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趙榛一出手,仿佛千軍萬馬他一人都能擋住的氣勢。眾多敵人準備發動的大反攻,就被這信王趙榛一人擋得硬生生一滯。

而也正是這個時候,莫統領手下軍兵之中,一名金人重甲騎士也忽然暴起,那敵人低沉地咆哮一聲、雙手持斧仿佛忽然從地下拔地而起,轟然一聲巨響,大街上石板崩裂、泥沙飛揚,這可怕的敵人已經掀開擋在自己身前的一片十多名莫統領的士兵,一斧子就向信王趙榛揮了過來。

信王趙榛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個敵人,這一刻,這個敵人的動作在他眼中卻仿佛是慢鏡頭回放一般。

信王趙榛相信自己隻需要一劍,就能讓對方四分五裂。

可是他沒有動。一支銀色長槍已經從他身後越肩而過,眨眼的一瞬間,尖尖的梭狀長矛已‘鐺啷’一聲擊退了巨斧。

不僅僅是擊退,而是一擊將斧柄齊根而斷,整個斧刃在一聲金屬的交鳴之中遠遠地飛了出去。然後落在遠處莫統領手下士兵群之中,引發一片慘叫。

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這才停下來,仰頭看著這個金軍騎士,各自倒吸了一口冷氣。

雖然早知道金國軍隊的精銳戰士就在城中,可親眼看到這些傳說之中滅遼侵宋的敵人,他們還是忍不住心生怯意。

隻是高大的金人重甲騎兵一樣茫然失措,他看看手中斷裂隻剩長柄的雙刃斧,再看看橫馬擋在自己與那個信王趙榛之間的信王軍特戰隊隊長一號,黑洞洞的眼瞳之中微微一閃光。

“信王千歲,小心。”一號皺了皺眉頭,他本身也是騎兵猛將,對方身上的氣息讓他感到熟悉,不過對方身上那種純粹殺意,也更讓這位信王軍特戰隊隊長一號心中不舒服。

信王趙榛沒有回答她的話。

信王趙榛回過頭,看著戰場上某個方向。他看到陰影一動,頓時冷哼一聲,右手向前一甩,手中的長劍頓時如一道閃電向那個方向激射而出。

‘當’一聲金屬碰撞顫鳴,長劍仿佛撞上了一道鐵牆,一團火星四散濺開,然後打著轉兒倒飛出去。在地上連撞三下,遠遠地還滑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停下。

而信王趙榛目光不動,他看到後麵手持戰斧、身披黃色戰甲的高大金軍將領來。

黑洞洞的眼瞳中戰鬥的欲.望跳動著,一動不動地盯著信王趙榛。

他手中豎起的戰斧,上麵有一道深深的刻痕,顯然就是之前與長劍交擊的地方。不過信王趙榛沒想到堂堂一位金國軍隊的大將級人物,竟然會用一柄普通的戰斧。

他挑了一下眉。而這一刻所有人都停下手來。

莫統領手下士兵也好,劍客、幫眾們也罷,都停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位突然出現的金軍將軍。

拜金軍南下的戰爭所賜,‘死神’戰將的名頭雖不說傳遍大宋全境,但至少在大宋高層、以及整個南境早已家喻戶曉。

尤其是身為金軍四大猛將這一階層出身的高級將領,在金國軍隊的大軍之中女真人的地數量其實並不多,但這位金彈子金軍將軍卻是唯一的女真人。

還有他那一身讓人記憶深刻的黃色甲胄,更是讓這些人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金國猛將……金彈子……”

“……金國軍隊的強悍將軍……”

“怎麽會在這裏……”

竊竊私語從整個戰場上一掃而過,又仿佛是一陣冰冷刺骨的風,讓所有人的動作都是一停。

一時之間,雙方竟然不約而同的停止了戰鬥。

“那個傳聞果然是真的。”金彈子卻並不在意周圍發生的一切,這位高大的金軍將軍眼中戰鬥之火閃爍著,他看著信王趙榛道:“你的確厲害……”

信王趙榛冷笑。“區區一劍,皮毛而已。”信王趙榛針鋒相對。

但他卻在暗自留意四周。他本能地感到,還有一個高手正在附近。

“你究竟還是不放棄,信王趙榛?”金彈子開口說道,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

“而帶領枝江的難民從楊幺的包圍圈之中突圍的人,也是你,對吧?”

