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雲山裏的說話,王旦哼了一聲,朝著城外瞥了一眼,隨即又是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城外的大軍對雲山裏笑道:“雲山裏,這就是你所說的上萬大軍?哈哈哈哈。如此兵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耳,別說是上萬人了。就是再添一倍,我也能將其一戰拿下。”

王旦這麽有信心不是沒有緣由的,此刻在鎮外的那支大軍,遠遠望去,陣勢淩亂,士兵穿著破舊的鎧甲,似乎在交頭接耳,簡直就是一群剛剛集結在一起的農民軍嘛。這樣的軍隊,根本連戰鬥力都談不上。英宣軍天下凶兵,這樣的兵馬就算是十倍於己,英宣軍也能攻破。

“呃。”王旦這麽一說,雲山裏也是看清楚了鎮外敵軍的模樣,不由得一愣,隻是臉上卻絲毫沒有像王旦和楊化龍那般輕鬆,反倒是滿臉的狐疑。按理說,之前王旦已經接連擊敗了對方多次進攻,關東義軍又豈會如此小覷安鄉?竟然會派出這麽一支隊伍來攻打安鄉?這不是擺明了來送死嘛。

雲山裏想不明白,王旦和楊化龍卻是沒有那個心思和雲山裏囉嗦什麽,當即便是拍了拍手,王旦直接就是對身後的親兵喝道:“來人啊。取我的兵器來。雲山裏,待我出關殺退這些敵軍,再回來和你一同想想其中的緣由吧。哈哈哈哈。”調侃了一番雲山裏之後,王旦哈哈大笑,接過了親兵送來的長柄大刀,掂了掂份量,便是轉身下了關去。

雲山裏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等他緩過神來,那王旦卻是已經在寨子門口口點齊兵馬,要出關去了。雲山裏不由得大驚失色,忙是喊道:“哎呀。王將軍。不可衝動。不可衝動啊。”

隻可惜,已經被勝利衝昏頭腦的王旦以及楊化龍`根本就沒有聽雲山裏的話的意思,大手一擺,便是直接傳令打開寨子門口。隨著寨子門口被打開,王旦和楊化龍便是帶著寨子裏麵的五千英宣軍,浩浩蕩蕩地出關迎戰,臨走前,那楊化龍還嘿嘿一笑,衝著關上的雲山裏喊道:“雲山裏。你就老老實實呆在後麵等王將軍和我得勝歸來吧。”

“糟了。”雲山裏見到王旦和楊化龍真的就這麽出關了,不由得臉色大變,用力捶了一下城牆,也顧不得拳頭砸在城牆上生疼生疼的,連忙是下關追了過去。雖然雲山裏沒有看出任何的破綻,但下意識地還是覺得這鎮外的敵人和前幾次那些蝦兵蟹將不同,雲山裏可不敢冒險,要是這安鄉出了什麽意外,就算是有命逃回灃州灃陽,恐怕英宣也會讓人把自己等人給斬殺了。

可惜雲山裏緊趕慢趕,等他追上王旦和楊化龍的時候,已經是出了城門口。看到雲山裏追了出來,王旦哈哈一笑,指著雲山裏說道:“我說雲山裏。怎麽還是跑出來了?你那身子骨太弱,還是呆在關上比較安全點。哈哈哈哈。”王旦這話當然不是因為關心雲山裏,那話語中的譏諷任誰都聽得出來。而王旦此話一說出口,在一旁的楊化龍也是嘿嘿笑了起來,可見這王旦和楊化龍對雲山裏都沒什麽好印象。

不過雲山裏現在可沒有功夫去計較王旦和楊化龍的取笑,忙是勸道:“王將軍。這安鄉乃是英大將軍交托給將軍的,將軍萬萬不能大意啊。”

雲山裏的勸言非但沒有起到效果,反而讓王旦的麵色一沉,哼道:“雲山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是要用英大將軍來壓我?別以為你立了幾個功,在英大將軍麵前露了個臉,就當自己真的是英大將軍麵前的紅人了。老子在英大將軍帳下效力的時候,這英宣軍還沒有你雲山裏呢,你給我一邊呆著去。”

王旦惡語相向,讓雲山裏也是不由得一愣,但此次勝敗事關自己的前程,雲山裏卻還是不肯放棄,繼續上前勸說。可這次,還未等雲山裏張嘴,就隻見王旦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手中大刀一揮,直接就架到了雲山裏的脖子上,王旦冷聲喝道:“雲山裏。要麽,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回關上。要麽,你就給我閉嘴。莫要以為我不敢取你性命,我殺你如踩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

