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催眠殺人案(六)

陽一修和左岸蹲在尚德兩旁,看著他的電腦屏幕。

電腦屏幕上是那個ID的詳細資料。

“因為校園網論壇一般都需要實名認證,所以我隻要黑掉這個論壇版主就可以了,這個人叫做蘇澤宇,是大二五班的學生,他一共發了三段視頻,也就是說,除了李一菲那次,其餘三次都被他用攝像機拍了下來,每次角度都一樣,應該是在同一個位置拍攝的。”尚德抬頭看了看他倆。

陽一修聽完尚德的話,將手中的煙蒂撚滅,他四下看了看,然後對左岸說:“你先回去,我去找這個蘇澤宇談談。”

“我和你一起去。”左岸站起來看著他。

“那好吧,”陽一修點點頭,“尚德,夏侯,你們在現場再看看,能不能收集到一些指紋,或者其他證據,要仔細些,明白嗎?”

夏侯和尚德異口同聲說:“明白!”

陽一修和左岸往學院辦走去,一路上,兩人的臉色都十分凝重。

學院辦在校門左側,羅主任是一個頭發花白,帶著老花眼鏡的老者,看到他二人來了,於是將他們迎了進來。

“二位有什麽事要問就問吧!”羅主任接了兩杯開水給他倆。

陽一修和左岸接過開水,坐在沙發上。

“你好像早就猜到我們要來找你問話?”陽一修將杯子放在矮幾上,然後看了看四周。

羅主任歎了口氣,低頭推了推眼鏡,帶著些許抱怨的語氣說:“舊樓發生了三起自殺,學生們都在傳說是舊教學樓有鬼魂索命,現在沒人敢去舊樓,施工人員也不敢去舊學區施工了,我們希望警察能盡快破案,還學生們和同治大學一片安寧。”

陽一修翹著二郎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左岸低頭抿了一口水,輕聲問:“二年五班的蘇澤宇,希望羅主任能帶我們去找他。”

“好的,我這就帶你們去教學樓。”羅主任點點頭,然後放下手中的水杯。

他站在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帶著陽一修和左岸往教學樓的二年級走去。

二年五班在教學樓三樓,陽一修和左岸很快便來到了教室門口,裏麵正在上課。

左岸愕然地發現,站在講台上的是方旭。

他還是穿著藏青色的西裝,一絲不苟地帶著黑框眼鏡,左岸對陽一修做了個噤聲地手勢,表示等課程結束後再進去找人。

陽一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轉身向羅主任使了個眼色,然後羅主任點點頭,往回走了。

透過玻璃,左岸能看見方旭十分認真的給他的學生們講解著課程,黑板上有很多心理學的名詞,左岸覺得十分熟悉,電子屏幕上有一些心理學資料,方旭一絲不苟地講解著,然後又在黑板上寫著什麽。

忽然他手中的粉筆刷從手中滑落下來,掉在他的衣服上,藏青色的衣服立刻沾染了小片灰白,他皺眉,連忙抖動著粉塵,結果無濟於事,然後他不顧天氣冷,竟然將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然後他臉上的表情才緩和了一下。

左岸對於他的行為表示驚訝不已,他不知道方旭原來還有這麽嚴重的強迫症,再看黑板,他的字跡工整,排列順序也是近乎完美的對稱。

“叮鈴鈴……”下課鈴聲響了起來,左岸見方旭和學生說了些什麽,然後拿著自己的西裝外套和課本匆忙地走了出來。

正好撞上陽一修和左岸,方旭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難掩臉上驚愕之色:“你們怎麽在這裏?”

“我們來找蘇澤宇,你怎麽了?”左岸看著他的身體瑟瑟發抖,猜想他大概是因為脫掉了外套而著涼,連忙關切地說:“快回去換件衣服吧。”

方旭衝他們點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走了。

陽一修和左岸走進教室,將蘇澤宇領走了。

教導處,蘇澤宇有些不安地抖動著身體,他想盡量保持鎮定,但他手中那杯水還是起了一層波浪。

“蘇澤宇!”左岸敲了敲桌子,想吸引他的注意力,“別太緊張,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對,我們隻需要你告訴我們一些事情就好了,並且我們保證,隻要你告訴我們的是實話,我們就不會傷害你。”陽一修接著說,“你準備好了嗎?”

