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尊者重複了一遍,聲音顫顫:“夫人出去散步後,碰巧和天尊撞見,我等以為他二人尚在置氣,不會理會對方,誰料二人停下後卻相談甚歡出了禁林,然後往青樓而去。”

“相談甚歡?”

“是……”本來想把二人做戲的事也告訴司未淵,但是他知道司未淵最忌諱這些,他怕說出來把事情鬧大,而且有搬弄是非之嫌,所以便沒說,待仙尊自己去查證最為合適。

他雖未言明,但司未淵也猜了個十之八九,眼中陡生寒意,沉聲道:“哪個青樓?”

“醉音坊,就是伽羅城中央最大的青樓。”

司未淵沉默片刻,冷著臉一言不發起身直接下山去找人了。

而此時林墨予和淩青夜還在伽羅城中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全因淩青夜記性不好,認不得路,而且伽羅城中外觀相似的青樓太多,他們又囊中羞澀,不可能一個一個進去試,便隻能一個一個仔細辨認。

“青夜,你還記得那個地方叫什麽名字嗎?”路不認識,名字總該記得吧?

淩青夜撓了撓頭,眼睛都快看花了:“昨日我隻是在外麵嚐了下他們新出的菜品,也沒注意樓名叫什麽。起初還以為是個酒樓,後來再次回想起樓裏的鶯鶯燕燕,才發覺這是個青樓。”

林墨予看了看周圍,一時也犯了難,伽羅城的青樓比酒樓更多,這可如何是好啊?他們又不可能在這裏久留,吃完了飯還要速速回去。

在街上找了一會兒,淩青夜突然看到一座青樓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走上前去。

那站在門口端著菜品的姑娘看到淩青夜也是眼前一亮,立刻迎了上去,嬌滴滴地喊了一聲公子。

淩青夜和這姑娘聊了幾句就轉頭去對林墨予道:“墨予,這就是昨日在青樓外給我試吃菜品的姑娘,想來應該就是這裏了。”

林墨予和淩青夜隻想著吃,也顧不上這是個煙花之地,欣然走了進去。

選了一偏僻之處入座後,淩青夜便讓他們上菜。

沒等多久,菜上桌,兩人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品嚐一番。

本來以為淩青夜有點誇大其詞,但沒想到一入口竟真如此美味,林墨予讚不絕口:“這菜真的絕了。”

淩青夜笑道:“好吃吧?來到伽羅城數日,除了大廚做的菜我都難以下咽,沒想到是我膚淺了。”

林墨予點頭附和:“對,伽羅城的東西我也吃不慣,沒想到此處的菜肴竟如此合胃口,嚐起來倒像是我們京州的菜色。”

經他這麽一說,淩青夜也感覺這菜的味道很熟悉,而且越吃越不對勁,於是停下筷子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菜肴:“這菜的味道……怎麽有點像大廚之前手藝未失時做的味道?”

林墨予抬頭:“手藝未失,什麽意思?”

淩青夜悄悄道:“我跟你說你可別告訴大廚啊。”

林墨予點了點頭,湊了過去,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那日大廚出了伽羅殿後不知怎麽回事,廚藝突然就不行了,而且做出來的東西很難吃。”

“有多難吃?”

淩青夜一臉凝重:“實不相瞞,昨晚我就是吃了他的烤雞才不省人事的。”

林墨予目瞪口呆:“啊?”

隨即不由想起那日他用大廚的菜借花獻佛給司未淵和林墨淮吃的場麵。

想罷,他也皺起了眉:“說到這個,那日我雖未吃大廚做的菜,但是卻給別人吃了,但他們品嚐之後,臉色好像也不太好。”

淩青夜緊接道:“所以從那晚開始大廚就出現異常了,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林墨予細心問:“那日救他出來時,他手有沒有受傷?”若是手受傷了做出來的菜有所差距也是正常的。

淩青夜仔細回想了一下,搖頭道:“沒有。”

想起大廚突降的手藝以及最近反常的行為,淩青夜仿若察覺到了什麽一般深深擰起了眉,一臉沉重:“難道……”

林墨予神色也跟著凝重起來。

淩青夜抬頭嚴肅地看著對方:“難道……是他的味覺喪失了?”

