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浪案(九)

“……”左岸收回了凝視他的目光,四下看了看:“我們快找個地方躲躲吧,曹文應該快來了。”

陽一修點了點頭,拉著左岸的手往樓梯轉角走去。

“……”左岸眨了眨眼,想起陽一修剛剛說的話,他輕輕扯了扯他,縮回了手。

陽一修轉頭看著他,愣了半晌,忽然,樓道裏傳來了腳步聲。

陽一修探頭一看,果然是曹文,腳步聲很匆忙,看來他迫不及待地要來銷毀記錄。

曹文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後從口袋裏掏出了鑰匙,打開了監控室的門。

陽一修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從門縫看過去,曹文正在電腦上翻記錄,不一會兒,他似乎找到了記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就是這個時候……

“別動!”陽一修拿著槍,抵在他的腰上。

“我……你們……”曹文驚呼,緩緩舉起雙手“你們怎麽在這裏?”

“曹先生,警局走一趟吧。”陽一修笑了笑。

電腦上是這個酒店所有的監控記錄,曹文已經全部清空了。

……

警局審訊室,曹文坐在左岸和陽一修對麵。

“夏侯,假和尚為什麽要帶著左法醫審訊啊?”吳玲透過窗看進去,陽一修和和左岸正坐在一起。

“誒,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吳玲皺了皺眉,用手肘頂了一下正在玩遊戲的夏侯。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他。”夏侯白了她一眼,繼續玩遊戲。

“可我總覺得,假和尚怪怪的……”吳玲咬著手指甲,窗戶裏的兩人正有說有笑,旁若無人。

……

“曹文是吧,我問你,你為什麽要把所有的記錄都清楚,是做賊心虛了?”陽一修翹著二郎腿,一隻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一隻手轉著筆。

曹文扶了扶眼鏡腿,他看起來很淡定,臉上幾乎沒有什麽情緒表露,這種人一向都是深藏不露,極為隱忍。

越是這種人越難審訊,可陽一修手中還沒有審不了的犯人。

“我可以喝口水嗎?”曹文微微一笑。

陽一修這才意識到桌子上隻有兩杯水,並且在左岸和自己這邊,陽一修嗤笑一聲,將自己麵前的水杯推了過去。

曹文接過水,輕輕抿了一口,可能是審訊室太過安靜,居然發出了“咕嚕”一聲吞水的聲音。

陽一修凝視著他的雙眼,看他準備怎麽編。

曹文將視線轉移到左岸身上,說:“我自己的酒店,我想刪除就刪除,用得著告訴你們嗎?”

說完,他笑了笑,略帶一絲狡黠。

“那你為什麽昨天不刪,非得等到今天我說了這話你才刪,你別告訴我這是巧合。”陽一修拿著筆的手敲了敲桌子。

“沒事,曹先生就算是刪除了,徹底銷毀了,我們還是可以還原,一修,你難道忘記了我們那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技術人員了嗎?”左岸笑著看了看陽一修。

陽一修秒懂他話中的意思,隨即臉上露出了笑容,再回頭看曹文,他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額角似乎有汗滴溢出。

“沒有證據,你們也隻能關我24小時!”曹文的眼神忽然變得有點凶狠,安靜的審訊室仿佛能聽到他磨後槽牙的聲音。

“24小時足夠了,我們走吧。”陽一修看了看左岸,推開椅子,走了出去。

陽一修坐在審訊室外的椅子上,麵前的電腦放著剛剛的審訊視頻,每一幀,他都仔仔細細地看了看,生怕錯過一個細節。

“玲妹妹,你說,這個人在撒謊嗎?”陽一修口袋裏沒有棒棒糖了,下意識地咬著自己的手指。

吳玲雙手環抱,靠在電腦桌上,她低頭思忖了一會兒,然後輕聲說:“頭兒,你和左法醫是不是以前就認識啊?”

“……”陽一修一愣,轉頭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左岸,然後又看著她,“我讓你看視頻,你看左法醫…你還想不想要獎金了?”

陽一修有點氣惱,至少,他覺得除了他以外的人都不可以對左岸有什麽妄想。

可是自己憑什麽對他有妄想呢?

