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們都別鬧了。”這時,作為輕騎的二把手,同時還是這幫官將領的頭頭王虎發話了。他喝道:“該如何打,趙將軍自有決斷。就憑你們這些人的腦子,也隻能是出些餿主意。”王虎說話很不客氣,可眾人也是和王虎多年的交情了,不但不會生氣,反倒是一個個都是打著哈哈不以為意,當然,也不再胡亂提建議了。

趙雲笑著看了看王虎,這些官軍將領一個個都是桀驁不馴,這些時間以來,多虧了有王虎幫著自己鎮住他們。要不然,憑借北方信王軍派來的外來戶趙雲,想要折服這些人,可要費不少功夫。當即,趙雲便對眾人說道:“諸位,攻打建昌軍是不可能的。不過大家既然想要打一場大的,我倒是可以成全大家。”說完,趙雲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胸口,在胸口的衣甲內,信王趙榛上次所寫的密信就放在那裏。

“敵疲我打。”趙雲的眼睛不由得閃過一道寒光,接連白跑了兩趟,正是給他們來一次深刻教訓的時候了。

從貴溪趕往建昌軍,就算是以騎兵的速度,至少也要兩天的時間,而楊林手下的兵馬盡是步兵,就算是日夜兼程,耗費了三天的時間,楊林的大軍也隻趕了一多半的路程。

更要命的是,在這段路上,連一個縣城都沒有,大軍隻能是風餐露宿,這幾天下來,將士們怨聲載道,要不是楊林在軍中的威望夠高,隻怕早就要鬧兵變了。

剛剛渡過了一條河,天色已經是完全暗了下來。將士們實在累的走不動了,全都掉隊無法繼續前進。眼看根本無法行軍,楊林這才下令讓大軍就地安營紮寨。而營寨剛剛建好,楊林便讓人去請張賽良來商議軍情,至於王康,衝鋒陷陣或許是一個好手,可這動腦筋的事情,楊林可是指望不上他。

“張大人,現在距離建昌軍還有三成的路程,你看我們能不能趕上?”楊林滿心憂慮,要是建昌軍也被對方給攻下來了,那就意味著楊林的任務已經失敗了。

之前夏誠派楊林來撫州,就要抵擋趙燕軍對撫州的攻擊。而建昌軍乃是撫州和江陵府的前哨,丟失了一兩個小縣城還算不得什麽,可要是連建昌軍都丟了,那麻煩可就大了。趙軍完全可以借助建昌軍為跳板,不斷地派兵來撫州,甚至是將整個撫州給拿下。

張賽良也明白楊林擔心什麽,連忙勸道:“楊林將軍請放心。建昌軍城高險峻,城內我們還留有三千餘名守軍,房雲山將軍也是留在建昌軍內。而敵人都是騎兵,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攻破建昌軍的防守的。我們這樣趕去還是來得及的。”

張賽良的勸解讓楊林總算是放心了不少,可心裏還是不上不下的,不為別的,這次碰上的敵人實在是帶給楊林太多意外了,簡直不能用常理來判斷這支軍隊的動向。

楊林皺著眉頭看著麵前的撫州地圖,問道:“張大人,你說這趙雲到底是想要搞什麽鬼?他這打來打去,最多就攻占了三座城池,而且遲早我們還能奪回來。有這時間,他們還不如一開始就強攻建昌軍有戰略意義呢!”

聽得楊林的問話,張賽良也是皺起眉頭,實際上張賽良也猜不透輕騎如此行動的用意。之前張賽良也猜得到趙燕軍派兵來攻打撫州,並不是指望這支兵馬能夠真正拿下撫州,最多也就騷擾一下夏誠,讓夏誠無法專心攻打鹹寧。可現在看來,輕騎隻是這樣跑來跑去,連著攻下了三座城池,就算是最終讓他攻下建昌軍又能如何?

