那我們豈不是白費功夫了嗎?”

“不可能。”張賽良卻是搖頭說道:“南豐以東最近的重要城池卻是邵武軍。從南豐到邵武軍就算是以速度見長的輕騎也需要一天的時間。而且中間沒有任何落腳點。邵武軍是一個大城,敵軍隻有騎兵的話,是絕對不可能攻得下邵武軍的。”

“而且我們還可以從南下重新將南豐給奪回來,到時候敵軍可就真的被困在官軍了。趙軍的將領不會傻到把自己的軍隊陷入這種全軍覆沒的境地。相反,這這座小縣城距離兩軍的邊境較近,所冒的風險也要小很多。如果我是輕騎的統帥,我也會選擇攻打這座小縣城。”

“嗯。”楊林低頭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根據情報,輕騎的首領是趙雲和王虎,這兩人可都是有名的智將,當然不會犯這種錯誤。想通這一點之後,楊林便點頭說道:“好!就按張大人所說的,我們出兵去小縣城。哼!如果是有準備的話,就算是對手是那支輕騎,我也有信心一口將它吞下。王康將軍。聽說當年你曾經和王虎打過一場,怎麽樣?麵對老對手,你可有信心?”

“楊林將軍就放心吧。”楊林提起王虎,王康立刻就想起當年在江陵南寨的一幕幕,眼睛立刻就一片赤紅,說道:“當年要不是情勢危急,我可是有信心將那王虎給斬於馬下。這次我可不止是要殺了王虎,還要殺了趙雲。等解決掉輕騎之後,我還要趕到鹹寧去,把趙燕手下的大將一個個都殺了。”說到最後,王康都顯得有些瘋狂了。

看著王康的模樣,楊林和張賽良兩人隻是搖了搖頭,心裏多少也是理解王康的心情,一個人心裏藏著血海深仇,會變成這樣也是很正常的。這次,就讓王康好好發泄一下吧。隨即,楊林便下達軍令,盡起駐紮在建昌軍的兵馬,開始前往這座小縣城,準備埋伏信王軍輕騎兵。

隻是,張賽良的計劃的確是很不錯,但現實卻並不按照張賽良的預想發展。在這座小縣城外埋伏了三天之後,沒有等來輕騎,反倒是等來了另一封加急軍報。

“什麽!臨川遇敵?”聽到信使的話,楊林差點沒有跳起來,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信使,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而旁邊的張賽良也是滿臉訝然地跑到信使身邊,甚至顧不上維持平時的氣度,一個搶過軍報仔細看了起來。隻是張賽良的臉色是越來越糟,到最後,已經是變得一片鐵青。

他有些機械地轉過頭,對楊林說道:“楊林將軍,沒錯了,臨川傳來的軍報,在城外出現了一支數萬人馬的騎兵隊伍。照時間上算,現在恐怕臨川城已經丟了。”

“混蛋!”到現在楊林哪裏還會不明白自己這些人完全是被對方給耍了一通。臨川城乃是位於南豐北方,比起邵武軍還要遠上一點。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輕騎軍竟然會舍近求遠改變方向,去攻打臨川城。臨川的守軍甚至還不如南豐,自然也不可能擋得住輕騎的進攻了。更重要的是,臨川一丟,臨川以北和以東的大片撫州和信州所有城池都有危險了。

當即,楊林便喝道:“不行!不能任由敵人如此囂張下去了。傳令!立刻起兵,前往救援臨川。”

“楊林將軍,不可!”張賽良一看楊林也失去了平時的冷靜,連忙上前勸道:“臨川是肯定保不住了。我們現在趕去救援臨川意義不大。倒不如立刻趕往貴溪。臨川一丟,貴溪城東北的幾個城池都有可能遭到敵人的進攻。隻有駐兵貴溪,馳援各地才能保證官軍腹地不會遭到敵人的進攻。”

張賽良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在大帳內早就準備好的地圖。在地圖上,臨川東北則是貴溪城,在貴溪城周圍更是有許多城池,而在這些城池的中央地帶,就是貴溪。張賽良的意思,就將大軍駐紮在貴溪,這樣就能夠將貴溪周圍的城池全都籠罩在大軍的保護範圍內。