明晃晃的大刀架在脖子上,雖然沒有劃破脖子上的皮膚,但雲山裏還是能夠感受到那鋒利的刀刃所帶來的寒冷與鋒利。頓時,他的臉上充斥了恐懼,全身上下一動都不敢動,隻能是恐慌地看著王旦,生怕繼續惹惱了他,一刀就要了自己的命。

見到雲山裏不敢說話了,王旦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單手一擺,收回了大刀,便是掉轉馬頭繼續朝著敵軍陣前走去。而反觀雲山裏,在王旦收回大刀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就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差點沒從馬背上摔下來,這勸誡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王旦這邊的動靜,在石門軍那邊卻是看了個透,信王趙榛笑嗬嗬地轉頭對單宏飛將軍說道:“單將軍,我怎麽說來著,用這一招肯定能夠把他們給騙出來吧。”

單宏飛將軍不由得苦笑,眼睛瞥了瞥身後的前幾排的士兵,這些士兵卻不是石門軍的正規軍將士,而是這些天來,沿路收來的那些義勇軍。當初信王趙榛收下這些義勇軍的時候,單宏飛將軍還表示反對,認為這些義勇軍既沒有紀律,又沒有戰鬥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可是沒想到到了信王趙榛手中,竟然還能發揮出這樣的用處。單宏飛將軍無奈地點了點頭,對著信王趙榛便是抱拳說道:“主公果然英明。”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單宏飛將軍等人的這樣稱讚了,信王趙榛微微一笑,隨即又是轉頭望向了安鄉方向。信王趙榛觀望前方,在剛剛出關的英宣軍的最前頭,那名看上去甚是雄壯的戰將,想來就是王旦了。

看著遠方的將領王旦,信王趙榛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絲濃濃地寒意。這個時候卻是突然從信王趙榛身邊響起一把暴喝聲:“哪個是王旦?有膽子和你花中龍爺爺一戰。”

信王趙榛和單宏飛將軍等人不由得一愣,就看得花中龍自把自為地手提著單刀,縱馬朝著英宣軍殺奔過去了。見到這一幕,就連一向沉穩的丁喜也是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操!這黑炭又開始搶功了。”

顯然花中龍這次又是犯了眾怒了,上到單宏飛將軍,下到王之義,沒有一個不狠狠瞪著花中龍的背影罵娘的,就連信王趙榛自己也是恨恨地瞪了花中龍一眼。這小子,他娘的就知道搶戰。等這仗打完了,非得把這小子押回武功山,讓他一輩子不準出戰。雖然想是這麽想,但真要信王趙榛放棄花中龍這麽一員偏將不用,信王趙榛恐怕又舍不得了,對於花中龍這性格,信王趙榛還真是又愛又恨啊。

且說那花中龍單槍匹馬就直接上前叫陣,在英宣軍軍隊的陣前,那王旦看著花中龍不由得冷哼一聲,轉頭對楊化龍喝道:“這種跳梁小醜也配弄汙我的寶刀?楊化龍,你去把這黑炭給我拿下。”

身為英宣軍中的將領,楊化龍雖然名氣不大,但也是一員悍將。聽得王旦下了命令,那楊化龍當即便是對著王旦一抱拳,喝道:“王將軍,就放心交給我吧。”呼喝著,楊化龍便是提著手中長槍,縱馬迎著花中龍狂奔而去,一邊跑還一邊喝道:“來將休要張狂,且看我楊化龍取你項上人頭。”

花中龍本來看到有一將奔出,還以為是信王趙榛口中那個很厲害的王旦出來了,正興奮著呢,可是一聽,竟然不是王旦,花中龍的臉色立馬就變了,直接勒住了戰馬,一臉不屑地看了一眼狂奔而來的楊化龍,搖了搖頭喝道:“你不是王旦?你不是某家的對手,下去吧,叫那王旦上來應戰。”

