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月英策馬飛馳到山賊銀礦寨子的麵前,她揮動的戰戟,那山賊銀礦寨子的大門,被馬月英長長的戰戟高高地挑起,然後猛然的一揮動,那巨大的木門在半空之中散架。

“真是麻煩。”吉倩倩看著一幕皺著眉頭抱怨道:“她把大門打破了,一會我們還得找人重新修好。真是的,也不好好考慮一下。”

吉倩倩在戰鬥快要結束的時候就從林子裏走了出來,之前的戰鬥幾乎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影響,或者說這位工匠大師家的小姐事實上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由他去吧。”信王趙榛笑了笑,他抬起頭,看著遠處的那名強大的女戰士。經過他的訓練,這個女戰士不僅僅是擁有奇特藥物所支持的超級力氣與速度,更加有了特殊的技巧。

憑借她的力量,其實根本無法擊破大門。但是,在信王趙榛的訓練下,現在的她已經擁有了相當強悍的巧勁和實力。二兩撥千斤的巧力,外加瞬間的爆發力,兩丈多高的厚厚的木門就被挑飛了。

吉倩倩聽了信王趙榛的話之後不再答話,他看著在馬月英的帶領下,所有戰士們都從銀礦寨子東麵的缺口一擁而入,裏麵剩下的山賊軍勢必不是由信王的侍衛、特戰隊戰士與馬月英以及更多的江湖幫派的戰士們地對手,戰局已定。

“難以想象。”吉倩倩輕聲說道:“這些來自於北方的強兵悍匪竟會對於火藥如此缺乏抵抗能力。照理說,他們能弄到稀有的火藥霹靂彈,應該很清楚火藥的強大才是吧。”

“話可不能那麽說。”這個時候崔虎收拾完戰場從另一邊走過來,正好接口道:“吉倩倩小姐。”

吉倩倩回過頭,眼中閃過疑問的神色。

“我大宋對於火藥火器的研究和保密是一般人無法觸及的。現在是亂世,所以山賊軍能找到一點霹靂彈。”信王趙榛說道:“但是,他們未必就能知道我們的火器地威力,就他們手中的霹靂彈,恐怕在銀礦中未必找得出另一個。”

“因此對於火藥的認識上,自然就不及我們。”信王趙榛答道。

吉倩倩點點頭,低下頭想了想,說道:“隻是沒想到火藥對於世人來說還是如此稀奇的存在,與我了解的截然不同。雖然我也知道山賊軍肯定對於火藥一知半解,但我以前一直以為他們畢竟是大宋的人,自然懂一些的。”

信王趙榛笑了笑,吉倩倩生活在製造火器和火藥的文化體係之中,有這樣錯誤的認識也是很正常的。

被信王趙榛奪下的位於最南麵的銀礦是山賊軍最大的財源,他失陷的消息隨著潰散的山賊軍在數個時辰之後,就傳遍了整個森林的山賊軍。

一時間,山林之中的山賊軍開始變得蠢蠢欲動了起來。

而同時消息當然也傳到了這支山賊軍的最高大首領的耳中。吉雲天出身於陝西馬匪之中最強的一支,加上他本身的威名與高強的武藝,因此成為了南下馬賊與逃兵們天生的領袖。

但此刻他坐在熊皮王座上,卻無心去回想自己的輝煌,而此時的他卻有些煩躁。

他一年前就成為了這支土匪軍隊的領袖,從北方金人的圍追堵截之中南下到了這裏。不過在爭奪地盤中他們遇到了麻煩,進入荊湖北路的他們正好遇到了官兵圍剿明教叛軍,所以不得不進入森林,避其鋒芒。

雖然對於吉雲天來說森林之中也遠非樂土,裏麵有蠻人族。但他還是決定冒一次險,他與自己的戰士們在短暫地適應了森林世界的生活之後,開始發現這裏的環境和敵人似乎並不如想象之中可怕,因此他們隨即奪取了位於這片森林之中的銀礦以及木場與石礦。

但這個行為因而引來了當地官府的怒火,當然,那是莫統領。官兵與山賊軍兩次在森林之中展開戰鬥,不過莫統領良莠不齊的軍隊與地方守備部隊根本不是這些能與金兵打個你死我活地山賊軍的對手,官兵們沒有占到什麽便宜就被趕了出去。

最後莫統領甚至不得不拉下臉皮,派人前來與他和談。山賊軍不需要森林裏出產的木材,但莫統領卻不能不需要,他支撐著很多地方的木材供應,萬一出了問題第一個要找他麻煩的就是他位高權重的幕後老大——張浚。

因此虧空歸虧空,但莫統領卻必須想辦法保證自己治下每一年的基本木材生產量。石門城附近的兩座木材鋸木廠的產量在整個荊湖北路都數一數二的,他不敢輕易放棄。但又沒有辦法依靠武力奪回,況且這件事情更不能讓其他高官知道,因此剩下的唯一辦法就是依靠買賣的手段。

