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趙榛的這個舉動,不僅是陳辛,就連夏誠等人都不由得一愣,嚴格來說,現在的陳辛是被劉光世的大軍擊敗後,敗退到鼎州的,對於看重戰績的這些各路好漢來說,心裏還真是頗看不起這陳辛。所以陳辛來到鼎州的這些天,還真是受了不少冷遇。

吃驚歸吃驚,看著信王趙榛笑嗬嗬地朝自己行禮,陳辛也不好再繃著一張臉,忙是抱拳回禮,說道:“哪裏哪裏!趙燕將軍過譽了!”

信王趙榛眯起眼睛笑了起來,光是從陳辛這句話,信王趙榛就看出陳辛現在還算是個實在人,如果是換作他人,恐怕也要跟著說些什麽久仰啊之類的。在信王趙榛身後的夏誠有些奇怪地問道:“趙燕兄,莫非你和陳辛首領是舊識?”

對於這個問題,不隻是夏誠,就連陳辛自己也是很想知道答案。信王趙榛卻是早有準備,笑著說道:“夏兄這就有所不知了!我雖然從未見過陳辛首領,但卻知道,陳辛首領與官兵血戰,在名將劉光世的軍隊麵前以少打多,竟然還能全身而退,很是了不起的。對於陳辛首領,我可是神往已久了!今日得見尊榮,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麵啊!”

聽得信王趙榛這麽一解釋,夏誠和劉文路兩人立馬就明白了,看來這個陳辛戰敗也不能說明其人和其軍不行。畢竟麵對數倍官兵的圍剿,一般人恐怕連逃都很難的。

聽到信王趙榛的話,眾人也感覺到陳辛的實力確實不弱之後,其他人的態度可就完全不一樣了,紛紛開始和陳辛套起近乎來。當然,眾人也不可能就這麽一直站在城門口,在夏誠和劉文路的招呼下,眾人則是一同進城。

信王趙榛也是安排了一下,把王之義留在軍中,自己則是帶著單宏飛將軍和丁喜進了城,當然,花中龍這個毛躁的家夥也是跟在信王趙榛身邊,要不然,天知道他會闖出什麽禍事來!雖然軍中隻留下王之義一人,但信王趙榛倒是不怎麽擔心,畢竟現在還沒有很英宣交手,各路人馬都規矩得很,王之義為人穩重,由他來處理,信王趙榛也是放心。

進城之後,作為東道主,鼎州首領夏誠的手下也是為信王趙榛安排了一個住處,可能是考慮到信王趙榛和夏誠、劉文路的關係不錯,那些大聖王教的官員特地將信王趙榛安排到了夏誠和劉文路旁邊的一座宅院。對於這個安排,信王趙榛當然沒有什麽意見,讓丁喜帶著親兵收拾了一番,自己則是和單宏飛將軍、花中龍一同前往了城內的總首領府。

鼎州武陵城的首領府,原本是鼎州主將薛山的居所,不過現在已經成為了各路盟軍議事的場所。如今各地前來參加會盟的兵馬也已經到的差不多了,眾人也要開始商議這會盟的具體細節了。

在府內的議事廳內,眾人都是紛紛入座,夏誠竟然特意在自己的身邊為信王趙榛留了一個席位。見到信王趙榛入座之後,眾人也都是有些驚訝,一時間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要知道,夏誠可是這次會盟的發起者,同時現在也是大聖王楊幺的頭號手下,他所坐的位置在眾人當中那可是最靠前的。

而最上首的那個席位卻是空著,留給將來的盟帥去做的,信王趙榛坐到那盟軍主帥之下,那可就意味著在將來的會盟當中,信王趙榛的地位可不低!

對此,坐在夏誠對麵的劉文路隻是眼睛一眯,卻是沒有多說。剛剛寒暄的時候,信王趙榛已經說了,自己接任高聚成為了武功山首領,雖然還沒有得到大聖王大楚朝廷的正式任命,但他真正掌握實權,再加上信王趙榛帶來的一萬兵馬,也毫不遜色夏誠和劉文路的兵馬,坐如此高位也沒有什麽可說的。

既然夏誠和劉文路都沒有說什麽,其他一些小角色自然也不會去多嘴。那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之前聽得信王趙榛竟然接管了武功山,自命為武功山首領,不由得嘴巴一陣抽搐。在信王趙榛的口中,那前任武功山首領高聚是死在一些亂兵手中,不過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卻是知道,信王趙榛絕對清楚高聚的真正死因,沒想到自己冒著那麽大的風險殺了高聚,結果卻是讓信王趙榛撿了這麽大一個便宜!

