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營帳外麵站崗的官兵突然發現身後多出了這麽一個小兵,全都不由得一愣,其中一名官兵連忙伸手去攔住那名小兵,大聲喝問道:“喂!你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們後麵?”

那小兵被攔住之後,卻是不由得一顫,這舉動落在那些官兵的眼中,那是越發令人懷疑了,當即便是要動手去拿小兵的頭盔,想要看清楚小兵的相貌。看到那官兵的大手朝著自己的腦袋伸了過來,那小兵卻是低聲喝了一句:“大膽!你竟然敢對我無禮!”

聽著這把有點熟悉的嬌喝聲,那官兵不由得一愣,在低頭一看,卻是看到那頭盔下所隱藏的那張臉,頓時可是把那官兵給嚇得是魂飛魄散,當即便要下跪。那小兵卻是連忙做了個惡狠狠地手勢攔住他,手舞足蹈地用手橫著一切的姿勢,朝著周圍幾個已經注意到這邊異常地官兵示意,簡要的意思就是:“誰要是敢聲張!全都給砍頭!”

要是普通小兵做出這麽一番手勢,隻會被這些官兵付之一笑並且立刻抓捕。可是在看清楚眼前這個小兵的相貌之後,這些官兵一個個都嚇得魂不附體,哪裏還敢多說什麽,甚至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呼吸大一點也會違背那小兵的命令。

見到這個結果,那小兵似乎很是滿意,當即便是點了點頭,直接就是大搖大擺地往寨子門口方向走去。而那些官兵見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隻是猶豫了片刻,頓時就是全體跟了上去,沒有一個人敢繼續留下來。那小兵雖然看到身後緊隨而來的士兵有些不爽,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自顧自地一邊往寨子門口走,一邊有些興奮地左看看右看看。

一直走到了寨子門口,那小兵看著寨子門口的情景卻是有些吃驚,指著那大開的寨子門口對身後緊跟過來的官兵問道:“不是說外麵有很多官兵嗎?怎麽連寨子門口都是大開的?”

那官兵哪裏知道這寨子門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根本就無法回答。而就在這個時候,從鎮外卻是響起了一陣震天的呼喊聲,卻是把那個小兵給嚇了一大跳。隨即,那小兵就像是很興奮一般,慌忙朝著那大開的寨子門口跑去,那小兵這麽一跑,可是把身後那些官兵給嚇了壞了,又不敢伸手去拉扯,隻能是飛快地追了過去,想要趕在那小兵衝出營寨門前,將他攔下來。

可惜事與願違,一小隊守軍人馬這個時候從關上跑下來,也不知道要去執行什麽任務,直接就從官兵和那小兵中間插了過去,正好擋住了官兵的去路。那些官兵可是急得跳腳,一時之間卻又無法從這隊守軍中間穿過去,隻能是眼睜睜看著那小兵跑出了寨子門口。其中一名將領的臉色卻是嚇得慘白,慌忙對身邊的同伴喊道:“快!快!快上關去通知將軍!快去啊!完了!完了!我們這下全都要掉腦袋了!”這最後幾句話卻是自言自語,而身邊的那些官兵也都是同樣吃驚的模樣。

且不說那些士兵們怎麽樣,單說那名小兵,一個人就這麽跑出了寨子門口,抬頭一看,正好看到城門口一支數十人的守軍正守在那裏,一個個都是情緒激昂地大聲呼喝著:“將軍威武!將軍神勇!”

那小兵聽得是一頭的霧水,當即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是往那些守軍中間擠,也虧得那些守軍現在一個個都是激動得很,沒有人注意這個小兵,還真被他給擠到了最前麵。擠到最前麵的小兵伸手扶了一下頭上的那個大號的頭盔,露出了一張白皙的臉龐和一雙又圓又水靈的大眼睛,朝著前麵的戰場望去。看到遠方的情景,卻是立馬將那小兵給鎮住了。

隻見在前麵不遠處,放眼望去,全都是頭戴頭盔身穿軍服的官兵,和這些官兵的規模相比,在小兵身邊的這些守軍的人數簡直就是小菜一碟,甚至還不夠舔對方的零頭。

可是現在,在對麵那些官兵的軍陣中,那些官兵卻是仿若陷入了混亂,顯得有些亂七八糟,一個個都再往軍陣的後方擠。而反觀身邊的那些守軍,卻是士氣高漲,全都是揮舞著自己的兵器,高聲驚呼。這種反差讓小兵有些摸不著頭腦,當即便是拉住了身邊一名守軍士兵問道:“喂!你們到底在叫喊什麽啊?”

