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男人看了半晌,皺眉低下頭喃喃自語:“怎麽說話的語氣也跟他一模一樣?你們都是來氣我的嗎?”

他說的不算大聲也不算小聲,男人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他揚了揚眉,假作沒聽清:“你說什麽?”

林墨予抬頭看了他一眼,表情無奈:“我說你和我非親非故,頂多算個萍水相逢之人,憑什麽多管閑事教訓我?”

“……”

林墨予說著說著還來勁了:“我就算千錯萬錯,我相公都沒說什麽,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瞎嚷嚷?”

男人冷哼一笑。

林墨予和他隔開些距離,別扭道:“不過今日.你救了我,我還是感激你的。然而現在我有要事在身,恩情隻能改日再還。”

見男人不語,林墨予又道:“或者你現在就要我還,也可以自行去伽羅城中的禁林仙府,我夫君在那裏,”

“他擅長取仙骨,想必應是有不少珍藏,應該可以滿足你的要求。”林墨予意味深長說完這句就轉身走人。

男人不動聲色跟上去,鉗住林墨予的手帶著他往某處走。

林墨予奮力掙紮:“你放開我!”

男人充耳不聞,把他手攥得緊緊的,任是他喊疼也沒鬆手。

天竺鼠在下麵跟著,心情與他們截然相反,看上去很是雀躍,又蹦又跳的。

林墨予力氣不敵他,就暗暗用右手捏了個決,然後趁對方不注意一掌打了過去。

隻是還沒碰到就被一股無形之氣彈開,林墨予手中好不容易捏成的仙決瞬間被打散,他整個人也被反彈的力道打得後仰了一下。

隨即胸口一陣激**,他難耐地滾了滾喉嚨,按住胸口,有種想吐血的衝動。

可是等了半晌也不見有血湧上來,他便不再關注了。

有了這次教訓,他不敢再輕舉妄動,乖乖跟著男人走。

到了河邊,男人放開他,輕輕推了他一下:“去洗把臉,把身上也洗一下。”

林墨予一步三回頭緩緩走到河邊,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淋向臉上。

洗完臉,他正欲起身,就聽身後的男人道:“身上還沒洗。”

林墨予動作一頓,回頭道:“這光天化日人來人往的,我怎麽好意思在河裏洗澡?”

其實這裏除了他們兩人就沒看到其他人了,隻是盡管如此,他也不可能完全放開在這種露天的場所洗澡,更何況還是在這個人麵前……

男人伸手在河邊布下一道結界,道:“你且放心進去,我已在河邊布下結界,除了我,無人能看到你,也無人能闖進。”

林墨予抵觸道:“就不能連你也隔絕在外嗎?你看著我我怎麽洗啊?”

男人回答地輕巧:“隨你怎麽洗。”

“……”

見他遲遲不動,男人抬步走向林墨予:“還不下去?”

林墨予被逼無奈隻得轉身一鼓作氣跳入水中。

好在這水不深,他進去還能站起來。

“你衣服都不脫就下去洗了?”男人看到他匆忙入水的樣子不免有些好笑。

林墨予背過身去,不理他。

在水裏待了一會兒,林墨予轉頭看到男人正在逗他的天竺鼠。

見他一時半會兒應該注意不到他這兒,心裏開始蠢蠢欲動。

他愧疚地看了看岸上的鼠子,心一橫,轉身悄悄往河對岸遊去。

為了逃命他暫時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隻能暫時把鼠子留在這裏,等他回去找司未淵幫忙再回來救它。

現在沒了天竺鼠的指引,冷星河等人又行蹤不明,他自不可再繼續追尋。

隻能先打道回府,將實情告訴司未淵,求他出手幫他料理殘局。

可是他真的會幫自己嗎?他那天做的事足以把他氣個半死,說不定會一怒之下袖手旁觀讓他自食惡果。

想到那天得所作所為,林墨予就後悔不已。

當時就算跟他做一次又怎麽樣?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夫,而且司未淵承諾隻要他乖乖配合就把法器給他。他為何就那麽沉不住氣,非要戲弄於他呢?

遊到岸邊,林墨予精疲力盡地爬上岸。

他還沒喘兩口氣,就看到一簇衣擺出現在自己眼前。

林墨予抬頭一看,兩眼發黑。

男人居高臨下看著林墨予,聲音不冷不淡:“你這是做什麽?”

事到如今林墨予仍不忘狡辯:“我遊累了,上來歇會兒。”

男人拉起林墨予離開河邊,不知道要帶他去哪兒。

此時林墨予才真正見識到這人的厲害,再不敢輕舉妄動了。

回到鎮上,男人帶著林墨予走進一家浴堂。

隨後花重金購下整個浴堂,供他單獨沐浴。

林墨予不解地看向男人:“你這是……”

男人不答,反而莫名其妙問了他這麽一句話:“是河裏洗著舒服點,還是在浴堂洗舒服點?”

