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趙榛側著腦袋想了想,最後說道:“好!讓將士們加快速度!天黑之前應該能夠趕到瀏陽城!到瀏陽城再休息!”信王趙榛下達了命令,王之義當即便是應了一聲,掉轉馬頭便是去執行軍令去了。

等著王之義離開之後,信王趙榛縱馬離開了官道,在道路旁看著石門軍軍前進。從武功山出發已經有五天了,如今已經是十二月了,等過了前麵的瀏陽城,就是武功山範圍以外了。出了武功山軍事範圍區,那就等於是出了武功山的地界,按照這個速度,應該能夠趕在五天以內趕至鼎州,參加夏誠、劉忠和大聖王楊幺組織的這次會盟。

為了這次會盟,信王趙榛可是煞費苦心,如今信王趙榛手下石門軍與武功山的軍隊大約五萬餘人,這次出兵,信王趙榛就帶走了三萬。其中,有兩萬人是由王宗石、謝小鬼和吉倩倩三人人帶著另行出發。

而他自己則是帶著單宏飛將軍、丁喜、花中龍以及王之義四將,領一萬兵馬直接朝著鼎州趕去。剩下劉正將和王雲則是領兵鎮守武功山,同時負責收複武功山和萍鄉以外的其他武功山附近的城鎮村鄉。

瀏陽城也算是荊湖北路比較大的一座城池了,因為這座城池已經被義軍的劉忠首領占領了,因此信王趙榛也可以放心進駐瀏陽城,而不用擔心會引起誤會。

眼看快到瀏陽城了,此時的天色也是已經有些暗了,信王趙榛也是回頭督促將士們加快了速度,而同時信王趙榛也是派出了王之義帶著幾名親兵騎馬先行。先要和那瀏陽城的城守打個招呼,要不然,這麽一大隊的人馬突然出現在城外,非把那瀏陽城的守軍將領給嚇出毛病不可!

此時的瀏陽被劉忠的義軍占領,也算是同為義軍的一支,所以,信王趙榛帶領的武功山的石門軍也算是瀏陽城劉忠軍的同盟軍了。

當下,信王趙榛等眾將帶著石門軍軍將士加快了速度,朝著瀏陽城趕去,眼看著還有半個時辰的路程,信王趙榛卻是突然看到官道前麵出現了一隊人馬。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太陽都已經完全沉落了西方,這遠遠地還真有些看不太清。

瀏陽城裏麵是劉忠軍,但是城外麵,還是屬於龍泉軍首領彭友的地盤,信王趙榛知道自己還是小心為妙,當即便是下令將士們做好隨時作戰的準備,而信王趙榛和單宏飛將軍等將也是縱馬立在了大軍前頭,嚴陣以待。

前麵的那支隊伍越來越近,在信王趙榛的示意下,花中龍扯開嗓子喊了起來:“前麵的人!站住!你們是幹什麽的?”

花中龍這一嗓子可不得了,如雷鳴巨響,震得人們耳朵發鳴。而花中龍這一喊,前麵的那支隊伍立馬就出現了一陣慌亂,似乎是才發現了石門軍的存在。

信王趙榛眯起眼睛望了一眼,雖然看不清對方什麽打扮,但憑著對方那慌亂的舉動,似乎並不像是什麽軍隊。當即對還要吼叫的花中龍做了個手勢,自己則是帶著丁喜就這麽朝著前麵趕了過去,留下單宏飛將軍和花中龍壓陣。

顯然對方那支隊伍見到信王趙榛兩人趕了過來,越發的慌張了,似乎還要轉身就跑,隻是他們如何能夠快得過騎馬的信王趙榛和丁喜。等到信王趙榛趕上了,這才發現,這隻不過是一群普通老百姓罷了。隻是這些老百姓一個個都是大包小包,拖家帶口的,就像是要去逃難一般。特別是當他們看到信王趙榛和丁喜那一身的鎧甲和手中的兵刃,臉上越發是畏懼了。

見到這些老百姓的反應,信王趙榛的眉頭不由得一皺,這瀏陽城周圍自從經過義軍與官兵的戰鬥之後,這兩個月以來一直都很太平啊!就算是期間有些匪亂,不過都被劉正將和王雲用來練兵解決了,根本就沒有來得及禍亂到萍鄉城附近的百姓。而其他首領們也知道起義需要百姓的支持才能抵抗兵力眾多的官兵,所以一般都不禍害百姓,怎麽現在會弄得百姓往外逃?

