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餘孽趁仙尊不在偷襲了仙府。”

司未淵問:“什麽時候的事?”

仙侍道:“午時之前。”

林墨予著急道:“那孩子們呢?”

“有仙侍前去保護,具體情況不知,屬下是特地趁亂而出來告訴兩位此事的。”

“與邪君和醫修在嗎?”

仙侍搖了搖頭:“不在。”

“那還等什麽?快回去啊!”

跑了幾步林墨予又折回來拉著還未跟上的司未淵,匆匆往山下走去:“走啊!”

司未淵點了點頭,在地上開了個法陣,帶著林墨予直接傳到山下。

然後步行往仙地邊界而去。

林墨予扯住司未淵的袖子:“怎麽不開法陣了?開法陣直接回仙府不是更快嗎?”

司未淵搖頭:“仙府離這裏太遠,具體方位不詳,不能盲然入陣,不然傳到更遠的地方,怕是更難辨方向。”

“那現在該怎麽辦?”

“原路返回,在各仙地內可知的範圍開法陣,節省回去的時間。”

林墨予重重歎息一聲。

可他知道自己再急也沒有用。

畢竟這仙侍從午時而出到晚上才找到他們這裏,可見距離之遠,路途之複雜。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穩中求進了。

而後,雖然路途遙遠,但幾人還是在一個時辰內趕回了仙府。

不過他們到時,仙府已陷入一片火海,裏麵的人生死不明,隻有刺目的火光熊熊燃燒著。

見狀,林墨予不敢相信地往後退了兩步,靠在司未淵身上……

十個時辰前……

彼時,府內一派和諧,段千尋像往常一樣給兩個小孩做卷子,而那兩個小鬼卻不知道跑哪兒去玩了。

正午,段千尋正好好在桌上寫字,突然幾滴鮮紅之物撒到他的紙上。

抬頭一看,隻見是府內的一仙侍從天而降,與一來路不明卻一身邪氣的男子鬥法。

本來二人勢均力敵之勢,可是打著打著仙侍一時不察被橫空殺出的另一人暗傷。

仙侍吐了一口血,將劍插在地上穩定身形,然後提劍再戰。

以一敵二時,他不忘對段千尋道:“段小公子,煩請你找到二位小公子,將他們帶到安全之處!”

而後,書院外更是湧入無數闖入者以及與之抗衡的仙侍。

府中仙侍皆是仙君以上的頭銜,個個都不是等閑之輩。可無奈對方人數眾多。雖然他們能勉強應付,卻脫不開手去管段千尋他們。

段千尋心知憑自己一己之力根本無法阻擋這麽多的仙者,留下來也是徒添麻煩,便點了點頭起身,絲毫不耽擱,轉身就走。

他不知道那兩個小孩在哪兒,但知道他們常去的地方,便一個一個挨著找。

終於,在尋幾處無果後,他終於在去下一處的路上,看到兩個小孩趴在一棵樹上玩。

段千尋急忙走到樹下,向兩孩子伸出了手:“有外來者闖入,府中恐有變故,快下來,我帶你們去別的地方。”

二人聽了臉上沒有一點驚慌之色,但大公子還是比較配合,說了一聲好就從樹上跳了下來。

段千尋穩穩接住了他,把人輕輕放在,然後又向小公子伸出了手。

小公子看了他一會兒,遲遲不肯下來。

經過這麽久的相處,他還是因為仙體相克,不想靠段千尋太近。

段千尋道:“小公子,快下來,我會接住你的。”

“……”

小公子猶豫再三,還是從樹上跳了下去。

段千尋穩穩接住了他,然後像之前一樣把人放地上。

他抓住二人的手,帶著他們出府。

可是剛抓住小公子的手對方就把手抽出,退到一邊。

段千尋見狀愣了愣,然後說了句“小公子自己小心,跟著我”,便牽著大公子的手繼續往前跑。

可快到後門時,發現那裏早已有人駐守,段千尋趕緊帶著他們藏到暗處,另尋他法。

大公子道:“段哥哥,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藏人。”

段千尋:“哪裏?”

“跟我來。”

