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危機時刻,一切想法都無濟於事,馬月英隻能在最後關頭一咬牙,用自己最大的力量錯開身體斜次裏一躍,避開要害,讓彎刀銳利的刃劈中自己後背的鎧甲,刀鋒及體,“鐺啷”一聲與胸甲後麵的鋼鐵鎧甲摩擦出了火花,巨大的力量讓馬月英發出悶哼一聲被掃了出去。雖然這一擊遠比一號所承受的更重,但有鎧甲的防護,紅衣少女還是很快捂住肩頭爬了起來。

信王軍製式胸甲堅韌的天然防護能力,就算是天生柔弱的女戰士也可以承受重擊。更何況,被明教藥王的神奇藥物改造了的馬月英,也不是一個柔弱的女人。

“咦?”崔猛微微一愣,他以為自己八成力量出手的一擊,怎麽也應該擊暈了馬月英才是,沒想到挨了一刀之後對方竟像個沒事人一樣爬了起來。

不過這位金軍最強猛將之一的崔猛,要是知道眼前這位紮著少女生受了那個打了雞血的大宗師實力地蒙古首領一擊之後,也不過躺了兩天而已,之後就又重新活蹦亂跳的話,剛才那一彎刀估計就會全力出手。

兩人一交手就離開了一號所在的那片進攻陣型前沿的空地上,這無疑是最好的進攻機會。可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卻在吃了之前的一虧後變為畏畏縮縮,此刻不再敢上前。

看到那些江湖人止步不前,馬月英咬住牙看著這些家夥,黑色的眸子裏好像火焰在燃燒。

然而兩湖江湖門派的盟主單宏飛此刻正猶豫不定,看到前麵的戰況,他修長的額頭上滿是汗珠,敵方強大到出乎了他的想象,麵對戰鬥力很強地金人蒙古人和金軍黑甲蒙麵的強悍大將,人數眾多卻是一幫烏何之眾的江湖人們,恐怕不是人家的對手。心腹也勸他趁著這個時候離開。可那個信王趙榛同樣不好惹,不但本身是皇族之後,而且手下擁有無數強悍戰力的軍隊,信王趙榛背後有深厚的背景,恐怕是沒有任何人能忽視的。

不過他抬起頭,馬上看到那些精銳的金軍蒙古弓箭手在金軍將領的指揮下,開始向戰場中央重傷在地的一號與充當前鋒的特戰隊戰士們包圍了過去。

潮水一樣的金軍蒙古人弓箭兵蜂擁而至,他們雖然隻有百多人,但卻逼退了上千門派子弟幫眾。

單宏飛咬了一下牙,終於下定了決心。違抗信王趙榛是有可能報複,可這會兒他們卻要麵對更為現實的威脅。金軍一方明顯勢力更強,至少那個帶著麵具的黑甲騎士一出手就傷了一號與馬月英是每個人共見的事實。他收劍入鞘,就準備下達撤退的命令,可他剛剛準備向後一退、卻感到自己的衣服被一隻小手緊緊的抓住了。

是那個可愛又美麗的小女孩,中年人低下頭,正好看到白月抬起小臉、用一雙明亮而且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他,小聲道:“叔叔?”

單宏飛一怔,他當然知道白月的意思。可他要怎麽回答呢,告訴這個小女孩,自己要準備帶著大家逃跑了?看著這個女孩,他張了張口卻現自己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因為看到白月認真的臉,他就忍不住想起自己過世的女兒。妻子與女兒都是死在金軍入侵的亂軍之中的,金軍入侵的亂戰綿延數年,幾乎每個生活在北方地區的人都切身經曆過戰爭的苦難。而他這個北方的武林盟主帶著一大幫人到了荊湖北路,與當地的門派聯盟。

中年人回首往事,閉上眼睛,滿頭冷汗。

“盟主?”心腹在一邊問道。

單宏飛睜開眼睛,眼睛裏滿是血絲,他咬了咬牙,看了看即將黎明之前最亮的啟明星,說道:“賭一把,為了我們在金狗入侵時去世的親人,和這些金狗拚了。”

周圍所有人都是一怔。

“為了被金狗和狗官們殺害的親人們,我們就拚打一次,成敗交給老天爺吧!”單宏飛咬牙切齒地說道。

“和金狗拚了!”

在盟主的鼓動下,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終於行動了起來,他們向前推進與一排排金軍的蒙古戰士撞在了一起,戰鬥在一瞬間展開。那些離一號最近的劍手們,協助特戰隊戰士們,直接組成一道人牆,將他保護了起來。他們在一號的呼喚下,將他從血泊中扶了起來。後者在意識搖搖欲墜的情形下,吃力地晃了晃腦袋,他大約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但他立刻想到,自己還有最後一個機會來改變戰場的局勢。

一號輕輕吸了一口氣。

馬月英與崔猛交錯而過,當她第三次被擊中時,忽然聽到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的聲音正在背後衝他大喊,紅少女倔強地擦去嘴角地血跡,他回過頭,卻聽到那些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正大聲對他說道:“快退!”

