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信王軍特戰隊隊長一號正在疑惑之時,這個時候一聲微弱的咳嗽從**床來,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每個人都回過頭,正好看到躺在**的馬月英,這會兒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馬月英仿佛剛剛從一個噩夢中醒來,渾身都被汗打濕透了,他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然後無力地側過頭,有些怔怔地看著信王趙榛。

眼神漸漸的模糊,馬月英一時有些迷惑對方的身份,這是誰?在他的眼前,那個年輕人的臉在他眼中顯得仿佛既陌生、又親切——是信王千歲——馬月英眨了一下眼睛,好像終於記了起來。

這就是那個當初輕聲告訴他,絕對不會丟下他一個人的那個信王趙榛。

那個回答她一輩子也忘不了,就像她一輩子都無法忘記肖山河當初那個回答一樣。不一樣的選擇,不一樣的人。一個不過是與自己相處了幾個月的信王千歲,一個卻是擁有十幾年感情亦父亦師的男人。

馬月英忽然感到自己有些恍惚了,馬月英在雪白的枕頭上側過頭,怔怔地看著信王趙榛落淚時,屋子裏一片寂靜。

一號沒有說話、崔虎一言不發、王之義也隻是看著信王趙榛而已。

吉倩倩左看看右看看,最後一臉懷疑地看著信王千歲,她也經曆了灃州灃陽那黑暗的地下,卻沒有一號的那種敏銳的洞察力。自然不明白此刻的信王趙榛對於馬月英來說意味著什麽,不過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這個少女對於信王趙榛的依戀,這就不由得她不想歪了。她想道,看來這個信王還是個沾花惹草的情種。

信王趙榛走近了一些,站在馬月英的床邊。少女終於製止了自己的軟弱,他平靜下來。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子,此時,她對信王趙榛勉強虛弱地一笑。

那個笑容很勉強,脆弱得好像刻畫在一張單薄的將要逝去的薄霧中,隨時可能粉碎一般。

“你回來了……信王千歲。”馬月英開口,他已經好幾天吃不下一點東西了,平日裏主要就是依靠進水維持生命。少女虛弱得幾乎發不出聲音,而是用口形描述道。

“你好點了沒?”信王趙榛看到馬月英這個樣子,他微微一笑,小聲的說道。

“千歲,灃州灃陽糧倉的情況如何了?”馬月英看著他說道。

信王趙榛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你是回來看我的嗎,信王千歲?”馬月英眼中充滿了疑惑的表情,信王趙榛從這個少女閃閃發亮的眸子裏看出一絲躲躲閃閃的期待,顯然,這個少俠女孩現在對自己非常的依賴,他點了點頭。

馬月英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雖然很痛苦,但依然她吸了吸鼻子,微笑著又平躺了回去。少女的胸口微微起伏著,看到信王看自己,她非常高興,但她偶爾微微蹙起眉頭,仿佛隻是這樣躺著也會感到異常的疼痛苦。沒有人敢出聲打擾,屋子裏一時之間靜得落針可聞。

“我可以活下來嗎?”馬月英向另一邊側過頭,怔怔地盯著窗外那株低矮而繁茂的桃樹發呆,一邊小聲問道。

信王趙榛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真的麽?”馬月英睜著大眼看著信王趙榛。

“我什麽時候騙過人?”信王趙榛隱藏著苦澀的笑答道。

馬月英怔了一會,嬌弱的說說道:“可我覺得……千歲在騙我,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子了”她的話,聽得所有人都內心一軟。

沒有人想到就是這個倔強而不畏懼死亡的女俠,也會如此的軟弱,連日來的痛苦加上信王趙榛對她的好,已經徹底瓦解了她長久以來的堅強。

信王趙榛沒有回答。事實上所有人都沒有能力回答這個問題,屋子裏鴉雀無聲。

“其實……”馬月英看著遠處桃樹繁茂的葉片,陽光仿佛清晰地印出那點點綠意,“我聽到你們……你們的談話了……”

細細喘了一口氣,她說道:“雖然不切實際,但是……但我還是願意當殿下的傀儡,隻要在殿下的身邊,我覺得……任何危險也不怕。”少女獨自一個人笑了一下,甜美恬靜得像是一個天使。

“馬月英!”吉倩倩打斷了她的話,有些生氣地向前一步說道:“你在說什麽!”這位平日裏很少生氣的少女沒有繼續說下去,馬月英的話讓她很難受。

但信王趙榛對他擺了擺手,他看著馬月英,心中下了決定。這位年輕的信王微微抬起頭,柔聲問道:“馬月英,你還有什麽願望嗎?”

她怔怔地看著信王趙榛,難受得幾乎想哭。

“信王千歲……您能……充當一次,馬月英最……親近的人嗎?”