很快,眾人便是坐定了,不過等到靜下來之後,卻是發現,在眾人當中依然空出了一個席位,而且還就在劉文路的身邊。一看到這個席位空了,劉文路的臉唰地一下就陰沉了下來,而夏誠的臉上也隻有無奈的苦笑。

夏誠看著劉文路的那副表情,就知道劉文路要發脾氣了,連忙是上前勸道:“劉文路,或許是沒有通知到彭首領,我這就派人去通知他吧!”

“不用了!”劉文路喝了一聲,一擺手便是對身邊眾人喝道:“你們都往上坐!”

劉文路這麽一喝,那些人可不敢違抗,紛紛往劉文路這邊移了個位置,這樣就把那個空位置變成了末席。見到這個舉動,夏誠的臉上也是越發無奈了,但劉文路既然已經這麽說了,同為大聖王楊幺手下大將的他也不好再去勸阻,隻能是作罷。而一方首領的劉忠等人,也沒有多說什麽。

從剛剛夏誠的話中,信王趙榛也知道那個席位原本是龍泉軍首領彭友的。想來以龍泉軍首領彭友的地位,坐在那個位置也沒什麽問題。可現在劉文路竟然將龍泉軍首領彭友的位置給安排到了末席,加上龍泉軍首領彭友那家夥的性格,隻怕這事可沒有這麽簡單完結了!不過看劉文路的表情,信王趙榛隱約感覺到,這件事恐怕也不隻是表麵上的那麽簡單。

總之,雖然經過了這麽一個小插曲,但這會議還是要繼續開下去的。清了清嗓子,夏誠便是站起身,對著眾人說道:“諸位英雄!奉大聖王與太子的詔書,今日大家齊聚於此,都是為了同一件事!那就是清除逆賊英宣,擊敗官兵,還我大楚國朗朗乾坤!為百姓鏟除這個腐朽的宋國。”

“噢噢!”眾人齊聲吼了起來,就連劉文路也不例外。看眾人那激動的神色,信王趙榛暗自搖了搖頭,別看現在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忠心耿耿的樣子,恐怕肚子裏麵都不知道再動些什麽歪腦筋,可是,對大聖王大楚國忠心的,隻怕沒有幾個。

夏誠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繼續說道:“英宣狗賊倒行逆施,欺我眾義軍無人!我等即為楚臣,食我君祿!如今群英崛起,大家都是忠義之士!我等在此立盟,當齊心合力,破除舊製,打破腐朽的宋朝,解救百姓於水火!”

“夏將軍說得好!”夏誠的話音剛落,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便是立馬蹦了起來,一臉激動地說道:“劉某雖不才,但也知道忠義兩個字!今日既來這裏,那便是要為我大楚朝廷掃除英宣這個大奸賊!擊敗腐朽的宋朝官兵,不成功,便成仁!”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雖然有些野心,但對此時的楚國義軍聯盟還是很忠誠的,這一點倒是和夏誠有些相似。信王趙榛也看得出來,夏誠和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剛剛的這番話,全都是發自肺腑之言。不過正是這次的會盟,讓他們也看到了大宋朝與大楚的腐朽,所以才會漸漸升起了自立之心。

信王趙榛在那裏想著事情,而議事廳內的氣氛也在夏誠和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的調動下,越發的熱烈起來。這個時候,劉家`義軍首領劉忠突然站起身喊道:“夏將軍和劉首領所言極是!不過我等既然立盟,那這盟中大小事務,必要有人來打理!所以,以我之見,當務之急,我等應該是先商議出一個盟主!隻要有了盟主,我等皆以盟主之令行事,那盟軍進退有度,自然能夠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來了!信王趙榛的眼睛一眯,心道這戲肉來了!這件事恐怕早就成為了眾人心目中的一件大事,隻是之前會盟尚未完全成立,所以大家都憋在肚子裏沒說。今日信王趙榛這麽一來,夏誠也是借機宣布會盟成立,而這盟主之位也就順理成章地提上了議程了!

