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秒,各種師尊文裏師尊被虐的畫麵在他腦裏過了一遍。

身子止不住地發抖。

他也不想這樣,但是他控製不住。

“師尊,你怎麽了?”司未淵盯著他發抖的身子問。

對上對方看似關懷的眼眸,林墨予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上下打量他:“你...沒事了吧?”

司未淵輕展雙手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笑道:“托了師尊的福,本來命在旦夕,但遲遲不見師尊回來,我心有不甘,硬生生挺了過來。”

“......”林墨予腦子嗡啊嗡的,抬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

“那師尊這麽些年又去哪裏了呢?”

“我......”

他正想說啥,係統突然提醒他:“注意注意,他黑化值又上升了一點。”

“......”

解釋的話浮到嘴邊說出不去咽不下來。

他的逆鱗到底是什麽?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啊?

“嗯?”

略帶逼問的語調弄得林墨予心裏一咯噔。

他糾結了一會兒,抬手做了個“停”的動作。

然後慢慢轉身:“等一下,等一下......”

等轉得差不多了,他重新踏進門檻,頭也不回往院裏走,速度不快不慢,好像有什麽事要去辦。

就這麽直接幹脆地把司未淵晾在門外。

慢慢的,他消失在司未淵的視野裏。

係統被他的操作驚呆了,疑惑了好一會兒,才問:“啥情況,你就這樣直接走了,什麽都不說?”

林墨予左顧右盼找別的出口:“不然呢?留在那裏等他宰?”

“不是,我是說你哪裏來的自信和勇氣堂而皇之從他眼皮子底下走人的?”

“就是要做一些奇怪的事讓他懵逼才好跑路啊,你看現在不是脫身了嗎?”

係統:“666。”

走了一會兒,林墨予慢慢停下來,發現哪裏不對勁。

他疑惑地看向周圍的建築,呢喃道:“我記得鎮仙府裏麵不是這樣的啊,比如這條空中長廊不是在那邊的嗎?怎麽移這裏來了?”

係統:“不知道啊,你都地下挺屍一年了,上麵有什麽變化也不奇怪。”

林墨予想了想也是,搞不好他躺的這一年上麵就翻修了。

找了一圈,可能是這地不僅翻修還擴建了,他愣是連個門影都沒摸到。

這種情況不得不求助本府的學生了,正好前方有個現成的,林墨予趕緊跑上去,拍了拍那人的肩,問:“請問公子......”

待那人轉過來,林墨予麵容立刻由笑轉恐,一個趔趄嚇倒在地上。

不僅如此,身體還習慣性地抽了兩下。

見林墨予摔破了皮,司未淵沒心思再逗他了,斂了神色,上前想扶他起來。

“別過來!別過來!”林墨予並不領情,往前扭了幾下,自己站起來。

看到對方臉色並不是很好,他以為他跟他算賬來著,臉色都白了一圈。

後來他化恐懼為力量,捏著拳頭,孤注一擲向司未淵挑明了一切。

“別那樣苦大仇深地看著我,你不是問我去哪兒了嗎?好,我現在就告訴你——”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是為了幫你找寒葉草才來這個地方的!”

司未淵挑了挑眉:“為了我?”

“可不是?當時你奄奄一息,我查了醫書才得知隻有寒葉草才能救你。我所知有寒葉草的地方就隻有這裏。”

司未淵正想說什麽,林墨予就大聲打斷他:“別用那種質疑的眼神看著我!”

“......”

接著他繼續點著自己的胸脯說:“我日夜兼程趕到這裏,不眠不休,你以為我采了藥之後不想馬上回來為你醫治嗎?”

說到這兒,他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指著某處,罵罵咧咧:“都怪那地穴裏該死的仙草,使我聞了就不得動彈,甚至昏迷。每每醒來,它就馬上把我熏暈,反反複複一年啊!”

“一年,你知道我這一年我是怎麽過的嗎?你知道我受著怎樣的煎熬嗎?”林墨予情緒激動,痛心疾首地說著,就算破音也在所不惜。

見司未淵對那個一年明顯有所懷疑,他連忙解釋:“鎮仙府一天等於外麵十天,我今天醒來都是萬幸,要怪就怪這該死的時間差。”

見司未淵無動於衷,林墨予繼續擺動三寸不爛之舌給他洗腦:“你今日一來就找我興師問罪,那陰陽怪氣的語氣好似要報複為師似的。你隻知道我一直沒回來看你,卻不知道我無時無刻不想回來見你卻無能為力!”