感到奇怪的信王趙榛立馬就是對那些百姓喝問道:“你們休要害怕!我乃是新任的武功山首領,正領兵路過此地!你們可是附近的百姓?為何這個時候還要外逃?”其實現在武功山名義上的首領還是那已經死了的高聚,隻不過現在武功山大部分已經歸屬在信王趙榛的掌控下,武功山首領印章也在信王趙榛的手上,信王趙榛自稱為武功山首領也沒什麽不對。

隻不過那些老百姓大多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人,哪裏知道什麽武功山頭領是誰的。總之一看到信王趙榛和丁喜身上那一身鎧甲和兵器,他們就害怕,反倒是往後退了幾步,哪裏還能回答信王趙榛的問題。

就在信王趙榛和丁喜有些不耐的時候,忽然從這些百姓當中走出了一名瘦弱的年輕書生,看樣子大概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隻是臉色有些蒼土,病怏怏的樣子。和其他人不同,這書生看到信王趙榛和丁喜卻是麵色不改,微笑著對信王趙榛拱手一拜,說道:“學生拜見大人!”

看樣子像是讀過幾年書,信王趙榛點了點頭,便是對那書生問道:“你應該是知曉道理,且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書生似乎並不害怕信王趙榛和丁喜,又是一拜之後,說道:“回稟大人!是這樣的,這些都是瀏陽城的百姓,前些日子從武功山城傳來的傳聞,說是武功山附近動亂,好多人都死於非命,如今眼看萍鄉要陷入戰亂!我等都是害怕被卷入戰亂當中,所以才會舉家南遷,想要遷往南方避難!”

似乎是因為書生的緣故,那些百姓也總算沒有像之前那般害怕了,聽得書生的話,眾人都忙是點頭稱是,也不知道是誰起得頭,一時間,那些百姓全都朝著信王趙榛和丁喜跪拜了下來,倒是顯得那個書生有些鶴立雞群。其中一人一邊磕頭一邊哭道:“這位軍爺!我們都是本分的百姓!隻是想要逃避戰亂,走的匆忙,身上也沒有帶什麽值錢的東西,還請軍爺放過我等吧!”

聽得那些百姓也都跟著是啊是啊的求饒,信王趙榛和丁喜卻是被這些百姓給弄得是哭笑不得,敢情將他們當成是匪軍或者官兵的兵匪了。

點了點頭,信王趙榛卻是又注意到那書生剛剛所說的話,緊緊盯著書生問道:“按照你剛剛所說,他們都是瀏陽城的百姓,而你卻不是咯?”

書生卻是沒有被信王趙榛這突然地追問給嚇到,而是笑著回答道:“回稟大人!學生乃是外出遊曆至此,本就欲前往南方尋訪同窗好友!正好這些老鄉要南下,所以學生也就跟著這些老鄉一道了!”

“遊曆?”信王趙榛臉上露出了一絲好奇,看這書生的模樣,似乎很不尋常,應該不是一個普通的文人。而那一旁那些還在磕頭求饒的百姓,信王趙榛自然無意去為難於他,當即便是一擺手,對他們說道:“你們去吧!對了,此次南下你們去武功山城,若是有什麽遇到官兵質問,就報我武功山首領的名號即可!”

“啊!謝謝軍爺!謝謝軍爺!”那些老百姓本來還以為這次碰到這些當兵的,就算是保住性命,也要損失不少財物,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簡單就將他們給放了。一時間,都是紛紛驚喜地磕頭道謝,生怕信王趙榛會反悔,慌忙爬起來,繞著信王趙榛和丁喜繼續趕路去了。倒是那名書生卻是始終保持著一臉神秘的微笑,站在原地沒有動的意思。

信王趙榛見到這書生的古怪舉動,那是越發的好奇了,當即便是問道:“你不是要南下的嗎?為何不跟著他們一道走?”

那書生卻是笑著對信王趙榛拱手說道:“學生留在這裏,不是大人所希望的嗎?大人有問題要問學生,學生自然不敢離開!”