張賽良比楊林看得更深一些,他看得明白,趙家軍根本就沒打算攻下整個撫州,要不然,就不會派輕騎這樣不利於攻城的騎兵來了。所以,就算是讓他攻下了建昌軍也沒什麽關係,到時候夏誠完全可以盡起大軍,將建昌軍給重新奪回來。這樣看來,趙雲如此費盡心機,到最後還不如一開始就明刀明槍地攻打建昌軍來得更實在。

想來想去,兩人卻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也隻能是作罷。楊林和張賽良又商議了一下其他有關的軍務,便讓張賽良回去休息了。這個時候已經是午夜子時了,在身邊親兵的幫助下,楊林脫下身上重重的鎧甲,伸了個懶腰,全身上下的關節頓時就劈裏啪啦響了起來。這幾日沒日沒夜地趕路,就算是楊林也有些吃不消了。打了個哈欠,楊林吹熄了大帳內的油燈,便直接鑽進被窩,沒一會兒功夫便睡著了。

不僅是楊林,在營寨內,其他將士們也是呼呼大睡了起來,就算是那些留在營帳外麵值夜的士兵們也是一個個頂著長槍打瞌睡。

“咻咻。”兩聲破空聲驟然響起,隻見兩道黑影如閃電般滑過夜空,直奔營寨門口那兩名守衛的咽喉而去。長長的箭矢瞬間便射穿了那兩名守衛的脖子,他們隻來得及發出兩聲悶聲,便一頭栽倒在地。緊接著,又是數道黑影閃過,轉眼間,便將那些還在打瞌睡的守衛盡數消滅。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箭矢都那麽準確地命中了目標,其中一支箭矢顯然是準確度不夠,擦著一名正在打瞌睡的守衛的臉頰而過,直接給釘在了那名守衛身後的木柱上。

那守衛隻是感覺臉頰一涼,慢慢抬起頭,卻是依舊睡眼迷蒙,甚至還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絲毫沒有意識到周圍發生了什麽事。伸了個懶腰之後,守衛吧唧吧唧嘴巴,卻是伸手在臉頰上摸了摸,念叨起來:“媽的!這才什麽時候,怎麽就有蚊子了。該死的蚊子。把老子的好夢給攪了。”

守衛的話剛說完,卻是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因為他的手摸在臉上卻是一個滑膩膩的感覺,隨即他便把手放到眼前,借著旁邊的火把一看,立刻便嚇了一大跳。這手上竟然滿是鮮血。守衛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地念道:“天。這是什麽鬼蚊子?”敢情這在下睡糊塗了,到現在還以為是蚊子叮的呢。

“咻。”又是一聲破空聲響起,這次箭矢再也沒有偏離,直接便命中了那糊塗守衛的腦門,那糊塗守衛到死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殺啊!”震天的喊殺聲驟然響起,瞬間便將無數將士從美夢中驚醒,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楊林。

楊林也算是沙場老將了,被這喊殺聲給驚醒之後,楊林立刻便從被窩裏麵跳了出來,第一時間便跑到床榻旁邊,提起自己的大槍,滿臉警惕地看著周圍。確定自己營帳內沒有敵人之後,楊林眉頭一皺,大聲喝道:“來人啊!來人啊!出了什麽事?”

此刻營帳外已經是一片混亂,楊林喊了好幾聲,這才有士兵跑了進來,對著楊林就喊道:“將••••••將軍。不好了!敵襲!有敵襲營啊!”

“敵襲?”楊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好端端地,怎麽會有敵襲?不過楊林卻是清楚,這士兵絕對不敢隨便糊弄自己,當即便沉聲喝道:“你速速帶上人去保護張大人的營帳。”

楊林自己是個武將,自然不需要手下的將士保護,反倒是那張賽良隻是一介文人,楊林可不能讓他出什麽危險。

那士兵得到楊林的命令,立刻便抱拳應了一聲,隨即便轉身離開了營帳。而楊林則是立刻拿起衣甲穿戴起來。可楊林這才剛剛拿起衣甲,突然從營帳外傳來了一個慘叫聲,緊接著,就有一道黑影從營帳外飛了進來,楊林定睛一看,卻正是剛剛接受自己命令要去保護張賽良的那名士兵。

