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趙榛慢慢站起身,劉正將的問題他也沒辦法回答,五萬俘虜可不是個小數目,現在這種時候,安排到哪裏都不合適,這裏是最合適的地方,信王趙榛也想不通還能將這些俘虜帶到哪裏去。

“前麵是什麽人?”就在幾人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忽然從身後傳來了一聲暴喝,信王趙榛等人連忙回過頭一看,隻見不知何時,在軍營門口多出了十來名士兵。不過在信王趙榛回過頭之後,那些士兵就已經認出了信王趙榛,連忙對著信王趙榛行禮喝道:“小人見過趙大人!”

信王趙榛仔細看了看那些士兵,確定他們都是石門城的官兵,便是擺了擺手,說道:“好了!都起來吧!我有話要問你們!你們都是負責把守這裏的人?那這軍營內關押的俘虜都到哪裏去了?”

其中一名看上去像是頭頭的軍官站起身,上前一步對信王趙榛抱拳說道:“回大人話!是英宣大王下的令,他們的人把那些俘虜都給帶走了!我們都隻是負責看守軍營的,真正負責看守那些俘虜的都是援軍的英宣軍和牛馬大王軍,由於牛馬大王軍都去城裏去救援馬大人去了,剩下的英宣軍自然是聽那名英宣大王的話將俘虜調走了!”

大王?英宣!信王趙榛的心裏一驚,想起之前英宣的蠻橫,他怎麽會跑到這裏?而且還把那五萬餘官兵的俘虜給提走了!信王趙榛的心裏頓時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當即便是馬上喝問道:“可知道他們去什麽地方了?”

見到信王趙榛的神色不對,那些士兵也不敢怠慢,連忙都是往同一個方向一指,齊聲說道:“往那邊走了!”得到答案之後,信王趙榛二話不說,立馬就是朝著士兵所指的方向拔腿跑去,謝小鬼和劉正將、王雲被信王趙榛弄得是一頭的霧水,但還是緊隨其後。

按照那些士兵所指的方向,英宣帶著那五萬餘官兵俘虜卻是往城郊走了,這讓信王趙榛越發心中沒底。這府邸的衝突都還沒有解決呢,這英宣幹嘛又帶走這麽多俘虜?信王趙榛心裏在不住地咒罵,千萬不要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英宣強硬的要將所有投降的士兵收編或者屠殺,不然自己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此時的三萬援兵,已經是調動了川蜀與西北方,還有西逃難民潰兵中挑選出來的,不屬於信王軍編製,但是戰鬥力還比較強的絕大多數人馬。再想要調動人,就隻能用吳玠手下的正規軍了。

由於名義與大義的趨向,即使是信王趙榛被北方蒙難的徽宗封賞為全國兵馬大元帥兼任太子人選,但依然無法從名義上抵抗登基的趙構。所以,為了大局著想,在趙構沒有發兵正麵與自己開戰的情況下,信王趙榛是不能與趙構明的開戰的。此時信王趙榛現在依靠的也隻能是剩下的這些部下了。

而就是因為自己現在可用的兵馬有限,所以才與英宣以及其他各地的義軍聯係,以便在金、宋、齊、信王軍四足鼎立,卻又暫時維持和平的時候,漁翁得利而大量的占領趙構的地盤。如果兩方一旦交惡,恐怕自己的名聲也會被其他各路起義領袖所不喜,將來就難以合作了。

“大人!你看前麵!”就在信王趙榛滿懷心思地趕路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謝小鬼的大聲提醒,信王趙榛本能地抬起頭一看,卻是正好看到前麵一片連綿的山脈。而就在進入那片山脈的山穀口,突然多出了一片黑壓壓的影子,看上去像是有大隊人馬正在朝著這個方向趕過來,隻是他們和信王趙榛的距離還很遠,信王趙榛的眼力再好也看不清楚。

不過雖然不知道是哪裏的人馬,但信王趙榛可不敢掉以輕心,連忙停了下來,拉著謝小鬼三人就往旁邊躲。正好,在旁邊有一片小樹林,信王趙榛便是帶著謝小鬼三人直接躲進了那片小樹林當中。示意謝小鬼等人千萬不要說話,四人就這麽躲在樹林當中靜靜地等著。那支人馬的行進速度很快,沒用多少時間就已經開到了信王趙榛等人剛剛所在的位置。

沉重的馬蹄聲和腳步聲沿著地麵傳來,信王趙榛甚至能夠感覺到地麵的輕微震動,心中不由得震驚。這絕對是一支經過嚴格訓練的軍隊!別的不說,光是從這些黑甲士兵行軍過程中,不經意所散發出來的殺氣就能夠看得出來,這支軍隊的素質可以說是信王趙榛到這個年代以來,所見過的最強的之一!

