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片刻,踏著碎冰而上。

見他安然無恙地從裏麵出來,林墨予的血頓時逼了回去。

匆忙上前拉著兒子上下打量:“崽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大公子搖了搖頭,向他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爹爹,我沒事。”

然後徑直走向地上昏迷不醒的段千尋,半蹲下身拿起段千尋受傷的那隻手。

旋即一道若隱若現的靈氣自他手上傳到段千尋手上。

片刻後,段千尋手上的傷便痊愈了。

而那些看不見的傷處,也痊愈了。

大公子起身道:“爹爹,我和弟弟都沒什麽事,隻是段哥哥為救我們受了重傷。”

林墨予這才想起段千尋還暈著,暗罵自己一聲糊塗,急忙上前查看段千尋的傷勢。

司未淵伸手攔他:“我來吧。”

然後主動上前將昏迷不醒的段千尋抱了起來。

由於他現在這副模樣不宜遠行,幾人便就近在亓吟山仙府住了下來。

進屋,司未淵輕輕把孩子放在**,然後又讓仙侍去請了醫仙過來給他整治。

診斷一番,醫仙說暫無大礙,眾人才放下心來。

特別是兩個孩子。

經過剛才那事,他們的心境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們異常默契地沒有把段千尋被逼二選一的事告訴林墨予他們。

一是因為沒必要,二還是因為沒必要。

而反觀段千尋……

其實被放到**那刻,他就醒了,不過他還沒想好怎麽麵對“小公子”,所以一直裝睡。

此刻的他,內心充滿了對“小公子”的愧疚。

因為第一次司景逼他二選一的時候,他選了不救小公子。

而第二次他抓住兩人的手時,他又不小心放開了掉下之前站在右邊的“小公子”的手,讓他掉入溺海。

雖然不是有心的,但是接連兩次將小公子至於水深火熱之中,他再多的辯解也顯得蒼白無力了。

罷了,能躺到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吧,逃避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等他哪天想通了,再去向小公子賠不是吧……

為了不打擾他休息,林墨予和司未淵把兩孩子帶到外麵,問了一下他們從仙府脫身的具體細節。

“之前我們回府你爹說府裏感受不到你們的氣息,便猜你們是不是早已逃出府外。你們是如何從府裏脫身的啊?”

大公子道:“我們是從地下書室一個暗道逃出來的。”

“暗道?什麽暗道?”他之前和司未淵被關在地下的時候沒發現什麽暗道啊。

“段哥哥喚出一隻天竺鼠出來,天竺鼠帶我們找到的。那個暗道剛好能容我們小孩子通過,大人根本進不來。”

“隻能讓小孩通過的暗道?”

“嗯。”

林墨予回頭看了司未淵一眼,眼裏充滿了疑惑。

接著大公子又說了這一路上段千尋是如何無微不至照顧他們,護他們周全的。

聽完,林墨予點頭讓孩子們回屋,然後把司未淵拉到一僻靜之處,質問道:“書室為什麽會有暗道?就好像早就知道孩子們會遭此一劫事先設置好了通道一樣。”

司未淵欲蓋彌彰:“我也不知。”

“你鬼才不知,你到底瞞著我些什麽?”

“我沒有瞞你什麽。”

這時,係統弱弱發聲:“其實之前我跟你提議出來散散心其實是有原因的,那是一個支線任務,就是讓你的孩子經曆一場浩劫,涅槃重生。”

林墨予頓時怔住了,瞬間想到大兒子破冰而出的場景。

係統繼續道:“我怕你不願意冒這個風險,就想讓你出去散心把你支開好讓孩子們曆這一劫。巧的是後來司未淵也想帶你出去散心,此事便水到渠成了。書室的暗道應該是任務玄學使然吧……”

“混賬!”

係統不吱聲了。

司未淵也欲言又止看著他。

林墨予現在不方便罵係統,便把怒火全轉移到司未淵這個“從犯”身上:“都是你,如果你前幾日不帶我出去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你為什麽偏偏要在那時候帶我出遠門?你難道就沒想過孩子們離了我們的庇護會遭遇什麽樣的危險嗎?”

司未淵似乎有千般言語想和他說,但每每話到嘴邊就停下,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林墨予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那可是你自己的孩子啊……”

憤憤看了他一眼,林墨予直接轉身回屋。

進屋直接關上了房門,把司未淵拒之門外。

他不讓進屋,司未淵在廊上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院子。

逛了一圈,他又走回來,站在院外,時不時往裏看。

而林墨予也時不時打開門往外看。

看到他還在外麵,又怒氣未消地關上了門。

好像下定了決心不讓他進屋。

過不久,應司未淵傳召從京州城匆匆趕來亓吟山給段千尋診治的醫修在仙侍的帶領下來到院外。

看到司未淵就這樣一個人站在外麵,又不進去,醫修不禁好奇問道:“仙尊,你怎麽站在外麵不進去啊?”