此刻這名士兵胸口上多出了一個老大的血洞,眼看是活不了了,隻是還不甘心地朝著楊林伸出手,希望楊林能夠救自己。隻是他的傷勢太重了,手剛剛抬起,便腦袋一歪,沒了氣息。

楊林立刻便將衣甲胡亂罩在身上,提起大槍便對著營帳的簾門方向,滿臉戒高某。就在這時,忽然聽得啪的一聲,在楊林頭上的營帳卻是從中破開,頓時就把楊林暴露了出來。

楊林一看,此時營寨內已經是一片混亂,周圍多出了不少騎兵,一個個手中提著長槍,正在周圍屠殺著那些已經亂了套的夏軍士兵。而有三名騎兵丟下剛剛用來扯掉營帳的繩索,提著長槍就朝著楊林殺了過來。

“哼。”楊林冷哼一聲,麵對衝過來的那三名騎兵,縱身就一跳,手中大槍一揮,瞬間便將那三名騎兵給掃了下去。同時楊林一腳點在其中一名騎兵的坐騎上,身手利落地搶過了這匹戰馬,隨手用力一扯韁繩,掉轉馬頭便朝著張賽良所在的營帳衝了過去。

一路上楊林也是碰上了不少騎兵,當然,這些騎兵可不是楊林的對手,加上他們也都忙著屠殺到處亂跑的夏軍士兵,在被楊林連著點殺了數人之後,愣是讓楊林給衝到了張賽良所在的營帳旁。隨手將一名試圖從身後偷襲自己的騎兵給殺了,楊林對著張賽良的營帳就大聲喊道:“張大人!張大人!我是楊林啊!”

可是楊林連著喊了數聲,也沒有聽到從裏麵傳來回答,心中頓時就生出了一絲不祥,幹脆就一夾馬腿,縱馬就衝進了營帳。

一進營帳,楊林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鐵青,此刻在營帳內已經是沒有一個活人了,有的隻有滿地的屍首,有那些騎兵的,也有夏軍士兵的,其中幾人楊林看得真切,正是當初派給張賽良的親兵。

楊林立刻便翻身下馬,快步跑到那些屍首旁,大聲喝道:“張大人!張大人你在哪裏?”

“呃。”忽然,從那堆屍體中傳來了一個低沉地聲音,楊林一聽,立刻就閃過一絲喜色,連忙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趕去,卻是看到地上躺了三四具屍體,在麵上正是兩名張賽良的親兵的屍首,而一隻滿是鮮血的手卻是顫顫巍巍地從那兩名親兵的屍首下麵伸了出來。

“張大人。”楊林一見,慌忙便將那幾具屍首給扒開,露出了裏麵一個渾身上下都是鮮血的人影。楊林二話不說,直接便將那人影給抱了起來,抹開他臉上的鮮血,露出了此人的容貌。可結果卻是讓楊林很失望,此人並不是張賽良,而是張賽良的副手,一名張家的子弟。不過楊林也沒有放棄希望,大聲喊道:“張大人在哪裏?快說啊。”

隻是那張家子弟顯然也不是毫發無傷,雙眼已經是無神地看著楊林,最後費盡了所有的力氣,伸手指了指營帳外,低聲說道:“大人••••••已經••••••逃走••••••”最後腦袋一歪,也是咽了氣。

“混蛋!”楊林將懷中的屍首給丟下,罵了一聲。不過楊林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他明白那張家子弟的意思。看樣子張賽良應該還沒有死,隻是逃出去了。當即楊林便一個翻身上了戰馬,縱馬就直接衝出了營帳。

“有敵將。”在營帳周圍衝殺的騎兵沒想到這個剛剛已經殺過一遍的營帳內又跑出了一騎,都是愣住了,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特別是在看到楊林的裝扮,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士兵,立刻便紛紛朝著楊林殺了過來。

要是隻有幾個或者十幾個敵人,楊林還能夠抵擋得住,可眼下衝向他的敵人越來越多,大有要將他圍殺的趨勢。現在情勢如此不明,楊林也不敢戀戰,虛晃了幾槍過後,便掉轉馬頭朝著另一個方向跑了去。

“敵將休跑。”就在楊林準備逃離的時候,忽然傳來了一聲暴喝聲,楊林抬頭一看,卻是有三騎正迎麵趕來,正好攔在了楊林的麵前。在中間的一人手持長槍,指著楊林就喝道:“敵將休逃!吃我一槍。”說著,便衝到楊林麵前,提起長槍就朝著楊林刺了過來。