雖然不知道實際的戰鬥力,但是從對方的行動和行軍情況看來,恐怕對方是一支不次於自己的幾支正規軍以及金兵的鐵甲軍的精銳戰隊。讓信王趙榛奇怪的是,這是哪裏來的一支部隊。

“大人!唔!”在信王趙榛身邊的謝小鬼突然眼睛一亮,下意識地便是喊起來,卻是被信王趙榛眼疾手快,直接伸手就把他的嘴巴給捂住了。

雖然隻是喊出了一個字,但謝小鬼還是被對麵發生的事情驚起了一聲冷汗。

他們看到前麵有一個山民剛剛趕路而來,這個時候,卻有一聲尖銳地破空聲響起,那個山民撲到在地!

“撲哧!”一聲悶響,隻見一支翎羽箭驟然出現,卻是正好射在那個山民的胸口上,直接就將那個山民給射了個對穿!看到那尚在顫動的箭矢,謝小鬼心中一陣陣地後怕,就發現了一個路人,這軍隊的士兵竟然連問都不問,就這麽一箭射過來,簡直是太可怕了!

信王趙榛連忙對著其他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們千萬不要做聲,然後轉頭就這麽趴在地上,動也不動,緊緊地盯著外麵那支軍隊的動靜。

“怎麽回事?”一個洪亮地聲音從前麵的軍隊中傳了出來,雖然這聲音並沒有帶上任何的感情。

“大人!前麵有一個路人,怕是奸細,我們所以才會將其射殺!”一把硬邦邦的聲音回答道,卻是站在軍隊最前麵的一名身穿黑甲,頭戴鋼盔的戰將,隻見他坐在戰馬馬背上,手上拿著一張鐵胎弓,對著身後抱拳喝道。聽著戰將的話,似乎是對自己的箭術很有自信,確定那個山民已經被自己剛剛那一箭所射殺了。

“唔!”之前的那把聲音隻是應了一聲,隨即便是說道:“想來可能是路過的賤民罷了!殺了就殺了吧!還不繼續趕路?”

“遵命!”那戰將應了一聲,便是雙腿一夾,繼續帶著軍隊向前行進。這軍隊看上去氣勢很足,其實也不過才千餘人,數量並不多,加上行軍速度不慢,轉眼間便是已經離開了。

直到軍隊已經走得見不到影子了,信王趙榛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信王趙榛鬆開了一直捂在謝小鬼的嘴巴的手。

不過剛一鬆開手,馬上就是破口大罵:“你個蠢貨!那種時候了,你還多什麽嘴!不想要命了!”信王趙榛可是真的生氣了,也幸虧那名戰將沒有仔細搜查,要是他們再謹慎一點,派人到樹林裏來察看,他們四人不就暴露了嘛!

憑借自己強悍的實力,信王趙榛倒是不怕這一千精銳戰士,但是就憑借這一千如此訓練有素的騎兵戰士們的實力,恐怕自已也隻能保證獨自逃脫。一旦被發現,其他三人恐怕就性命堪憂了。

謝小鬼也是知道自己差點闖了禍,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說話。信王趙榛喝罵了一通,總算還顧及著謝小鬼的臉麵,沒有罵得太凶,瞪了謝小鬼一眼,喝道:“現在說吧!剛剛你到底看到了什麽,非要那樣大叫大囔不可!”

被信王趙榛這麽一提,謝小鬼這才想起來,連忙對信王趙榛說道:“大人!我真的看到了!那些士兵,剛剛走過去的那些士兵!在他們的鎧甲和兵器上,沾滿了血跡!那些血跡還很新鮮,絕對是剛剛沾上去的!”

信王趙榛的心頭一震,他不由得轉頭與劉正將、王雲相互看了一眼,三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與劉正將和王雲不同的是,信王趙榛已經完全能夠肯定,這支軍隊肯定是猛將訓練出來的精銳部隊!而剛剛命令那戰將繼續進軍的人,聽聲音卻是英宣。

英宣怎麽可能有如此精銳的騎兵?雖然人數少,但是這支騎兵足可以擊敗數萬官兵了。難道英宣這個名叫護法從明教那裏獲得了支援麽?但是明教什麽時候訓練出來了如此精銳的騎兵呢?想了想,信王趙榛也摸不著頭緒。

“別想太多了!我們趕快趕路吧!”信王趙榛深吸了口氣,轉頭對三人說道。三人也都是點了點頭,隻是臉上的神情卻是表示著他們心中的擔憂。就這樣,四人都是心事重重地朝著前麵的山脈趕去,越靠近目標,眾人心中就越發忐忑,就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畫麵。