“大膽!”在一旁的丁喜雖然不知道信王趙榛和那書生在打什麽啞謎,但看那書生的舉動,分明對信王趙榛沒有半點敬意,丁喜也是不由得怒喝一聲,甩起馬鞭便是要抽過去。不過丁喜的馬鞭還沒有抽出,卻是被信王趙榛給攔了下來。

信王趙榛也是淡淡一笑,歪著腦袋盯著那書生看了半晌,忽然哈哈一笑,說道:“有趣!有趣!真是有趣!你說的沒錯!我正想要問問你!你此次南下尋人,是要尋何人?”這個問題當然不是信王趙榛最想問的,隻不過是先探探底罷了。

那書生還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樣,笑著回答道:“其實學生此次南下所尋的,也是一位將軍!他姓趙名燕,乃是前任石門首領!不過前些日子學生聽聞他已經在武功山首領大人帳下為將!今日得見首領大人,正好請大人為學生尋找此人!還請大人成全!”

“哼!胡說八道!”雖然丁喜的性子冷漠,但卻並不代表他就可以漠視一個小小的書生在自己麵前扯謊,竟然說主公是他的同窗好友,那為何主公就在他麵前他卻不認得?隻不過剛剛信王趙榛攔住了他,他也不好再動手,當即便是喝道:“在你麵前的,就是現在的武功山首領趙大人!”

丁喜這話一說出,倒真的是把那書生給嚇了一跳,顯然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了信王趙榛,見到信王趙榛還是那一臉微笑的模樣,書生這才意識到丁喜所說的是真的。頓時,書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神情,似乎是在想著什麽,最後還是有些疑惑地問道:“呃,閣下,閣下真的是石門起義的趙燕將軍?”

信王趙榛笑著點了點頭,其實在那書生剛剛說出要尋自己的時候,信王趙榛也是不由得一愣。自己乃是堂堂一代親王,自己的同窗不是沒有,但是全都是皇親國戚,可沒有這麽一個文弱的書生。要不是這書生的舉止太不尋常了,說不得信王趙榛也會和丁喜一樣,把這書生當做是那種信口開河之人。不過想起剛剛書生那不同尋常的舉動,信王趙榛還是有些好奇地看著書生,想要看看這書生會如何回答。

“原來大人就是趙燕將軍啊!學生當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失禮!失禮!”那名書生得到信王趙榛肯定的回答之後,連忙是拱手一拜。

信王趙榛卻是一擺手,示意書生不必多禮,隨後又笑著說道:“怎麽?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懷疑趙某是冒充的?”信王趙榛這話,卻是有些在取笑剛剛書生竟然冒認是自己的同窗好友,當然,這也隻是開玩笑而已。

那書生也是笑著說道:“大人說笑了!光是憑大人這份氣度,就絕對不會是那種冒充他人招搖撞騙之徒!”

聽著這書生的話,倒像是很了解自己一般,信王趙榛歪了歪腦袋,確定自己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之後,這才笑道:“外表有時候也是會騙人的,就像是你,我看你的氣度也不錯,不過沒想到卻是一個招搖撞騙之徒啊!”

“呃!”那書生先是不由得一愣,隨即卻是明土信王趙榛這話所指,啞然失笑道:“哈!大人誤會了!先前學生說是尋訪同窗好友,並不是冒認是大人的同窗好友!而是學生的那位同窗好友如今就在大人身邊效力!故而學生為了尋訪這位好友,才不得不先尋找大人!”

聽得這書生的回答,信王趙榛更是有些莫名其妙了,如今他身邊的部下都是些武林好漢,也就王宗石以前在當大少爺的時候家裏請過先生讀過幾年書,怎麽可能會是這書生的同窗好友了?唯一的可能也隻有••••••王之義這個自己的護衛了••••••呃!想到這裏,信王趙榛不由得一愣,瞪大了眼睛看著那書生,驚問道:“你••••••你是北方來的故人?”

那書生笑著點頭說道:“大人英明!學生正是王之義的同窗好友,正確來說,學生癡長之義幾年,是之義的師兄!對了,還未向大人自報學生的姓名!學生姓傅,名選!”

北方來的,沒想到北方總帥部竟然派來一個書生來幫助自己,而這些都不是讓信王趙榛最吃驚的,信王趙榛最吃驚的卻是這書生最後說出的自己的名字。信王趙榛的那雙眼睛瞪得跟個銅鈴一般,有些結巴地念道:“你,你,你說你叫••••••傅••••••傅選?”