“年輕的信王。”金彈子抬起頭,裂開嘴巴無聲的一笑,道:“無數我軍大將都敗在你的手上,其實我早就想見你一麵了,在戰場之上。”

此言一出,四周盡是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莫統領的士兵們以及各幫派組成的戰士們都停下來,用一種敬畏的眼神看著信王趙榛。

這個站在大軍中間的信王趙榛,他的故事早已傳遍南境,甚至在偏遠地區也有所耳聞。

在信王趙榛從金人手中逃跑之時,這年正是突然崛起的信王軍與金軍戰爭爆發的一年。

當宗帥病故,大宋軍在內耗中潰敗,山東江淮地區告急。所有宋軍一觸即潰,趙構南逃,宋軍向南龜縮。金軍**,大宋基業變得岌岌可危。

戰敗的消息並不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但大宋的子民還是忍不住如此問道,我們的軍隊在那裏?我們的勝利在那裏?我們的希望又在那裏?

回答他們的是冷漠而一退再退的事實。然後是再次的丟城失地。

但在夜幕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縷希望的光芒。這個光芒展示著這樣一個故事,溫言回答所有人心中的希望。

在北方,信王軍的突然崛起,仿佛是傳奇一般,一夜之間就分開清晨的薄霧,征戰太行山,屢戰屢勝。一路高歌拿下兩河路和陝隴地區。

帶領他們的人就是信王,大宋因而轟動,百姓因而沸騰,這個名聲甚至遠遠地傳到了各地,帶著一個奇跡的名號,傳到那些所有人的耳朵裏,或是市民茶餘飯後的閑談之中。

信王被稱之為帶來奇跡的親王,人們期盼他帶領大家將可惡的金人徹底打回老家去。

信王趙榛的身份,本來就隻有頭目們知道,還僅僅是猜測。但現在這個親身經曆過那場南侵戰爭的將領,被交口相傳稱之為死神的金軍將領,卻親口告訴了他們一個吃驚的事實,那個帶有傳奇色彩的信王千歲,就是帶領他們的年輕大人。

金軍將領沒有理由欺騙他們,也沒有這個必要。尤其是高大的金軍將軍沙啞的語調之中帶著一種由衷的欽佩與期待,他眼中的戰意之火熊熊燃燒,仿佛是要麵對最敬重的人一般。

就因為眼前這位年輕的實力?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停留在了信王趙榛身上。

他為什麽到了這個兵慌馬亂的偏遠地方?若不是金彈子說起,他們都無法想象信王會來到這裏。

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以及那些莫統領手下的士兵們,都無法想象信王趙榛麵臨怎麽樣的局勢與選擇。他們隻是看到此刻的信王趙榛唯一的反應,是一個淡淡的微笑。

所有人下意識的吸了一口氣,仿佛在一刻之間體會到了一種神奇傳說,神秘的光環一不由自主降臨在他的身上。

戰場上一時之間竟寂靜無聲。

“單宏飛,愣著幹什麽?”信王趙榛喊道。

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一愣,但馬上反應過來。一號已放平長槍從左翼一線殺出,特戰隊騎士們有若十幾條銀色流光刺入敵陣之中,一槍洞穿那高大的金軍騎兵的心髒。臨時找到的依靠轉瞬之間就被擊倒,好不容易站住腳步的莫統領地軍隊馬上又是一亂,頓時紛紛向後退去。

而金軍將軍站在亂軍之中,眼中的火苗閃了閃。

城中莫統領的軍隊本來在數量上就比這些幫眾和門派弟子們少,所以根本不是對手。他深知這一點,除非是聚成防守,打巷戰大話,這些士兵遠遠不及這些懷著複仇之心的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

