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浪案(八)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李彤端著水杯,握著水杯的手指微微泛白。

陽一修輕挑雙眼,又看向旁邊的曹文,依舊開門見山:“曹先生的酒店管理可真鬆散,十樓的監控壞了您不知道嗎?”

曹文愣了愣,像是沒有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話,隨即他又和善地笑了笑:“我是酒店的老板沒錯,但這並不代表酒店任何事情我都要過問吧。”

陽一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日理萬機的大老板,南城酒店業巨頭,他這樣說好像自己也無力反駁。

“打擾一下,我想問一下,洗手間在哪裏。”可能是天氣有點熱,左岸來的時候喝了挺多水,現在他的水杯也已經見底了,否則在這個時候他不會有這樣失禮的舉動。

“路媽,帶他去洗手間。”李彤衝著廚房那邊叫了一聲。

那個阿姨便帶著左岸往洗手間走去。

這個別墅有專門為客人準備的洗手間,而且分男女使用,因為要經過花園,所以路程稍微遠了點。

“請問曹先生和白太太是什麽關係?”陽一修的視線在他二人中來回切換。

“我們,是朋友,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曹文說。

“可是我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啊!”陽一修從嘴裏取出那個被他吃掉糖果的棒棒糖棍子,丟在腳旁邊的垃圾桶裏。

“你什麽意思?”曹文的臉色有些泛白。

“昨天我們發現白浪屍體的時候就已經通知了白太太,可是白太太卻在今天才回南城,我想問一下,白太太您和您老公白浪,關係怎麽樣?”陽一修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我和我先生的關係很好,我們很恩愛。”李彤垂下眼瞼,一顆淚滴在了水杯裏,發出輕輕地一聲響。

“真的嗎?可是我聽說您和您丈夫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了呀!”陽一修接著問。

“沒有,不是這樣的,那都是他們造謠!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李彤的情緒微微有些波動,臉上多了些表情。

“那照您這樣說,您那麽愛您的老公,那您在收到您老公白先生死亡的消息的時候應該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南城,我查過航班,最早的航班在昨天下午四點左右就能到,可是為什麽您今天才回南城?”陽一修環抱著雙手。

“我……我……”李彤顯然控製不住情緒了,她微微側了頭,用餘光瞟了一眼曹文。

陽一修聳了聳鼻子,繼續問:“你怎麽了?”

曹文伸手摸了摸下巴:“警察同誌,因為酒莊的事情耽擱了,外地倉庫那邊的人都知道的。”

那就是有不在場證明咯?陽一修了然於心,知道曹文說這事得用意。

陽一修心中隱隱有些燥火浮動,他看了看曹文臉上時有時無的笑容,覺得很賤,可又無可奈何。

“叮鈴鈴……”陽一修掏出了手機,是吳玲的電話。

“怎麽了?”陽一修不耐煩地說。

電話那頭傳來吳玲的聲音和窸窸窣窣的敲打鍵盤聲:“頭兒,猛料啊!”

“說!”陽一修皺了皺眉,神色有些厭煩。

“李彤在讀大學的時候是有名的校花,而且那個時候她還和同校的人傳過緋聞。”吳玲的聲音欣喜又激動,帶著些小女生說八卦的味道。

吳玲有個愛好,就是收集八卦新聞,然後把它剪下來,放在一個加密文件夾裏。

她聽到李彤這個名字的時候,便覺得很耳熟,原來在前些年白浪被告的時候有人為了整垮他專門翻出了他老婆當年的負麵新聞。

“和誰?”陽一修眸光一動,心裏的燥火慢慢褪去。

“酒店業龍頭大佬,曹文。”吳玲輕聲說。

“……”陽一修抬頭凝視著曹文,他剛剛覺得曹文看李彤的眼神,可能就是愛吧。

“曹先生,我想請問,您和白太太有沒有過……”陽一修把手機收了起來。

“有!”曹文看著他,“我們讀大學的時候在一起過,那時候,她是校花,我是校草,多麽完美的一對,但是後來因為她父母不同意,覺得我家裏太窮了,就讓她跟我分開了,再後來,她就嫁給了白兄,我和她也就徹底沒有聯係了。”

曹文的這個回答讓陽一修始料不及,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們倆有奸情,也沒有證據證明李彤和案件有關,但那一臉驚恐,分明是在隱瞞什麽。

對於幹久了刑偵事業的陽一修來說,他看得出來李彤絕對有事沒說出來。

他眯眼打量著李彤,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自己的丈夫才死,前男友就來了,這樣不避嫌。

“陽隊!”左岸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他走到陽一修麵前,附耳說了些什麽,便讓陽一修繃著的臉上有了笑容。

“那好吧,我們會盡快破案的,白太太保重,我們先走了。”陽一修端起水杯,將杯中水一飲而盡,然後對左岸點了點頭,就往外走去。

臨走時,他用餘光看了一眼曹文,李彤正輕輕地躺在他的肩膀上。

“白太太!”陽一修猛然回頭。

李彤立刻站了起來:“什,什麽?”