少女喘了一口氣,用盡力氣躺了回去,有些神誌不清地喃喃自語道:“使用傀儡術,是唯一的辦法了……”

吉倩倩聽到這裏,一下捂住嘴扭過頭去,她使勁吸了吸鼻子,仿佛不願意去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一號與王之義的目光都落在信王趙榛身上。

信王趙榛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馬月英失去了最後的支撐之後,整個人完全倒了下去,事實上她並沒有看到信王趙榛點頭。

“閉上眼睛,馬月英。”信王趙榛輕聲說道。

馬月英詫異地想要睜開眼睛,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把眼睛睜開,但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別動。”

馬月英緊閉雙眼,微微哆嗦了一下,要來嗎,她想道,在這個時候,馬月英幾乎是從內心深處發出一聲低喊。從信王趙榛不放棄拋棄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把命運交給了信王。

好像地獄,又好似仙境,一種迷幻的感覺,馬月英覺得自己的靈魂出體,看到了什麽,下一刻似乎她真要死了。馬月英一時間都僵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才好,腦袋像是石化了一樣。感覺胸腔中一顆心怦怦直跳,那心跳的聲音從沒有那麽有力而清晰過。

不過等等?馬月英的迷糊在不知不覺之中清醒了過來,她試著輕輕吸了一口氣,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力而能控製了?她已經有多少日子沒有這麽清晰的思維了,一切痛楚都停止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好像又回到了身體中一樣。

先前那種連呼吸都困難的無力感,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有一股溫暖的熱流從流遍了她的身體,順著她的幾道穴位,一直湧入到丹田以及全身的每一處經脈之中,然後分散進入四肢百骸。

這股力量似乎可以撫平傷痛,將她從苦難的深淵之中拽出來。

仿佛是奇跡一般的,屋子裏變得熱鬧起來的氣氛直到好久之後才平複下來,在此之前幾乎沒有一個人會想到信王趙榛真的用傀儡術的辦法可以將馬月英從那麽危險的狀態下救回來。

但事實證明這位年輕而神秘的信王,就是無所不能的。

吉倩倩在無數次這樣的想法之後,又一次肯定了這個結論。

她有些怔怔地從信王趙榛身上收回視線,覺得自己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而此時,馬月英雙手呆呆地捧著那個放滿碩大靈芝、巨大人參以及各種珍貴草藥的殘渣子後,對信王趙榛虛弱地一笑。

原來信王趙榛在使用傀儡術救馬月英的同時,為了加大成功率,信王趙榛還將收集來的珍貴藥材用在了馬月英身上。說實話,就那藥材的價格,恐怕千金難換。

此時,一個人忍不住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這個傻丫頭!”吉倩倩搖了搖頭,知道這一次馬月英真是把自己賣了,也要幫信王趙榛數錢了。

當初當王之義告訴大家這些珍貴的藥材,在市場上的價格足可武裝一支小軍隊時,不止她驚訝,馬月英更是像被雷劈中一樣,呆在那裏。放那珍貴藥材渣子的盤子,都差點從她手中掉落。

不過看到那個重新散發出奪人光彩的少女,一副呆呆地抱住了放那珍貴藥材渣子的盤子,仿佛抱住了世間一切珍寶的樣子,吉倩倩就知道這丫頭就算沒有傀儡術的控製,也是徹底沒救的成了信王趙榛地人了。

她歎了口氣,聰慧的吉倩倩看出了這個明教出身的女俠馬月英,對於同伴有著異乎尋常的依賴。這個看起來堅強的女孩,似乎總是在為其他人的看法而活著。

可這位吉倩倩明白,對方的悲哀在於,在這個隻能依靠自己的混亂世界上,在大多數情況下,這些越來越追逐權力和名利的江湖人,目光已經很少會在他人身上停留。

更不要說肖山河那樣的野心家,除了利益之外,他們的腳步永遠不會停下片刻。馬月英的付出注定得不到回報,他要是和其他明教護法團的成員一樣可以看清這一點,或許會好受一些。但他畢竟是馬月英,是那個既軟弱而又堅強的女少俠。

吉倩倩又看了信王趙榛一眼,心想所幸還有自己追隨的信王千歲這樣一位位高權重的異數。

寬和、仁慈、富有人情味,信王趙榛的一舉一動仿佛都與整個腐朽大宋世界格格不入,可要說這個信王趙榛不是趙家皇族,她不信,因為她從沒見過一位像是信王趙榛這樣見識廣博、又擁有如此氣度的人。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說明,這個信王趙榛不但是皇族,而且還擁有常人無法預料的鴻鵠之誌。

吉倩倩第一時間,就做了張鐵牛的思想工作,張鐵牛出身於一個西北軍士家庭,參加過與西夏的戰爭,在張浚身邊的時日不是很長。這些吉倩倩都知道。可在對方在談吐時,無意之中流露出對於信王趙榛的態度,讓她也很無奈。

毫無疑問,那個老將軍深刻的認識到了皇族的無能與軟弱。從徽宗到欽宗到現在的趙構,一個個都是軟骨頭。

而就算是信王趙榛更強一些,吃過虧的張鐵牛也早就心灰意冷了。加上他年齡已經很大了,再想征戰沙場,已經是力不從心了。而最後讓張鐵牛改變主意的還是信王趙榛,他隻是去與對方談了半下午,張鐵牛就答應去黃河北麵的信王軍榆次軍校去當教頭去了。