但城門和街道的防線已經失守,撤退到莫統領的府邸需要時間,這也是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城中的金人並不多,他必須要將這些有限的力量投入到最關鍵的地方,比如說此地。

但信王趙榛也深知這一點,他清楚這群匪兵是怎麽一副德行,也清楚金國軍隊在戰場之上的習慣。何況敵我對比,形勢轉變的關鍵從一開始就計劃周全,總而言之,決不能給予莫統領的私軍撤入府邸據守的時間。

信王趙榛嘴唇抿成一條筆直的線,對方心中的盤算在他眼中早已一清二楚,算戰謀,這個時代他是祖宗。

兩人在廝殺的大軍之中對峙,一動也不動。

但信王趙榛並不著急,他們的人進攻的鋒矢由一號帶領一樣可以一往無前,他等得起,可金彈子卻不一定。他的手自然下垂,胸有成竹的看著亂軍之中的金彈子,等著對方堅持不住出動的那一刻。

反倒是金彈子眼中的火苗再閃了閃。

這個信王趙榛不是一般的棘手,果然是一名傑出的指揮帥才,在他眼裏對方雖然站在這亂軍之中,但仿佛卻對戰場之上的局勢了若指掌。當然不知道信王趙榛早就從更高的層次上俯視了戰場,反而隻感到一種深深的忌諱。

難怪兀術那個家夥親自吩咐不要傷他性命,這個信王趙榛對於戰場的敏銳幾乎可以說是完美,如果他在金國,一定能得到陛下的重用。

想到對方的戰績,金彈子感到自己的戰鬥之火都戰栗起來,一種久違的熱血沸騰的感覺回到了他的身體中。

敵人的強大深深的點燃了他心中的戰鬥意誌。就像是信王趙榛所清楚的一樣,這高大的金軍將領等不起,那位和他有著一樣實力的騎士隊長,正率領著十幾個強悍騎兵帶著大批戰士繞過他們,如果他再對峙下去,那麽戰局就要發生一麵倒的敗局了。

握緊了戰斧,但立刻就感到一道氣息鎖定了自己。

“打算親自動手,不準備召回自己的騎士麽?”金彈子心想,信王趙榛的自大讓他微微有些不快。昨日他曾與信王趙榛有過一次交手,心知肚明對方的實力比自己強一線而已。而自己身邊還有一員強悍的副將和幾名精銳萬人敵勇士。

“我聽說,你精通槍術。”這位金軍將軍抬起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不過年輕的信王,我們這麽多人與你的交鋒,莫非你以為區區一門槍術可以對抗我們這麽多人?”

信王趙榛聽完微微一笑,心想這家夥要知道自己不但以一人之力衝殺千萬敵人,甚至真的在萬馬群中取敵將首級,估計這會就不會擺出這麽一番倚老賣老的姿態來和他說這樣一番話了。

這簡直有些好笑,不,在他看來簡直有些班門弄斧的嫌疑。

但同時,信王趙榛也開始了觀察預判,這門特戰隊戰士在千百年後的戰鬥之中,摸索出的技巧。

事實上作為一門特殊的能力,信王趙榛觀察對方的動作,就明白那是對方可能動攻擊的路線。

這或許在未來高手大戰的時間裏之中,是一個人人都具備的能力,在這裏,就叫‘預判’。敵人的一舉一動,皆在我眼中。

信王趙榛有了這個能力,戰鬥力自然是成倍的提升。對方還未出手,而你已知道他的攻擊方向,意義可想而知。

隨著金彈子與一幫金人高手擺出戰鬥的姿態,這個起手的姿勢信王趙榛很熟悉,三個可能展開攻擊的方向。

信王趙榛腳一踢,一腳在地上踢出一道旋風,石板上旋轉的氣流卷起一柄落在地上的鋼劍,然後穩穩落入他的手中。

“說什麽並不重要。”信王趙榛說道:“大話說的再響亮,但最終還是要依靠一戰來決定誰勝誰負!”