馬月英微微一愣,不過他的目光立刻順著人群看到了半坐在其中的一號。他眼神幾乎渙散,但眼底那最後一絲燃燒的希望卻直達他心底,馬月英在一瞬間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全力攻擊一次?逼開對方,然後退開。”她想罷,舉起月牙戟全力一擊,戰戟的尖刃立刻閃過一道耀眼的光弧,紅衣少女將戰戟向前一舞,頓時將逼近的金軍勇冠三軍的騎士將領擋開。

崔猛一怔。馬月英卻放平了月牙戟,那一瞬間向後一躍,離開了原地。

突然,劇烈的閃光,仿佛整個空間都震蕩起來,雷鳴聲滾滾而至,火焰熱浪沿著四麵八方橫掃而過——!

‘轟隆’一聲轟鳴,正與金軍猛將金彈子與其副將靜靜對峙的信王趙榛,忽然感到一陣異樣。他抬起頭,黑色的街道遠處,驟然出現光點,紅色的火焰沿著道理向前延伸,發出劈啪作響的爆鳴。

信王趙榛微微一怔,本能地感到不對。

他回過頭,但前方的霧氣中還是一片平靜,隻是這種詭異的寂靜反倒讓他心中產生了一絲警惕。他向前走去,他一動,金彈子和他的副將也跟著一動,兩具高大的身形嘩啦啦的從廢墟中走出,攔在他的麵前。信王趙榛抬起眼皮看了這家夥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怎麽,教訓還沒吃夠?”

金彈子裂開大嘴,無聲一笑,道:“不妨一試。”

信王趙榛麵色一沉,‘錚’一聲長劍從鞘中彈出,這是馬月英的劍,他入手的感覺稍微輕了一些。不過即使如此,他僅僅是這個出劍的動作還是逼得金彈子與副將齊齊向後退了一步。看得出來這兩位金軍將領,對於他那詭異的實力非常忌諱,但是還是打定主意要將他留在這裏。

信王趙榛皺了一下眉,金彈子的狡猾大出他的預料之外。在自己體力沒有恢複,兵器不利的情況下,對付對方兩名猛將,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在不確定前方發生了什麽的情況下,他還真不敢貿然進攻。

一號怎麽還不匯報情況,信王趙榛心中充滿了疑惑的將目光投向前方,卻就好像視線進入那片霧氣中一樣,沒有絲毫回應。

他吸了一口氣,正是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爆炸驟然爆發又戛然而止。而天空中代表著一個名字信號的響箭,響了起來。

崔猛!這個名字讓信王趙榛腦子裏轟一聲響,這家夥怎麽在這裏?他一想到情報中那個名字背後所代表著的那張冰冷的金屬麵具,以及身後的金軍大帥兀術。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金軍的陣營之中隻有一位將領會被這樣稱呼名字,那就是金軍兀術手下的先鋒大將崔猛。但這家夥可是兀術的副手,兀術的金國軍隊不是應當還在更北方的山東路與河東路的交界,與自己的左軍的軍隊對峙嗎?這大將紛紛南調,這又是什麽情況?

如果僅僅是與莫統領甚至與楊幺簽訂盟約,也不需要如此重量級的人物出馬,這些活見鬼的金軍在這裏究竟在謀劃什麽陰謀?難道還都是衝自己來的麽?還不太像。

信王趙榛腦子裏一時間閃過無數念頭,崔猛的出現讓他有一點措不及防,但信王趙榛至少還保持著表麵上的冷靜。他抬起頭,冷冷地看了金彈子和那名金將副將一眼,然後提著長劍逼近兩人。高大的兩名金軍猛將眼眶中厲色一閃,他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麽信王趙榛好像突然變得衝動起來。但他們的任務隻有一個,那就是攔下這個信王趙榛。

金彈子的身軀微微佝僂,已經握緊了手裏的短槍,而那名金軍副將也提著狼牙棒準備進攻。

麵對這倆難纏的家夥,信王趙榛磨了磨牙齒。現在局勢逆轉,他沒時間在這裏和這家夥在這裏糾纏,他沉下臉,冷冷地說道:“金彈子,如果你還想回到北國的話,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情急之下,信王趙榛已經不介意一口叫出對方的老底。

金彈子眼中火苗一閃,道:“你小看我?”

信王趙榛仿佛沒聽到一樣,他隨手將長劍一丟;‘當’一聲金屬與地麵碰撞的聲音,然後信王趙榛抬起頭地盯著對方一言不發。

好像看著一個死物。金彈子裂開嘴巴,譏諷地一笑,道:“怎麽,年輕的王爺,莫非你想投降?”旁邊的金軍副將也笑著附和。

“金彈子將軍,小心。”突然,副將的聲音從金彈子身邊傳來。

“怎麽?”“小心,他拿暗器。”年輕的金軍副將小心地提醒道。

金彈子一愣,忍不住看著伸手入懷的信王趙榛。但他一邊警惕著對方突然出手,一邊伸出指頭向前指了指,說道:“你是說,這個才二十歲出頭的信王能用暗器傷了我們,你是不是傻了?”高大的金軍猛將用一種戲謔的口氣說道。

金軍副將的聲音沉寂了下去,事實上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判斷,他們有厚厚的盔甲,什麽暗器能傷了他們?

