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誹一番,淩青夜笑嗬嗬地問:“師尊,你打算什麽時候帶墨予回去啊?”

司未淵轉頭看了看膳堂裏的林墨予,道:“快了。”

淩青夜麵露喜色:“那可不可以把我一起帶走啊?”雖說一次隻能帶一個人走,但若是司未淵開口,應該也能把他帶走。

司未淵想也不想就拒絕:“不可以。”

淩青夜笑容頓失:“為什麽?你光是把墨予帶走了我怎麽辦?”

司未淵區別對待:“你自己想辦法。”

“師尊,我不想留在這兒……”淩青夜拖長聲音,甚是委屈。

司未淵總算回頭看了他一眼:“最近帝尊可有來糾纏你?”

淩青夜頓了頓道:“有,不過被我甩掉了。”

“你不留在這兒,是想讓他找到你嗎?”

“我……”淩青夜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我自是不想見他的,但也不想留在這兒。”

“除此之外,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淩青夜再次啞聲。

良久,他妥協道:“我明白了。”

然後灰溜溜地提著盒子走進膳堂。

他來到林墨予麵前,心不在焉把盒子放到桌上,坐在他對麵。

林墨予放下饅頭問:“青夜,你怎麽來了?”

淩青夜強打起精神道:“給你帶好吃的來了。”

林墨予趕緊打開食盒看了看。

見裏麵都是他愛吃的菜,頓時食欲大增。

他望了望周圍,小聲道:“你往哪兒搞來的這些?”

他昨天晚上就見識過這裏的菜色,全是清一色的素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在吃齋念佛,禁欲修行。

不過除了大家不是佛家弟子外,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淩青夜道:“我托人從外麵帶來的,快趁熱吃吧,一會兒涼了。”

他的話讓林墨予想起了以前上學的時候嫌棄食堂的飯不好吃,悄悄訂外賣跑到學校圍牆那裏去拿飯的場景。

秉著懷念之情,林墨予迫不及待把飯菜拿出來一一擺好,拿起筷子就開吃。

吃著吃著他才發現對麵的人居然沒動筷。

他停下筷子:“青夜,你怎麽不吃啊?”

淩青夜回神看了眼眼前的菜,不自覺吞咽了一下。然而一想到以後那背不完的書和十米長的考卷,頓時沒了胃口。

“我吃過了,你吃吧。”

林墨予點了點頭,兀自吃起來。

吃飽喝足,他摸了摸肚子,舒適地躺在椅子上:“爽,要是天天能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就好了。”

淩青夜深有同感:“是吧?這裏的東西賊難吃,我早說過你不會習慣的。”

林墨予點頭附和:“不是一般的難吃,這哪是來進修的?分明就是來受虐的吧?被弄進這裏的無論是尊神的道侶還是仙二代,在他們眼裏都是頑劣之徒吧?自是要好好折騰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言地聊著,說鎮仙府這不好那不好,發泄心中的不滿。

正當林墨予說得起勁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他們麵前走過,走到另一張桌前坐下。

林墨予看到他出現在這裏很是意外。

因為他實在想不到他有什麽理由出現在這裏。

淩青夜摸著下巴打量那人:“奇了怪了,這初華仙君怎麽也到這裏來了?按他的級別來說根本就不可能是這裏的仙師啊,難不成也是被送進來教育的?”

他們看初華仙君的時候初華仙君也抬頭看他們。

見他們也在此,初華仙君眼裏閃過一抹訝異。

他知曉淩青夜身份,不敢對他不敬。於是把注意力集中到林墨予身上,打量一番,臉上盡是嘲諷。

那表情好像在說:你怎麽也到這兒來了?是司未淵不要你了嗎?

看到他的挑釁,林墨予沒有理會。

不是他沒脾氣,而是初華仙君要真是被他道侶送進來的,那麽以後必定抬頭不見低頭見。

同一個屋簷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整日爭鋒相對想想都覺得糟心。

“林公子,您該去晨煉了。”一道聲音將林墨予思緒拉回來。

林墨予抬頭一看,又是那個仙侍。

他本不想答應,但怕不答應那些人又會想什麽法子把他弄到學堂或是修煉的地方,讓他再次社死。

林墨予想想都頭皮發麻,迫不得已答應了:“好,煩請仙者帶下路。”

“應該的。”仙侍施以一禮,為林墨予引路,“請。”

到了地方,林墨予看到昨日一起上課的已有不少人來到這裏了。

這讓他有些意外。

按理來說被送進鎮仙府的都是有點脾氣的人吧?為啥現在讓來晨煉就來晨煉,大家都不知道聯合起來反抗嗎?這所謂的教化完全就是誤人子弟啊!