林墨予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能憑直覺回道:“自然是浴堂……”

男人若有所思道:“這就好比在家裏和外麵的區別。在外風餐露宿,食不飽腹;在家裏,錦衣玉食,養尊處優,想要什麽就有什麽,這道理,你可懂?”

“哦……”林墨予假裝懂了,轉身走進浴房。

他是不是想說隻要他跟著他從此就可一步高升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了?嗬嗬,抱歉,他有個更帥更有錢的老公,根本不在乎這一點示好。

林墨予進去把門合上,插上木梢,方才脫下自己的濕衣,緩緩走進冒著熱氣的浴池中。

他剛放鬆身子靠在岸邊,就聽到腦後傳來天竺鼠的叫聲。

林墨予轉頭一看,才不知道它什麽時候也跟了進來。

“怎麽,你也想泡嗎?”

天竺鼠高昂地叫了一聲,在原地蹦蹦跳。

林墨予無奈一笑,把它抱了起來。

不過把它放下池水前,林墨予跟它約法三章:“我們說好了,你不準在水裏尿,也不能拉在水裏,知道了嗎?”

天竺鼠親昵地在林墨予手背上蹭了蹭,似達成共識。

林墨予把它放進水裏,等它自己遊,然後仰頭靠在岸邊,思考下一步該怎麽做。

他現在算是變相被這個人軟禁在身邊了吧?如果不快點找到司未淵的話,搞不好就真栽這人手裏了。

林墨予歎息。

他究竟該如何是好啊?

看著鼠子歡快地在前麵遊來遊去,林墨予滿滿的羨慕。

沒有煩惱,真好啊……

看了一會兒,林墨予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沒有煩惱……那就製造煩惱啊,那人軟禁的是他又不是鼠子,他完全可以讓鼠子日夜兼程趕回禁林仙府給司未淵通風報信讓他來救他啊!

於是他趕緊上前將鼠子抓在手中跟它商量道:“你想不想見你的主人司未淵?”

天竺鼠叫得響亮。

林墨予點頭:“你幫我一個忙,回伽羅城禁林仙府找司未淵,跟他說我被人軟禁了,然後速速帶他來救我。”

鼠子被他繞暈了,一臉迷蒙。

林墨予把它抱上岸,催促它現在就走:“我知道你聽得懂,快去吧,我等你。”

鼠子懵懵懂懂從門縫裏鑽出去,跑了沒幾步就碰到男人。

男人負手笑看著它:“怎麽出來了?”

鼠子傻乎乎地向他傳達了林墨予的意思,扭頭朝門裏看了一眼示意男人進去救林墨予。

男人立刻懂了它的意思,蹲下身摸了摸它的頭,笑道:“我明白了,你去玩吧。”

得到許可,鼠子開心地跑出浴堂去啃草了。

男人起身看了下屋內,眼裏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暗藏笑意,隨即轉身離開了門外。

晚上,男人帶著林墨予去了客棧。

聽到掌櫃說隻剩一間房時,林墨予使盡渾身解數想要將這房拿下,爭取今晚一人獨住。

哪料男人不停加價讓掌櫃把這間房給他。

搶房未果,氣得林墨予一怒之下奪門而出。

然而他出去沒多久就驚慌失措地跑了回來,用力敲響了男人的房門。

那些賭坊的人在追他,他逼不得已隻能到這裏來尋求庇護。

和那人同住一屋後,林墨予徹夜未眠,心驚膽顫不敢合眼直到早上。

他為了自己的清白可謂是操碎了心。

白日,他下床打開窗戶透了透氣,順便看了看樓下千篇一律的人間百態。

誰料隻是隨意一瞄,竟意外看見下方來來往往的人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林墨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複搓揉眼睛確定那不是幻覺,他更是激動地不能自已。

司未淵……他居然來了!而且就在他樓下!

盡管他身旁還跟著與邪君,但依舊讓他感覺安全感十足。

他一腳踏上窗戶,就想往下跳,並高聲大喊:“未……!”

他還沒喊完就被人一把捂住嘴環住腰抱下了窗戶。

男人緊緊抱住他的身子,低聲輕笑:“你的相公來了嗎?那我更不能讓你見他了啊。”

林墨予瞪大眼睛死死抓住那人的手,嘴裏不斷發出唔唔的聲音……

樓下,“司未淵”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他,可回頭一看,又什麽都沒看到。

回過身來,他抖了抖手上的袖子,還是有點不習慣這個裝束:“莫非這裏有認識仙尊的人,看到我現在是他的模樣,所以喚了我一聲?”

與邪君道:“或許吧。”

醫修不解:“為何仙尊要讓我裝扮成他的模樣來這兒?難不成是這裏有什麽他不方便見的人嗎?”

與邪君道:“主子的事不要多問,照辦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