陽一修皺了皺眉,用餘光看了看身旁的那個溫香軟玉一般的人兒。

他帶著眼鏡,穿著深藍色的西裝,領帶一絲不苟地掖在西裝裏,金色的領帶夾,他雙手半握著,垂在腰間,他神色永遠都是那麽淡漠。

那人就像是個名貴的青花瓷瓶,就算不能擁有多看兩眼也是好的。

“10分50秒,他的眼神變化,你看,瞳孔微微收縮,眼睛眯了一下,然後他的手扶了扶額頭,身子不自然地往後傾了一點,很明顯,他有事瞞著我們。”

吳玲是學犯罪心理的,並且她是以第一名的成績從學校畢業的。

這大概就是陽一修常說的,察言觀色吧。

所有案子的偵破,都離不開證據,陽一修本身不是很相信犯罪心理,但是後來他發現,吳玲的犯罪心理和自己的證據,總能使案件很快偵破。

“頭兒,林小雅來自首了,說她才是殺害白浪的凶手!”劉東站在門口,氣喘籲籲。

“什麽?”陽一修怔了怔。

“這不可能,根據剛剛吳玲的描述,曹文至少參與過殺害白浪,但是他看起來和李彤關係很要好,而林小雅,白浪死了無疑對林小雅的利益最小,她不可能是知情者。”左岸推了推眼鏡腿。

陽一修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其他人跟在他的身後。

林小雅正坐在他們的辦公室,從門口看進去,她眼神飄忽不定,雙眉微皺,雙手握著一個水杯,指節微微泛白。

陽一修看了一眼吳玲。

“她,應該是在恐懼什麽,我也說不出來,但是她似乎受到了某種東西的威脅,你看她全身發抖,眼神飄來飄去,有時候又突然怔住了,應該是怕。”吳玲點了點頭。

陽一修聽了吳玲的話走過去,坐在林小雅的對麵。

林小雅被他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手中的水杯翻倒在桌子上,水從桌子上流下來,發出滴答的響聲。

“我……是我殺,殺了白浪!”林小雅結結巴巴地說,她嘴唇幹裂,眼眸似有淚要湧出。

陽一修盯著她,也站了起來,雙手插兜裏,說:“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答得上來我就相信你。”

林小雅的眸子裏似乎有了一絲亮光,稍縱即逝:“什……什麽問題?”

她的聲音都在顫抖,唇齒之間似乎發出了咬牙切齒的聲音。

“你是用什麽方法殺了白浪的,又是如何拋屍的?”陽一修凝視著她的雙眼。

林小雅低頭思忖了半晌,又抬頭看著陽一修:“我用枕頭捂死他的,然後把他地屍體丟在了垃圾堆旁。”

“那他的另一半屍體呢?”陽一修繼續問。

“另……另一半??”林小雅的頭微微前傾,似乎沒有想到陽一修會這麽問。

“對啊,你難道不知道,白浪的屍體現在隻找到了一半?”陽一修嗤笑一聲。

林小雅唇口一張一合,幾秒後,她雙手捂住了嘴,終於,淚如泉湧。

林小雅帶著哭腔說:“……我,我不知道。”

左岸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輕聲說:“那個威脅你的人竟然沒有告訴你全部真相,那你怎麽為她頂罪,告訴我們,是誰威脅你?”

他的語氣依舊那麽平緩,讓人聽了心甘情願交托一切。

林小雅猛然搖了搖頭,淚眼婆娑:“我不能告訴你們,她會殺了我媽的。”

“看來她果然拿了你最重要的人來威脅你。”左岸搖了搖頭,已經猜出來是誰了。

“……是,李彤?”陽一修問。

左岸點了點頭。

“你以為,你認罪了她就不會殺了你的母親嗎?你再想想,如果你因此坐牢,你的母親會不會傷心難過,你真的打算讓真凶逍遙法外麽?那你對得起死去的白浪麽?口口聲聲說你們是真心相愛,可你卻讓他在九泉之下不得瞑目,你這叫愛他?”左岸注視著林小雅。

“啪啪啪”陽一修手中傳來一陣掌聲,他雙眼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左岸,輕聲說了句:“寶貝兒,你可真棒。”

“……”左岸沒有說話,回頭,門口幾人正注視著他倆。

“你們快進來,那裏風大!”左岸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立刻就後悔了,難道傻子還會傳染嗎?他瞟了一眼陽一修,他正衝著自己傻笑。

“……”門口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就都走了進來,站在他倆身旁。

林小雅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般,雙眼耷拉下來:“我告訴你們,你們能保證救出我的母親嗎?”

“不能,但是我們會盡力。”陽一修誠懇地說。

“你們一定要救出我的母親……”林小雅幾乎是咆哮著說。

“可是你得先告訴我們,他們在哪兒吧!”夏侯說。

“他們,在我家……”林小雅哭著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