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來找他的,還是別有目的?

想半天都想不出個所以然,林墨予停止猜測,憤懣地歎了口氣。

現在他不止要避開伽羅城主和玄尊的人,還要躲司未淵,有了這重重阻礙,這下要把言雲蘇找出來簡直難如登天。

等心情稍微平緩些,他才悄悄探出頭來。

司未淵似乎是注意到這裏的動向,向林墨予這邊看來。

在即將被看到之前林墨予迅捷轉過腦袋,靠在木牆上微微喘息,心跳如擂鼓。

好險,差點就被看到了……

他摸了摸用力過猛扭得酸疼的脖子,麵露痛色。

他倒是想走,但又好奇能否從司未淵口中聽出一些隻言片語,探聽他出現在這裏到底意欲何為。

可惜的是,他接下來什麽都沒聽到。

林墨予藏了好一會兒,等再探出頭時,司未淵已沒了蹤影,連同隨侍在他身側的幾個看裝束像是定塵門弟子的人。

望著他消失之處,林墨予神色複雜。

他既擔心司未淵的安危又怕在他麵前現身事情會變得愈發不可收拾。

思慮一番,他還是決定先去找言雲蘇。

因為他突然想起一個事,書中伽羅城主雖然是個反派人設,但是對司未淵卻是十分仰慕。司未淵現在出現在此,應是名正言順進來的吧,就算玄尊想對司未淵不利,伽羅城主應該也不會讓他下手,所以相比言雲蘇來說司未淵現在安全的多。

這樣一想林墨予就安心了很多,調轉方向開始四處尋找言雲蘇的蹤跡。

偌大的伽羅殿,愣是被他找了個遍,然而幾個時辰,依舊遍尋無果,到是把林墨予累得夠嗆。

他擦了擦汗,抬頭看向前方最後一個院子,歇了會兒氣,振起身子不抱希望朝那處走去。

走到半路,他忽然聽到園林裏麵隱隱約約傳來一個男人痛苦的呻吟。

林墨予立刻精神了幾分,趕緊走到石拱門旁藏著,仔細辨別這個聲音。

這聲音,好像言雲蘇啊......

林墨予心裏有些激動,悄悄探頭往裏看了一眼,沒想到還真是言雲蘇!

隻見言雲蘇匍匐在地,哭得梨花帶雨,脖子被仙絲纏繞了很多圈,另一端被握在一個男人手中。

言雲蘇現在的姿態像極了一條臣服於他人身下的狗。

林墨予瞧了瞧這人正是在仙門中與他平起平坐的玄尊另一位得力手下,叫什麽名號他忘了,反正也是個風神俊朗排得上名號的人物。

但為什麽言雲蘇會在他手中?難道是還沒送出去?

隻見那人微微一抬手,言雲蘇的脖子就被勒的死緊,立時出現一道紅痕。

言雲蘇被迫把頭仰起,麵露痛色,幾乎要背過氣去,求饒時幾乎發不出聲音。

“求……您……饒了……我。”言雲蘇臉色紫青斷斷續續乞求。

這虐的連林墨予都看不下去,收回腦袋,憂心忡忡。

聽到言雲蘇求饒,男人總算鬆了下手中的仙絲,言雲蘇得到片刻喘息。

他捂住脖子倒在地上劇烈的咳嗽,大口的呼吸,此時林墨予又伸頭往裏看了一眼,正好和言雲蘇眼神撞個正著。

林墨予心下一驚,趕緊縮回腦袋,暗道一聲遭了。

言雲蘇看到他後就不管不顧往前爬,伴隨著淒厲的叫喊:“林墨予救我,救我!”

林墨予想不到這蠢貨居然會直接叫他名字暴露他的位置,暗罵一句該死,轉身就準備撤離。

然而裏麵那位的仙侍已經跳出石牆攔住了他的去路。

“既然來了,閣下不妨進來坐坐?”

前有狼後有虎,眼看這陣勢也跑不了了,林墨予便硬著頭皮上了,舒展眉頭,鎮定自若地走了進去。

見來人是他,裏麵的人微微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恢複如常,向林墨予寒暄道:“濟塵君,別來無恙啊。”

林墨予也笑著附和:“別來無恙,別來無恙。”

誰料他一走近,言雲蘇就死死抱住他腿不放,要他帶他離開。

無論林墨予怎麽動腿都把他甩不開。

林墨予尷尬地向男人笑了笑。

他可沒打算明搶啊,而是趁其不備把人帶走,言雲蘇這樣他還怎麽救啊?

“不知道濟塵君來此,有何貴幹?”

林墨予笑道:“不是刻意來此,就是路過,路過。”

男人不吃他這套,哼笑一聲道:“我想並沒有這麽簡單吧。言雲蘇是我從濟塵君牢中帶出來的,你來此,想必是要把他帶回去吧?”

林墨予沉默片刻,褪去寒暄之意,正色道:“那你給嗎?”

