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趙榛走到靠近他帳篷不遠處的另一頂帳篷,在布麵上拍了拍。大約過了幾秒鍾,裏麵才傳來一個好奇的聲音,“趙榛帥哥嗎?”

“羅月兒你怎麽會在這裏?”信王趙榛一頭黑線,他再三確認,這的確是吉倩倩的帳篷。“給你一個驚喜啊!”羅月兒在帳篷裏‘嗬嗬’地小聲笑了起來。

“驚喜你個頭。”信王趙榛沒好氣地回過頭去,看到吉倩倩一邊挽頭發一邊從羅月兒的帳篷裏鑽了出來,她的臉上有些歉然。不過信王趙榛知道,羅月兒有什麽鬼點子的話一定是不會在意其他人的想法的,他隻能歎一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麽。

信王趙榛掀開帳篷門的一角,果然看到帳篷裏麵羅月兒巧笑倩兮地看著他。

“都準備好了?”他問。羅月兒和吉倩倩都點了點頭。

信王趙榛抬起頭,好像是順應他的動作,周圍的十多頂帳篷裏齊刷刷鑽出十多個人影來。

他們互相之間不用交談,就開始悄無聲息地收起各自的帳篷,雖然這些侍衛都是全副武裝,束帶上掛滿了各式各樣金屬的武器,但他行動之間卻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來。

吉倩倩還是第一次見識信王趙榛的這些手下,但她明亮的眼睛裏很快就閃過一絲驚歎:好一群訓練有素的軍人!

在信王趙榛的鍛煉下,這些侍衛擁有著忠誠、榮譽、士氣高昂、紀律嚴明、訓練有素,並且不像好多懦弱的士兵一樣畏懼死亡與痛苦,他們恐怕是這個世界上出現過的最優秀的士兵。

可惜,信王趙榛認為總得數量還是太少了一些。當然,這次行動,信王趙榛也隻帶來了十二人。但是這十二人加上信王趙榛,在特定的環境,地形複雜的地方,完全可以與一支軍隊對抗了。

雖然如此人少,其實力也足以讓吉倩倩說不出話來了。她很快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再看看信王趙榛,疑似自己在做夢。

這位工匠大師的千金不是沒有接觸過軍人,工匠們或多或少會因為各種原因和這些軍人們打交道,都或多或少與軍人有所聯係,但是那些軍人,恐怕叫做軍匪更恰當一些。

之前,吉倩倩見過最優秀的戰士,莫過於這幾天一直與之相處的這些明教精英和信王軍騎兵。

信王軍騎兵戰鬥力雖然強,訓練有素,但是個人的戰鬥力並非很強。肖山河帶出的親信隊伍都是明教精英,自然不會是泛泛之輩,可與信王趙榛手上這十二個人一比起來,那簡直就是雲泥之別了。劍客遊俠固有的散漫,在這些人身上看不到了,他們似乎有一種在江湖人士身上很難見到的東西——紀律。他們就像信王軍騎兵與那些明教高手的集合體一般。

此時信王趙榛自然不會知道女孩的想法。他現在就發現自己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十二個侍衛很快就收拾好了這邊的營地,不過他們聚集在一起,正準備等待信王下一步命令的時候,信王趙榛卻突然注意到遠遠的有兩個人影從明教肖山河手下紮的營地方向走了過來。他馬上一皺眉,他已經看清了那兩個走過來的人影中的其中一個是那就是宋一水。

信王趙榛馬上就想到是不是對方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不過他隨即按下這個懷疑,因為那兩個人明顯不是正朝他們這邊走過來的。他計算了一下對方的路線,而應當是從他們的營地和肖山河的營地之間插過去,他微微一怔,這兩個家夥想要到營地外麵去幹什麽?

難道他們是內奸?是金人或楊幺的人?