可能是心情太過激動的緣故吧,那名守軍士兵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小兵的聲音有什麽不同尋常,隻是大聲喝道:“你難道沒看到嗎?那位將軍那麽厲害!一個人啊!他隻有一個人!竟然衝進了官兵的大軍中,把那麽多官兵攪得是天翻地覆!簡直就是神人啊!天啊!他太厲害了!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厲害的人物呢!”守軍士兵說到最後,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不過那小兵卻是已經理解得差不多了,當即便是順著身邊這些守軍士兵的目光望去,果然,在前方的官兵軍陣當中,小兵看到了一名身穿銀甲的將領。先前因為官兵太多的緣故,小兵還沒有看到有人呢!

大聖王楊幺與英宣聯軍的這個寨子,坐落在山上,從寨子門口望下去,一目了然。那小兵居高臨下的看到,隻見那將領正縱馬在官兵的軍陣當中橫衝直撞。他所到之處,就會飄灑出一片片的血雨,轉眼之間,他身上的那套銀甲也已經是徹底被血漬給染紅了。而那些官兵士兵卻是沒有一個能夠擋得住那銀甲將領的,隻得是任由那銀甲將領在他們當中衝來衝去,根本就無計可施。

看到那銀甲將領的威武,小兵的那雙大眼睛也是越發的明亮了,連忙抓著剛剛回答自己問題的那名守軍士兵喊道:“好厲害!真的好厲害啊!那銀甲將領是誰?怎麽會這麽厲害啊!”

雖然被這小兵抓著胳膊拚命亂晃有些不舒服,但小兵的話卻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那守軍士兵倒也沒有說什麽,隻是跟著小兵一同歡呼雀躍。不僅是他們,如今整個英山軍營上下,都是沉浸在一片歡呼聲當中,特別是在關上的趙大力和英山等將領,也是滿臉激動地看著鎮外的戰事。關上唯一能夠保持冷靜的,恐怕就隻有在角落裏,遠遠的看著遠方的吉倩倩了。

那在鎮外廝殺的銀甲將領不是別人,正是信王趙榛!先前在得知鎮外官兵大軍的首領,就是呂正山之後,信王趙榛就想起了諜報送來的,呂正山的兵馬是如何的不堪的!

呂正山自身的武藝那可很是了得,可呂正山手下的那些官兵可都是些烏合之眾!在前一個月的時候,呂正山圍困反賊的時候同樣也是帶了數萬之眾,結果卻是被兵馬遠遠少於他的反賊給殺敗。後來轉敗為勝,也是因為那呂正山在兩軍交戰最短的時間內斬殺了敵軍將領!

很顯然,這支官兵完全是呂正山依靠自己的武勇拉扯起來的一幫農民,現在金兵南下之亂已經平息,尋常老百姓都想著能夠平穩生活,哪裏會再去當兵?而呂正山則是靠著自己的武勇,用強硬的手段將那些老百姓抓來當了自己的部下士兵。

因此,信王趙榛便是大膽推測,若是趁著官兵還沒有開始攻關之前,出關迎敵,由自己強攻官兵軍陣,將那呂正山給斬殺了!說不定,沒有了呂正山,這數萬官兵就會自動煙消雲散!

正好這個時候趙大力下了關,寨子門口上就隻有信王趙榛和那個英山軍營守將英山兩人了,信王趙榛當即便是提出了這個建議,決定自己親自出關斬殺那呂正山。而英山雖然有心反對,可信王趙榛卻是十分堅持,甚至還自顧自地從英山手上搶來了數十名士兵,用來為自己壓陣。

因為知道信王趙榛這個化名趙燕的人,是石門軍首領。雖然石門比大聖王楊幺的勢力差遠了,但是那也畢竟是個一方首領。而且,他還是趙大力的朋友,所以,英山又不敢得罪信王趙榛,隻得是任由信王趙榛自把自為了,不過他也是時刻做好了準備,要是信王趙榛在鎮外出了什麽事,第一時間便是將寨子大門給關上。

趙大力聽到動靜趕來的時候,信王趙榛已經是單槍匹馬衝進了官兵的軍陣當中了。趙大力膽子再大,也不敢和上次一樣跟上去了,隻能是氣急敗壞地跑上了寨子門口,看到英山就是直接破口大罵:“混蛋!誰讓你打開寨子門口的?誰讓你把他派出去送死的?”

