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不伺候了,司未淵隻能自己動手。

背過身站了一會兒,久不聽下水聲,轉頭一看,隻見司未淵呆呆站在池邊,就是不下水。

林墨予上前一腳把他踹水裏,等他浮出水麵,才安心去旁邊古董架上找藥。

拿了藥直接往外走,背對池裏的人揮了揮手裏的藥瓶,道:“洗完澡就快點出來,我給你上藥。”

“嗯。”司未淵輕輕應了一聲,退到岸邊,兩手靠在岸上,遺憾地歎了口氣。

出去後,林墨予先給自己上了點藥。

身上那些細細的傷口是之前他和司未淵在地上滾動以擺脫仙絲束縛時被絲線割傷的。

一般的傷馬上就愈合了,可這仙絲割的不一樣,必須得上藥。

待上完藥,已過去許久,可還不見司未淵出來,不由往浴池入口看了看,問:“還沒洗完嗎?”

過了許久裏麵才應了一聲:“師尊……”

林墨予伸長脖子聽:“嗯?”

聲音又停了,過了一會兒才道:“沒什麽……”

他說沒事,林墨予就真沒管,隻是讓他麻利點:“不要玩水,洗完就快出來,我給你上藥。”

“嗯。”

語落,水聲起。

聽到聲音,林墨予不緩不慢拿起藥瓶,拔掉瓶塞,就等司未淵出來了。

可當司未淵走出來那一瞬間,林墨予一整個愣住了。

這,這人居然不穿衣服就走出來了!而且也沒擦身子!

此時他根本顧不上司未淵同為男性並且還和他是一家人的事實,隻覺得一個人洗完澡出來不穿衣服是不是哪裏不太正常。

第一反應就是去給他找衣服,可是翻箱倒櫃找遍所有房間都隻找到小孩的衣物。

沒有合適的衣服,林墨予隻能脫下自己的外衣給他披上,並狠狠訓斥了他一頓:“你怎麽不穿衣服就出來了?”

司未淵往回看了看,道:“裏麵沒有穿的衣服。”

林墨予無語:“你可以讓我幫你拿啊。”

“我方才是想讓你幫我拿,但想了想屋裏應該沒有合適我穿的衣服,便作罷了。”

林墨予突然想起了之前司未淵的戛然而止。

原來是因為這……

無奈看了他一眼,轉身出門:“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給你拿衣服。”

不一會兒,他拿來自己穿書時捎上的卡通連體睡衣給司未淵穿。

他選這件不為其他,主要是司未淵太高了,一般的衣服根本穿不了。這睡衣寬鬆,應該能穿下。

沒成想司未淵卻拒絕道:“不。”

林墨予皺眉:“這個時候你還挑什麽挑?誰讓你長那麽高?”

司未淵瞄了他一眼:“我覺得師尊穿比較合適。”

林墨予眼角一抽,突然產生一種被內涵的錯覺。

旋即把衣服往**一扔,又重新去給他找衣服。

“真是難伺候。”

這次他給司未淵找來一套稍大的正常衣服,讓他穿上就把人帶到街上比著他的尺寸買衣服。

這好巧不巧,一上街,他們就碰到以前對司未淵忠心耿耿一直在尋找他下落試圖扶他上位重掌仙府的定塵門長老們。

對方一看到司未淵本尊就激動地老淚縱橫,跪的跪,行大禮的行大禮,引得旁人紛紛駐足觀望。

林墨予臉色難看的要死,不,準確來說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隻是吩咐了府內的仙侍不要向司未淵透露他仙尊的身份,卻忘了外麵還有一群對司未淵忠心耿耿的下屬。

這些人可是司未淵的忠實擁護者啊,從頭到尾都看自己不順眼。

激動完,一長老向林墨予投去責怪的目光:“仙君,不是說好有了仙尊的下落就及時告訴我們嗎?你為何要瞞著我們啊?”

林墨予請幾位長老借一步說話。

走遠了,他低聲跟幾個長老說:“他現在正在曆劫,你們不宜去打擾他。要知道轉世曆劫最忌諱的就是提起他前世的事了,影響修煉的。”

一個長老哪壺不開提哪壺:“那三個公子到底跟誰姓?”

林墨予打斷他說:“說好的誰資產多就跟誰姓,現在我和司未淵都身無分文,這事以後再議。”

他說完就走,長老們立刻攔住他,連連搖頭說使不得,使不得。

林墨予立刻沉了臉色,擺出仙君的架勢:“那該如何?萬一仙尊聽了你們自作多情的勸告,導致曆劫失敗怎麽辦?你們擔待得起嗎?”

被他一瞪,長老們的氣勢全消了下來。

林墨予冷哼一聲,轉身走回去,牽起司未淵的手就走。

走著走著,他發現司未淵的手由起初的溫熱變得冰涼,最後變為冰冷異常。

拿起他的手看了看,道:“你的手怎麽這麽涼啊?”