信王趙榛馬上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宋一水與他身邊的那個人已經越走越近,兩道身影像是在森林中飄飄忽忽的幽靈。信王趙榛以及所有人都停下來,不約而同地隱蔽在樹木後麵,看向那個方向。

信王趙榛舉起手,臉上的平靜而從容的表情讓人心中一定,這給其他人一個明顯的暗示——不必輕舉妄動。僅僅是一個手勢,十二人立刻如石頭般靜止不動。

吉倩倩微微張了張口。

作為信王趙榛精心訓練的手下,勇比斯巴達戰士,以執行趙榛的命令為第一己任,就是前麵是一道懸崖信王趙榛讓他們向前他們也會毫不猶豫,更不要說這個小小的手勢命令。但在落在吉倩倩眼中,這些看起來身經百戰、本應是驕傲無比的老兵隻因為信王趙榛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噤若寒蟬,令行禁止的程度讓人為之側目。信王趙榛與信王軍的名頭果然名不虛傳。

沒有人說話,周圍靜無聲息。她下意識地也屏住呼吸,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山穀中風聲在頭頂上呼嘯,北方帶來的寒氣聰山口奔襲而至,像一隻無形的手穿過枝椏,樹冠上麵一層層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舞動的樹枝使得暗淡的星光變幻起來,交錯的光影落在宋一水的臉上,使得這個年青人的臉色看起來有些陰沉。

他與同伴穿過一片開闊的灌木叢,兩個人顯得並不如信王趙榛預料的那麽小心謹慎,可以說他們毫不在意踩斷枯枝時發出的‘劈啪’聲。

信王趙榛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那就是肖山河恐怕不清楚自己等人的營地在這裏,趙榛沒有告訴他們的營地在這個方向上,這意味著宋一水恐怕還不知道他們兩人正在靠近信王趙榛一行人。

肖山河也不想惹麻煩來監視自己一行人嗎?”信王趙榛心想。

還有不到百米左右的距離。

信王趙榛相信隻要那個家夥走到森林邊緣,一定會發現這邊的異常。畢竟,這裏的帳篷雖然撤了,但是痕跡還在。到時候他門倆人發現了趙榛等人的話,隻要一口咬定是因為不放心自己這一行人,那他們可真是百口莫辯。雖然此刻看起來這兩個家夥很是可疑,但想必肖山河比起來更寧願相信他自己的手下才是。

他心中一轉,向一側看去,那邊那個叫做崔虎的侍衛也同樣正用目光詢問他——他是這一行侍衛的首領,也是校尉出身,他老練而睿智所以才被派來信王趙榛的身邊。這個老兵的意思很明確:要不要先發製人把對方‘做掉’?

但做掉他倆?雖然是兩條小魚,但是弊大於利。他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

隨後,睜開眼睛,信王趙榛說道:“準備一下。但如果可以的話,盡量隻打暈。我不願意和肖山河徹底翻臉。”他用微不可察的聲音吩咐道。不管如何,張元正的人不能結仇,畢竟自己手裏有無數明教張元正手下敵高才,撕破臉皮的話,受損失的是自己。

侍衛們一齊點點頭,作為信王趙榛的侍衛,他們無權評價與質疑自己主子的決定。隻是在崔虎的眼裏或多或少還是有一絲可惜,要做到一勞永逸,還是要選擇果決一些的作法。

倒是一旁的吉倩倩輕輕出了一口氣。少女睫毛動了動,忍不住用一種全新的目光打量著信王趙榛。她第一次發現,自己追隨的這個幾乎是同齡人一樣的年輕王爺的身上,似乎還有一些她不知道的善良。

她說不清楚這種性格究竟是好是壞,隻是這看起來似乎與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格格不入的性格,不知為何——她並沒有感到一絲不自然。相反,對信王趙榛生出了一種心安的感覺。而她不知道,信王趙榛其實是因為其他原因,他要是善良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混到現在這個實力。

倆人距離信王趙榛等人越來越近了。侍衛們都紛紛就位,隻等宋一水與另一個人一接近林間空地的邊緣,就一擁而上。十二個具備強大實力、經驗老道的軍人,他們完全有把握在對方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之前製住對方。不過信王趙榛還是有一些本能的緊張,森林外說不定有強敵環伺,他絕不能在這裏浪費一點時間。

但立刻讓他大為意外的是,正當宋一水與他身邊那個人要走出灌木叢,卻慢慢停了下來。他們發現什麽了?