本來看到花中龍停下了馬,那楊化龍有些不明所以,也跟著止住了馬,可是未曾想花中龍竟然蹦出了這麽一句話,頓時就把楊化龍給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楊化龍哇呀呀地叫喊道:“狂妄小輩,竟然敢小覷我,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我槍法的厲害。”楊化龍雖然在英宣軍中算不得一等一的高手,但英宣軍這些年來與官兵作戰,後來又投靠了官兵攻打義軍聯軍,一直都未嚐敗績,特別是自從英宣占據灃州灃陽之後,英宣軍中的各位將領更是驕橫跋扈,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簡直被氣瘋了的楊化龍立馬便是縱馬朝著花中龍殺了過去。

花中龍冷笑一聲,喝道:“既然你要自尋死路,我又何妨送你一程。”說罷,也不縱馬上前,而是駐馬在原地,就這麽等著楊化龍自己送上門來。

眼看著楊化龍縱馬已經衝到了花中龍的麵前,看得花中龍那一臉不屑地表情,楊化龍怒喝一聲,提起了長槍便是朝著花中龍的麵門刺了過去。可是這楊化龍的身手最多也隻能算是個二流高手,比起以前的花中龍還不如。楊化龍的長槍落在花中龍眼裏,那簡直是不入流。一直等到那長槍快要刺倒自己麵門的時候,花中龍這才猛地揮起單刀,一刀直截了當地砍在了這長槍上。

原本見到花中龍躲也不躲,眼看就要刺中花中龍那張可惡的大黑臉,楊化龍甚至是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他仿佛能夠看到花中龍中槍倒斃的那副慘象。可是當花中龍的單刀劈在長槍的那一刻,楊化龍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沒有任何反擊之力,楊化龍的長槍鐺的一聲就被花中龍的單刀給敲飛了,長槍在空中不斷地翻著跟頭,而楊化龍的雙手卻是不停地顫動,上麵布滿了血絲,顯然是被花中龍那一刀給震成了這副模樣。

雖然擊退了楊化龍的攻擊,但花中龍卻沒有打算放過楊化龍,反手又是一刀,從楊化龍的腦袋上削了過去。那楊化龍此刻雙手被震得一陣陣的發麻,全身都沒了力氣,哪裏還能夠擋得住花中龍這一刀。就看得花中龍的單刀直接劈中了楊化龍的腦袋上,就連那頭盔也是無法擋住單刀的刀鋒,唰地一下,楊化龍的腦袋就被削掉了一半,一時間,紅的白的全都噴了出來,那叫一個慘啊。

沒了半邊腦袋的楊化龍,最終也是無力地從馬背上落了下來,而花中龍一甩單刀,將刀上沾染的汙漬甩掉,冷冷看著前麵的英宣軍,喝道:“王旦,可有膽子與你花中龍爺爺一戰?”

寂靜,整個戰場上一片的寂靜。已經習慣了連戰連勝的英宣軍將士萬萬沒有想到一向以勇猛自詡的楊化龍,竟然被眼前的敵將一刀就給宰了。而石門軍軍的將士雖然相信花中龍能夠獲勝,但也沒有想到竟然勝得是如此的輕鬆。就連剛剛回到關上的雲山裏,此刻也是一臉目瞪口呆地看著戰場上那宛如殺神降世般的花中龍,怎麽也想不明白,這麽厲害的一員戰將,究竟是從哪個疙瘩裏蹦出來的。

“石門軍威武。”過了半晌,還是石門軍的將士們最先反應過來,一個個都是齊聲呐喊。雖然花中龍的手段是血腥了點,但卻是能夠最大程度地振奮將士們的士氣,一時間,整個石門軍軍的將士們都仿佛是被這副血腥場麵感染了一般,全都是赤紅了雙眼,玩命地吼叫起來。

相比之下,英宣軍的士氣就為之一滯,特別是被花中龍那雙瞪圓了的大眼睛一掃,全都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腦袋,誰也不敢和花中龍正視。

當然,這其中卻是不包括英宣軍的統帥王旦。楊化龍剛剛被花中龍一刀給砍了的時候,王旦的確是愣住了,不過緩過神之後的王旦,卻是滿臉的怒意。

王旦的怒意當然不是為了已經死了的楊化龍,對於楊化龍,王旦可沒有多深厚的交情,他的怒意來自於花中龍的張狂。此刻花中龍正將單刀扛在肩上,昂著個腦袋看著王旦,那表情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向來隻有王旦囂張給別人看的份,哪有別人給他囂張的?當即王旦便是忍不住了,怒喝道:“黑炭小子,休要張狂。王旦來也。”說罷,王旦雙腿一夾,提著大刀便是朝著花中龍衝殺了過來。