司未淵收回手,搖頭:“沒什麽。”

看他麵無異樣,林墨予就沒多管,帶他買了幾身衣裳就回府了。

直到晚上,他正批閱文書的時候,仙侍突然敲響他的房門,說司未淵突然吐血不止,體內仙氣四竄,無人敢靠近。

他才恍然意識到今日司未淵的手涼並非無緣無故,而是一個預兆。

趕緊丟下筆前去查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到了司未淵那兒,仙侍都守在門外,想幫忙卻根本連靠都不敢靠近。

林墨予頂著仙氣的侵襲一步一步走進去。

此時司未淵正盤腿坐在屋內,努力收回周圍四處亂竄的仙氣。

林墨予上前按住他的肩,蹲下身來,擔心地喊了他一聲:“未淵……”

奇的是,隨著他的一聲喚,滿屋的仙氣都停止了亂竄,然後一點點回到司未淵體內。

然而事情並沒結束。

接下來,司未淵就吐出一口血。

“未淵!”林墨予實打實嚇了一跳,趕緊把司未淵扶起來坐著,然後讓仙侍去請醫仙來。

在醫仙趕來的路上,司未淵又連續吐了好幾口血,好像根本停不下來。

林墨予看得渾身發顫。

他從來沒看過司未淵這樣,生怕他就這樣背過氣去。

醫仙來後,林墨予仿若看到救星,主動讓開位置,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等待醫仙的診治結果。

片刻,醫仙轉身,看了林墨予一眼,欲言又止。

他越是這樣林墨予越心慌。

“有什麽你就說!”

醫仙道:“仙尊這般是因為在仙體還不完善的情況下吸收了超過仙體承載能力的修為,所以導致了反噬……”

“那該如何醫治?”他不想聽原因,隻想聽方法。

醫仙搖了搖頭道:“恕小神醫術淺薄,此番症狀,恐怕隻有李醫仙才能醫治了。”

“李醫仙是誰?”

“就是醫修。”

“傳醫修!快!”

醫仙忙提醒道:“李醫仙不在府中,他去斷魂峰與那裏的仙者研討醫術了。”

“斷魂峰離這裏多遠?”

醫仙撚指估算了一下,道:“大概,三百裏左右。那處布有結界,與世隔絕,千裏傳音和傳信之物都飛不進去,得親自派人去找。”

林墨予比較了一下讓仙侍去把醫修請回來醫治司未淵和直接帶司未淵去斷魂峰醫治哪個更快。

前者要是請回來要來回兩趟,到時候司未淵說不定都涼了,罷了,還是自己去吧。

於是把司未淵攙扶起來,命人備好神駒,找好地圖,他即刻帶司未淵去斷魂峰。

這神駒不愧是神駒,一個時辰不到,就把他們載到了斷魂峰山腳下。

為節省時間,林墨予一拳打碎籠罩在山峰周圍的結界,開了個瞬閃直接把司未淵帶到山上的仙樓中。

“醫修何在?”

“他不在。”

“不在?他去哪兒了?”林墨予環望四周,尋著聲音進入其中一個彌漫著藥香的房間,看到一個蓄著兩撇小胡子的故作老成的少年。

對方道:“不知道。”

眼看林墨予就要走,少年趕緊叫住他:“誒誒,你別走啊,你來找他幹什麽?”

林墨予頭也不回,語氣急促:“救人!”

少年眨了眨眼道:“我也可以救啊。”

林墨予回身,上下打量他:“你?”

少年上前瞅了瞅司未淵:“是啊,我也是大夫啊,醫術不比醫修差。”

此時林墨予找不到人,也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在少年的指示下把司未淵扶過去放在**。

少年給司未淵把了下脈,不由擰了下眉,剛才還信誓旦旦的他現在抬首朝林墨予尷尬笑了笑:“這個……我不會治。”

林墨予正想發火,少年趕緊道:“不過我知道有種東西可以救他,那東西叫寒葉草,長這樣……”

少年掏出一本醫術,翻到記載那種草藥的那頁,指給林墨予看。

林墨予看到後卻隻是睜大了眼睛,再次確認地問了一遍:“你確定?”

“是啊,很難找的……”

林墨予拍了拍他的肩,鄭重囑咐道:“好好照顧他,他是醫修的主上,天尊的師尊,出了事唯你是問。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聽到他要走,司未淵虛弱地喊了他一聲:“師尊……”

林墨予聞聲走到床邊,握住他的手:“我在。”

司未淵動了動唇:“師尊,你要走嗎?”

林墨予搖頭:“我隻是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師尊……”

“我跟你保證,我一定會回來,我不會離開你的。”

在他的頻頻保證下,司未淵這才作罷。

良久,他對林墨予提了最後一個要求:“師尊,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林墨予點了點頭:“你說。”

司未淵緩緩開口:“如果這次我能活下來,待我及冠之時,娶你可好?”