“聽說酒店的監控並沒有壞,隻不過拍出來的視頻比較模糊,但還是可以還原的,請相信我們那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技術人員吧。”陽一修冷笑著。

“……”曹文和李彤麵麵相覷。

倒是陽一修開心地笑了笑,然後和左岸上車絕塵而去。

……

“噔噔兒,叮當……”陽一修一邊開車,一邊嘴裏在哼著什麽。

“你很開心?”左岸推了推眼睛,無奈地瞥了他一眼。

“左法醫你簡直就是個天才,你怎麽想到用這種方法呢?”陽一修一邊看著他賤兮兮地笑著一邊扶著方向盤。

“其實,這跟我去洗手間有關!”左岸目視著前方。

“洗手間?通便的地方?怎麽會通大腦呢?”陽一修壞笑著說。

“……”左岸白了他一眼,“你果然是個混蛋。”

陽一修又笑了笑,露出了他那整齊的八顆大白牙,“那我想請問,這為什麽會和你去洗手間有關呢?”

左岸頓了頓,接著說:“我覺得那個別墅的花園裏,可能埋著白浪的另一半屍體……”

“為什麽?”陽一修好奇地問。

“我也是無意間看見的,那花園裏種了很多花兒,其中有一種是我最喜歡的玫瑰,隻在4,5月開放,但可能因為他們花園溫差控製得很好,那裏開了好幾朵,我很好奇便走過去看了看,結果,我發現有一朵花上麵有已經幹了的血跡。”左岸的語氣猶如屋簷下的雨水,平靜直緩。

“……”陽一修踩了一腳刹車,車猛然停了下來。

左岸猝不及防地撞在了座位前麵,臉上的眼鏡滑落了下來,他皺了皺眉,“你幹什麽?”

“你剛剛為什麽不告訴我?”陽一修有點不高興,語氣裏都是責怪。

“難道你要去挖人家的花園?萬一沒有怎麽辦?那隻是我的猜想而已。”左岸推了推眼鏡腿。

“……好像也是哦!”陽一修尷尬地撓了撓頭。

左岸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前麵的綠燈亮了,他們便往新城國際酒店駛去。

……

新城國際酒店附近發現屍體對新城國際酒店的並沒有什麽影響,反而他們的生意更好了。

前台的接待對陽一修他們已經很熟悉了,老遠看到他們便跑過來打招呼:“陽警官,請問你們有什麽事嗎?”

陽一修低頭看了一眼接待小妹:“你能帶我們去監控室嗎?”

“好,這邊請!”那小妹一臉花癡樣看了看陽一修。

酒店有很多服務員和小妹都是些剛入社會的年輕人,或者是輟學了的找不到工作不得不到酒店工作的,他們看慣了那些大老板帶著小三小四來開房,已經習以為常了,但一看見像陽一修這種三好青年大帥哥便十分激動。

監控室在一樓最後一間房,那小妹把他們倆帶到監控室外麵,又拿了個小本子出來:“陽,陽警官,您可不可以給我簽個名啊?”

“……”陽一修愣了一下,接過本子,似笑非笑地說:“我又不是明星,簽名做什麽?”

“您現在對我們酒店來說,就是明星!”那小女孩嬌滴滴地別過頭,臉紅得像個蘋果。

“……呃,好吧!”陽一修飛快地簽了名,“對了,等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們倆在這裏,好嗎?”

說完話,陽一修還嬉皮笑臉地拋了個媚眼。

那小女孩隻覺得渾身酥酥麻麻的,像是有電流穿過,小雞啄米般的猛點頭。

“去吧!”陽一修拍了拍她的肩。

“嗯!”小女孩笑了笑,便往大廳走去。

“你為了破案是不是經常犧牲色相?”左岸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陽一修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方帕擦了擦手,“你沒感覺到我對她的嫌棄麽?剛剛也是迫不得已。”

陽一修有輕微的潔癖,不喜歡和別人有身體接觸,一向生人勿近。

“不過如果對象是左法醫,我真的無所謂。”陽一修賤兮兮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