楊林的眼睛一眯,此人的身手和之前碰到的那些騎兵完全不同,顯然是一名將領級的人物。不過,這樣的水平還不足以威脅到楊林。隻見楊林腦袋一偏,閃過對方的攻擊,緊接著,手中大槍從下方斜著朝著對方的下巴刺了過去。這一槍要是刺中,那人的腦袋必定要被楊林的大槍給貫穿。

“張龍!小心。”又是一聲暴喝聲響起,緊接著,便一道破空聲響起。楊林的眉頭一挑,慌忙揮起大槍往前方一揮,卻是將一支正朝著自己腦袋飛射過來的箭矢給敲了下來。抬頭一看,卻是之前一並趕來的那三騎之一,正手持著長弓,上身還維持著射箭的姿勢。不用說,剛剛那一箭正是此人所射的。

這三騎不是別人,正是輕騎的三名將領。剛剛和楊林交手的是張龍,而出手救了張龍的卻是另一名將領。還有一名將領此刻也是拍馬上前,提著長槍便朝著楊林發動了進攻。張龍死裏逃生,抹了一個冷汗,也是明白自己一個人定不是楊林的對手,見到戰友前來幫忙,張龍也是連忙加入戰團,兩人聯手對付楊林。

要是論起武藝來說,在那些投降過來的官軍將領當中,也隻有王虎一人拿的出手。就連黃雲飛也要差得多,更不要說是張龍等人了。所以盡管是張龍和另一名將領兩人聯手,卻依然敵不過楊林的大槍。

虧得在一旁的另一名將領發揮出了他的箭術絕技,每一箭射出,必定攻向楊林的必守之處,這才勉強幫助張龍和另一名將領維持了個不敗的局麵。

可是這樣的局麵,卻不是楊林所希望的。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楊林當然能夠猜得出來,肯定是遭遇到了趙家軍輕騎的夜襲。

而且看周圍的情況,夏軍已經是注定慘敗,再也無力回天。要是等到大軍全部潰敗,到時候楊林可就別想逃了,所以楊林知道自己可不能在這裏被敵人給拖住。

當即楊林便怒吼了一聲,麵對張龍和另一名將領兩人分別從左右刺過來的長槍,楊林不閃不避,挺起大槍,用力一揮,竟然硬是將張龍和另一名將領兩人給逼退了數步。

而這個時候,射箭的那名將領也是不由得一驚,他看得出來,楊林肯定是要拚命了,當下也不敢怠慢,右手往後背的箭匣一撚,卻是平白多出了三支箭矢,搭在弓弦上,直接便朝著楊林•射•了出去。緊接著,又是撚出了三支箭矢,再次飛快地射出。

一眨眼的功夫,那名將領就一連•射•了三次,九支箭矢卻是不分先後朝著楊林飛奔而去。

要說比鬥的身手,那名射箭的將領在這群騎兵將領當中可以算得上是倒數的,可偏偏這個家夥有一手好箭術,就連信王趙榛帳下第一大將單宏飛和原箭術高手的花中龍也是讚歎過他的箭術。

這一招九連射卻是這名騎兵將領的拿手絕招。平時他可是很少會使出來,現在看到情況有危險,所以他對著楊林使出了這招絕技。

九支箭矢在空中不斷變幻著方位,朝著楊林的要害部位射去,如此箭術,就連楊林也不敢輕視,當下也隻有放棄追擊張龍和另一名將領,提起大槍在自己麵前舞起了無數槍影,直接便將那些箭矢給擋了下來。

雖然騎兵將領李廣亮的九星趕月失敗了,可卻成功援救了張龍和另一名將領,兩人借著這個當口,連忙退後了兩步,滿臉驚恐地看著楊林。因為從剛剛楊林的那一招當中,兩人明顯就感覺到從楊林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懾人的氣勢,顯然,楊林也是一員武功極好的猛將。

楊林可算是江南東路經略使夏誠手下第一大將,跟隨夏誠起兵至今已經有近二年,深得夏誠信任。作為夏誠帳下戰將之首,楊林在夏軍中的威望之高,僅次於夏軍之主夏誠。隻是楊林平時的表現,卻是顯得更為平淡,每天深入簡出,隻是一心執行夏誠所布置的所有命令。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顯得忠誠無比的楊林才能如此得到夏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