他越說越激動,係統看到那蹭蹭上漲的黑化指數,忍不住提醒他說:“別說了別說了,你每說他一句他那個黑化指數就多一位。”

林墨予立刻焉了,再不敢多嗶一句。

反觀那邊司未淵,神情倒是柔和了許多,好像是聽了他的解釋……釋懷了?

隻見他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地看著自己:“師尊誤會了,我今日來不是為了什麽報複,隻是為了接你回家。”

“......”要不是直至現在還聽到係統在他腦子裏無情地報黑化指數又增加了他就真信了。

再回看司未淵,那逐漸柔和的神情,淺淡卻又深不見底的笑意,還有不計前嫌的態度,這不是笑裏藏刀是什麽?

而後係統還在播報,林墨予承受不住壓力,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

不過在暈過去前,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把之前采的寒葉草拿了一把出來,懟到司未淵麵前:“喏,這就是一年前我幫你采的寒葉草。”

等司未淵端詳之時,他又往前懟了一些,都快貼人臉上了。

果不其然,司未淵聞到寒葉草的味道後,暈了。

林墨予扶住他慢慢倒下的身體,把他一隻手扛在肩上,艱難地扛著他往一間客房走去。

係統明白了他的套路後直呼666:“行啊你。”

把人扛進去放**,林墨予沒急著走,而是猶豫地解開自己的衣服。

係統:“你幹什麽?”

林墨予一臉嚴肅,破罐破摔:“既然事已至此,我不能再這麽被動了,我還是直接把他辦了吧。”

係統驚:“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林墨予歎了口氣,緩緩脫下外衣:“我知道我把他弄暈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但是我反攻了就不一樣。很多不可一世高高在上做攻的隻要做一次受,他們的態度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比如性格會變軟,會依賴我,最後甚至會心甘情願喊我老公。”

“做夢吧你,相信我,不作死不會死,快走吧你。”

“我不!”

“與其浪費時間在這上,還不如回去看看你的孩子。按他們的時間,你已經有十幾年沒去看過他們。”

林墨予頓了頓,停下動作。

見有戲,係統繼續道:“你先回去看孩子們,和他們解釋清楚,搞好關係。等司未淵回來後,說不定會看在孩子的麵上原諒你十幾年的失蹤。”

林墨予撓頭:“可我本來就沒有做錯什麽啊。”

“但是他覺得你做錯了啊,別浪費時間了,快走吧,一會兒他醒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林墨予看了看門,又看看司未淵,糾結再糾結,腦子都快炸了。

想到最後還是將所有遺憾化作一聲歎息,離開了房間。

這下他就可以坦坦****光明正大地去大門口了。

快到大門時,他聞到前方飄來食物的香味,肚子止不住地咕咕叫。

畢竟一年沒吃東西,這誰頂得住。

看到前麵有人在吃東西,他厚著臉皮走到他旁邊,盯著他手裏剩下的小甜餅,饞道:“這位公子......”

淩青夜吃著餅子回過頭來:“......”

林墨予瞬間驚了:“青夜!”

淩青夜看到他差點噴餅,但素質又讓他悉數咽下,差點哽死。

他捶了捶胸口,痛苦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來,吃餅。”

林墨予拿過一個餅子啃起來,激動難耐:“你怎麽在這裏?”

淩青夜表情頓時變得有些一言難盡:“想不開。”

“那你現在呢?”

“想開了,所以要離開了。”

“我也要走,我們一起吧。”

“嗯。”

兩人一路吃餅閑聊離開鎮仙府。

路上,淩青夜聽到林墨予的講述,驚奇地挑了挑眉:“你就是那個躺在地穴一年多的人?”

林墨予比他更驚訝:“你知道?”

“對啊,我還下去過呢。”

“你什麽時候下去的?”

“大概幾個月前吧。”

林墨予倒吸一氣,難以克製自己的情緒:“那你為什麽不叫醒我?”