信王趙榛垂下眼瞼,默默大從懷裏抓住了短火槍,隻有一發子彈,信王趙榛不由得暗自歎息一聲。

而同一時刻。當金彈子看到信王趙榛手在懷裏、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時,非但沒有主動搶攻,反而有些摸不準深淺地微微後退了一步。

在之前信王趙榛與他的交戰之中,那詭異的實力給這個高大的金軍將領造成的心理陰影實在太深。

信王趙榛的眸子裏一片平靜,那一刻,金軍副將與金彈子都敏銳地感到,信王趙榛的氣勢變了。不再是拿著冰冷的冷兵器熱血廝殺的狀態,而是一種冷靜觀察的姿態。

信王趙榛抬起眼皮,看了高大的金軍將軍一眼,道:“我沒記錯的話,你是金軍兀術的手下。我沒有說錯罷,金彈子?”

“是?”金彈子緊緊握住自己手中的短槍,進行著無意義的回應。

“沒什麽。”信王趙榛搖搖頭:“我隻是想說,兀術將要折損一員大將了。”

信王趙榛從身上,迅速一掏,掏出一個火折子和一把……??折扇?

至於另一邊,高大的金軍副將將領躲在陰影之中,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甚至差點沒腳下一滑從廢墟裏一跤摔了出去。

“怎麽了?怎麽回事?”金彈子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他忍不住大聲吼道。

“你耍我呢!”金彈子這一刻終於無法抑製地喊出聲來打破了這沉寂,他甚至向前走了一步。

“哦,弄錯了……”信王趙榛自己忍不住無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他們忽然停下來,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個信王趙榛。高大的金軍猛將金彈子卡了好半天,才終於地擠出一句反擊的話來,他咬牙道:“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不過年輕的信王,你這麽做有什麽意義?莫非你認為我會因此被你的玩笑感化,所以就給你讓路?你就是耍任何花招,又能如何?”

他說是這麽說,但語氣中卻已然帶上了一絲疑惑。因為誰又知道,這個活見鬼的信王趙榛還會不會搞出點什麽別的名堂來?

但信王趙榛隻是看了他一眼。

他垂下眼瞼,默默地似乎是念經一般。看著對方奇怪的做法,金彈子忍不住在心中呻.吟,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可信王趙榛似乎一點也不照顧周圍其他人的心情,依然我行我素的沉默不語,深沉而淡定。

突然,信王趙榛抬起頭,他看著金彈子。

“你在做什麽法術……”高大的金軍將領幾乎是磨著牙齒說出這句話來,他咬牙說道:“這就完了?”

“這就完了。”聽到這個回答。

金彈子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個口氣,他甚至差一點心跳了出來,擔心這個傳說中會神仙法術的信王趙榛,要直接在自己麵前使用無上玄奧的法術。雖然著看起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當更不可能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的時候,這個世界上也就沒什麽不可能的事存在了。何況在此刻的金彈子看來,麵前這個在傳說中厲害的嚇人的信王趙榛,無疑就是那個可以變不可能為可能的存在。

不過還好,這個世界還是真實的,沒有什麽神仙鬼神。金軍將軍金彈子一時間忍不住感激涕零。感謝蒼天,感謝大地,原來信王不會什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召雷喚火、飛劍殺人的神仙法術,自己太幸運了。

金彈子心中想道:就說麽,自己明明聽金軍所說,信王趙榛是神仙的傳說是假的,隔著寬廣的大河擊殺完顏都統,也不是信王趙榛會什麽神仙法術,而是憑借特殊厲害的火器之利。當然,這是後來金人通過驗屍才知道的。

金彈子正在想事情,卻突然被打斷了。雖然他沒有見到信王趙榛的神奇與法術,但信王趙榛卻用一種奇特的眼神看著他,開口道:“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麽?”

“什麽?”金彈子有些疑惑的詢問道。“我說過,如果你還想回到北國,去經營你自己的生活的話,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金彈子一愣,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卻發現自己的副將正在轉身逃跑。“羅虎,你這個混蛋,你在幹什麽?”金彈子忍不住咆哮道。

但當他再一次轉過身的時候,卻發現那個一直與自己對峙的信王趙榛再次將手放進了懷裏,然後,他拿出了一根鐵杆子。

一個黑色的,類似槍和弩的帶著空心管子的奇特物品。

“但很可惜,你放棄了這個機會了。”信王趙榛說道:“金彈子。”信王趙榛打開扳機,食指、拇指與中指按住火槍。

突然,火槍口化作一個火焰,隨後,一枚指頭大小,周圍環繞火焰的含著黃銅的鐵鉛球從槍口之中射出。

“膨······!”的一聲,金彈子看到這小玩意兒,微微一怔,但馬上眼中的瞳孔都向後一縮。

作為對於久經戰陣,對於火器最為敏感的金軍將領。他第一時間就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這是精致的火器,大師一級工匠製造的超級小型火器物品!

金彈子完全無法想象,在自己嚴實的盔甲保護下,一個如此小的火器能有什麽威力,不過他終於感到了一絲威脅,不能再讓對方這麽準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