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南山山寨城頭上飄揚的劉廣軍旗,單宏飛恨得牙根癢癢,眼中殺意驟升,隨手一揮,對身後的趙家義軍將士喝道:“將士們。給我衝!”

就在此時,無數的箭雨紛紛飛射而來,還有十幾架投石機投擲石頭。頓時,好多士兵就被巨石和箭雨擊中,躺倒一大片。尤其是巨石投擲過來,一溜線壓死壓傷十幾名戰士。

單宏飛此時的臉頰一陣抽搐,這可是他訓練多年的子弟兵啊!當即便下令,讓所有士兵先撤回來。

而在城頭上,正指揮著守軍的劉廣軍大將李千也是下了停止進攻的軍令,在他身邊,部將王匡和劉義兩人都是滿臉興奮地看著城外撤退的趙家義軍,劉義對李千說道:“李將軍!敵軍這麽一退,不若我們現在就衝殺出去吧。一定能夠將敵人盡數擊潰。”

“不要衝動。”李千冷靜地喝了一聲,同時目光緊緊地盯著城外,那裏正是單宏飛所在的方向,李千沉聲說道:“對方可不是無名小卒,是荊湖北路第一將單宏飛。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他了。此人武藝超群,你們要是輕率出擊,必定要死於他的刀下。”

“呃。”作為武將,王匡和劉義怎麽可能會沒聽說過單宏飛的名頭,隻是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名震天下的荊湖路大將。王匡的臉色立刻就變得沉穩,而劉義則是有些不敢相信,問道:“李將軍。你沒弄錯吧?荊湖北路第一將單宏飛,就那個足有五十的糟老頭子?”

糟老頭子?聽得劉義對單宏飛的形容,李千不由得牽動了一下嘴角,可還是沒有能夠笑得出來,要是單宏飛當真是個普通的糟老頭子就好了。李千不再多加解釋,隻是態度強硬的下命令道:“不管怎樣。我們所要做的,就完成大帥的任務,堅守南山山寨就可以了。我們的兵力比起單宏飛的兵力要少太多了。出城迎擊不安全,此戰關係到我們劉廣軍的興盛,不可大意。”

李千說出劉廣軍的興盛大事,劉義雖然還有些不服氣,可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能是悻悻然領命退了下去。李千看著劉義退下去的背影,卻是忍不住歎了口氣,對王匡說道:“王匡。你看著點他,別讓他闖禍了。”李千可以算是比較了解這些年輕人,劉義仗著自己是劉家家族一員,有些驕傲和性情暴躁,可不是一個能夠穩得住的人,相反,王匡就要靠得住些,所以李千才會特意囑咐王匡。

王匡也是明白李千的意思,對著李千抱拳喝了一聲:“李將軍,放心吧。我會看住劉義的。”說完,又是對李千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目送王匡離去之後,李千又是歎了口氣,轉頭望向了城外退去的趙家義軍。他很清楚,單宏飛之所以會撤退,並不是因為怕了城頭上的守軍,而是見到城頭守軍有一定準備,不願平白犧牲將士的性命。等到明日做好了準備,修建好攻城武器,單宏飛必定會卯足勁發動對南山山寨的攻擊。到時候,就是真正考驗他的時候了。

李千用力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說道:“為了大人的霸業!不管你是不是荊湖北路第一將,老子也不會怕你。想要南山山寨城,就從老子的屍體上跨過去。”

正如李千所預料的那樣,單宏飛暫且撤回趙家義軍,就要好好準備一下。不過有一點李千卻是沒有料到,那就單宏飛的耐心並沒有李千想象中那麽好。僅僅是休整了三個多時辰,單宏飛就再次發動了對南山山寨城的進攻。

這次趙家義軍可不是就這麽蠻上,而是扛著新製作的雲梯,朝著南山山寨城衝鋒。而在城頭上,李千、劉義和王匡三人也是領著劉廣軍將士奮勇殺敵,絲毫沒有半點退縮。

留在南山山寨的劉廣軍將士,一共有五千餘人,因為都是出身水軍的關係,這些劉廣軍將士都配有弓箭。隻是這箭矢的攻擊雖然強勁,但遇上已經配備了好多簡易盾牌的趙家義軍,威力卻是大打折扣。好幾次,趙家義軍都是成功衝上了城頭,多虧了李千三人勇猛,這才屢次將趙家義軍給殺退,險險地保住了南山山寨城。雖然心中不甘,但隨著天色將暗,單宏飛也隻能是下令將士退兵,整個南山山寨城的城牆上,隻留下猩紅的血漬和城下大片的屍體。