淩青夜無奈:“我不知道是你啊。”

林墨予瞪大眼睛:“不是我你就不叫了?”要是淩青夜可以早點叫醒他,他就不用睡那麽長時間了。

“我以為已經死了嘛。”

“......不管死活你也可以上去看看啊。”歎氣。

淩青夜無奈:“萬一人家就擱那兒呢?我貿然去打擾是不是不太好。”

“......”你贏了。

離開鎮仙府林墨予本來是想速速回仙府看兒子們的。

但轉念一想,司未淵現在在鎮仙府,所處時間和外麵不一樣。昏迷個幾天外麵早就過了幾十天了,自己有足夠的時間,不用那麽急。

所以在短短幾天裏,他們把沿路的青樓都逛了一遍。

當然,他們的目的很單純,就隻是吃飯。

若是老鴇硬塞給他們幾個美女美男,他們還會生氣地把人趕出去。

典型的正人君子。

一天,他們途徑一座仙城,進了一家客棧暫作歇息。

喝茶的時候,他們無意聽起隔桌客人說起一件怪事。

大致就是最近幾座相鄰的仙城相繼遭邪神入侵,特別是城中有頭有臉的仙門世家接連遭遇大禍,繼而人間蒸發,據說是被那邪神擄走囚禁起來了。

具體囚禁在何處,尚未可知。

這不,最近他們城也遭了殃,好幾個仙君,一夜之間,沒了。

淩青夜聽了幾句就沒興趣了。

他活了那麽多年,還沒遇見多麽邪的神,頂多是他們誇大其詞,實際上是個跳梁小醜罷了。

直到——

“真的邪的很啊,我看呐,真打起來,說不定連天尊都壓不住他。”

“何止是壓不住,我看呐,若是天尊碰到他,都要禮讓他三分。”

淩青夜忽地一拍桌:“說什麽呢?”

那些人轉過來看他,奇怪道:“說邪神啊,怎麽了?”

淩青夜眯眼:“你怎麽知道天尊壓不住他?”

“天尊也不可能把那些仙君一夜之間全弄沒啊。”

淩青夜深吸一口氣:“天尊為什麽要無緣無故去做這些無聊的事?”

“我怎麽知道?可能他做不到吧。”

“你!”

林墨予連忙拉住他,讓他冷靜,冷靜。

“你現在既躲著帝...那姓段的,就不要隨意暴露身份,免得別人傳出去。”

淩青夜想了想也是,轉過來端起一杯茶,一飲而下。

本來不想管這事,但這些人居然質疑他的能力,這下他不想管也不行了。

他正氣頭上,彼時窗外竟飄進來數不清的閃著金字的紙張,林墨予隨手抓了一張,隻見上麵印著:

“北峰嶺,速來營救”

他把紙轉過去給淩青夜看,道:“說實話,我覺得這有點像帝尊的手筆,目的就是為了引你現身。不然就是司景遊逐晏那兩個禍害,其他人倒是沒什麽,就怕是他們兩個。”

他總有種,有朝一日司遊二人會造成前所未有禍端的感覺。

淩青夜搖頭:“不是他,他知道我不會管這種事。”

林墨予好奇:“你以前就從來沒管過嗎?”

淩青夜回憶:“以前我和他好的時候,都是他來幫我管,現在他也不可能做這些掉價的事。”

林墨予八卦道:“你們以前......”

淩青夜輕咳打斷:“你去不去?”

“去......”

淩青夜抬手吩咐小二上菜:“吃飽了去,晚上去。”

“嗯。”

晚上,兩人極有默契的睡了,拖到第二天早上才去。

到了北峰嶺,他們看到不少頭頂金冠身著玄衣的仙者被囚禁在此處,籠罩在一片雷電結界之中。

眾人席地打坐,動彈不得。

雷光時不時就劈下來一道,給某個幸運兒提神醒腦。

淩青夜瞄了一眼,轉身就走。

林墨予跟上:“你不救了?”

淩青夜嫌棄道:“不救了,沒有一個看順眼的。”

林墨予哭笑不得:“你救人還看心情啊?”

淩青夜這才停下跟他解釋:“這些全都是以前跟我爭奪天尊之位的人的舊部,與我不和。”

“至少有一個不是吧,再看看?”

淩青夜轉過去隨便瞄了一眼,挑了一個眼生的清秀男子,隔空撕開一道裂口,直接將那個人吸出來。

之後任由結界封上,其餘人等一概不救。

“說,把你們關在這裏的人是誰?”不給那個人反應時間,淩青夜直接冷聲詢問。

男子張了張嘴,猶豫不決,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為了避免淩青夜把他打死,林墨予提議先把他帶回城裏,慢慢問。

到了城裏,他們又聽到消息說那個邪神又到了與京州城相鄰的一個仙城,在那裏胡作非為。

兩人相視一眼,即刻出發前往那座仙城。

可是當他們到那兒時,還是晚了一步,邪神已不見蹤影。

都到了京州城附近,他們的心思自然也不在邪神身上了,滿心都想著回城。

當然,為了這個獲救的男子有朝一日能告訴他們這個邪神是誰,或是指認對方,林墨予還是將他帶在身邊,以防萬一。

回到京州城,林墨予興奮的不行。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己的兒子了!