按說,大聖王楊幺是當之無愧的大首領,但是現在大聖王楊幺坐鎮洞庭湖,帶領嫡係軍隊守衛老窩,所以,他不在這裏,自然就讓眾人眼盯著盟主這個位置了。

劉忠的話得到了眾人的讚同,不過這盟主之位可是事關重大,眾人可都不敢隨便提出來。當然,這些人都巴不得自己能夠當上這個盟主,不過他們一個個心裏都清楚得很,這盟主之位,隻怕除了大廳內這上座的幾人之外,其他人是別想染指了!

看著眾人都是左右低頭私語,卻沒有一個敢站起身來提議的,就連剛剛提出要選盟主的劉忠,也是很自覺地縮回去了。夏誠一臉無奈地看著眾人,雖然有心報國,但看這些人的樣子,恐怕這次會盟的前景不容樂觀啊!而反觀劉文路,此刻卻是早已經將龍泉軍首領彭友的事情給丟到腦後了,有些緊張地看著眾人。

作為大聖王楊幺的頭號大將,這盟主之位,劉文路當然是勢在必得,可問題是沒有人提自己的名字,難不成要讓劉文路自己推薦自己嗎?

夏誠看了一眼劉文路,心中暗歎一聲,如果可以的話,夏誠倒也希望自己能夠當上這個盟主。他不為別的,至少夏誠可以利用這個盟主有限的權利,保證盟軍能夠齊心合力攻打英宣與官兵的聯軍。不過夏誠卻是心裏有數,雖然這會盟是夏誠發起的,但夏誠在天下英雄心目中的地位,恐怕還是比不上劉文路、龍泉軍首領彭友以及劉忠首領幾人,這盟主之位除了這幾人之外,恐怕也是沒有人可以當了!相比起龍泉軍首領彭友和劉家`義軍劉忠,夏誠怎麽看還是同為大聖王教的劉文路稍微靠得住,當即便是下了決定,準備推舉劉文路為盟主。

正當夏誠準備開口的時候,忽然從旁邊傳出了一聲喝聲:“這盟主之位,非劉將軍不可!他人豈能任此重任?”這把喝聲卻是把夏誠給嚇了一跳,忙是轉頭一看,卻是正好看到一臉正色的信王趙榛站起身,望向眾人。

剛剛那一聲正是信王趙榛喊出來的,這也是信王趙榛之前就做好的準備,這盟主之位雖然帶來的好處不少,但卻不是信王趙榛所需要的。反正作為大聖王楊幺手下職位最高的首領,這盟主之位應該就是劉文路的,反倒是信王趙榛主動將劉文路推上盟主之位,自己在劉文路心目中的地位要高上不少!到時候要是和英宣作戰,信王趙榛的話語權肯定要高出不少,也方便信王趙榛之後的行動。

信王趙榛估算得不錯,他這一喊,那劉文路聽了可是心裏高興得很,恨不得現在就跑到信王趙榛身邊,抱著他親上一口!當然,劉文路表麵上還是要謙虛一番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情,說道:“趙燕兄休要拿我開玩笑了!劉文路何德何能,豈能當此重任?”

雖然被信王趙榛這一嗓子給打亂了節奏,但夏誠也是馬上回過神來,點頭喝道:“趙燕兄所說的不錯!劉文路乃是大聖王最親近的人,合該當此盟主之位!況且劉文路兄當初也是我等聯盟軍之首,深得太子與大聖王信任,正如趙燕兄所說,這盟主之位,非劉文路兄不可啊!”

劉文路在大聖王教的名望可是絲毫不遜於死亡的楊廣等人,有信王趙榛和夏誠這一起頭,眾人也都是紛紛起身稱是。劉文路先是假意推辭了幾次,最後一拍大腿,喝道:“好!既然諸位都如此看重劉文路!那我再推辭,倒顯得矯情了!這義軍盟主之位,就由我暫代之!若是我在行使盟主職權時有何不當之處,還請諸位千萬要指出!”