雖然一個官府將軍竟然要花錢來購買自己管轄地上的出產這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好在莫統領手上還有權力和資源,當時的銀子與銅錢一樣是重要的流通貨幣,吉雲天正需要更多的錢來壯大自己的勢力,莫統領用鹽、鐵、糧食以及豬、羊、牛換取木材、石料、以及銀子,因此雙方一拍即合,這種私下不為人知的交易就此瞞著上麵的高層一直保留了下來。

吉雲天很欣賞這樣的交易,雖然在此前與官兵的戰鬥中,山賊軍不止一次取得勝利。他們連續的勝利,甚至讓莫統領都不得不拉下臉麵,可是這並不能掩蓋他手下的人馬人丁稀少的事實。上萬人的戰鬥人數聽起來可怕,然而這卻是他們從北到南所聚集起來地所有的人。

而吉雲天很聰明,他通過不斷的接觸漸漸了解到了自己所處的這個地方的真實情況。雖然在石門地區可能找不出一支可以輕鬆趕走他們的軍隊,可是如果他們貿然出現在官方的眼中,一樣討不到好。

要知道僅僅是石門莫統領領就零零散散地有著接近七八千人,更不用說整個荊湖北路。何況像是他們這樣大規模山賊匪軍,如果貿然對官府控製的地方展開攻擊,說不定會引來更多官兵的攻擊。

他知道這個地方隸屬於張俊管轄的防區,而這個概念在吉雲天的腦海裏,與官兵最強軍隊是劃上等號的,這讓他有些畏懼。

因此縱使是明知道在莫統領手上還控製管轄有一些森林外的村落,他也不敢輕易去占領。反正目前這個狀態讓他很滿意,他隻需牢牢控製住這銀礦和其他礦產,就能獲得來自於那個將領手上源源不斷的所有資源和食物。憑借這些資源他能任意擴張自己的實力,直到有一天能夠重新返回故鄉。

在吉雲天心中,返回故鄉還是他心中的第一目標。這裏雖然暫時安全,但畢竟不是他們山賊軍的地盤。

可是似乎好事不長,這一天這位族長大人就感到自己遇到了棘手的麻煩。

適應了安定的生活之後,他就變得不太喜歡與人輕啟戰端,尤其是山賊的發展剛剛才可以看到一個好的勢態的時候。因為與人交戰就勢必引起周圍官兵勢力的注意,他現在並不是很希望將自己的存在暴露出去,可他越是這麽想,麻煩卻越像是自己找上門來了。就像是這天下午前方一個消息傳來,告訴他有人又一次殺進了森林。

而這一次的敵人不但奪下了他們最為寶貴的銀礦,至少還殺了或者俘虜了他的部下中多達千餘人。

一聽到這個消息吉雲天就暴怒了,他一方麵命令部下可以戰鬥的所有成員集結起來,一方麵卻反而冷靜得派人打探對方的消息。

前方的失利讓這位謹慎聰明的山賊軍首領變得小心起來,他把自己的心腹都召集這裏,就是為了聽一聽更多的意見。

首先開口的是一個披著熊皮的年長的山賊軍頭目,這位頭目原來是大宋西北軍的一名老兵,多少是有些經驗的。

這個老山賊軍的頭目綽號叫做‘多智老狐’,當然大多數山賊軍是沒有念叨對方名字而是叫綽號的,而這個名字是吉雲天賜予他的。狐狸聰明,行動周密,又以狡猾著稱。

吉雲天賜予這個名字給老山賊軍頭目,就是為了稱讚他的機智與經驗豐富。但事實上老山賊軍頭目卻是經驗豐富而老練,因此在吉雲天的下屬之中開口很有分量。

“聽說前麵退下來的族人描述,對麵的軍隊裏應該有強大的正規軍,”老山賊軍頭目說道。

“是火藥,可惜我們沒有更多的霹靂彈,不然一定不至於死去那麽多手下。”

“他們有多少人?”吉雲天問道。

“兩三千人。”

“區區兩三千人,就打的我們失敗了。”山賊軍族長陰沉地說道:“那個叫做莫統領的將領真是活膩了,以為讓其他宋軍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就不敢動他?”

他恨恨地說道,“我們先解決這些不知死活的宋軍,然後再去幹掉那個狗屁莫統領,我也不打算和他客氣了,南麵的那個石礦和村莊也占領了。”

“這麽做的話。”‘多智老狐’說道:“會引起官府大軍的反彈吧。”

“沒關係,他們調動需要時間。等我們在附近搶一筆,到時候退回北麵就是了,我就看他們敢不敢追上來。”吉雲天不屑地答道。

屋子裏的幾個頭目互相交換了一下意見。“那麽那些疑似官兵的軍隊要怎麽解決?”另一個山賊軍頭目問道。

“我親自出馬,”吉雲天答道:“區區幾個火藥彈而已,火藥難以提煉,保存困難,他們的庫存也一定不多。”

