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就知道信王趙榛會這般回答,劉正將忙是衝著信王趙榛點頭稱是。當即,信王趙榛便是在劉正將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身來。他低頭看著花中龍還在那裏呼呼大睡,信王趙榛的臉上一副又是氣又是笑的模樣,伸腿就是朝著花中龍踹了一腳,笑罵了幾聲。不過信王趙榛這一腳對於花中龍來說,連饒癢癢都算不上,花中龍吧唧了一下嘴巴,繼續做他的春秋大夢去了。

而信王趙榛轉過頭這才發現丁喜還坐在那裏,不由得一臉尷尬地說道:“啊,丁喜啊!你還沒休息啊?”

丁喜倒也識趣,對著信王趙榛抱拳說道:“主公盡管去忙!末將剛剛也是喝了不少,再在這裏坐一會就下去休息了!”

丁喜都這麽說了,信王趙榛也就是不再多說,交代了幾句,便是和劉正將一同出了府邸,而在府邸門口,剛剛那名士兵早就準備好了坐騎,兩人便是翻身上馬,在士兵的帶領下,朝著城內另一個方向趕去。

騎在馬上,信王趙榛還是有些暈乎乎的,不過被不時吹來的寒風一激,卻是比之前要好多了,就這麽在迷迷糊糊之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隻聽得劉正將在耳邊輕聲喊了一句,信王趙榛才知道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間外表看起來很普通的民宅,大門緊閉。這一點都不出奇,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大街上兩邊的宅院哪個不是大門關得緊緊的。劉正將在喚醒信王趙榛之後,示意那名士兵上前扶信王趙榛下馬,而自己則是一個縱身下馬,跑到大門口,輕輕敲門。劉正將的敲門手法很特別,似乎蘊含著某種特殊的意味,過了片刻,就聽得大門內側傳來了一聲低喝:“什麽人?”

劉正將也是壓低了聲音,貼著大門回答道:“北麵來的人!來找脫了毛的鳳凰!”

劉正將的話音剛落,就聽得大門吱呀一聲就打開了,當即便是從裏麵蹦出了四五個人,掩護著劉正將和信王趙榛三人進了門,甚至連三人剛剛乘坐的坐騎也都是牽進了大門。

進了大門之後,信王趙榛用力甩了甩腦袋,示意扶著自己的那名士兵鬆手,身形有點晃蕩地往前走,朝著在前麵守候的幾名黑衣人問道:“帶路吧!”

當即,那幾名黑衣人便是對著信王趙榛和劉正將一拜,一句話也沒說,便轉身在前麵帶路,信王趙榛和劉正將則是緊隨其後。

別看這民宅從外麵看好像不怎麽大,可這裏麵卻是別有洞天,這還是當初信王趙榛還在高聚手下為將時就已經看準了的地方,早就偷偷買下,就連單宏飛將軍也不知道。

很快,幾人便來到了一間小屋門口,那幾名黑衣人走到小屋門口,側身讓出了房門。其中一名黑衣人對著信王趙榛抱拳說道:“主公!自從小的護送她到了武功山之後,她就不肯進食,說是一定要見主公一麵。小的也不敢用強,所以隻能是通知主公了!”

信王趙榛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們做得很對!好了!都下去吧!呃,劉正將,你也下去吧!這裏有我就夠了!”

見到信王趙榛好像清醒了不少,劉正將也就放心了,對著信王趙榛抱拳應了一聲,便是帶著那些黑衣人退了下去。而信王趙榛則是直接上前伸手一推,將房門推開,徑直走進了小屋。

小屋內倒不是一片漆黑,一盞油燈總算是為小屋提供了一絲光亮。信王趙榛站在門檻內往房內一看,這倒是一間很普通的小屋,裏麵除了擺在窗口的一張桌子以外,就沒有其他的家具了。而在房間最裏麵的角落裏,隆祐太後孟氏無神地看著闖進來的信王趙榛,似乎沒有什麽反應。

和當初在萍鄉時一樣,隆祐太後孟氏的雙手雙腳都被困了一個紮實,不過可能是因為天涼的緣故,看管她的士兵還是為她在地上墊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免得她受凍。而在棉被旁邊,擺放著一份飯菜,不過卻是沒有動過的跡象。

信王趙榛看了一眼隆祐太後孟氏,隨手將房門關上,上前對著隆祐太後孟氏抱拳說道:“末將見過太後娘娘!”

隆祐太後孟氏隻是轉頭看了一眼信王趙榛,和以前不同的是,這次隆祐太後孟氏的眼中既沒有憤恨,也沒有恐慌,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空洞的情感。似乎已經確定隆祐太後孟氏不會大喊大叫,所以士兵們並沒有用東西堵住她的嘴,不過就算是如此,隆祐太後孟氏卻是沒有說話的意思,又把頭轉回去了。

信王趙榛的眉頭不由得一皺,繼續說道:“太後娘娘!為了您的身體著想,還請太後娘娘進食!”