金彈子冷冷地哼了一聲,道:“那讓我來會會你的實力,年輕的王爺。”他身形一動,進攻路線在那一瞬間從三條減少為兩條,由兩條減少為一條。

信王趙榛已經出現在那條路線上。看到對方的身形已經在自己進攻的路線上,金彈子頓時一呆。

‘嗆’一聲銳響,戰斧迫不得已與長劍相交。倆人正麵撞上後立刻後退,金彈子連退幾步重重地將戰斧的長柄‘砰’一聲插入石板中才的一穩住身形。而信王趙榛一躍而退,長劍回手揮動,連刺橫掃,幾名衝殺而來的幾名金軍勇士被掃中要害而倒地。

“這是什麽技巧!?”高大的金彈子向後一仰才重新掌握了平衡,他馬上又驚又怒地喊道。他見多識廣,雖然一時不明白信王趙榛為什麽會看穿自己的攻擊,但也猜出一些端倪來。

“這是取你性命的技巧!”信王趙榛砍殺了幾名殺到近前的敵人,冷冷地回答,他乘金彈子驚怒之時,人已重新躍起,一人一劍如一道閃電飛出。

在旁人眼中信王趙榛仿佛一道分離的光與影。金彈子也不簡單,在對方長劍及身的一刹那策馬讓開一步,雙手向後一拉,就準備錯開身形給予信王趙榛重重的一擊。

“信王千歲!”信王軍特戰隊戰士一號在前麵回過頭,正好看到這一幕。

信王趙榛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劍的落空,而且不僅僅是金彈子的反攻,後麵和左右側麵金人的高手也殺了過來。信王趙榛迅速向後一彈,避開金彈子的一擊,隨手閃電般舞動,順便斬殺了數名金軍高手。

此時,另一名金軍將領殺了過來,正是那名在信王趙榛誅殺莫統領的時候,與金彈子一起阻擋信王趙榛的那名金軍猛將。

眼看信王趙榛陷入數十金軍萬人敵勇士與兩名金軍悍將的包圍之中地時刻,一道火焰一樣的身影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當的一聲巨響,戰戟舞動,馬月英驟然出現在眾人之間,穩穩擋住了那名金軍將領黑沉沉的狼牙棒。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那條長長的、耀眼的熾紅色服飾在夜色下飛揚,紅衣馬月英微微向後一仰,但她雙手緊緊的握住自己戰戟的長柄,穩住身形。

馬月英低下頭,棕色的眸子裏一片冷靜之色。而她的另一邊,是另一聲巨響。

仿佛是時間定格,信王趙榛的劍已經準確的擊中了金彈子的右胸,力量爆導致的衝擊力在堅硬猶如鋼鐵的盔甲之後的身體中形成了一道湍流,空氣旋轉著向後突破了重甲的屏障,卡擦響聲不斷,金彈子感到自己起碼斷了三根肋骨。

然後他嘶吼著倒飛了出去,“這不可能!”

這個想法在刹那之間同時在金彈子與另一名金軍將領腦海中,甚至於遠處看到這一幕的信王軍特戰隊戰士一號的腦海中紮根。

這怎麽可能?三個人都分明感到那一劍應當已經落空了。金彈子明明側身躲過了那一劍,但信王趙榛長劍攻擊到對方時,他們每一個人都發現,金彈子的身體還在原來的位置。

信王趙榛可不管他們的驚詫,他可是盡全身力量發動了攻擊,隨後,他舞動長劍,先清除了其他的金人萬人敵勇士。

而此時,金彈子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帶著他那一身黃色甲胄轟隆作響的翻飛了好幾圈,遠遠的滑出去直到撞塌了一麵院落的牆壁才停了下來。

“轟”的一聲巨響,煙塵飛揚。

而擊殺了十幾名金軍萬人敵勇士後,信王趙榛的長劍也終於支撐不住,瞬間“卡擦”一聲。長劍龜裂,然後化為碎片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