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插曲
要不是左岸提起這事兒,陽一修幾乎都快忘了自己是得肺癌的人了,可,現在死了未免不甘心呐!
陽一修猛地搖了搖頭,隻覺得腦中轟鳴聲更大了。
“……你不會是肺癌晚期了吧?晚期會轉移到腦部的!!”左岸恍然大悟般地連忙扶著他。
“……晚,晚期!哈哈哈”陽一修一邊摸著自己的頭一邊笑了起來,他還不想死,眼前的美人還沒到手,怎麽可以就這麽死了?
陽一修就是陽一修,臨死的時候也不忘風流。
他看著眼前的左岸,搖搖晃晃,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三個……然後,他就看不見了。
陽一修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張病**,周圍沒有人,他環顧了四周,熟悉的環境,這是他檢查出肺癌的南城中心醫院。
他正要起床,左岸便從門口走了進來。
他走到陽一修跟前,把他掀開的被子蓋好,然後把病**的小餐桌搭好,把剛自己提進來的兩個袋子放在餐桌上,打開,是溫熱的粥,還有一碟小菜。
“我沒死吧?”陽一修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也沒發燒。
“你覺得呢?”左岸頭也沒抬地繼續弄著,把一次性勺子撕開了包裝紙,又把小菜的蓋子打開。
“吃吧!”左岸把勺子遞給他,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他的病床邊。
陽光從潔白的紗窗透進來,照在左岸的西裝上,流光溢彩。
他坐在逆光處,陽一修抬頭正好看見他平靜的眸光。
“還能見到左法醫,我肯定沒死。”陽一修壞笑著看了看左岸,又喝起粥來。
左岸抿了抿嘴,撥弄著自己的手上的表,思忖了半晌,他抬頭說:“我通知了你的手下們,來看你最後一麵。”
“噗……咳咳!”陽一修隻覺得一顆米卡在喉嚨裏出不來,“咳咳!”
“你慢點,我已經吃過飯了,不會跟你搶的。”左岸風輕雲淡地說著。
“最後一眼?我真的命不久矣了嗎?”陽一修放下了勺子,麵色如蠟。
他已經沒了胃口,看著麵前的粥,他忽然覺得惡心起來。
“如果不吃這粥,是不是就不算是最後一頓了?”陽一修將手塞進了喉嚨裏,他要把吃進去的粥都吐出來,這才不算是最後一頓。
“你幹什麽??”左岸拉著他的手,平靜的臉上有了一絲情緒,他丟開他的手。
“我要把吃進去的粥都吐出來,我不想死,臨死前最後一頓怎麽也要大魚大肉吧,我不想這粥是我的最後一頓飯。”陽一修咆哮著。
“……你這是單純還是傻呢?”左岸愣了愣,又繼續坐在了凳子上,他輕輕呼了口氣,說:“要死,還是不死,等醫生來了再說吧。”
左岸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左岸連忙起身打開門。
正是之前給陽一修檢查出肺癌的那個徐醫生。
陽一修本來心中還有一絲希望,可看到了這個徐醫生,他心中的希望一下子便灰飛煙滅了。
徐醫生帶著一臉微笑走了進來,她手中拿著一個病曆本。
她走到陽一修的病床前,低頭打量著他。
這種笑容,有點毛骨悚然,陽一修打了個寒蟬,便將眼睛閉了起來。
“說吧,我還有多少日子。”陽一修雙手墊在頭下靠在枕頭上。
“根據病例來看,你還有一天,但是……”
“但是什麽?”陽一修顯得有點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但是根據葉醫生來看,你還有一輩子。”徐醫生笑了笑。
“……”葉醫生?陽一修猛然睜開眼,“葉醫生是葉雨欣嗎?”
“對,她下個禮拜就要結婚了,所以我們正準備等你星期五來醫院的時候告訴你,你的“肺癌”好了,沒想到你卻提前進醫院了。”徐醫生將病例本放在櫃子上,雙手插在兜裏,一臉姨母笑。
陽一修抬頭看了看她,恍然大悟般地坐了起來:“合著你和她聯合起來算計我?”
陽一修花了好幾千大洋檢查的肺癌,又花了好幾千買了藥,然後每個禮拜又花了好幾百來醫院打吊瓶??