聽得信王趙榛的話,隆祐太後孟氏又是慢慢轉過頭來,用那空洞的雙眼盯著信王趙榛看了半晌,終於是開口說道:“你到最後不也就是想要我的命嗎?我把命給你就是了!用得著假惺惺地裝蒜嗎?”

雖然隆祐太後孟氏這番話的語氣很平淡,可是這話語間卻是透著絲絲的寒意,讓信王趙榛有些暈沉的腦袋清醒了不少。緊皺著眉頭看著隆祐太後孟氏的表情,似乎不像是作假,看來這隆祐太後孟氏當真是心萌死意了。

對於信王趙榛來說,這隆祐太後孟氏是死是活他倒是不在意,可是既然想過要把隆祐太後孟氏交給趙構來謀取一些東西,信王趙榛就不希望隆祐太後孟氏現在就死了。當即,信王趙榛便是對隆祐太後孟氏說道:“太後娘娘萬萬不可這麽想!難道太後娘娘不想再回到皇宮?”

“皇宮?”聽得這個名詞,隆祐太後孟氏的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亮光,似乎對於這個名字還是有些反應,臉上也從一開始的麵無表情,開始浮現出了一種輕微的、很複雜的神情。她兩次遭遇困境,但是就是做夢也想繼續恢複自己的榮華富貴的。

見到隆祐太後孟氏的神情變化,信王趙榛就知道自己找準了方向,當即便是趁熱打鐵,上前一步,對隆祐太後孟氏說道:“沒錯!太後娘娘畢竟是國母!現在本王這麽對娘娘,也實在是情非得已,隻要等到娘娘回到了皇宮之內,就可以繼續享受著太後娘娘以前的生活了!當然,前提是要太後娘娘能夠活到那個時候!”

信王趙榛的一番話似乎是給隆祐太後孟氏描繪了一個希望,最後一句話更是看著隆祐太後孟氏麵前那動都沒有動過的飯菜說的,自然是話有所指。

聽完信王趙榛的話,隆祐太後孟氏的臉上似乎流露出了一種向往,看來在皇宮的這十多年的榮華富貴已經深深滲進了隆祐太後孟氏的身心。臉上浮現了一些掙紮之後,隆祐太後孟氏最終還是露出了無奈和放棄的神態,對著信王趙榛舉起了被捆綁的雙手,咬緊牙關說道:“給,給我鬆開吧!我要吃飯!”

信王趙榛笑了,這隆祐太後孟氏畢竟還隻是一個普通女人,對於榮華富貴的向往就足以克製她那點求死之心。當即,信王趙榛便是道了一聲罪,上前為隆祐太後孟氏解開了手上的繩索,甚至是連她雙腳的繩索也給解開了。既然隆祐太後孟氏的心結已經沒了,也不用太過擔心,反正這裏已經被重重把守,量她一個羸弱女子也逃不出去。

被解開了繩索之後,隆祐太後孟氏先是用手輕輕揉了揉手腕和腳踝,每天都被長時間綁住,她一個女子自然是有些受不了。抬頭看了看信王趙榛,信王趙榛連忙是對隆祐太後孟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是讓隆祐太後孟氏自己用食,信王趙榛還沒有下賤到要給一個原本就沒有什麽好感的女人喂飯的地步,就算是這個女人曾經是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

似乎是明白了信王趙榛的那份自傲,隆祐太後孟氏苦笑了一下,便是很自覺地伸手去端起了碗筷,低頭看了看碗中的白米飯,又抬頭看了看信王趙榛,苦笑著提起筷子就準備吃了。看著隆祐太後孟氏的這副樣子,信王趙榛也是鬆了口氣,看來這件事算是輕鬆解決了,如果這隆祐太後孟氏當真是態度堅決的話,對信王趙榛來說,還真是件麻煩事,說不得到最後也隻能是用強把食物給塞進去了。

信王趙榛這一走神,卻是沒有看到,就在隆祐太後孟氏低頭準備吃飯的那一瞬間,隆祐太後孟氏的眼中閃過了一道異樣的神色。趁著信王趙榛沒有注意,隆祐太後孟氏猛地將手中的飯碗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就聽得哐啷一聲,陶碗直接就被摔成了碎片,那土米飯也是撒了一地!

隆祐太後孟氏這突然的舉動,也是嚇了信王趙榛一跳,他低頭看著隆祐太後孟氏,卻是不知道為何她又突然發起脾氣來。而就在這時,隆祐太後孟氏猛地一縱身,卻是撲到了地上,抓起一塊陶碗的碎片,直接就是往自己那土淨淨的脖子上割了過去!