趙家義軍在城外八裏處安營紮寨,單宏飛鐵了心要把這南山山寨城給拿下了。在大帳外遙望遠處的南山山寨城,單宏飛緊皺著眉頭,轉頭便對身後的親兵喝道:“傳我的軍令。將此處的軍情分別派送至東山軍寨、武功山前山寨、武功山主城。嗯,還有通知江陵。此外,再派人通知靈水鎮、萍鄉以及各地軍寨城鎮。令各地將領小心戒備,不得有失。”從白天的戰鬥,單宏飛已經能夠確定,南山山寨城內的劉廣兵馬,隻是劉廣水軍的一部分,顯然真正的主力卻是不知所蹤。

如今南山山寨被攻破,那整個武功山都有可能會遭到劉廣水軍的攻擊。這樣一來,單宏飛也是頭疼不已,光靠武功山的兵力,一時間也是很難將武功山各個城鎮都嚴加防範起來。最重要的,就單宏飛也不知道劉廣水軍主力到底在哪裏。

猶豫了片刻,單宏飛又是轉頭說道:“傳令武功山首領丁喜。讓他全力守護武功山。”原本武功山的守軍並不少,隻是這次為了救援宜春,單宏飛帶來了萬餘名趙家義軍,這就讓武功山的城防有些薄弱。武功山乃是武功山周邊地區的都府,不能有失。

“一切就是這樣。”白何行眯起了眼睛,看著在座的眾人,沉聲說道:“將軍的這個計謀實在是厲害。以水軍壓迫,迫使武功山的兵馬南下,這樣一來,武功山前寨的守軍必然就空虛。到時,我們就可以從武功山前寨打開一個缺口。席卷武功山周邊所有地區。”白何行嘴上說著,眼中卻是不時閃過仇恨的光芒。

“好!好!”坐在最上位的劉通擊掌喝彩,喊道:“我就知道趙廣這小子有陰謀。嗬嗬。偏偏這小子之前還一直瞞著我。真是的,這樣的妙計,就應該早點告訴我嘛。對了。白大人,趙廣他這次的行動會不會有危險?”

白何行似乎早就知道劉通會有此一問,說道:“危險嘛,當然是有的。不過以趙將軍的智謀,想必一定會想出辦法應對。其實最危險的,應該是留在南山山寨的兵馬。畢竟他們要承受之前被騙到宜春去的武功山兵馬的攻擊。但隻有徹底將這支武功山兵馬給擋在南山山寨,才能使得整個武功山兵力的部屬失衡。趙將軍的計劃才能成功。相對於此,所以他們絕對是值得冒這次險。”

不過轉過頭看到劉通那一臉擔心的模樣,白何行又是安慰道:“少主。隻要我們能夠早一日將武功山攻破,那他們也就早一日脫困。所以說,能否救出我軍將士的關鍵,還是在少主身上。”

聽完白何行的話,劉通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這點我也明白。隻是這丁喜卻是遲遲沒有離開的動靜。我就算是想動,也動不了啊。”雖說經過了年前的那場敗仗,劉通的性情也算是沉穩了許多,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劉通這骨子裏麵的急躁那可不是輕易能改的。當年武功山之敗,老將廣宗山為了掩護劉通而犧牲,劉通可不想再看到李千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而戰死沙場。

這時,在旁邊的劉廣戰將華泰則是出聲勸慰道:“少主。用不著擔心,李將軍跟隨大人身經百戰,加上還有趙將軍出謀劃策,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華泰提起了趙廣,這讓劉通多少有些安心,對於這個從小和自己玩到大的朋友,劉通是知道他的智慧的。”

劉通出兵心切,僅僅是半個時辰不到,就已經完成了準備,大軍日夜兼程地從南高安出發,直取宜春方向。原本至少也需要兩天時間,劉通硬是隻花了一天的時間,就趕到了。不過劉通也不是那種沒頭沒腦的人,經過了這麽高效率地行軍,將士們都已經是筋疲力盡了,所以劉通也是兵馬先潛伏起來,休息了一夜之後,等到第二天一大早,精力十足地繞過宜春朝著武功山東山寨發動了進攻。

在武功山城前寨的城外,劉通遙望著武功山城的城頭,上一次敗了,劉通今天再次來到武功山,就要一雪前恥。看著對麵沒有絲毫防備的武功山城城頭,劉通冷哼一聲,對身邊的華泰三將喝道:“諸將聽令,我們今日要一鼓作氣。把這武功山給拿下來。怎麽樣?做得到嗎?”