林墨予點頭附和:“我覺得也是,失去味覺後手藝再好沒用,而且人也會大受打擊。沒了味覺對一個廚師來說無異於是要他的命。”

淩青夜突然感覺很愧疚,歎息一聲道:“他都失去味覺了還努力為我做飯,我不僅不領情還在背後說他壞話,我不是人。”

“青夜你別這樣說,以後他做什麽你就盡量吃點,別讓他寒心就行。”

“嗯。”

吃了一會兒,淩青夜聽到外麵有人吆喝賣糖糕,還賣的是京州糖糕,便忍不住放下筷子走了出去,說買點糖糕就回來。

出去他跟著那個小販走,卻因為人潮擁擠一直趕不上,最後他費了好大力氣才追上小販,此時他已跟著對方行至一人煙稀少的小巷中。

向小販買了一袋糖糕,淩青夜正轉身往回走,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令他膽寒的聲音:“青夜。”

淩青夜緩緩回頭,看到帝尊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後頭,他身子瞬間僵直,手上裝著糖糕的袋子也掉落在地。

“帝,帝尊。”淩青夜結巴道。

見帝尊緩步向自己走來,淩青夜節節後退,直至貼到屋牆上,他才情急之下往帝尊身後喊了一聲師尊。

故技重施,帝尊依舊上當,淩青夜趁他轉頭時將剩下的半個糖糕塞進嘴裏,抓緊機會轉身就跑。

帝尊回頭時,淩青夜已不知拐入哪條深窄小巷消失無影了。

淩青夜脫身後直奔青樓而去,卻在轉入拐角時猝不及防與一人相撞。

淩青夜抬頭一看,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撞見大廚。

他來不及跟對方解釋,推著大廚就想往前跑。

帝尊卻一手摁住了他的腰,一手撫上他的背,將他生生按進自己懷裏,安慰道:“怎麽了,青夜?”

青夜想走卻走不了,因為著急,身子微微發抖:“我看到帝尊了,快跑!”

帝尊還是不放,像哄孩子一樣抬手撫摸淩青夜的腦袋,緩解他的恐懼:“別怕,有我在,沒事的。”

待淩青夜冷靜下來,他才放開他。

淩青夜消停了沒一會兒,又想跑,帝尊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又想去哪兒?”

淩青夜焦急道:“我得去告訴墨予帝尊來了,和他一起回禁林仙府。”

帝尊故作不解:“這跟林墨予有什麽關係?帝尊找的是你,又不是林墨予。本來他沒事,萬一你去找他不小心把帝尊也給引過去了不是害他嗎?”

淩青夜一愣,細想一番,的確如此。

打消去找林墨予的念頭,他無措地看向帝尊,道:“那,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帝尊見機會來了,順勢道:“唯一的辦法就是跟我離開這裏,到一個帝尊永遠找不到的地方去。”

“有這樣的地方嗎?”

帝尊暗暗勾了勾嘴角,攬住淩青夜的肩,帶著他往回走:“有,我帶你去……”

青樓裏。

林墨予在裏麵吃了一會兒飯見淩青夜還沒回來,不由往門外看了看。

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他回來,林墨予不由擔心起他的安危來。

“怎麽還不回來,莫不是出了什麽事吧?”

見他許久不歸,林墨予也吃不下飯,放下筷子準備出去找人。

他剛起身,前方的姑娘和客人就陸續倒下。

就在他疑惑這是怎麽回事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進入青樓映入眼簾,嚇得他癱軟在椅子上。

不出意外這些人暈倒應該就是他的傑作。

“他怎麽會來?我完了……”

係統道:“他應該是知道你和淩青夜一起來的,為了不牽連淩青夜,你就幹脆說自己是來嫖的吧。”

???

林墨予想也不想就道:“滾!”

在所有人都倒下後,司未淵一眼就看到林墨予所在,向他走了過去。

“未淵……”

“你早上和淩青夜決裂,晚上卻和他一同來青樓尋歡作樂,你們在作戲給我看嗎?”

林墨予慌了一下,嘴硬反駁:“我什麽說過我們決裂了……不是,我什麽時候和淩青夜一起來這裏了?我是一個人來這裏吃……”看到桌上尚未收起的另一副碗筷,他喉嚨當即一卡,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事實擺在眼前,他無可辯駁,沉默許久,還是向司未淵坦白了:“其實我們不是故意的,昨晚的事真的是意外,但我們更怕你誤會,所以才出此下策。”

司未淵不語,就這麽冷冷看著他。

與司未淵僵持的時候,林墨予忽然想起久出未歸的淩青夜,往門外看了看。

在擔心淩青夜安危的同時,他腦袋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司未淵來此,淩青夜不歸,這兩者之間是否有什麽聯係?

他愣了愣,看向司未淵,不確定地道:“青夜他……在你那裏?”

司未淵與此無關,但卻故意不解釋。

見他不語,林墨予以為淩青夜真的在他那裏,當即站了起來。

司未淵沉著臉轉身離去,林墨予急忙跟上。

林墨予拉住他的手臂:“未淵,淩青夜在你手上嗎?你沒有對他做什麽吧?”

司未淵仿若未聞繼續往前走。

到了伽羅殿外,司未淵直接走了進去,似乎今夜要在此過夜。

進去後,林墨予抵住門跟著司未淵進了房,司未淵卻還是不理他。

見他追著自己不放,司未淵轉身出門,卻在即將踏出門檻時聽到林墨予焦急地一喚。

他微一轉身,隻見林墨予脫下了最後一件衣服,軟聲乞求:“未淵,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