吉倩倩有時候都忍不住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上天所眷顧,因此才可以從羅月兒救下性命,與今天的信王千歲相遇,並為對方收容,追隨對方,直到成為這個信王趙榛的女心腹。

至少到現在為止,這位吉倩倩從沒有後悔過,隻感到無比的幸運。

但他看了一眼馬月英手上的盤子,還是有些隱隱的羨慕。

那些東西畢竟好多都是傳說中的天才地寶,臉盆的雪蓮、蘿卜大小的人參、人臉大小的靈芝,都是隻存在於人口相傳中的產物。

在此之前,她甚至從未相信過這些個傳說中的寶貝是真實存在的。她忍不住去想,信王趙榛算是一方強大的勢力了,可弄來這些珍貴的天才地寶,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那好多藥材可都是無價之寶。

而馬月英忍不住去想,在曾經的義父,明教肖山河護法的眼中,自己與這些珍稀藥材誰會更重要?

但這個問題的答案幾乎不需要思考,她想估計就是再加一百個自己,肖山河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些天才地寶的藥材。要知道,為了一些珍貴藥物,大聖王楊幺甚至逼殺了明教首領之一的藥王。他的手下不惜全家家當的與藥王賭博贏來密藥。而信王趙榛拿來的這些藥材,比控製馬月英的傀儡術密藥還要精貴。

可那個信王趙榛為什麽會作出完全不同的選擇呢?

幾乎是瞬間恢複的馬月英不明白,因此她不解地看著信王趙榛。而信王這個時候正在和和一號、王之義交談,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

“信王千歲,”一號第一個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用藥材來修補馬月英傀儡術流失的生命力……隻是……馬姑娘將永遠受您的控製了。”

“信王千歲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王之義在一旁解釋道:“這樣也總比立刻就麵對死亡來得好一些,說不定這對於馬姑娘來說,是最好的辦法。”

這位年輕的侍衛長說著,然後笑嘻嘻地看了坐在**的馬月英一眼,忍不住本性複發揶揄起來道:“不過這樣的事情,估計會把那些渴望得到這些天才地寶的人氣得半死罷……”

“因為我們沒有藥師提煉,這實在是……”他想了好一會才想到一個恰當的詞道:“有點太大材小用了一些。”

馬月英聽了王之義的話,下意識地低下頭。因為回過神來之後,好像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太浪費了一些,她手上可是價值萬金的珍貴藥材的廢渣子,竟然就這麽全用在她身上了。

這簡直是有些不可思議。

馬月英覺得就是在自己作過最荒誕的夢中,也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

但王之義看到少女的反應,卻意識到自己的失口。他忙說道:“馬月英小姐,你可別多想,我可並不是說這是浪費。隻是嘛,這些藥材價值連城,我想……”年輕的侍衛長想了一下,打了哈哈說道:“我忽然想起信王千歲上次說過這樣一句話,倒是能很貼切地說明現在這個景況,叫物盡其用。”

馬月英的事情一解決,信王趙榛立刻準備動手,要與張浚進行一次麵對麵的作戰。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讓信王趙榛不得不率軍離開石門,主動北上出擊。

原來,在趙構的委派下,張浚與大名鼎鼎的秦檜到了金陵,準備對駐紮在長江的王之充所部以及媚兒及其家族發動進攻。

此時,在碟部的幫助下,得到消息的王之充,麵對四麵的南宋水軍堵截,立刻棄船南下,直奔石門方向而來。

麵對張浚與秦檜統領的,足足有二十萬人馬的大軍,加上媚兒家族的壯丁也不過六千多人馬的信王軍部屬們,根本不是其對手。麵對二十萬大軍的圍追堵截,信王趙榛立刻將石門的兩萬多散兵遊勇全部集中了起來,並且快馬急書,派馬月英、一號等率領的人馬,護送吉倩倩和羅月兒到都統製吳玠軍營,並且讓吳玠急速發兵支援。

信王趙榛接應回王之充以及媚兒一家之後,還沒有來得及逃離石門,就被四麵八方圍殺而來的南宋官兵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而此時,為了以防萬一,信王趙榛安排密道,先讓媚兒家眷在王之充的保護下,從密道離開石門,撤退到西麵吳玠軍營裏麵去。

而信王趙榛與王之義以及一幹江湖人組成的軍隊,則負責協助信王軍剩餘人馬進行守城。

信王趙榛可是清楚的知道,這座石門城的城建,可是根本就沒有辦法能抵抗住二十萬南宋軍的攻勢。恐怕就在秦檜與張浚的連日攻伐下,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會被南宋官兵給攻破了。

而現在,信王趙榛為了守住石門城,也隻能拚命了!信王趙榛沒有想到會發生這個情況。趙構盡然不顧朝廷大臣們和軍隊百姓們的願望,真的對自己的人馬主動發動的攻擊。這次攻擊,也預示著信王趙榛與趙構撕破了臉皮。此時,信王趙榛也顧不得石門麵子和大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