隨後,三人來到一處別院,藏進了之前兄弟倆關林墨予的書室。

下去後,大公子拿出仙鎖從裏麵把門鎖上了。

本來以為這樣就萬無一失,可不久,門口飄進滾滾濃煙。

這不是一般的煙霧,而是仙火燃燒後產生的仙霧。

成仙吸了無異,但幼仙吸了卻會損害仙體,乃至危及性命。

段千尋一看就知道是上麵的人尋人無果便開始放火燒府了。

要麽把他們逼死,要麽把他們逼出來。

盡管情況已經這麽嚴峻了,但雙胞胎依舊處變不驚,淡定地出奇,似乎根本沒把這點變故放在眼裏。

段千尋卻以為他們年紀小,不懂得現在發生的這些到底意味著什麽,五味雜陳地看了他們一眼。

待在這裏等於作繭自縛,出去又是自投羅網,真是進退兩難啊……

段千尋歎息著閉上雙眼,手指結印在地上召出了一隻天竺鼠,讓它尋找這屋裏還有沒有其他出口。

天竺鼠在地上嗅了嗅,徑直跑向一處不起眼的角落,然後用頭在上麵撞了撞,一個暗格應聲出現。

段千尋趕緊帶著兩個孩子走了過去,見天竺鼠直接跑進了暗格,他斷定這裏是安全的,便讓兩個孩子先進去,他斷後。

進去後,段千尋發現這個暗道正好可以讓他們這些小孩子通過,體型再大一點就不行了,就像為他們量身定製似的。

所以地下書室為什麽會提前挖好隻容小孩子穿過的暗道?這未免太奇怪了。

可是天竺鼠躲避危險的天性是不會錯的,它選的地方,一定是安全的。

不管這個暗道的來曆多麽奇怪,對他們來說總歸是有益無害。

果然,三人順著暗道爬到盡頭,出去後竟已到了仙府外麵。

雖暫時脫離危險,段千尋仍不敢放鬆警惕,帶著兩孩子往離京州城最近的亓吟山趕去。

亓吟山主無論是和他爹還是和兩孩子的爹都是好友,應該會庇護他們的。

可是去亓吟山的路上,段千尋看見之前在書院與仙侍鬥法的那個人,也就是司景守在出城的必經之路,好像在故意蹲他們一樣。

衡量再三,段千尋退而求其次帶著兩個孩子走山路。

幸好他身上正好有一份京州城周邊仙地的地圖。

不過他的仙體正好和小公子相克,開法陣傳送過去他可能更吃不消,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於是帶著倆從小錦衣玉食從沒遭受過一點罪的孩子徒步前往亓吟山。

雖然環境惡劣,但段千尋還是盡自己所能將他們照顧地好好的。

他們想吃什麽,他都盡量滿足,上山抓雞,下水抓魚,弄得一身傷。

二人因為身體原因,需要吃靈果補充靈力,他就冒險去懸崖峭壁采果子。

有時實在找不到吃的或是靈果,段千尋費盡千辛萬苦找回來野果代替,小的那個還會發脾氣。

每次找到什麽好吃的,或者是補身體的靈品,他都先給孩子們吃,自己吃不吃無所謂。

後來有一天小公子走路的時候把腳扭了,段千尋修為不夠治不好他,便隻能背著他走。

剛開始小公子很抗拒,很不適應。

但慢慢的,適應了那個仙體相克不舒服的感覺,不舒服也成了常態。

橫豎都是不舒服,也就習慣了。

幾天後,段千尋終於帶著他倆走出山林,到了亓吟山山腳下。

“放我下來。”小公子道。

“你能走了嗎?”段千尋問。

“嗯。”

段千尋便把他放下來。

三人休整片刻,便往山上走去。

結果走到半山腰,踏上通向對麵主峰的玄梯時,段千尋看到雁明仙君竟立在橋中,並向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此時段千尋還未想到他就是襲擊仙府的人之一,隻是單純的不喜歡這個他爹曾經的“小寵”,轉身就走。

結果一轉頭,就看到司景遊逐晏二人擋在了他們前麵。

段千尋這才知道他們是一夥的,而且早就在此守株待兔。

而後,雖然他抵命相護,三人還是落入了司景他們手中。

接著他們把三個孩子帶到了亓吟山的禁地,天坑“溺海”處。

所謂溺海,便是天坑下麵時紅時藍岩漿與冰岩交替變化之處,時冷時熱。

一落下去不僅會無限往底沉,還會受盡極致的痛苦。

掉下去後幾乎無人生還。

司景把雙胞胎領到天坑邊上,笑看著被遊逐晏押住的段千尋道:“如果我現在說他們隻能活一個,你選誰?”

段千尋不語。

“我數三聲,你若是不說,我便把他們都推下去。”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們和你究竟有何仇怨?”

“那得去問你爹淩青夜了,他之前也是這麽對我們的。”

“……”

“一。”

“二。”

“三……”

“我選大公子!”

兩兄弟的眼神明顯變化了一下,可心境卻各不相同。

司景說了聲好,然後兩手一推把兩個孩子都推下了溺海。

而後段千尋也被遊逐晏直接扔了下去。

看到天坑下沒了孩子們的身影,司景還以為他們已經掉進溺海了,便拍了拍手,跟著其他二人揚長而去。

而下麵,段千尋險處逢生落到崖壁一塊突出的岩石上,且正好拉住了兩個孩子。

不過他終究是個孩子,加上右手又受了傷,很快就有些握不住右邊的人。

下落之前大公子站在左邊,小公子站右邊,他便下意識以為現在右手抓的是小公子。

撐到最後,他隻能看著“小公子”的手不受控製一點一點滑出自己的手外,然後在對方失落目光的注視下眼睜睜看著他掉入溺海中。

把“大公子”救上來後,段千尋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不久後,林墨予他們跟著天竺鼠找來了此處,發現生還的二人已經到地麵上了。

隻是一個站著,一個暈著。

林墨予一眼就認出眼前的人是小兒子,便焦急地問:“你哥哥呢,你哥哥在哪裏?”

小公子往天坑下看了一眼。

林墨予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瞬間愣住了。

斷定大兒子已無生機,林墨予失神瞬間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就在他吐血沒多久,溺海裏麵傳來震動。

隻見底下岩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凝結成霜,直至變成一片冰原。

而後,大兒子便從裏麵破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