傅選似乎對於信王趙榛的這種反應並沒有感到意外,反倒是眼中閃過了一絲精芒,點了點頭。倒是在一旁的丁喜有些不屑地哼道:“不過是個文弱書生罷了!還說不是騙子!”從丁喜的話語中,似乎對這書生的身份還是很懷疑。

也無怪丁喜會如此懷疑了,從北麵千裏昭昭的來南方,隻是尋找故人,實在有些讓人難以相信。

盡管丁喜這麽一說,可是信王趙榛的臉上卻是完全沒有那種輕視的表情,相反,信王趙榛是一臉震驚!傅選!沒想到總帥部將這個人也收攏到了手下了!想到這裏,信王趙榛還是有些不放心,連忙再問道:“你,你真的是叫傅選?沒有弄錯?”

“呃?”傅選也是有些奇怪,但還是點頭說道:“沒錯!學生正是叫傅選!莫非大人聽過學生的名字?”

“啊!沒有。”信王趙榛連忙否認,他總不能告訴傅選,自己是從九百年後的曆史書上知道他的名字的吧。想罷他直接翻身下馬,走到傅選麵前抱拳一拜,笑著說道:“原來是傅先生!趙某先前失禮了!還請先生莫怪!”

“啊!大人這話折殺學生了!”信王趙榛的這個舉動倒是讓傅選有些驚訝,連忙退後一步,對著信王趙榛一拜。現在的傅選可不是後來那個天下聞名的一方將軍,最多隻能算是一個有才華的書生罷了。

而信王趙榛是什麽人?且不管他實際是一方親王,就算是現在的義軍首領,也不是他一個書生可以高攀的。信王趙榛先前騎在戰馬上質問傅選才符合他的身份,像現在這樣親自下馬對傅選行禮,這可就有點過了。

不過信王趙榛卻是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別的不說,光憑傅選後來加入嶽家軍後闖出的那番名頭,就足以證明傅選絕對是一名才智高超的將領!

而對於信王趙榛的這個超出尋常的舉動,傅選也是萬分不解,他和信王趙榛可以說是從未見過麵,也隻是聽人提起過石門趙燕的一些事跡。他雖然是北方信王軍總帥部的嶽飛元帥看到他有才華而派遣他來幫助‘石門王之義’的,但是現在的身份也不過是一個書生,高層的機密他並不知道多少,所以也不知道這個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是信王趙榛。

麵對信王趙榛的熱情,雖然心裏想不通,但傅選還是保持著禮數,對信王趙榛拱手說道:“大人千萬不必如此多禮,學生受不起!”

“哈哈哈哈!傅先生客氣了!以先生之大才,又有什麽受不起的!”信王趙榛也不再這方麵多做糾纏,當即便是對傅選說道:“趙某和先生也算是一見如故,若是先生不棄,可隨某一同前往瀏陽城休息,某倒是想要和先生好好聊聊!”

傅選還沒有回答,在一旁的丁喜卻是看得信王趙榛的舉動有些發呆,信王趙榛現在的這副樣子他可是熟悉的很,當初丁喜和信王趙榛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信王趙榛不就是這幅模樣嗎!傅選也是感覺到這信王趙榛太過熱情了一點,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看著信王趙榛那張笑嗬嗬的臉,傅選也不好回絕,況且他還要通過信王趙榛去找王之義這個朋友呢,當即便是對著信王趙榛一拜,說道:“既然如此,那學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哈哈哈哈!”見到傅選答應了,信王趙榛心中又是一喜,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本就該如此嘛!啊!對了!先生體弱,不勝腳力,正好趙某的這坐騎性情溫順,可供先生使用!”說著,信王趙榛便是直接牽過了自己的坐騎,將韁繩直接送到了傅選的手中。

“啊!這,這萬萬不可!”傅選見了,臉上終於是大變,慌忙推脫。

“趙燕!萬萬不可!”同時,丁喜也是好不容易緩過神來,聽得信王趙榛的話也是大聲勸阻,一個翻身下馬,牽著戰馬到了信王趙榛身邊,對信王趙榛說道:“趙燕的坐騎又豈能輕易送人?不若將末將的坐騎送給這位,這位先生使用吧!”

對於一個武將來說,坐騎可以說是武將的一條性命,更何況信王趙榛這匹戰馬跟隨信王趙榛從石門起義算起來也有三四個月的時間了,又怎麽能夠給一個小小的書生使用。當然,丁喜也是看得出信王趙榛似乎很在意這個叫傅選的書生,所以沒有完全說死,隻是做了個權宜之計,用自己的坐騎來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