信王趙榛凝神觀察這前麵的情況,宋一水非但停了下來,還轉過身去與同伴正在說著什麽。隻是他們距離遠隔近百米,縱使以信王趙榛訓練出來的超強感知能力,也隻能偶爾捕捉到一兩個關鍵詞而已。

宋一水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他時不時抬頭看看營地的方向,似乎是在在意什麽。

但很快,兩個人的交談就變得激烈起來。最後演變為一場爭執,雖然這邊的大部分人都不能聽清楚那邊交談的內容,但卻能從他們的手上動作看出來,雙方似乎都說服不了對方。察覺了對方並不是衝著這邊來的時候,信王趙榛一時間不禁有些鬱悶,心想大半夜的,你們兩個莫非隻是為了出來吵架嗎?

此時,信王趙榛能勉強分辨出其中關於‘何自在’,‘逃跑’以及‘監視’一類的字句,他不由得抬了抬眉毛。那個叫做何自在的人可能有什麽值得關注的地方?看起來宋一水知道這一點,肖山河沒理由不知道,不過這個肖山河一派地內部可真是問題重重,他忍不住想到。

這個時候,信王趙榛的眼中一抹濃濃的警惕。森林中好像一時間靜了下來。不僅僅是人,甚至連風都小了。

“你聽到什麽了?”看著信王趙榛,羅月兒下意識地問道,羅月兒知道信王趙榛的感知遠超常人。

信王趙榛鼻子動了動,心中不由嚇得得一跳。因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古怪的味道。有些刺鼻,但更不如說是一種辛辣的臭味,好像是從那些地下的火山中噴發出的熱騰騰的沸水中翻騰出的味道,是硫磺臭的臭味。

信王趙榛的腦子才剛剛閃過這個概念,手中的長劍就已經‘噌’的一聲拔了出來。他甚至沒有多想,這幾乎是一個本能反應。

“那群活見鬼的明教右派教徒!勾結金人還提供火藥武器,早知道金人竟然動用火器,老子說什麽也不會來趟這一趟渾水!”他腦子裏一瞬間就罵開了。

信王趙榛之所以這麽忌諱金人的火器,就是害怕自己被誤傷了。與自己的秘密工坊製作的炸藥和火藥不同,金人和明教右派的火藥配比可是不太穩定。現在自己的性命可不能丟在這些混蛋的手裏,信王趙榛下意識地就要想到立刻撤退,不再理會這群投奔左護教聖者張元正長得家夥了。不過他腦子裏才剛閃過這個念頭,黑暗中就傳來一陣呼呼的風聲。

作為一個超級特種兵轉生,信王趙榛對這聲音簡直太熟悉了。他下意識地一縮脖子,果然看到一個黑色的帶著火繩的黑鐵球從森林深處的黑暗中呼嘯著飛出。

是火藥球,“有霹靂彈啊。”信王趙榛看到那枚霹靂彈‘轟隆隆’的爆炸,爆炸的威能直接轟擊倒了一片碗口粗的樹,最後好多石子擦著宋一水和他身邊的年輕人地身體就飛了過去。雖然隻是劃破點皮肉,沒造成任何大的傷害,但顯然把那兩個家夥嚇呆了。

信王趙榛此時卻隻感到牙根發酸,霹靂彈啊!火藥利器。不過馬上發生的事情就讓他沒時間去處理自己牙齒發酸的事情了。

他看到宋一水和那個年輕人轉身就跑。“不長腦子的蠢貨!”信王趙榛幾乎急得跳起來,金人的投擲手丟個霹靂彈命中能那麽差?這明顯是在試探,他實在是太清楚這些狡猾的金國來客了。他幾乎可以確定對手一定是一整隊的火藥加武器的高手。