“好。”這次,林墨予毫不猶豫。

隻要司未淵能安然無恙,讓他承諾什麽都可以。

隨後,他便抽身離去,下峰快馬加鞭趕往鎮仙府。

天色將白之時,他到達鎮仙府,趁仙侍鬆懈之際悄悄潛入府裏,快速來到那處孕育著諸多寒葉草的隱秘地穴。

采到足量的寒葉草後,他便一刻不停地起身離開地穴。

可是還沒踏出寒夜草的範圍,他身子就忽的一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此後,他不知醒了多少次,可每次剛醒來,他就聞到周圍寒葉草的味道,瞬間被迷暈,反反複複,一直循環。

直到有一天,前來采草研製丹藥的仙府弟子看到他暈倒在地穴裏,便好心把他帶到地上,避免了寒夜草的熏迷,他才得以真正醒來,重見天日。

然而就在弟子借著陽光看清他臉的一刻,卻目露驚駭,然後轉身匆匆跑了。

林墨予按了按酸疼的後頸,一頭霧水。

接著他忽然想起什麽重要的事,強撐著從地上站起,搖搖晃晃往前走。

他手裏從始至終抓著一把寒葉草。

待他踏出府門,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就在前方響起。

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林墨予抬首一看,瞳孔瞬間震住了。

“未淵!?”

林墨予又驚又喜又懵,看到之前奄奄一息的他現在好好站在這裏,一時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

司未淵淺笑著向他走去,道:“師尊,你可讓我好找啊。”

“啊?”林墨予一時有點沒明白在他說什麽。

司未淵緩緩走到他身前,俯首輕輕在他耳邊低語:“師尊,現在我已及冠,我來娶你了。”

“??”

就在這時,已經有一年多沒現過身的係統突然在林墨予識海裏現身,幸災樂禍地告訴了他一切真相。

“讓我來告訴你吧,自從你來到地穴采草開始,你就被寒葉草迷暈了無數次,統共在地穴躺了一年多的時間。相對的,在外麵的司未淵誤會你丟棄他十幾年,現在已經成功黑化,黑化值高達千億,你完蛋了哈哈哈!”

林墨予聽完石化了幾秒。

隨後心態徹底炸裂:“臥槽???!!!”

端午番外

端午當日,林墨予照常睡到中午起來。

向來不記日子的他,壓根就不知道今天是端午節。

伸了個懶腰,下床走出門外。

去用膳時,他看到本該在學堂上課的雙胞胎居然在院子裏瘋玩。

那不學無術的樣子看得他一陣窩火。

全是給司未淵慣的。

見他來了,孩子們默契地叫了爹,就往外麵跑,仿佛見他如洪水猛獸。

林墨予:“站住。”

兩人乖乖停下,看向林墨予。

林墨予叉腰上前,看了看天色,眯眼道:“這個時候你們應該在學堂上課吧?”

雙胞胎互相看了看,轉頭對林墨予道:“爹爹,今天是稚子節啊。”

林墨予皺眉,道:“稚子節?什麽是稚子節?”

老大說:“就是小孩子的節日啊,今日學堂不上課。”

林墨予懂了。那不就是他們現代的兒童節嗎?架空仙俠世界也流行這一套?

他半信半疑,因為他不確定今天到底是不是兒童節。

正想問今天幾月幾日,聲後突然傳來一聲莫名其妙的道賀。

“予兒,稚子節快樂。”

林墨予轉過去白了來人一眼:“你跟我說快樂幹什麽?我又不是小孩,我又不過節。”

司未淵笑笑,不說話。

果不其然,林墨予再回頭時,那兩小子早已溜之大吉。

垮著臉轉過身來:“你存心跟我作對是不是?打掩護?你們父子仨配合地是越來越好了啊。”林墨予諷刺道。

“怎麽會?”

“嗬。”

司未淵走近:“可生氣了?”

“我生不生氣你看不出來?”

司未淵若有所思:“記得你曾經說過,一個男人成熟的象征,在於他能控製自己的情緒……”

林墨予最煩這個時候他用這些大道理來教訓自己:“我就控製不住情緒怎麽了?”

司未淵微微一笑:“所以才讓你過節啊。”

林墨予噎了一口。

就在他要發飆時,一隻手突然拍在林墨予背上,打斷了他。

淩青夜打了聲招呼就繼續往前走:“喲,端午好啊。”

林墨予愣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今天不是稚子節嗎?”

淩青夜道:“哈?你睡昏頭了吧?稚子節早過了。”

林墨予驚訝地看向雙胞胎離去的方向:“這兩臭小子居然騙我!?故意說今天是稚子節好逃課?”

司未淵放眼望去,笑道:“據我所知,端午節也不用上課。”

林墨予恍然大悟。

孩子們仗著他記性不好蒙他今天是稚子節,那麽緊接而來的端午節就會延後了,這樣就可以多玩一個端午了!

而司未淵不僅知情不報,還故意誤導他今天就是兒童節!

林墨予憤而轉身:“司未淵!”

卻發現身後人早沒有蹤影。

而後,虛空傳來一聲道賀:“予兒,端午安康。”

林墨予:“有本事當麵對我說!”

“不行,我得去幫你包粽子。”

“你少來!”

“你要甜粽還是鹹粽?不說就甜棕了。”

“你敢!我要吃鹹粽!”

“好。”順利脫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