深深吸了口氣,楊林也是慢慢冷靜下來,開始按照張賽良所說的研究起地圖來。反倒是在一旁的王康有些急不可耐了,忙喊道:“怎麽樣?怎麽樣?張大人。我們該怎麽打?要不,我們幹脆打到武功山去去吧。”

“不行。”張賽良連忙喊了一聲,說道:“絕對不能這麽做。我軍都是步兵,在機動性上比不得輕騎,若是冒然攻入武功山,被對方斷了後路,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楊林想了一下,沉聲說道:“張大人說的沒錯。主公的意思,也是讓我們守住撫州即可,說不定這就是敵人故意為之,想要引誘我們離開。好!張大人,就按照你所說的。我們去貴溪。但願這次我們不會再次弄錯。”

“呃。”聽得楊林的最後一句話,張賽良也是不由得一愣,可他卻是無法對楊林保證,因為到現在,張賽良已經無法看透敵人的目標了。攻打臨川的確是出乎了張賽良的意料之外,可這樣卻是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雖然臨川是是撫州大城,但是沒有多大的戰略意義,對大局應該沒有任何影響才是啊!難道,敵人還有什麽謀圖是自己沒有看清楚的?

一想到這一點,張賽良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想要出聲提醒楊林,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和楊林說,畢竟一切都還隻是自己的靈光一現的想法罷了。但願,一切都隻是自己的錯覺吧。

隻是張賽良最壞的想法還是應驗了,當楊林領著大軍還隻是剛剛趕到貴溪之後,卻是接到了他們原來駐守的那座小縣城被攻破的軍報。

楊林他們苦苦趕來,想要守住貴溪,可沒想到輕騎竟然又掉過頭去打小縣城了。得到這個軍報之後,楊林等三人全都傻了。

這次就連王康也看出來了,敵人分明就在牽著他們的鼻子到處跑。如今官軍已經一連丟了三個城,可楊林卻是連敵人的麵都沒有見過,這麽憋屈的仗,楊林三人還從來沒有打過。

生氣歸生氣,但那座小縣城還是要救的,這小縣城距離建昌軍實在是太近了。現在建昌軍內的兵馬全都被楊林給調出來了,若是這個時候敵人跑去攻打建昌軍的話,肯定擋不住敵人的進攻的。無奈之下,楊林隻能是提起剛剛在貴溪駐紮下來的大軍轉而向小縣城縣趕去。

而與此同時,在這座小縣城內,剛剛奪下小縣城的輕騎已經在縣城內忙碌開了。按照趙雲所下的軍令,輕騎的將士們已經開始搬運小縣城縣倉庫內的物資,而那些搬不動的,也是被將士們集中到一塊準備焚燒。在縣城中央的縣衙內,趙雲等輕騎的將領正在談笑風生。

當年跟隨官兵一塊投降過來的戰將張龍哈哈大笑著說道:“娘的。老子打了這麽多年的仗,還真沒有打得這麽輕鬆呢。稀裏糊塗地,就被我們給奪了三座城。哈哈哈哈。趙將軍,你這招還真是妙啊。”

“嗬嗬。”坐在上首位的趙雲笑了笑,搖頭說道:“這個戰術可不是我想出來的,而是主公告訴我的。你忘了當初跟隨主公的軍令一塊送過來的那封密信嗎?裏麵就有主公傳授給我的這個戰術。主公果然厲害。這遊擊之戰法,卻是最適合我們輕騎兵的戰術了。”一想到信王趙榛所傳授的那戰術,趙雲就不由得兩眼放光。

“嘖嘖。”張龍也是一臉笑容地說道:“這辦法好當然是好,可就贏得太輕鬆了。連著攻克三座敵城都沒有費多大勁。那臨川的知州竟然連打都不打,就開城投降了,實在是太沒意思了。”

“對啊!對啊!”在張龍旁邊的另一名將領也是連連點頭,轉頭望向了趙雲,滿臉期待地說道:“趙將軍,既然夏家軍的兵馬被咱們給騙到貴溪那邊去了,不如我們幹脆去攻打建昌軍吧。攻占了建昌軍,就意味著撫州的主力城建昌軍被咱們給完全拿下了,這可是大功一件啊!”這名將領這麽一提議,其他將領也都是紛紛點頭稱是,他們都是當年從官軍軍隊中投降過來的將領,自然是期待著能夠將大量的地盤全都給奪下來,最後擁立信王千歲為皇帝正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