隨後他站起來說道:“今天晚上,我就要那些宋軍一個不剩地為我們的族人付出血的代。”吉雲天尖銳的嗓音回蕩在屋子裏,而幾個山賊軍頭目低下頭,並沒有反對。

在他們看來,那些官兵的確是有些不知死活。

因為與吉雲天刻意放出去的消息不同,事實上此刻在大森林之中一共居住著三萬多山賊軍,在這股龐大的力量麵前,縱使是整個荊湖北路的地方官府軍隊集結在一起也不夠看的。

當然在荊湖北路的背後還有張俊大軍,還有朝廷派來的重兵。

可是吉雲天很明白,莫統領不可能在那麽短時間內一點消息也不走漏地將外麵的軍隊調動進來。

現在石門城內的軍隊,也隻有此前聚集起來的這些軍隊而已。這與他們之前得到的消息一無二致,看來莫統領的確是鼓動了戰士們來對付他們。

可是那家夥若以為這就能動搖他們在此地的根基,那麽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

不過吉雲天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的是,莫統領早就已經付出生命的代價了。隻是不是為了他們這些山賊軍而已,而此刻站在他們麵前的敵人,是和他們一樣同樣熟悉自己的信王趙榛。

銀礦內的戰鬥很早就結束了,傾巢而出的山賊軍在營地內留下的不過是一些老弱病殘,根本無力抵擋信王趙榛手下的那些江湖戰士們。

可即便如此,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組成的戰士,還是在最後爭奪銀礦的戰鬥中付出了這場戰鬥以來最慘重的代價。超過三百人受傷,大約七十多人死亡。

苗玉鳳、花中龍與單宏飛在最終確定勝局之後卻反而鬆了一口氣。他們是見慣了生死分別的人,這點傷亡事實上已經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不,更應該說是一個奇跡,若不是依仗信王趙榛的指揮有方,暗設埋伏,他們不要說隻付出這麽一點點代價,甚至連取勝都是一個奢望。

雖然這場與山賊軍之間的戰鬥本來就不在他們的預計之內,是信王趙榛逼迫來的。

因此三位大首領此刻的心態有些複雜,可以說他們並不是那麽自願地為了那個年輕的信王而戰。石門莫統領的一切本來應該和他們沒有什麽關係,但卻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以及他們的野心與私心以及自尊,將他們之間綁在了一起。

苗玉鳳、花中龍與單宏飛忍不住互相看了看,但眼神之中除了苦笑也還是隻有苦笑。

“莫名其妙。”女首領將額前的發絲掠到腦後,她看著銀礦內正在收拾戰場的戰士們,忍不住說道:“真不知道我們是在為了什麽而戰,信王趙榛到底是不是真的信王千歲,隻是……”

他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這個戰鬥的結果還勉強可以接受。”

花中龍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那個信王趙榛的確很出色,作為一個皇族來說。”他說道:“我從軍隊之中離開以來就已經對大宋權貴失望透頂了,不過現在看來,他似乎改變了我一點看法。其實作為一個漂泊江湖的人來說,能成為皇族的下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隻是大約是被對方所要挾,心中難免有一絲不情願。”

“哼”單宏飛冷冷地哼了一聲,長發的中年人回頭看了兩人一眼,直言不諱道:“其實無非是心中期望與實際不符,若當初能確定這個信王趙榛是真的信王的話,他收編我們,我看你們未必不願意。隻是我們這位年輕的信王根基尚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信王罷了。其實你我都看出來了,他是要借助我們的力量來實現自己的目的而已……”

“這樣想起來,難免引人懷疑。”他說道:“如果他不是真的信王,或者隻是把我手下的人當作籌碼,我肯定不會讓他如願。”

“不過莫統領畢竟是一方之主,可這個信王趙榛的所作所為卻有些獨行特立。”花中龍說道:“不管我本人是如何看待他們的,但是我必須為我的手下負責。”

聽了兩人的對話,苗玉鳳輕輕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他與這兩個人又有所不同,自己建立自己的勢力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團結起來反抗士紳豪族的壓迫而已。可讓他感到失望的時,最後還是不得不與那些肮髒的士紳豪族甚至更高一等的皇族打起了交道。當然,這個皇族是有可能假的。

以前是為了保護唯一的妹妹,可現在妹妹也失去了。女首領歎了一口氣,感到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麽目標。但無論如何,單宏飛說的話還是讓她無法認同。

然後三個人下意識地停下交談,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銀礦外,崔虎與他的騎兵們正從外麵緩緩走進來,那位年輕的信王千歲到了。

每一個劍手和戰士們,都在這一刻都下意識地停下手中的事情,抬起頭來看著那個方向。在劍手與戰士們中的評價,一個人的能力被他們所承認,讓他們死心塌地的投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領導者有沒有辦法帶領他們走向勝利與財富,以及美好的未來。

信王趙榛已經兩次帶領所有人在劣勢的情況下奇跡一般的勝利。甚至流傳在私下裏關於那個年輕的信王千歲,神秘色彩的傳聞更加加深了他身上的光環,每一個人都明白那可能就是他們未來所要追隨的人。處於某種目的,單宏飛、苗玉鳳三人並沒有對於這種認知加以阻攔。

事實上連他們自己也感到看不清楚,自從那一夜在石門城的戰鬥之後,整件事將將他們帶向何方,但無論如何,如果他們離開信王趙榛,恐怕就隻有真進入大森林避難了。他們知道,就算信王趙榛不追究他們,那朝廷的兵馬,以及張浚和張俊甚至趙構,都不會放過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