司未淵不欲多言,直接吩咐道:“孩子在裏麵,進去吧。”

“好。”

醫修走進去幾步又退回來,再次確認地問了一遍:“仙尊,你不進去嗎?”

“不進。”

看了看裏麵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獨身一人站在外麵的司未淵,醫修立刻明白他是被老婆趕出來的。

因為事先知道一些事,醫修大致也猜出他被趕出來的原因,好心勸慰道:“仙尊,你為什麽不把算到小公子們必經這一劫的事告訴他?”

司未淵還是毫無波瀾:“不能說……進去吧。”

見他一再堅持,醫修也不再說什麽,點頭進去了。

之後,除了醫修診治完外出林墨予開了一次門,就再沒開過門了。

晚上,司未淵還主動上前敲了幾下門。

可裏麵林墨予聽了還是無動於衷。

無奈,他隻能轉身去找亓吟山主敘舊。

他走後,小兒子道:“爹爹,你真的不給爹開門嗎?”

林墨予態度堅決:“不開,他將你們至於危險中為什麽要給他開?”

大兒子道:“爹爹,你這是家暴嗎?”

“胡說!我哪裏家暴了?”這孩子從哪裏學的些奇奇怪怪的詞?

“爹爹,說到將我們至於危險之中,那天你不是也出了遠門嗎?”

“我,我本來不想去的,是你爹讓我去的,不然我就在府中守著你們了。”

“但你還是去了。”

“……”

與兩個兒子“鬥法”一番,好不容易才把人哄睡下了。

等他們睡下,林墨予才悄悄走出門外,合上了房門。

在府裏找了一圈,他在亓吟山主殿外看到司未淵和亓吟山主正在裏麵下棋。

還邊喝茶邊下,頗有閑情逸致。

林墨予看了心裏一陣窩火。

孩子們今天才死裏逃生他居然有心情下棋!?

林墨予瞬間打消叫他回去安置的念頭,一甩袖子轉身怒氣衝衝地走了。

回去後,他熄了燈睜眼躺在**,就等著司未淵能不能回來。

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

林墨予睜著眼挺到了天亮。

天亮之後,孩子們漸漸醒轉。

林墨予料理完孩子們的事後就頂著黑眼圈出去找司未淵了。

一夜未歸,不會真和亓吟山主下了一晚的棋吧?他也真做得出來,孩子才剛剛受了驚嚇,他居然還有心思……

林墨予越想越氣,踏上一座橋時,正好看到司未淵和亓吟山主正結伴往這裏走來。

他假裝剛到此處,倚在橋邊看風景,假裝沒有看到他們,讓司未淵自己過來找他。

然而兩人上橋路過他時並沒停下,而是自顧自地說著話,好像根本沒看到他。

就在林墨予疑惑之時,他聽到前方隱隱傳來二人的對話。

“上次見你們在吵,這次也在吵,你還真是娶了個活寶啊。”

“年紀小,是這樣的。”

“活潑是活潑,隻是驕縱了些。”

“小孩心性罷了。”

林墨予:“……”他們真以為說小聲他就聽不到嗎?

又聽了幾句林墨予再也忍不住走了上去,不顧亓吟山主在場直接對司未淵放下狠話:“你以為我真聽不見你們在說什麽嗎?司未淵,你做錯了事還敢在我麵前議論我。我告訴你,你今後別出現在我麵前了,我不想見到你!”

說完又轉身跑了。

看到他離去的背影,司未淵目光漸漸染上些別樣情緒……

而在此之後,林墨予就再沒見過司未淵。

不同於之前,這次他是連續半月不見司未淵,比上次更久了。

又挨半個月後還是不見人,林墨予終於按耐不住出去找人了。

把仙府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他直接去找亓吟山主問司未淵的下落。

亓吟山主聽聞笑而不語,明顯就是知道些什麽,卻故意不說。

林墨予把態度放軟,再次懇求道:“還望仙尊告知。”

亓吟山主抬頭:“你真想知道?”

“嗯。”

亓吟山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盞,悠悠道:“你夫君他……去曆劫了。”

林墨予皺眉:“曆劫?什麽意思?”

亓吟山主:“準確來說,是轉世投胎去了。曆劫肯定是要投胎轉世成為凡人啊,然後曆經諸般磨難,再重歸仙位。”

林墨予聽了整個人都麻了,震驚了好半晌才翕動了下唇道:“他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去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