蘇澤宇點點頭,但眼神飄忽不定,知道他們是警察,他又不得不搭話,所以內心爭鬥了好一會兒,他開口說話了:“你們有什麽就問吧,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們。”

“舊樓發生跳樓自殺時,你為什麽會出現在現場?”陽一修一針見血,將蘇澤宇紮得生疼。

他聳了聳鼻子,不敢抬頭看他,於是壓低了聲音說:“我,我沒有……”

“那校園網論壇上的視頻你是從哪裏來的?”左岸說。

蘇澤宇的頭搖成了撥浪鼓:“沒,沒有……我沒有發過什麽視頻,你們不要誣陷我,不要誣陷我……”

陽一修冷笑了一聲,然後坐直了窩在椅子上的身體,抬頭注視著蘇澤宇:“熊孩子,講謊話可是要被割舌頭的喲……”

“啪”左岸狠狠地拍了一下陽一修的手臂,“你閉嘴,我來問。”

於是陽一修乖乖地閉上了嘴,然後從口袋裏摸出煙盒,開始吞雲吐霧。

左岸理了理衣領,然後盡量讓自己看得溫和,他輕聲問:“蘇澤宇,我們的人在校園網上查到了那個發視頻的人,他的ID叫做‘天神的懲罰者’,實名認證的詳細資料有你的身份證號碼,名字和班級,所以我們才會找到你,我們並不是懷疑你,你說你不是那個人,那你能告訴我們,你認不認識那個人?因為如果你真的不是他,他就可能套用了你的身份信息。”

“那是藝術,血的藝術,你們這些人是不會明白的,你們不會明白的……”蘇澤宇的情緒仿佛變得十分矛盾,他一邊流著淚,一邊又笑著,嘴裏還嘟囔著一些聽不清的詞匯。

這時,尚德和夏侯走了進來,他們剛從蘇澤宇的宿舍回來,拿來了攝像機,三角支架,還有內存卡。

尚德將內存卡裏的視頻調了出來,一共有四個視頻,第一個視頻是在李一菲跳樓的時候拍攝的,但是因為左岸的出現中斷了,後來的視頻就是之後這三起,每一個視頻的角度和拍攝時常以及用的濾鏡,都是一模一樣。

蘇澤宇看到這些視頻,連忙捂著自己的臉痛哭,左岸知道不必再問他,已經知道他就是拍攝這些視頻的人,可是,他看起來十分軟懦,根本不像是個會殺人的人,可究竟是什麽原因,讓那四個學生,心甘情願的自殺呢,難道,這背後還有人?

“是誰讓你拍攝這些視頻的?”左岸的臉色變得比剛剛更加嚴肅點,語氣也慢慢變的生冷。

蘇澤宇低頭,十指插進頭發裏,然後不停地抽泣著,最後,他用顫音說:“我不能告訴你,我答應過他保守秘密到死,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你要繼續包庇那個罪犯嗎?難道出了四條人命你們他媽的還不肯罷休嗎?”陽一修怒吼道。

蘇澤宇被他的舉動嚇得瑟瑟發抖,他整個身子蜷縮在一起,也不流淚了,隻剩下一段一段的抽泣聲音。

但他絲毫不為所動,嘴像是上了鎖,根本一點也沒法撬開,陽一修有些泄氣地往椅子上一癱。

要是可以像古代的衙內的一樣嚴刑逼供那該多好,說不定這蠢貨早就交代了,可這是21世紀的新中國,陽一修感到一籌莫展。

“蘇澤宇是藝術係的學生,心理學是選修課,因為方教授人很好,又長得帥,所以很多人都選了他的課。”夏侯說。

陽一修捂著臉癱在椅子上:“操蛋的藝術,我恨藝術。”

誰知這蘇澤宇忽然站了起來,咆哮著說:“藝術是無價的,你不該恨它的!所有人都沒有資格!”

“你有病吧,藝術怎麽能和人命對等!如果你所謂的血的藝術就是殺人,那你根本就不能算是藝術生,而是個人渣!”

“我不是!我不是!”他瞪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陽一修。

“快點告訴我到底是誰讓你拍攝的?否則老子送你進監獄!”陽一修毫不示弱地站起身來,他比蘇澤宇高了半個頭,硬是將其囂張的氣焰壓了下去。

於是蘇澤宇又坐了下來,整個人蜷縮起來,像是一隻受到驚訝的小貓,用無助祈求的眼神看著左岸。

於是左岸白了一眼陽一修,然後看著蘇澤宇:“行了,你先回去上課吧,但答應我一件事,不要再拍攝這些視頻了好嗎?並且,如果你想要告訴我,叫你拍攝的人是誰時,隨時打我的電話,這是我的名片。”左岸從口袋裏摸了一張名片遞給他。

蘇澤宇很吃左岸這一套,他溫和,給人如沐春風般溫暖的感覺,他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名片,臉上的神色漸漸好轉,“其實,那個人……”

“陽隊!”

幾人不約而同回頭,看見方旭正站在門口。

蘇澤宇看到他,眼神十分驚恐,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由於左岸他們背對著蘇澤宇,並沒有發現他這一異樣。

“方旭?你來幹什麽!”陽一修本來就不喜歡方旭,此刻更是討厭至極,他翹著二郎腿,神情有些不屑。

“這孩子的論文有些問題,我聽羅主任說他在這裏,我是來告訴他的。”方旭深深地看了一眼蘇澤宇,然後接著說:“你知道你錯在哪裏吧?”

“嗯”蘇澤宇猛的點頭,然後走了出來,和方旭一起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