男人輕笑:“實不相瞞,我看上了這個仙門弟子,恕我不能把他交還給你。”

林墨予愣了一下,看了看言雲蘇又看了看他:“可是,玄尊說要將他獻給伽羅城主。”

男人不以為意道:“我與伽羅城主是同宗,我想要人,他不會不賣我這個麵子的。”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麽說林墨予竟稍稍鬆了一口氣。

也許是為言雲蘇暫時保住性命而舒心吧,然而他在這個人手上也不見得有多好,最多能保全性命罷了。

看來他還是得找個機會把言雲蘇救出來……

言雲蘇被仙絲往後一拽,被迫放開了林墨予的腿。

縱使他再可惡,看到他被虐,林墨予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隻是他還沒同情一會兒,一股強烈的嘔吐感就突然湧上喉間,林墨予始料不及,猝不及防嘔了一下。

男人打量了他一眼:“濟塵君,你沒事吧?”

林墨予搖了搖頭,正想說沒事,結果又是一嘔。

他尷尬地捂住嘴,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跑到一無人之處,他蹲下按在一旁的草地上嘔吐起來。

吐了差不多有半盞茶時間,他有氣無力地站起來,臉色變得煞白。

他這是又因為那個吐了嗎?所以那個孩子還在他體內根本沒有流掉是嗎?

林墨予抬手擦了擦嘴,眼睛微微有些失神。

他有兩天沒喝那藥了,難道是因為沒喝藥的原因?

想罷,林墨予又腳步虛浮地沿著草地找藥。

他想伽羅殿這麽大,這四種草藥應該有所種植。

可是個各個綠茵地都找遍了,根本一無所獲。

就在他懊惱之時,一人從此處經過,見是他,停下腳步:“你回來了?”

林墨予轉頭一看,驚道:“玄尊?”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

“既然回來了,那便歸位吧。今日的事你莫要放在心上,我就是想用你來氣氣司未淵,但是他好像並無什麽太大反應……”

林墨予眼睛抽搐。

“所以這事也不算辦成,言雲蘇如約送給伽羅城主,就這樣說定了。”

“……”

玄尊走後,林墨予忍不住罵了一句:“神經病。”

回頭看著眼前一窩子野草,偏偏沒有他要的那四種,林墨予放棄站起來,漫無目的地在園子裏閑逛。

逛著逛著他不知不覺走到賓客居住的地方,又好巧不巧撞見司未淵從一間客房裏走出來。

林墨予趕緊藏到暗處等司未淵走了才現身。

暗想這間客房應該就是司未淵暫住的房間,林墨予靈機一動,避開周圍人的視線悄悄潛了進去。

他進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找草藥。他的藥是司未淵保管的,他來伽羅殿,多半也會把藥一起帶來。

林墨予正在他屋子裏找著,門突然被打開,嚇了他一跳。

轉過身,和推門而入的司未淵四目相對。

司未淵看到他在屋裏,並不意外,但因還在氣頭上,語氣不冷不淡:“你來此做什麽?”

為掩飾窘迫,林墨予故作鎮定地坐到司未淵**,雙腿交疊:“怎麽,我不可以來嗎?”

司未淵定定看著他,不語。

林墨予被他看得有些心虛,老實交待道:“我是來找那四種草藥的,我…又吐了,想喝藥。”

司未淵下意識擔心地看向他的身體,但關心的話到了嘴邊又收回去,別過目光,不露情緒道:“藥在酒樓,我會派人去拿。”

“嗯。”

氣氛沉默了片刻。

“未淵,可以和你商量件事嗎?”沉默良久,林墨予終於忍不住開口。

“說吧。”

林墨予道:“我聽聞伽羅城主仰慕於你,玄尊硬要把言雲蘇獻給伽羅城主,你向他要人,他必定會給你……”

司未淵本來緩和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林墨予一看他臉色不對,連忙解釋道:“他是我帶出來的,我隻是不想因為自己的任性背負一條人命。就這一次,隻要把人救出來了,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

“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求我,向我妥協……”

林墨予以為事有轉機。

然而司未淵冷冷落下一句,轉身出門:“但是,你休想。”

第二日,伽羅城主在殿中設宴款待玄尊,司未淵,以及各位遠道而來的有名望的仙者。

林墨予隨侍在玄尊一側,臉色很不好。

不是因為司未淵拒絕了他的事,而是他沒喝藥,想吐。

此時伽羅城主正在上方向眾人敬酒,林墨予因身子不適很不應景地嘔了一聲。

“嘔……”

現場頓時沉默了一下,伽羅城主一頓,看向林墨予,暫時沒說話。

隨後伽羅城主又向司未淵等人蒞臨本府表示謝意,結果林墨予又沒忍住一嘔。

“yue……”

伽羅城主再忍。

過了一會兒他正想開口——

林墨予:“yue……”

伽羅城主忍無可忍,冷冷看向林墨予:“這位公子,你是對我說的話有什麽意見嗎?”

林墨予捂住嘴擺了擺手,盡管他極力忍耐,但是根本停不下來:“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