於是乎,風風火火趕到仙府,大門一推,不顧旁人驚訝的目光,直奔孩子們的臥房。

一去,沒找到人,又馬不停蹄改道前往學堂。

淩青夜和那個無處可去的被救仙者跟他一起。

果不其然,一踏進書院的門,遠遠就看到雙胞胎坐在學堂裏聽課。

看到他倆這麽多年一點也沒變,林墨予心裏別提多欣慰。而且他們還會乖乖聽課誒,真是難得。

正當他感慨時,他旁邊的證人卻開始發瘋了。

隻見他雙目圓睜驚恐地指著雙胞胎那處,道:“就,就是他們,那四個惡霸!”

林墨予的美好心情一下被他破壞,轉過來不悅地道:“你在說什麽啊?”

證人激動地說:“就是那對雙胞胎,邪神啊!還有他們旁邊那個眼睛不太好使的,還有那個平平無奇的跟班,就是他們,就是他們把仙城攪得天翻地覆的!”

“......”

看到二人明顯不信的眼神,仙者急了:“真的,我真的沒騙你們。我當時沒說就是因為對方是小孩,說出來太丟人了。我對天發誓,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

林墨予和淩青夜臉色很不好。

好端端的,任誰兒子被人說成惡霸心裏都會不痛快吧?

看他們還是不信,仙者直接把證物拿出來,那是一個天竺鼠卡通吊墜。

“這個,就是他們當時住客棧時落下的東西!”

林墨予看了直接醉了。

那還真是他以前給兒子做的卡通木頭小雕,世上隻此一對。

石錘了。

得知真相,他一時不知該哭該笑。

淩青夜捏了捏鼻梁,揮手讓人過來把這個仙者拿下。

“你找錯人了......來人,把他給我丟出去。”

仙者被拖走後,二人心情複雜地走到窗邊看他們的孩子。

如果剛才那人說的沒錯,所謂的邪神其實就是雙胞胎,段千尋,還有那個......尤錢途?

四個...惡霸?

下課,孩子們出來,林墨予把他們叫住。

孩子們齊齊回頭,看到他倆,先是一愣,之後,雙胞胎一言不發,上前一左一右抱住林墨予兩條腿。

林墨予質問的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最後,他低下身摸了摸孩子們的頭,道:“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

段千尋想動卻不敢動,餘光看見淩青夜回來了,激動卻又克製。

淩青夜看了他一會兒,想說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遂轉身離去。

和孩子們敘了會兒舊,抬頭看還有兩小隻,林墨予關切地上前問:“尋兒,眼睛可還是沒好?”

段千尋點了點頭。

林墨予好心道:“我回來的路上遇見了幾個好大夫,醫術精湛,到時候帶回來給你紮上幾十針說不定就能好了。”

“......”段千尋突然感覺沒那麽悲傷了,“多謝,不過不用了,林叔叔。”

林墨予回頭打量尤錢途,憑著記憶道:“你是...尤錢途?”

尤錢途乖巧道:“仙君好。”

林墨予點了點頭,欣慰地看著孩子們。

看著看著,他發現有些不對勁。

不是,這十幾年過去了,這些孩子按理說已經十七八九了,怎麽還是小孩模樣呢?

而且是四個都不長?

他驚奇地指著雙胞胎:“你們怎麽沒長大?”

雙胞胎倒也耿直,道:“不想長大。”

林墨予看向段千尋:“你呢?”

段千尋道:“他們都不長,我一個人長顯得我不太合群。”

“......”

再看尤錢途:“你呢?”

尤錢途:“我好像,長不大。”

“......”

“那你們弟弟呢?他長大沒?”林墨予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雙胞胎。

其中一人回答:“沒有。為此李醫仙還特意請了他精通幼仙之語的同行來探尋原因。隻聽弟弟說——”

“他說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他已經經曆了太多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壓力,他不想這樣。所以保持現狀,希望你們回來給他一個完整的童年。你一天不回來,他就一天不長大。”

愧疚之感頓時席卷林墨予全身。

但是......

這一個個,真的,太有個性了。

不行,還是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健康成長才行。

“爹爹,你這次回來不會再離開了吧?”雙胞胎打斷他的思緒。

正想回不會,一隻手突然環上他的肩膀,替他回答:“他當然不會再離開了。”

“你說對吧,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