劉文路這最後一句話當然是客套了,眾人也不會真的當真,紛紛和劉文路客氣了一番。隨即,夏誠和信王趙榛兩人便是直接請劉文路坐上之前預留的盟主之位。到了這個時候,劉文路當然也不會再客氣了,拱手行了個禮,便是按下心中的激動,直接坐上了盟主席位。當即,信王趙榛和夏誠相互看了一眼,立馬便是站在了劉文路跟前,對著劉文路一抱拳,喝道:“參見盟主!”

信王趙榛和夏誠這一帶頭,那坐在下麵的那些人也都是紛紛反應過來,跟著站起身,快步走到信王趙榛和夏誠身後,同樣抱拳喝道:“參見盟主!”

看著眾人都朝著自己抱拳,劉文路還真有些意氣風發的感覺了。大家同樣是將軍首領,自然不可能見禮了,但是就算是抱拳,一群人一起向他抱拳,他也覺得也太給自己麵子了。他用力點了點頭,雙手也是抱拳使勁一握,微笑著對眾人說道:“諸位快快請起!”

“謝盟主!”眾人再齊聲喝了一聲,這才站起身,坐回了原位。而信王趙榛看著眾人的表情,也是不由得暗自點頭,這幫泥腿子還算有些秩序了。這有了盟主還真是不一樣,至少這些人可就沒有了之前那亂糟糟的樣子,氣氛也比剛剛要好了不少。

“呃,怎麽回事?”就在劉文路剛剛準備說話的時候,忽然從大廳外傳來了一把驚愕地呼聲,眾人同時轉頭望去,隻見那龍泉軍首領彭友正站在大廳門口,一臉驚愕地看著坐在最上首的劉文路。

夏誠之前所猜的沒錯,這龍泉軍首領彭友還真沒有接到眾人議事的通知,後來是一個安排在首領府的探子,見到龍泉軍首領彭友竟然沒有來參加議事,這才慌忙跑去通知龍泉軍首領彭友。

龍泉軍首領彭友先前因為信王趙榛,可是生了不小的悶氣,此刻正在自己的住處大發脾氣呢,聽得探子的回報,那可是把龍泉軍首領彭友給嚇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地就往這裏趕了過來。

不過龍泉軍首領彭友這還是來晚了一步,看著劉文路一臉傲然地坐在盟主之位看著自己,龍泉軍首領彭友的臉色就是不由得一沉。盟主之位劉文路想要,龍泉軍首領彭友也想要,這些天來關於盟主的事情沒有提出來,但這兩人之間可是沒少明爭暗鬥。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龍泉軍首領彭友還是輸給了劉文路,龍泉軍首領彭友甚至想到,自己竟然沒有接到這議事的通知,說不定就是劉文路搞的鬼!

見到龍泉軍首領彭友臉上陰晴不定地站在大廳門口,對於他們倆之間那點仇恨貓膩最清楚的夏誠連忙上前去打圓場。畢竟是大聖王教的人與一方義軍首領鬧別扭,為了大局,他不能不打圓場。

夏誠笑著說道:“彭首領來遲了一步!不過也不妨事!劉文路將軍在諸位英雄地推薦下,已經即位盟主!此乃可喜可賀之事啊!來!來!來!彭首領!且快入座!正好可以聽劉文路將軍來決定會盟的要事!”夏誠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去拉著龍泉軍首領彭友的胳膊,免得龍泉軍首領彭友當場發飆,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龍泉軍首領彭友也不完全是個草包,當然知道現在木已成舟,做什麽也挽回不來了,隻能是按照夏誠所說的,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再說。不過對於夏誠表現的好意,龍泉軍首領彭友卻是不領情,冷哼了一聲,甩開夏誠的手,便是徑直朝著座位走去。

顯然龍泉軍首領彭友是把這筆賬算到夏誠的頭上了,在他看來,夏誠和劉文路那就是一夥的,都是大聖王楊幺的嫡係將領,這次劉文路算計自己,恐怕也逃不開夏誠的關係!

對於龍泉軍首領彭友的態度,夏誠也是很無奈了,隻能是示意眾人給龍泉軍首領彭友讓出一個座位,沒有讓龍泉軍首領彭友真的去坐末席,要不然,恐怕龍泉軍首領彭友會直接發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