然而他再心焦也沒用,現實就是如此,他想改變也有心無力,隻能假裝合群。

在四周逛了會兒,他無意聽到那些膚白貌美的公子好像在談論什麽測修為的事,便湊過去仔細聽了聽。

聽了一會兒總算聽出點眉目。

大致就是說這次來就是來測修為的,仙師會根據他們的仙體的優劣和修為的高低,為他們安排不同程度的修煉計劃。

這次為他們測修為的是一個不苟言笑的男子,比起昨日在學堂給大家講課的那個仙侍沉默寡言多了。

連給弟子們測修為時也一言不發。

輪到給林墨予測試修為時,那仙師抬起手掌在他麵前一掃,竟破天荒開口了。

“修為倒是高,卻是一身廢骨,你還不如不修仙,進了仙道也是白占一個位置。”

林墨予眉頭一皺,莫名其妙被才見過一次的人貶低,心裏多少有點膈應。

他尋思著自己修不修仙關他什麽事?至於說話這麽難聽嗎?

但礙於對方是長者,他忍著什麽都沒說,測完不爽地走開了。

碰到昨天和他相談甚歡的那個公子,兩人聊了一會兒天,林墨予心裏慢慢沒那麽堵了。

然而最後聽到仙師把他歸為劣等仙者,需要比其他人強數十倍的特殊教化後,他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情再次掀起波瀾。

這就跟自己明明及格了老師卻因為個人原因給他打了低分,這換誰誰不氣?

他正欲上前辯解自己沒有他想的那麽遭,讓他重新評議,旁邊的公子就拉住他,搖了搖頭讓他不要衝動,免得再生事端。

聽他一勸,林墨予又忍了下來。

接著仙師一聲令下,眾人便走進已布好的獨立法陣內坐下打坐。

林墨予正想坐下,就聽仙師道:“劣等仙者去圍著後山跑一個時辰,不滿時間不得停下。”

“……”

他就知道這人沒安好心。

去後山遭了一趟罪,林墨予跑完回來已近虛脫,除了累,還口渴的要命。

還好仙侍們提前為他們準備了用於解渴的仙露。

大夥看到水眼睛都瞪直了,蜂蛹而上,林墨予體力不支,緊隨其後。

其他人跑得快,都喝上一口涼快的,林墨予伸手去拿時桌上的碗卻被一個仙侍拿起一把倒掉了裏麵的仙露。

林墨予不懂他是什麽意思,轉手拿另一碗。

結果仙侍還是眼疾手快給他倒掉了。

“你……”

“你是跑得最慢的,墊底之人沒水喝,這個回答可還滿意?”

林墨予轉身看了看仙師,明白了他就是故意針對自己,硬氣道:“不喝就不喝,我不稀罕。”說完轉身就要走。

“你還沒打坐呢。”

林墨予頓住,他不甘示弱,想了想又返回來隨意進了一個法陣,閉上眼睛打坐。

在烈日下烤了幾個時辰,林墨予見周圍的人都陸續離開,便也起身。

剛起到一半,仙師又出言刁難:“你的資質最為低劣,需比常人多修煉幾個時辰。”

林墨予怒瞪他。

仙師道:“你拿出昨日頂撞仙師的勁兒,我相信再多幾個時辰你也熬得過去。”

林墨予此刻總算明白這人為何初次見麵就如此針對他了。

他知道昨天他拒絕修煉又頂撞老者的事了,以為他是個刺頭,所以才剛見麵就給了他個下馬威。

早知就低調一點了……

與仙師結怨後,林墨予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

修煉過程中被刁難是常事,更過分的是他明明是來府裏進修的,而仙師們卻時常派他去做雜役做的事。

例如隻派他一人上山挑水,然後又一個人挑下來,不準用術法。有時路上不小心撒了又要上去挑,來來回回折騰死人。

亦或是讓他以車輪戰形式單挑所有同門,一個一個的來,直到他主動認輸或是精疲力盡為止。

又或者是每天讓他負責給各個仙院的人送菜送飯。

在此期間,有仙君因受不了摧殘神魂受損,他的丈夫聞訊趕來,心疼地不得了,二話不說就把人帶回去不再讓他受苦。

此後類似的事越來越多,每次林墨予看到他們被人接回去,心裏都羨慕不已。

身心雙重打擊,林墨予日漸消瘦,食欲不振,每次一不舒服就開始吐。

一日,他強撐著來到學堂,一坐上位置就趴在桌上睡覺,仙師怎麽喊他都不醒。

不知過了多久,他難受地睜開眼睛,卻正巧看到司未淵在窗外看他。

林墨予愣怔一瞬,想也不想就起身追了出去。

“司未淵!”

出去後,他見一道白影走出了書院大門。

林墨予本想去追,可卻因體力不支跪倒在地。

他撕聲大喊:“司未淵,你回來!”

外麵無所反應。

“司未淵,我錯了,帶我回家!”

得不到回應,林墨予便一跪不起,破罐子破摔,放下狠話:“司未淵,你若是不回來,我就在這裏長跪不起,讓你喪盡顏麵!”

他說完沒多久,身後就傳來司未淵的聲音:“你跪什麽?我就在你後麵。”

林墨予一回頭,發現司未淵根本就站在窗外一步都沒走。

發現了跪錯人的林墨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