可是宋一水這一跑,恐怕就要把敵人吸引過來了。宋一水和另外一個人已經轉身開始狂奔,他們一邊跑一邊衝營地方向大喊。

信王趙榛動了,他身影就像是黑暗的森林中一道融入環境的連續的影子。身形安靜熟練得令人讚歎。突然,信王趙榛回過頭,身側幽暗的林子裏已經傳來草叢被踩踏的聲音。

“金人已經發現這邊的動靜了!”信王趙榛略皺了一下眉。

吉倩倩和羅月兒此刻已經從背包下麵取下輕弩,每個人都輕輕拔出武器,進入備戰狀態。

在信王趙榛的指引下,眾人都發現了前麵有三個穿著皮袍的北方人站在那裏,他們顯然沒料到自己早已暴露,下意識地一呆。

“還有一個敵人在反方向上!”後麵的一名失侍衛眼尖,發現了新的敵人立刻喊道。

他們作為最強大的集體,當然不會沒有和這個世界上最邪惡的一支勢力打過交道。對於這些金兵投擲霹靂火家夥的習慣,他們早已熟悉。

可信王趙榛比他們更熟悉。他一看到這三個人,就已經向另一個方向舉起手用勁弩指向對麵。食指上扳勾子的閃閃發光,信王趙榛立刻對準對麵的敵人,就是一箭射出。

弩箭帶著氣流像是線條一樣閃電般的衣一閃,直接此入了一名投擲霹靂彈的投擲手,那名投擲手手中的霹靂彈沒有扔出去,頓時發生了大範圍的爆炸藥,轟然一聲巨響,周圍的樹母在一瞬間向外側折斷、傾倒,而那些擋在咋要爆破正前方的,無一不炸斷炸飛。

巨大的火焰好衝擊波過境之後,一片樹木好那個投擲手不複存在,從而在信王趙榛麵前形成一條開闊的圓形。

劍手們眼中無不露出敬畏的神色,而吉倩倩早就嚇得尖叫一聲,捂住耳朵蹲了下去。她此刻心中隻剩下一個聲音在回響,他好厲害!這個年輕的王爺竟然是一個神射手!

羅月兒倒是司空見慣,她歪了下一頭,捂住自己的耳朵,適應剛才的巨響。而她知道,信王趙榛一定會出手的。果然,信王趙榛動了。此時,羅月兒看到信王趙榛身形一閃,整個身影模糊了一下,然後瞬間就從原地消失不見。

隻有那些曾經經過信王趙榛殘酷操練過的侍衛們才看清楚,那一瞬間信王趙榛至少爆發出了閃電的速度,仿佛一刹那之間就在樹林中拉出一道連續的影子,然後消失不見。

“王爺好快的速度!”後麵立刻有侍衛說道。但他們可不是那些散漫的三流劍俠們。那名侍衛話音剛落,十二侍衛就立刻有人拔出長劍,立刻向那三個正在發呆中的北方蠻人撲了上去。

而另一邊,信王趙榛在一瞬間抓住了投擲手旁邊的那個指揮者,不過這家夥此刻顯然被很多霹靂彈連鎖爆炸所傷,他受傷不輕,不但缺了一隻手臂,還少了一隻耳朵。對此信王趙榛並不奇怪,霹靂彈絕對算得上是大殺器,不然也不會被人們稱之為天下第一暗器,過去在金宋大戰時間裏中,它唯一被詬病的地方也隻有投擲距離而已。

信王趙榛又看了那個男人一眼,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道:“媽的,原來是蒙古人也參與進來了啊。”

隻見信王趙榛的身形在半空中一轉折,手中已多了一柄長劍。此刻與莊大石一戰時不同,他絲毫不敢留力,雖然對方的實力不像是很厲害,但是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還有霹靂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