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歐陽玲以輕盈的步伐離開臥室,這一刻她看見了寂寞得撇著小嘴的漣漪和小菲,不禁問道:“你們怎麽在這裏?漣漪,你不冷嗎?”

漣漪穿著輕便的四季服,與歐陽玲那身厚厚的百褶裙形成鮮明的對比;漣漪跳起來道:“不冷,隻是沒有人陪我玩。羅傑和露娜還有伊休叔叔到外麵去了;黑鶴和古欣萍大吵了一架,兩人都不在;趙梨跟著兩個金發哥哥出去了,新誌也是;季夢不知哪裏去了,勝如哥哥在鬧肚子,其他人都在大廳看書,隻有父親和哥哥在那裏照顧德明哥哥。”漣漪指著旁邊一道半開的門,那個房間裏傳出了狂躁的犬吠聲。“我們剛才和耀明一起到處玩,庭園好大,我們還在那邊的水池裏遊泳。不過龍牙和哥哥都說我們玩夠了,要我們回來,然後青鼎要龍牙帶他去工具房,那裏可沒有好玩的東西,但是耀明想去,就跟著去了,然後隻剩下我和小菲了。阿玲姐姐,我好悶。”

歐陽玲輕歎一聲,自言自語道:“隆明和龍牙真是的,小孩子不許玩那能學什麽東西。”於是她先向關著德明的方向走去,漣漪僅僅跟隨。“漣漪,你怎麽不進入我的房間?”

“進不去。”

歐陽玲突然停下來,回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和旁邊的門鈴,道:“對不起啊,我忘了做記錄了。哦,德明現在怎麽了?”這邊的門一開,吠聲更厲害了,德明張牙咧嘴一直鬧個不停,伸出利爪就打算攻擊。但是無論德明怎麽憤怒,怎麽動武都沒有用——它被關在一個巨大的鐵籠裏,鐵枝有拇指般粗大,密密麻麻地包圍著這房間的每道牆壁,留下的空隙連爪子也過不去。德明生來就不喜歡被困,房間再大也是失去自由,不能忍受。

隆明看見歐陽玲來了,就替德明求情:“早上好,阿玲姑娘,你能不能放了德明,這樣子怪可憐的。”

“早上好,隆明,叫我阿玲行了,不用那麽客氣。我把德明關在這裏是想磨練一下他的意誌,動不動就發怒是件吃虧的事。”歐陽玲拿出一隻手帕大小的袋子,掏出一盒肉球,遞給正在向自己撒嬌的寶錠。漣漪見了也討要,父女倆都吃得開心。

惟獨隆明放心不下,拿著一顆肉球問:“德明怎麽辦?”

歐陽玲隔著籠子也把肉球分給了德明,平靜地說道:“等他冷靜下來就會放了,不用擔心。好了,我們出去庭園吧,這裏有機械人來守衛,沒事的。”說著就叫寶錠出去了,漣漪扯著哥哥的衣角拉他出去,房間隻留下孤單的德明。

他們走過大廳外的走廊時看見趙百珍和惠慈討論著:“現在是什麽世道啊,居然有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孩。”他們拿著的是寶錠從羅傑處取來的報紙,正巧看見露肩露腿的時裝表演,惠慈忍不住說道。趙百珍卻看得認真,沒有即時駁斥對方。

歐陽玲遠遠地撇了報紙一眼,插嘴道:“你們不用那麽氣憤,這些報紙我已經叫羅傑預先挑選過了,那些衣服還算正常了,文字上可能差太多感到不順而已。”說到這裏,寶錠低吼了一聲,似乎有點不滿,可是歐陽玲沒有理會。

趙百珍不經意間被歐陽玲打斷了思路,想不起接下來要說什麽,胡亂答道:“這裏的事情太讓我們震驚了,一時還接受不了。對了,這世界都是這樣的嗎?”

“不要多問,我們到庭園去散心,別為這種無聊的問題爭執不下。”歐陽玲轉身推開兩扇玻璃門頁,輕步踏在草地上,往昨晚舉行宴會的地方走去。其他人聽了她的話也不好拒絕,而且趙百珍和惠慈也看累了,正好可以去休息休息。

漣漪之前是從男舍下麵穿過去的,女舍這邊沒有怎麽仔細觀察。隻見池塘邊的木製平台緊緊貼在水麵上,蒼翠的水草從平台旁邊凸出葉片,一隻活生生的藍翅蜻蜓把葉子當作休息場,然而見到有人靠近,無聲地飛走了。平台邊沿的欄杆在歐陽玲輕輕碰觸下,緩緩下落,水與台之間就不在有阻隔了,甚至可以伸手觸摸擺動的蓮葉。

這時候一條通體黑色、鰭尖卻是白色、頭長三個角的大鯰魚從荷葉中間出現,跳上半空,化成人型,原來是季夢。季夢穩穩地降落在平台上,轉身對湖裏喊:“看見了吧,變身這麽做就行了。”水池裏忽然水泡四濺,什麽魚蝦蟹等小動物們都跳出水麵,又跌落水中,然後靠近平台邊,對季夢道:“不行啊,做不到啊。”

“沒用。”季夢如是評價,反被歐陽玲抓住把柄:“別為難他們,這些小妖怪是我收集來的,年紀還小,不像你這百年大妖,功力淺著呢。”季夢駁不過阿玲,隻好閉嘴了。

小菲對於水族感到特別親切,爬在水邊伸手跟他們玩。隆明靜靜地眺望河的源頭,隻見細長彎曲的河道上隻有一條沒有欄杆的曲橋。河邊有座小亭,章魚狀的圓頂下空蕩蕩的一片,八角各吊掛著款式不同的風鈴,像海螺、像幔簾、像星月、像掛燈,色彩豐富,隨風演奏,和諧悅耳。河對岸卻是綠油油的一片,看不出秋天的感覺。

漣漪問:“阿玲姐姐,那邊的小樹是用來幹什麽的?好像在中間還有一塊白色的石台,我和耀明早上過去的時候差點兒出不來呢。”

“那是迷宮,平常我就在那裏走動,一來可以活動身體,二來可以調節呼吸。”此刻的歐陽玲已經開始感到不穩,卻仍然想繼續走。