花中龍那也是一張嘴不饒人,一聽得真正的王旦來了,花中龍哼了一聲,喝道:“總算肯出來了嗎?我還以為你要一直縮在你那個烏龜殼裏麵呢。”不過嘴上討了便宜,但花中龍卻是不敢像剛剛對付楊化龍那般輕鬆,當即也是用單刀拍了一下坐騎的屁股,縱馬迎著王旦便是殺了過去。

很快,兩人兩騎便是衝撞到了一起,就在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兩人同時擎起手中的兵器,直接就是朝著對方砍了過去。兩把刀卻是在兩人中間發生了碰撞,蹦出了無數火星,甚至兩把刀借著衝勁,朝著相反的方向一拖,那摩擦產生的聲音,讓陣前的兩軍將士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不過兩人的這第一次交手卻是拚了個平手。兩人直接就是朝著相反的方向奔去,好不容易止住了坐騎的衝勁,同時掉轉了馬頭,朝著對方望去,眼中都是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情。

花中龍可是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大,就連單宏飛將軍也不得不承認在力氣方麵不是自己的對手。剛剛那一刀,雖然花中龍自己隻使出了八分力,但卻能夠感覺得到,王旦也沒有用盡全力。看樣子這個對手當真如主公所言,是個高手啊。

而另一邊的王旦也是同樣的吃驚,王旦跟隨英宣經曆過大小上百場戰鬥,除了英宣頭號大將雷轟豹以及之外,就從來沒有在力氣上遇到過對手。沒想到如今在這裏,一個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小子,竟然能夠在力氣上和自己不相上下。

短暫的失神過後,王旦卻是越發的憤怒了,當即王旦便是怒喝了一聲,用力一甩韁繩,縱馬便是再度朝著花中龍殺奔過去。而另一邊的花中龍自然也不甘示弱,呼喝著迎了上來。這次兩人都是不約而同地控製住了速度,兩人衝在一起之後,便是直接殺作了一團。

“殺!”“看刀!”兩人同時呼喝了一聲,兩把刀同時化作了刀網,朝著對方罩了過去,在兩人中間不斷響起了叮叮當當的撞擊聲與四處噴•濺的火花。王旦的大刀刀身要顯得特別長,刀杆略短。這樣一來,雖然攻擊範圍小了不少,但攻擊的麵卻是大了不少。而反觀花中龍,雖然手中的單刀是一種短兵器,但花中龍的單刀卻是特製的,比起一般的單刀要大上不少,論起攻擊範圍來說,卻是不比王旦的大刀小多少。在兵器上兩人算是拚了個平手。

就聽得不斷從兩人中間傳出的兵器撞擊聲,轉眼間,兩人就已經攻了不下百招了。而百招過後,花中龍雖然稍稍處於下風,但卻依舊能夠和王旦攻得有進有退,絲毫沒有露出敗象,這下可是讓英宣軍的將士心驚不已。雖說去年王旦惜敗於雷轟豹之手,但在這些英宣軍的心目中,王旦仍然是勇猛無敵的戰將。按照他們的預想,本應是跟著王旦將前麵那些烏合之眾直接擊垮,然後好好地殺戮一番,享受一下屠殺的快感。

可是一切卻都沒有按照他們先前預想的進行,先是楊化龍被對方一刀斬殺,緊接著無敵的王旦又是和敵將鬥了個不分勝負。英宣軍的將士們心中,對於這次戰鬥取勝的信心,正在逐漸消退,他們的臉上,甚至是開始露出了退意。

而在關上的雲山裏此刻卻是懊惱地頓腳,很顯然,這次的對手和前幾次的盟軍完全不同。前幾次王旦完全就是依靠自己的武勇,直接將對方大將斬殺,然後再領兵殺散已經喪失鬥誌的敵軍,使得敵軍大敗。可是這次王旦卻是再也無法輕易取勝了,而在人數上處於劣勢的英宣軍,如何還能夠擊敗兩倍於己的敵軍?雲山裏急得在城頭走來走去,最終,一咬牙,對著關上的傳令官喝道:“傳我將令,鳴金收兵。”

“啊?”那名傳令官顯然沒有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看著雲山裏,滿臉不解地問道:“呃,李將軍,這個時候鳴金收兵?王將軍還在鎮外廝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