不過不管眾人如何擔心,該看到的,終歸還是要看到。剛剛走進山穀,眾人就能夠從順著山穀內吹出的山風中,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就算是之前在戰場上呆了那麽久,信王趙榛還是有些受不了這麽刺鼻的血腥味。劉正將和王雲二人的臉上卻是閃過了一絲悲痛,再也沒有管信王趙榛和謝小鬼,自己就這麽往山穀內跑了進去。謝小鬼見了,剛想大聲喝止,卻是被信王趙榛給攔住了。

當即,看著劉正將和王雲兩人衝進了山穀,轉眼間就看不到人影了,信王趙榛卻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拉著謝小鬼到路邊找了一塊青石板便是坐了下去。謝小鬼還是有些不放心,看了看信王趙榛,又看了看山穀,最後忍不住問道:“大人!你就不怕那兩個家夥跑了啊?”

信王趙榛淡淡地一笑,搖頭說道:“放心吧!這兩人絕不是那種言而無信之人!況且,我沒有能夠做到答應他們的事情,他們也用不著履行對我的承諾,所以,就算是他們跑了,我也沒有那個權力去攔阻他們!”說著,信王趙榛便是直接往青石板上一躺,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聽完信王趙榛的話,謝小鬼抓了抓後腦勺,卻也不知道聽懂沒聽懂,反正是沒有再提去追劉正將和王雲了。見到信王趙榛就這麽躺在青石板上,謝小鬼便是直接挺直了腰板站在信王趙榛身邊,擔當起了信王趙榛的臨時護衛。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到信王趙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變暗了,連月亮都開始升到了半空中。信王趙榛伸了個懶腰,卻是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這幾天信王趙榛為了處理戰後的事宜,也沒有怎麽好好休息。剛剛本來也隻是想閉目養神的,卻是沒有想到就這麽睡著了,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讓自己的體力和精力都恢複了不少。轉頭看著還筆直地站在一旁,一臉警惕地看著周圍的謝小鬼,信王趙榛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笑,看來自己還真沒有挑錯人,謝小鬼此人還真是一個很不錯的屬下!

“小鬼將軍!”想到這,信王趙榛就決定,絕不能虧待了自己新收的這名部下,笑嗬嗬地對著謝小鬼擺了擺手,說道:“來!站累了吧!過來坐這!”

見到信王趙榛醒了,謝小鬼連忙朝著信王趙榛抱拳喝道:“大人!你醒了!”

信王趙榛點了點頭,繼續招手說道:“哎呀!現在這裏又沒有其他人!你我之間也就用不著那麽拘束了!來!就坐在我旁邊!”說著,信王趙榛還用力拍了拍身邊空出來的位置,示意謝小鬼就坐在這裏。

謝小鬼猶豫了片刻,最後對信王趙榛一拜,便是按照信王趙榛的吩咐坐了下來。信王趙榛伸手一把抱住了謝小鬼的肩膀,輕輕拍著說道:“小鬼將軍啊!人生無常啊!或許有一天,你會突然發現,你追隨了我之後,前途會更好!”

看到謝小鬼笑著點頭,信王趙榛心中想道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對於曆史的熟悉,盡可能地在南宋地盤上壯大自己的力量,這樣才能夠在將來的宋金聯合中謀求勝利的機會!

信王趙榛知道,自己的勢力如此巨大,讓金宋兩國都有些畏懼了。這個時候,他必須隱忍,避免正麵與金宋正麵一戰。而此時,他在南宋建立新的根據地,用一些不是信王軍出生的將領們,就會造成一種假象,到時候自己就是暴露了身份,也已經占領了大片的地盤,到時候要人有人,要地盤有地盤,就不怕趙構與金人聯合攻打自己了。

就在信王趙榛思索著的時候,謝小鬼往山穀瞄了一眼,卻是正好看到兩個影子從山穀內快步走了出來,這兩個影子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進山的劉正將和王雲二人。謝小鬼連忙指著二人,對信王趙榛大聲喊道:“大人!你看!他們回來了!”

聽到謝小鬼的喊聲,信王趙榛抬起頭,正好看到劉正將和王雲正迎麵走過來。在山裏待了幾個時辰,劉正將和王雲兩人卻是完全變了個樣,身上那套新換的鎧甲歪歪斜斜,衣袖上也被掛破了不少地方,一點也看不出之前還是一套新衣服。而兩人的相貌也是和之前大有不同,之前雖然剛剛從監牢內出來,但兩人的精神卻還算是不錯,可現在兩人臉色慘白,雙眼紅腫,走起路來還是跌跌撞撞的。

兩人剛剛走到山穀口,在看到信王趙榛的那一瞬間,那雙有些失神的眼睛卻是突然一亮,緊接著,兩人便是一個大跨步跑到了信王趙榛麵前,二話不說就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