“糟了!”信王趙榛見了,眼睛的瞳孔不由得一縮,立馬就明土隆祐太後孟氏這是要自盡,立刻閃電般的伸手就將隆祐太後孟氏的手給抓住,那陶碗的碎片距離隆祐太後孟氏的脖子,已經是不到一指的距離了。也虧得剛剛信王趙榛速度極快,要不然,還真讓隆祐太後孟氏給成功了!

“放開我!放開我!”被攔住了的隆祐太後孟氏開始拚命地掙紮起來,可她的那點力氣又怎麽掙得開信王趙榛那像鐵鉗般的手。掙脫不了,隆祐太後孟氏又用另一隻手不停地捶打信王趙榛的手臂,試圖要讓信王趙榛放手。

隻可惜,隆祐太後孟氏這點力氣,對於信王趙榛來說,也就是撓撓癢的感覺。當即信王趙榛便是伸手將緊緊握在隆祐太後孟氏手中的碎片給硬扳了下來,然後一把就將隆祐太後孟氏給拽了起來,喝道:“娘娘!請自重!”

“放開我!”隆祐太後孟氏被信王趙榛這麽一拽,卻是吃痛地嬌呼了一聲,可卻沒有放棄掙紮,這下可是連腳也用上了,一邊踢一邊喊道:“放開我!我的皇兒已經放棄了我!我活下去還有什麽希望!讓我死了算了!放開我!讓我死!”

聽得隆祐太後孟氏的話,信王趙榛總算是明土隆祐太後孟氏為什麽會鬧出這麽一出了,想想也是合乎情理。隆祐太後孟氏就算再怎麽樣,她也畢竟還是一個女人,作為一個女人,自己的丈夫先是移情別戀,最後甚至連到死都沒有和她和解,這對她的打擊已經是夠大的了。而作為她之後的唯一寄托的便宜兒子,有了自己的生母韋氏,也直接放棄了她,身為廢後的隆祐太後孟氏萌生死意,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想到這裏,信王趙榛就是不由得一陣頭疼,這隆祐太後孟氏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現在還要死要活的,信王趙榛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應付了。

“太後娘娘!難道你不想回到皇宮了?不想當你的太皇太後?”信王趙榛對於隆祐太後孟氏這種要死要活的行為有些惱了,但還是強壓住怒火,開始用之前似乎奏效了的招數來試試。

不過這次顯然是沒有起效,隆祐太後孟氏似乎是掙紮得越發厲害了,一邊掙紮一邊嘶喊道:“回皇宮?回皇宮幹什麽?讓那個小賤種繼續欺騙我利用我嗎?”

“呃!”信王趙榛不由得一滯,沒想到這隆祐太後孟氏也不笨,竟然什麽都猜到了。而這個時候,隆祐太後孟氏似乎看出信王趙榛有些走神,直接就是踢了信王趙榛一腳,似乎已經放棄用碎片來割喉的這種死法,而是要往旁邊的牆壁上撞去。不過信王趙榛又豈會這麽容易被她給掙脫,隻是挨了隆祐太後孟氏那一腳,反倒是讓信王趙榛越發惱怒了,幹脆就是一把抓住了隆祐太後孟氏的腰,用力一拉,就是不讓她有機會尋死!同時低聲喝道:“夠了!再亂動,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不過信王趙榛的恐嚇,對於已經有些瘋狂的隆祐太後孟氏卻是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就算是被信王趙榛死死地製住,可隆祐太後孟氏還是在用盡自己所有力氣扭動,想要掙開信王趙榛的雙手。

信王趙榛猛地一個手刀切在對方的脖子上,隆祐太後孟氏直接暈了過去。“把她綁起來,弄些米粥,給我強灌進去。”信王趙榛狠狠的對周圍的黑衣戰士說道。

蜿蜒的道路上,一支密密麻麻的軍隊如同螞蟻一般在山巒叢林的道路上前進著。

“主公!主公!”“啊?哦!什麽事?”想著一些事情的信王趙榛突然被驚醒了過來,他轉頭望著身後的王之義說道。

雖然有些奇怪信王趙榛為何心不在焉,但王之義還是抱拳說道:“主公!現在天色已晚,馬上就要到瀏陽城了!我軍是繼續前進,進駐瀏陽城,還是就地安營紮寨,還請主公指示!”

聽得王之義這麽一說,信王趙榛這才反應了過來,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和左右的環境,最後還是轉頭對王之義說道:“現在距離瀏陽城還有多久的路程?”

王之義立馬就回答道:“若是以這個速度前進的話,應該還需一個時辰左右才能到瀏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