“我是她的閨蜜。”徐醫生吐了吐舌頭,調皮地笑了笑。
“不對啊,那我暈倒算怎麽回事兒?”陽一修問。
“糖吃多了。”徐醫生說。
“……”陽一修一怔,“葉雨欣這個瘋婆娘,真是什麽都幹得出來。”
“是你自己渣,怪得了誰?”徐醫生瞥了他一眼,又將他的吊瓶取了下來,“但是她現在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所以,你可以出院了。”徐醫生將他手上的留置針拔了下來,又拿出棉簽將血止住。
五秒鍾後,徐醫生移開了棉簽,“少吃點糖,待會兒就可以出院了,順便提醒你一句,最好別負了愛你的人。”
徐醫生嫣然一笑,將手中的留置針和吊瓶帶著,拿著病曆本走了出去。
左岸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雖然,他早已知道陽一修不可能得肺癌。
陽一修沒有說話,拿著勺子繼續吃粥。
左岸看著他的吃相,一臉柔情。
……
“頭兒……聽說你要死了?”吳玲是最先跑進來的。
“頭兒死了我可要燒高香了。”第二個是關傑。
“假和尚,假和尚,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第三個是夏侯。
“頭兒,頭兒,你別死啊,別死啊!嗚嗚嗚”第四個是哭唧唧的尚德。
“頭兒,你死了可以但得先還我借我的五百塊!”最後一個是要債的劉東。
“……你們煩不煩,排隊吊喪啊,能不能讓人好好吃飯了??”陽一修白了一眼床邊的一圈人。
左岸坐在椅子上,看著這群人,竟然輕聲笑了起來。
“玲妹妹,林小雅怎麽樣?”陽一修喝完了最後一口粥,有意無意地瞟了瞟角落裏正低著頭的左岸。
“她懷孕了,不過因為李彤的那一腳,她的孩子沒了。”吳玲語氣有點沉重。
眾人嘩然。
“好,我知道了,你們都先回去吧,這兒有左法醫照顧我。”陽一修挪了挪身後的枕頭。
“可是頭兒,萬一你死了……”
“哎呀我不會死的,我保證,明天你們依然會見到我。”陽一修舉起右手發誓般的說。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陽一修慈父般的微笑下離開了。
陽一修將餐桌上的東西收了起來扔進了垃圾桶,又將餐桌折了起來。
他拉開窗簾,陽光照了進來,整個病房的立刻變得十分明亮。
窗外是醫院的花園,有很多住院的病人在下麵散步,時而走走,時而又在凳子上坐了會兒。
而這些病人大多數都是老人,他們身邊很多都沒有人陪,從後窗看過去,能看見他們孤獨的背影和深深的失落感。
陽一修歎了口氣,生命永遠都是那麽無常,那麽孤獨又脆弱。
人若不是怕孤獨,為何會在悠悠歲月裏尋找一個可以陪伴自己一生的靈魂伴侶呢?
想到這裏,他回頭看了看椅子上坐的人。
那人平靜溫和,和他在一起讓人感覺很舒適,所以總讓人有一種想要一輩子和他在一起的衝動。
可是他的想法,會和自己的一樣嗎?
陽一修低頭笑了笑,說:“左法醫,謝謝你。”
左岸聞聲看了過來:“謝我什麽?”
陽光正好照在他的臉上,不那麽濃烈,也不那麽溫柔,他那金框眼鏡反過來的光,讓人看不見他眼中的情緒。
“謝謝你救了我。”陽一修微微一笑。
“你在巷子裏不也救過我麽?”左岸嘴角上揚,站了起來。
“葉醫生……跟你怎麽回事?”左岸畢竟是個普通人,還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
陽一修嗤笑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葉雨欣是很多年前一個很喜歡我的女人,她說,我是她的初戀來著。”
“你,你也很喜歡她?”左岸眸光微閃,試探性地問。
畢竟初戀是每個男人最難以割舍的。
“我這個人,命賤,別人越是喜歡我,我就越不喜歡,所以我當時就回絕了她。”陽一修說的是實話。
從小到大陽一修雖然有過好幾個女朋友,但都因為各種原因分手了,有的是性格不合,有的是嫌棄他沒錢,但這個葉雨欣陽一修是真的沒有跟她交往過。
但為什麽印象這麽深呢,因為葉雨欣當時是個四眼鋼牙妹,而且是個一見到帥哥就流口水的哈妹。
但陽一修聽說這幾年她去韓國整容了,還交了個韓國男朋友。
左岸聽了他的話居然開心地笑了笑,他是相信陽一修的,即使他看起來那麽不著邊際。
在陽一修告訴左岸他得了肺癌的時候,左岸就完全相信他了。
真正相信一個人的時候,就算他說了謊,你都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