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套路
“那你呢？你怎麽會懷疑是方旭？”陽一修從兜裏摸出了煙盒，取了一根叼在嘴裏。
“其實我最開始沒有懷疑他，但是你說，凶手極有可能是個完美主義者，我就有點懷疑他了。”左岸思考了一會兒，接著說:“你還記得我們昨天去找蘇澤宇嗎？那時候方旭正在給他們上課，然後他手中的粉筆刷掉在他衣服上了，擦不掉，結果他居然直接將衣服脫了下來，而且他在黑板上寫的字也是排列的整整齊齊，字裏行間的間隔幾乎一模一樣，所以我估計他應該是有強迫症的那種人。”
“你就憑這個斷定他是凶手會不會太武斷了點？”陽一修說。
左岸搖了搖頭:“還不止，我注意到他看到我們帶走蘇澤宇的時候特別緊張，臉色不好，嘴角抽搐發抖，並且我們話還沒問完，他就找了個理由來教導處帶走了蘇澤宇，我覺得這很不對勁。”
陽一修一邊撣著煙灰，一邊看著他，沒有說話。
“那天下午我在這裏聽課過後，凶手本來準備動手殺掉李一菲，但他沒有預料到被我救了，後來李一菲從醫院出來買早點，他就利用催眠讓李一菲過人行道而導致她被車撞死，當時正好是早上九點，而之後發生的這幾次案件和那天一樣，都是早上九點，這種頗具儀式感的時間，加上拍攝視頻的手法，讓人很難不聯想到凶手是個強迫症。”
“你說的沒錯，但是蘇澤宇的父母並不是當年那件事的知情者。”陽一修雙手撐在陽台上，低頭看了一眼樓下的人。
左岸:“他殺蘇澤宇是為了滅口，因為他知道隻要我們努力，蘇澤宇肯定會向我們透露真凶，他亂了陣腳，所以才會將蘇澤宇勒死，但是他依然要完成那種接近儀式感的使命，所以他在時間分毫不差的時刻，將蘇澤宇從樓上推了下來。”
陽一修:“這正是我沒想到的，我隻猜到蘇澤宇會死，我本來以為是會被催眠從樓上跳下來的……”
左岸側頭看著他，輕聲說:“一個人心亂如麻的時候，會做出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我覺得蘇澤宇肯定是承受不了壓力，用證據威脅了他，所以他到最後不得不勒死他。”
陽一修低頭看了看腳尖，臉上露出哀傷的神色:“是我不對，如果我猜到這情況，蘇澤宇就不會死了。”
左岸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肩膀不比海寬比山厚，很多事情，盡力就好。”
“嗯。”陽一修點了點頭，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但是沒有證據，這隻能算是我們的推測，我們還是沒法抓他。”
“我有個辦法，但是需要你配合我。”左岸附耳過來。
……
下午，左岸和方旭約好在解憂咖啡館見麵。
左岸到的時候，方旭早就到了，他已經點好了咖啡，遠看還冒著熱氣，應該是剛剛服務員才端上來的。
左岸定了定神，走過去，向他打招呼，然後坐在他對麵。
左岸見到麵前這杯是自己最喜歡的卡布奇諾，他很開心。
卡布奇諾很甜，很受女性歡迎，但由於左岸喜歡吃甜食，所以他很喜歡喝卡布奇諾。
“謝謝！”他端起咖啡杯，看著方旭。
方旭沒有說話，衝他搖頭笑了笑。
“你還記得我喜歡喝卡布奇諾，這讓我很意外。”左岸放下咖啡杯。
方旭低頭推了推眼鏡，然後溫和地說:“我記得的事情有很多，隻不過你忘記的更多。”
“沒辦法，我出了車禍，丟掉了很多記憶。”
“你想找回你的記憶嗎？”方旭凝視著他。
“我得先找到我的父親，你知道我父親叫什麽名字嗎？”左岸問。
方旭低頭想了想，然後說:“好像叫駱正東。”
“謝謝。”左岸笑了笑。
方旭搖搖頭:“不客氣，能幫到你就好。”
左岸:“其實我還有件事需要你幫我。”
方旭:“什麽事？”
……
第二天晚上九點，左岸和方旭乘車前往位於南城市區的凱瑟琳酒莊，今天晚上，凱瑟琳酒莊會舉辦一個酒會。
而這場酒會的舉辦人便是南城地產大亨之一的龍一元，他的女兒龍淩雪不久前從國外回來，準備在南城讀大一。
陽一修早前和龍一元商量好了，他難得穿了一身得體的黑色西裝，和刑偵一隊的人一起混在了人群中。
陽一修老遠就看見左岸和方旭走了進來，他們倆都穿著深色西裝，左岸要高一點兒，看起來更加英俊挺拔，他依舊帶著金框眼鏡，麵色十分冷峻。
陽一修扶了扶耳窩裏的耳麥:“注意，注意，他們來了。”
因為之前方旭見過陽一修，所以一眼便認出了他。