被趙大力這麽一通嗬斥,英山是滿心的委屈卻又不敢還口,隻能是苦著臉說道:“趙將軍,這可不關我的事啊!是那趙燕將軍自己硬要出關的!我可是攔了,可攔不住啊!”

趙大力狠狠地瞪了英山一眼,知道現在再怎麽罵他也不濟於事,當即便是快步走到了女牆邊,朝著鎮外望去。站在關上看,卻要比在下麵城門口那裏看得清楚,隻見在鎮外,信王趙榛騎著戰馬,手持長槍,就好像是雷電般衝進了那密密麻麻的官兵士兵當中。當頭的那些官兵士兵根本就攔不住他,隨著一陣疾風駛過,帶起了一片血雨,信王趙榛就這麽硬生生地殺了進去。

隻見遠處千軍萬馬,一員銀甲長槍的猛將衝殺而過,萬夫不當,一往無前!隻見那長槍變幻舞動,無數的敵人都被刺倒,成片成片的被舞動的槍影殺傷。

看到這幅場景,趙大力也不由得熱血沸騰,再也顧不得去責難英山了,當即便是雙手緊握拳頭,高聲喝彩,為在前方殺敵的信王趙榛打氣。有了趙大力帶頭,整個關上的守軍都是揮舞著旌旗和武器,大聲呼喝,關上的戰鼓也是被敲得震天響。

信王趙榛此時此刻卻是根本沒有聽到身後傳來的呼喊聲和助威聲,在他的眼中,就隻有前方官兵軍陣中央那麵帥旗!帥旗所在,必定就是官兵大將所在,信王趙榛此次出關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殺眼前這些小兵的,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斬殺官兵的統帥!

隻是顯然眼前這些官兵士兵並不打算讓信王趙榛如願,雖然先前已經有不少戰友慘死在了信王趙榛的槍下,但這些官兵士兵們還是在將領們的呼喝中,畏畏縮縮地朝著信王趙榛衝殺了過來。

官兵將領們一個個都是赤紅著眼,咬著牙鞭打恐嚇著手下的士兵往信王趙榛身上撲。這些官兵士兵的撲殺雖然暫時不能對信王趙榛造成什麽威脅,但卻是拖延了信王趙榛衝向帥旗的速度。

“可惡!”信王趙榛一槍刺穿了一名官兵士兵的咽喉,卻是又有更多的官兵士兵撲了上來,信王趙榛不由得怒喝了一聲,卻是無可奈何,隻能是揮起手中的長槍,將那些官兵士兵一一點殺。

他回頭一看,卻是有越來越多的官兵士兵,從前後左右衝了過來,信王趙榛隻能是再次挺槍殺敵。不過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雖然他這般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看上去很威風,可信王趙榛的體力那也是有極限的,敵人的人馬畢竟太多。

雖然這些南宋官兵比金兵的戰鬥力要差遠了,但是,殺人也是需要力氣的。到時候還不等信王趙榛殺到呂正山身前,隻怕就要力竭而亡了。

信王趙榛一邊殺敵,一邊卻是想著對策。突然,他想到情報上說對方也是自認為天下無敵的自大狂,而且愛逞匹夫之勇氣。

想到這裏,突然他眼睛一亮,手中長槍繞著身子掃了一圈,那鋒利的槍尖頓時就是從周圍官兵士兵的身上劃過,一下就倒了一大片。信王趙榛趁著這個空隙,朗聲喝道:“官兵將領何在?可敢與我一戰?你難道是縮頭烏龜麽?看著你的兄弟們白白犧牲麽!”

信王趙榛的這一聲怒吼響徹整個戰場,甚至還帶著一陣陣的回音。果然不出信王趙榛所料,很快,一聲暴喝便是從信王趙榛的前方傳了出來道:“哪裏來的小子?竟然敢向本大人挑戰!簡直是不知死活!統統讓開!且看本大人將這小子給宰了!”