“少主放心。”最先回答的,卻是朱豪,朱豪乃是臨江軍朱家的子弟,自從劉廣在年前和張陵等人鬧得很不愉快之後,朱家是少數幾個徹底投靠到劉廣這邊的官宦家族。而朱豪就朱家為了表示誠意而特意派到劉廣為將的。

隻不過朱豪雖說是有些膽識,有將才,可比起齊名的其他六位劉廣年輕將領,卻是要略顯不足,所以朱豪也是希望能夠借著這一仗,好好在劉通麵前表現自己的能力。朱豪對劉通抱拳喝道:“用不著其他人動手,末將一人就足夠了。”

“呃。”駐馬在劉通身後的白何行聽到朱豪的話,眉頭一皺,卻是有些擔心了,顯然朱豪有些太過輕敵。不過回頭想想,按照之前的情報,武功山東山寨所有的守軍也不過才一萬出頭,丁喜這次竟然親自帶著萬餘人南下取支援武功山,那這武功山城內的守軍就沒有剩多少了。以劉通現在這兩萬餘人的兵力,要拿下武功山,應該是易如反掌。所以白何行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多說什麽,任由朱豪去請戰了。

對於朱豪的心思,華泰多少也能猜出一些,幹脆也就做個順水人情沒有吭氣。劉通見了,也是哈哈一笑,說道:“朱豪。想一個人吃獨食,你想都別想。這次攻打武功山。我要一口氣把它給拿下,自然是我親自上陣了。”

說完,劉通一甩馬鞭,提著大槍,便縱馬朝著武功山城殺了過去。華泰等人見了,也是不願落於人後,紛紛縱馬上前,一時間,近兩萬人馬,在幾人的率領下,如潮水般湧向了武功山城,似乎要將武功山城一舉淹沒。

而留在原地的白何行看著劉通等人的背影,臉上也是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劉通這麽做,那算是最為穩妥的做法了。兩萬兵馬一擁而上,何愁不能攻破現在缺兵少將的武功山城?想到這裏,白何行心中也是流露出一陣快感。武功山東山寨一破。等於是將信王趙榛在武功山布置的鐵通防線給鑽出了一個洞。武功山一出問題,諸路義軍都會紛紛起兵向信王趙榛發難。說不定,信王趙榛就此就有可能走上敗亡的道路。這樣一來,白何行也算是為白家報仇雪恨了。

且不管白何行心中如何痛快,在武功山城外,麵對馬上就要殺到城牆下的劉通大軍,城頭上卻是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靜悄悄的一片。朱豪見了,哈哈大笑,指著城頭就朝著劉通大聲喊道:“少主。你看,這城頭上的守軍都被我們給嚇得跑光了。依我看啊。這次咱們可以說是兵不血刃地拿下了這武功山城了。”

“嗯。”劉通卻是沒有像朱豪那般高興,而是緊皺起眉頭,這城頭上雖然沒有一點動靜,但卻是讓劉通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眼看著已經衝到城牆下了,劉通等人用力勒住了坐騎,卻是在城牆下方停了下來,而在劉通身後的那些將士,則是紛紛將雲梯搭了上去,開始朝著城頭衝擊。

“鐺鐺鐺!”就在劉通心中越想越不對勁的時候,忽然,從城頭上傳來了三聲梆子響。緊接著,剛剛還是靜悄悄一片的城頭上,突然是亮起了無數旌旗。在城牆下的劉通等人頓時就嚇了一大跳,立刻便呆立在原地。不過接下來他們可沒有那個功夫繼續發呆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從城頭上像下雨一般落下來,轉眼間就搜刮了數百名劉廣軍將士的性命。虧得劉通等人及時回過神來,揮舞著手中的兵器,這才險險地將那些射向他們的箭矢給彈開。

“哈哈哈哈!”就在城牆下的劉廣兵馬驚疑未定的時候,從城頭上傳來一個大笑聲,隻見一名將領卻是從城頭上伸出個腦袋,卻正是之前軍情上說的,已經離開武功山的武功山守將丁喜。丁喜站在城頭上,俯視城牆下的劉廣大軍,笑道:“劉廣鼠輩。爾等中計了。”

“中計了。”其實用不著丁喜說,光是看城頭上的這個架勢,眾人也知道自己是中計了。雖然不明白為何會這樣,但劉通還是立刻做出了最為正確的反應,那就下令全軍撤退。頓時,整個劉廣大軍便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下,丟下了數百名戰友的屍首,倉皇撤退。

“怎••••••怎麽會這樣?”在後方,看著這瞬間的逆轉,白何行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呆立在那裏,“明明丁喜已經中計了。他應該已經南下去支援武功山了才對啊。怎麽又出現在這裏?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就在白何行反反複複說著這麽一句話的時候,劉通等人已經是帶著大軍撤到了白何行的身邊,劉通倒是毫發無損,倒是之前衝在最前麵的朱豪胳膊上挨了一箭,所幸隻是皮外傷罷了。劉通見到白何行的這個樣子,不由得急道:“白大人!別發傻了。我們趕緊先撤了再說吧。”見到白何行還是沒有反應,劉通幹脆就伸手一抓,把白何行攔腰抱起,就這麽扛著白何行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