他看到陽一修時，先是愣了兩秒，然後立刻笑著走了過來。
服務員端著香檳酒走了過來，陽一修左岸和方旭各自取了一杯，然後開始寒暄起來。
“陽隊也在這裏？沒有案子了麽？”方旭舉了一下酒杯，微笑著啄了一口。
陽一修勾唇一笑:“怎麽可能，最近有個案子可真讓我頭疼。”
“什麽案子？”方旭看了一眼左岸。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方教授是心理學教授對吧？”
“嗯。”方旭點點頭，右手捧著酒杯，左手插在褲兜裏。
“那您知道，催眠能殺人嗎？”陽一修的身子微微前傾，他凝視著方旭，不放過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方旭握著的酒杯裏的酒起了一層細微的波瀾，他伸手抓了抓鼻子，然後抿嘴一笑:“這不是我研究的範圍！”
“哈哈哈”陽一修忽然大笑起來，拍了拍方旭僵硬的肩膀，不鹹不淡地說:“方教授別介意，我昨晚看了好幾個警匪片，裏麵有講到催眠殺人，所以就隨口問了問，別在意！來，喝酒，喝酒！”說罷三人一起碰了杯。
陽一修心裏大概有譜兒了，方旭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看了看方旭那雙隱藏在黑框眼鏡下的黑眼睛，覺得深邃又冷酷。
過了一會兒，龍一元領著他的女兒龍淩雪走了過來。
龍淩雪今年20歲，170的大高個兒，身材窈窕，一頭黑長直，臉蛋白皙，化著淡妝，穿著一件粉色晚禮服，看起來就像是城堡裏的公主。
她挽著父親的胳膊，笑顏如花。
矮胖子龍一元和自己身材火辣的女兒看起來真是天壤之別。
今天舉辦這個酒會主要是為了慶祝龍淩雪滿20歲，來的都是各界名流，很多人都想在這個酒會上與龍一元攀上點兒關係。
“陽警官，你在這兒啊，我剛剛還帶著淩雪到處找你呢！”
龍一元笑得很燦爛，臉上的肥肉像要掉下來了一般，白色西裝上的扣子也已經快要蹦開了。
“左老師還帶了個朋友，也不介紹介紹啊？”龍一元笑了笑。
“師兄，這位是地產大亨龍一元，在美國的時候，我給他的女兒龍淩雪做過家教。”左岸微笑著說，“這位是我的師兄方旭，同治大學心理學教授，我一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帶了個朋友，龍先生應該不會介意吧。”
龍一元搖了搖頭，牽著龍淩雪的手，自豪地笑著說:“這位就是我的女兒龍淩雪。”
“您女兒很漂亮！”方旭抿嘴一笑。
龍一元掃了他一眼，然後表情若有所思。
左岸知道，好戲要登場了，可也得接住這戲，於是裝模作樣地問:“龍先生怎麽了？”
龍一元裝作想起了什麽似的，撓了撓太陽穴，然後凝視著方旭:“我看方教授越看越像一個人。”
陽一修湊近了一些，好戲登場怎麽能錯過呢，於是他笑著說:“這世界這麽大，有兩個長得一樣的人倒也不是什麽怪事兒。”
龍一元搖搖頭，然後又看著陽一修:“他長得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陽一修用餘光瞟了一眼方旭，他臉上地表情果然有了些變化，陽一修心中暗自竊喜，默念著1，2……
3還沒有念出來，隻見方旭將酒杯放在身後的長桌上，搓了搓手，他抿了抿嘴，輕聲問:“不知道龍老板覺得我長得像誰！”
“一個故人。”龍一元垂下了頭，臉上流露出哀傷之色，“他以前是一個工人，那時候我是監工，後來，他出事了，唉，挺可憐的。”
聽到這裏，陽一修低頭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都說商人特別會說謊，果然不錯，而且針對不同的人還會說不同的慌，果然，商場和官場都需要說謊者的存在啊！
再看方旭，他雖然是帶著一臉笑容地聽著龍一元講述，可那齜牙咧嘴的笑容，卻讓人覺得麵目可憎。
陽一修知道，事情這樣發展下去，很快便能揪出真凶。
等方旭剛想問那人的名字，龍一元卻說:“已經到時間了，所有的客人都已經來齊了，我要向客人介紹我的女兒，畢竟今天是我女兒的生日。”
方旭隻好尷尬地笑了笑，如果左岸離他再近一點，就能聽到他氣憤地磨著後槽牙的聲音……
哎喲喲，都是套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