聽得這一聲吼聲,信王趙榛心中不由得一喜,果然,這呂正山是一名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信王趙榛這一招算是賭對了!有了呂正山的那一聲吼,原本還想著要衝上去拚殺的官兵士兵也是都退了下來,沒過多久,就看到前麵的官兵士兵讓出了一條道路,一人一騎正飛快地朝著這邊奔了過來。

隻見此人生得是極為雄壯,人高馬大,頭戴銀色虎頭盔,身上卻是穿著一套漆黑的鎧甲,手中一杆長槍,正直衝著信王趙榛狂奔而來。信王趙榛嘴角一撇,他這次出關冒險,目標就是這呂正山,當即便是喝了一聲:“呔!敵將受死吧!”雙腿一夾,便是挺槍衝了過去。

在張俊的部隊中,其實也有不少不出名的將領,其中就有呂正山。呂正山是個沒有讀過書的兩眼瞎,在山東路當兵成為了都頭。後來,金兵入侵,山東路陷落在金兵的強大攻勢之下。

金兵強悍,但是他憑著一身武藝,帶著數十名官兵從金兵的追殺中逃了出來,隨後在各地輾轉,這幾年過去了,卻是被張俊重用,給了他兩千官兵。

而呂正山貪心不足,直接抓壯丁擴充兵力,還真給拉扯起了這麽一支龐大的隊伍,甚至還有上千人的騎兵,可謂聲勢浩大。隻不過呂正山不敢聲張,害怕上麵治罪,加上他封鎖消息嚴密,並且將搶來的金銀送給了張俊不少,倒是也沒有出什麽事情。

之前他卻是正好看到一支大聖王楊幺手下的隊伍從他駐紮地路過,呂正山看到那隊人馬竟然都是精銳騎兵。自從與信王軍一戰之後,大聖王楊幺就失去了大量的金兵支援來的戰馬,所以現在大聖王楊幺的騎兵很少,大多都是水軍和步兵。

有幾百騎兵護衛,那就說明對方是大聖王教的重要人物,立功心切的呂正山立刻派遣騎兵追擊這支軍隊。沒想到這些義軍雖然數量不多,但跑起來卻是挺快的,追了上去卻愣是沒有追上。

呂正山也是忍不住,幹脆親自帶著大軍趕來了。這剛剛趕到英山軍營不遠處,就碰到了被信王趙榛殺退的騎兵。見到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騎兵竟然成了這幅模樣,呂正山心裏簡直跟滴血一般,當即便是氣勢洶洶地趕來報仇。

這一看到眼前這個銀甲戰將,呂正山就想起之前聽那些逃回來的騎兵說起,他們就是敗在一名銀甲戰將的手上的,當即呂正山的眼睛就紅了,哇呀呀地吼了起來,提著槍便是朝著信王趙榛衝了過去。

兩人兩騎迎麵衝擊,轉眼間便是衝殺到了一起,就在兩騎的馬頭快要碰撞到一起的時候,兩人同時一扯馬頭,卻是將奔走的方向往兩旁稍稍錯了一下。緊接著,兩人手中的長槍便是飛快的刺出,在兩人中間撞擊到了一塊,發出了一聲刺耳的撞擊聲。

信王趙榛與呂正山兩人兩騎迎麵衝擊,轉眼間便是衝殺到了一起,就在兩騎的馬頭快要碰撞到一起的時候,兩人同時一扯馬頭,卻是將奔走的方向往兩旁稍稍錯了一下。

緊接著,兩人手中的長槍便是飛快的刺出,在兩人中間撞擊到了一塊,帶著一溜火花,兵器發出了一聲刺耳的撞擊聲。

倆人僅僅隻是這麽一交手,戰馬卻是帶著他們各自的主人繼續朝前衝了過去,連著衝了數十丈之遠,信王趙榛和呂正山才是同時止住了坐騎,掉轉馬頭,都是一臉嚴肅地看著對手。剛剛雖然隻是交手了一招,但信王趙榛卻是緊握了一下長槍,估計了對方的力氣非常大,竟然遠遠超過了金人的精銳萬人敵勇士數倍。看來這個呂正山也不愧為張俊的一員猛將!果然力氣很大!

而對麵的呂正山更是手臂發麻,吃驚的看著遠處的這個年輕小將。不過他卻並沒有因此而畏懼,再次甩了一下韁繩,縱馬朝著信王趙榛繼續衝殺了過去。呂正山不甘示弱,眼前的這個小子可是毀了他這幾年的心血,不在他身上捅出十個八個透明窟窿,呂正山怎麽咽下這口氣?

兩騎再次碰撞到了一塊,不過這次兩人都是刻意控製了速度,再也沒有擦肩而過,而是直接糾纏到了一塊。隻見呂正山一邊哇哇亂叫,一邊將手中的長槍舞得漫天都是影子,轉眼間,那無數槍影便是將信王趙榛給完全罩住了。而信王趙榛眼睛一眯,卻是立馬就看穿了那些虛招,手中長槍宛若遊龍般徑直朝著左上方一刺,頓時就破了呂正山的舞動,直接將呂正山的長槍給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